第 8 章 接近

晏泓玨今日未著平日裏閑散松闊的常服，換了件藍色鑲繡著雲蝠紋的颯爽勁裝。白玉龍首嵌寶石帶鉤懸掛腰間，烏發高高束起以鎏銀象金玉冠所固定。他高高坐於赤馬之上，一手正欲揚起馬鞭。

宋玉漪小跑著到他馬前停下，福身輕喚了聲“表哥”。

晏泓玨低頭望向她，幾日不見她似乎又消瘦了些，薄粉敷面，粉面含春。楚楚纖腰似流風回雪，由粉嫩衣裙包裹著，朱唇微啟，輕微喘著氣。

“嗯。”晏泓玨淡淡應了聲。

“我想學打馬球。”宋玉漪輕聲說道，似乎是怕晏泓玨不應她，又道：“看著她們打馬球，我很羨慕，表哥能教教我麽？”

宋玉漪眸中水光氤氳，淺淺瑩光似星辰般，眼下的一點黑痣猶如美人垂淚，望得人心生憐惜。

晏泓玨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沒答應也沒拒絕。

宋玉漪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瞧他的神色並無不耐，便又大著膽子走近幾步，指尖輕輕拽住他的衣角，搖晃幾下。

她力道堪弱，若是晏泓玨有心拒絕，亦可毫不費力掙脫開她。可望著少女祈盼憧憬的目光，他就胸腔發悶，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晏泓玨將這一切不知名的情緒歸結於對她的同情，憐惜她現下孤身的處境。

晏泓玨將宋玉漪抱上馬，自己則下馬牽過韁繩在前頭引著馬緩慢踱步。

宋玉漪坐到馬鞍上，來回調整幾遍姿勢才覺舒適許多。馬背上可將周遭景色皆收入眼底，只一擡頭，便能望見遠處巍峨聳立的山嶺，層巒疊嶂，群山重重。

馬兒由晏泓玨牽引，只是一圈圈圍著外沿繞。時不時有人投來打量的目光，落到宋玉漪身上的居多。她微抿唇，將目光落到前面的晏泓玨身上。他背影高闊軒昂，即使是行為人牽馬之事，也雍容矜貴。

“表，表哥，要不還是算了吧，這裏人太多了。”經不住眾人炙熱的目光，宋玉漪只覺自己就似那展宴上供人賞玩的瓷器，不適感油然而生。

“人多又如何？”晏泓玨道。

“人多了，我騎不好。”宋玉漪小聲說道。

晏泓玨輕笑出聲，“人多與你學騎馬又有何幹？”

宋玉漪微楞，又下意識掃了周圍幾眼，他們二人交談聲音甚微，只堪堪二人之間能聽見。

正當她猶豫之際，晏泓玨已勒停馬韁，手伸向她，見她怔怔得不作任何反應，笑道：“不是想回去？”

宋玉漪這才將手覆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寬大厚實，正好能將她嬌小玲瓏的手全然包裹住。借著晏泓玨掌心的力度，她輕躍下馬。

天際已泛起魚肚皮，馬球賽也即將結束。晏泓玨將手抽回，望了眼低著頭默默不語的宋玉漪，說道：“回去吧。”頓了頓，又道：“我送你。”

宋玉漪搖頭道：“我同祖母一起回去就行。”

晏泓玨“嗯”了一聲，反身縱身上馬，眼見著就要躍馬前行，宋玉漪忽得湊近抓住他一角衣擺，耳尖泛起一絲薄紅，被碎發掩飾而不落於人前。

“明日表哥還可以教我騎馬嗎？”宋玉漪柔聲道。

此時已盡黃昏，餘暉傾斜在蓊郁的草地上，將二人的身影也罩在光暈下。宋玉漪姣麗的面容上淺淺鍍上一層熠亮的燦金，雙眸亦璀璨無比，長睫每撲扇一下，便如同點點星辰閃爍晶光。

晏泓玨沈默一瞬，只輕聲道：“回去吧。”

宋玉漪隱隱失落，眸光隨即黯淡下來，漸漸松開了扯他衣袖的手指。

晏泓玨策馬自她身後繞過，片刻後馬兒嘶鳴聲同男子低沈的聲音一並響起。

“回去後早些休息，明日騎馬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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