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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第276章風暴前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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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風暴前的寂靜

“是貴人啊,快裏面請。”

人來人往的茶樓門口,胖老板老板笑瞇瞇地迎到謝蕪悠面前,躬身請她進去。

“先生慢忙,我今日不喝茶。”謝蕪悠朝他福身。

“不敢不敢,貴人於我們茶樓有恩,願意用我們這粗陋茶水解渴是我們的榮幸,錢我們也是萬萬不敢收的。”老板堅持拉她去樓上的雅間,謝蕪悠正想著如何推脫,眼神卻被大廳內的擁擠情形吸引了。

“老板,請問這是?”

老板擦了擦眼角的濁淚:“還得感謝貴人,三幅穆王爺的真跡,放眼整個元化府也沒有哪個店裏有啊!”

“是,是嗎?”謝蕪悠有些汗顏,她好像無意間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我能看看嗎?”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問道。

“自然可以,貴人雅間坐,我們為您拿上來。”老板依舊不放棄為她安排雅間,謝蕪悠推脫不掉,只能跟著一個小廝上了樓。

老板差人去拿畫,謝蕪悠隱隱聽見下方陷入了混亂……

她緊了緊手指,心裏更有些忐忑。

一名茶師木這臉走上來,不情不願地給她烹了一壺十全十美混合茶。

當顏色詭異的茶湯出現在面前時,謝蕪悠的眉毛微抽,艱難地喝了一口。

苦澀又無回甘,當真是極品。

她想對老師說,是她錯了,她不該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的。

如今這般,當真是苦果自嘗。

略帶猶疑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謝蕪悠下意識地以為是老板,有些緊張地轉過頭,卻見是一個探頭探腦的清瘦男子,神態雖略顯猥瑣,但身上有股溫和的書卷氣,應當是個讀書人。

一直木這臉的茶師卻是先一步迎了上去,蹙眉道:

“尊駕有什麽事嗎?”

男子躬身一禮:“抱歉,想請問一下,裏面的娘子是不是姓翟?”

茶師陡然提高了聲音:“貴人姓什麽與你們何幹?你們這群人有何目的?這一個月在城中逮著美貌娘子便問,如今竟然鬧到我們茶樓來了!”

男子紅了臉,連連躬身賠罪,被幾個小廝請著出去了。

“翟姓在瀾國常見嗎?”謝蕪悠有些在意,問茶師。

“是個大姓。”茶師又冷了臉,給她加了一杯茶水。

謝蕪悠點點頭,在心裏把這件事略過去了,因為老板在此時帶著一隊人走了進來,十分恭敬地捧著三幅精心裱好的畫。

茶師倒吸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謝蕪悠看著畫,確實是很賞心悅目,可她實在不懂畫,無法確定她想知道的事情。

註意到茶師的神色,她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道:

“看來茶師先生很懂畫?”

茶師涼涼地給了她一個眼神,謝蕪悠詭異地懂了,他在說:“若不是想看畫,誰願意給你烹茶?”

“我這還有一幅畫,能不能請您幫忙看看?”謝蕪悠從袖口掏出一個小卷軸,遞給茶師。

茶師打開卷軸,先是眼神一亮,隨即又嫌棄地看了謝蕪悠一眼,涼涼道:

“穆王爺乃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不想都卻也是個只看皮囊的俗人。”

“張青!”老板咬牙呵斥。

謝蕪悠卻只覺得頭皮發麻,顫著聲音道:

“先生誤會了,這畫像是我找人仿的,不是穆王爺的真跡。”

“絕無可能!”張青神色肯定:“這必然是出自穆王爺筆下,就是與王爺當面對質小人也是不怕的。”

他明白什麽,放下畫像冷哼一聲:“貴人此般炫耀,當真是配不上王爺的青眼!”

