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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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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十日後,機關府上報嘉恪長公主無法驅動機關獸,朝堂上立有大臣啟奏皇帝應允北戎所請,將嘉恪長公主嫁往北戎。至於南楚如何想法,大可讓他們去找北戎追討他們的側妃,挑起兩國之戰就更是意外之喜了。澹臺璟濤任他們說,是一個默認的姿態,唯有將軍明冉站出列,說道:“啟奏皇上,臣以為此舉不妥。北戎如果知曉嘉恪殿下並不能驅動機關獸,可能就不會再求娶,而南楚一直強要嘉恪殿下回南楚,很可能也是因為忌憚殿下將機關術傳入大燁,若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應該也會退去。如今只要北戎南楚能證實嘉恪殿下確實無法驅動機關獸,兩國都會退去,嘉恪殿下不必再嫁往異國。”

金殿上頓時一靜。

明冉絲毫不顧,繼續說道:“嘉恪殿下已然三嫁,兩次都是前往異國,請皇上體諒長公主殿下多年不易,允準她在大燁度過餘生。”

金殿上的沈寂中開始有竊竊私語的雜音。

澹臺璟濤看向這個一直賦閑的將軍,淡淡說道:“你所言不無道理,但北戎南楚如果仍有懷疑,繼而挑起戰爭,該當如何呢?”

明冉:“臣願為大燁出戰!”

澹臺璟濤不屑地一笑,說道:“明卿一片赤誠,忠勇可嘉,不過為民生計,朕不欲大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立有大臣附和:“惟願大燁永享和平,永止刀兵!”

明冉眼中無波無瀾地看著皇帝,之後隨眾臣一起拜服低頭。

深夜,舒穆羅再次與陵淵見面,他非常滿意於當前的局面,對陵淵大加讚賞並感謝他說服了嘉恪長公主,之後說道:“史那晴公主只有一個疑問:既然皇帝知道嘉恪長公主無法驅動機關獸,又為何在聘禮中要求兩座金沙礦?是否得到了赤金沙,大燁的機關師們就能驅動機關獸?嘉恪長公主已經將制造機關獸之法傳授給了大燁機關師,對麽?”

陵淵思忖的樣子,說道:“據本座所知,嘉恪殿下在機關府向皇帝展示了只能走兩步的機關獸,告知皇帝長時間驅動需要赤金沙,所以皇帝才向北戎要求聘禮中必須包含兩座金沙礦。”

舒穆羅不解:“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大燁皇帝如果見證了嘉恪長公主的能力,為何還願意放她離開?”

陵淵一笑:“嘉恪殿下所掌握的技術,現下大燁機關府的人都會了,還留她何用?要求兩座金沙礦,起碼能在十年內不需要向北戎乞求,而能大力建造屬於大燁的機關獸。將已經沒用的嘉恪殿下給北戎,換取十年機關獸崛起的時間,很合算。”

舒穆羅:“大燁皇帝不擔心我北戎因為有了嘉恪長公主,同樣會崛起?何況我們還有很多金沙礦。”

陵淵笑得有些玩味兒:“這就要看誰的步子邁得更快更大了。眼下大燁皇帝定然認為是大燁更快,畢竟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如何建造機關獸。所以這婚儀,不能拖得太久。”

舒穆羅:“正是!半年實在太久了!我立即上書懇求加快進程!”

陵淵喝了口茶,說道:“那兩座金沙礦,自然也得很快運送到大燁來。”

舒穆羅:“這倒無妨,走水路的話能快很多。史那晴公主想必也會同意的。”

陵淵微笑點頭:“史那晴公主一向深謀遠慮,定然知曉此舉對北戎十分有利。”

舒穆羅對陵淵行了一禮:“多虧陵督公說服嘉恪長公主,才能有今日之局面。”

陵淵:“好說。也是史那晴公主想出來的計策,當為史那晴公主幹一杯。”說著舉起了茶碗,“以茶代酒。”

舒穆羅也舉起茶碗與陵淵的茶碗輕輕相碰,說道:“悍勇之神,佑我北戎。”

為嘉恪長公主操辦第四次大婚的儀程很快展開,只是宮中,尤其風華無雙宮內,一點喜色也無——這都是澹臺璟濤的暗示,他一貫不喜紅色,需得等到正式出嫁前三日才允許宮中掛紅。