說罷也不顧老板挽留,憤怒地拂袖而去。

老板對著他的背影軟綿綿地威脅了幾句,趕忙回身對著渾身癱軟的謝蕪悠賠不是:

“貴人息怒,貴人息怒,張青和別人不同,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先生,因此傲氣了些,讀書人都那個臭脾氣,您別和他計較。”

謝蕪悠白著臉微微回神:“我不在意,還請您不要責怪張先生。”

老板連連作揖:“貴人真是菩薩般心腸。”他看著桌上的畫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難怪穆王爺能如此看重於您,從小像上便能看出深重情意來。”

桌上的小像畫得不是別人,真是謝蕪悠。

畫畫像的也不是穆沈熙,而是李謹。

這張畫像,還是她從李謹的書房偷拿的,今日翻出來看,突然重視起趙歆說過的話:

“姐姐,我從小便愛看畫,沒什麽大本事,但基本上能從畫裏看出一個人的品性,穆沈熙端方君子,如松如竹,兼有揮斥方遒的霸氣和細致入微的溫柔,這種人世上總共也沒幾個,無名客較之只是多了些沈穩,比起兩個不同的人,他們更像是一個人的不同年紀!”

放下對預見之境的顧慮,但從她自己的感受來看,穆沈熙和李謹都過於相似了。

且在北沙城幻境裏面,除了她完全不認識的北哀帝李謹之外,還有個對她照顧有加的外來人陳希。

陳希,穆沈熙,當時他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團虛影,她們都當他是修為深不可測,才隱藏了行蹤。

如今想來,境由心生,他極有可能只是忘了自己的容貌。

也忘了,自己是穆沈熙。

她今日在街上四處打聽,聽說了兩條很有價值的線索。

其一,穆沈熙在朝野消失了一年,對外稱閉關煉蠱,無人在這一年見過他。

其二,他有兩個義妹,名叫滕尋香、滕尋雙。

她的指尖都在顫抖,其實線索已然串起來了,真相呼之欲出,再加上這幅小像作為物證,那個猜想越發清晰:

穆沈熙一年前並非閉關煉蠱,而是得了離魂癥。

他的魂魄並未四處游蕩,而是附到了李謹身上。

附到李謹身上的他因為某種原因丟了記憶,並不知道自己是誰,直到三個月前李謹身死,她又恰巧給了滕氏姐妹招魂符咒,才讓他神魂歸位,變回了穆沈熙。

不行,只是猜想,這只是猜想。

她攥緊了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這件事還有一個最大的不通之處。

李謹死於補天,連他龍骨鑄成的肉身都毀了,穆沈熙的魂魄怎麽可能完好無缺地回來?

這個說不通,便不能證明穆沈熙是李謹。

老板看著謝蕪悠神色糾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笑著轉移話題:

“這三幅蘭草的確是曠世佳作,但之前送來的山水更好看,且必然不是瀾國風景,不過穆七公子說拿錯了,才又換得這三幅。”

謝蕪悠猛地站起身,過於驚駭的她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多謝老板了,我這就回去問王爺討那三幅畫來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山水。”

老板看著她的笑只覺得脊背發涼,額角淌下一滴冷汗,忙躬身與她告辭。

謝蕪悠神色自若地離開了茶樓,一直在暗中窺伺的男子還未來得及上前搭話,便見她如一縷煙般消散在原地,頃刻間沒了蹤影。

他臉一白,也匆匆跑遠了。

——

謝蕪悠回去後便在王府召了一只好事的地縛靈,迫著它帶自己去找穆七拿回來的畫。

王府的庫房守衛森嚴,謝蕪悠卻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在裏面翻到了那三幅召回的畫,還有其它十幾幅相似的。

拿著畫的手微微顫抖,謝蕪悠卻險些要笑出聲。

墨跡是新的,畫上地方也確實不屬於瀾國,而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平安村。

“李謹,不,穆沈熙,你可真是有意思!”謝蕪悠緊咬著牙關,恨聲道。

細微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侍衛,謝蕪悠手腳迅速地將畫收好,離開了庫房。

許是事不夠大,地縛靈又神秘兮兮地帶她去了穆沈熙的書房,帶她欣賞了一番箱子裏她自己的畫像。

“呵呵。”謝蕪悠這次的手極穩,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所有畫,末了只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慢條斯理地將畫放回箱子裏,覆原被撬開的鎖,緩步走出了書房。

明媚的陽光落在她的眉間,她輕輕彈弄著自己的指甲,聲音清冷:

“最後再確認一次,也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

我的,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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