嘉恪表現出一副生無可戀之態,宮中傳言長公主夜夜哀泣,在宮中供奉的先皇靈位前哭訴自己命途多舛,不得善終。實則暗中建造了三個猛獸狀的機關獸,一獅一虎一豹,隱藏在陵淵安排的宮中不起眼的偏殿內。

澹臺璟濤完全不想聽到關於婚儀的任何事,但這些事由禮部官員擬定之後全都要呈給他過目批示,於是澹臺璟濤將這些批示之權完全交給了陵淵,命他只需要回報關於金沙礦的進展。陵淵一邊敦促金沙礦盡快從水路運來大燁,一邊詢問嘉恪有什麽想要的婚儀,遭到嘉恪無情譏諷:“你再如此上心,孤就要以為你跟北戎是一夥兒的,想讓孤務必嫁到北戎去。”

陵淵笑道:“只是想多知道些殿下的喜好罷了。再者說,殿下從前大婚都沒自己挑過婚儀安排布置吧?一應所需都是禮部擬定,殿下大概也沒在意?如今有機會可以隨意揀選,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快活一回?”

快活一回?

按照自己的心意?

嘉恪瞥他:“有何意義?左右這些婚儀孤也不會用上。”

陵淵笑道:“揮霍北戎和大燁的銀子,肆意要求些能把兩國禮部耍得團團轉的物件兒,讓只給殿下區區一個皇子側妃之位的南楚看看,殿下無論何時都被競相爭搶,雍容萬方。”

嘉恪心頭微微一震。

區區皇子側妃之位,對一國長公主來說,確實是實打實的屈辱。當年她也曾因此痛斥澹臺璟濤絲毫不顧她和大燁的顏面,但澹臺璟濤只冷冷說“這都是為了大燁”便不置一詞。在她抵達南楚後,又因此受盡了白眼和鄙夷,畢竟本國都不在意的長公主,還指望敵國在意嗎?

沒有人在意她的顏面和感受,從來沒有。

但眼前這人,在為她找回顏面。

他能得到什麽?

“因為在殿下身邊常感歡愉,微臣……不舍放手。”

那夜的話驀地又響在耳邊,仿佛眼前人再次切切低語。

嘉恪看向陵淵,恰逢他正含笑看著她——有那麽一瞬間,嘉恪很想問那夜的話到底有幾分真意。

但也只是那麽一瞬間。

嘉恪收斂好了情緒,說道:“那就先讓北戎送十顆‘北地弧珠’來吧,至少拳頭大小;再讓大燁的禮部去尋五株‘瓊枝玉葉’,孤要帶著去往異國他鄉,以慰思鄉之情。”

北地弧珠,是北戎極寒深海特產,在北戎一珠難求;瓊枝玉葉,是大燁懸崖上獨有的一種花,枝似瓊璧葉如白玉,每年為攀折此花墜崖而亡者不計其數。

陵淵笑道:“是,微臣領命。”

宮中的禁衛首領一職落在了明冉頭上,也算是報償他多年來雖居閑職但一直忠心諫言的赤誠之心。明冉知道自己能成為禁衛首領定是陵淵在皇上面前有所建言,於是按照大燁官場時興的感謝之法,給陵淵送去了夾層有一塊金磚的茶葉禮匣。

陵淵覺得這個明冉倒不像看起來那般不通人情世故,為他說幾句話倒也不枉。然而很快沈放就來報:“幹爹,那個明冉趁著巡邏的功夫堵到了嘉恪殿下,在花園中暢聊了好一陣呢。”

陵淵呵笑道:“人真是不經誇,還說他懂事呢。”

聽話聽音,沈放繼續說道:“隔得近了會惹嘉恪殿下不悅,兒子也就沒聽太清楚,倒是見著嘉恪殿下一直在笑,很是歡喜的樣子。”說完他看了一眼陵淵的臉色,故意板著臉揶揄了一句,“呸,什麽東西,若不是幹爹提拔能當上禁衛首領?兒子這就去押了他嘗嘗緝事司的刑獄!”

陵淵睨著沈放,笑道:“呵,學會調侃本座了,你脖子癢?”

沈放摸著脖子縮頭,正色道:“兒子不敢,兒子就是看不得他那個討好殿下的樣兒。”

陵淵彈了彈衣衫下擺,不在意地說道:“殿下要跟誰說話,那是殿下的興致,這種事不必添油加醋地報與本座。”

沈放品了品這句話,說道:“是,那兒子以後絕不多言殿下跟誰交談。”

陵淵只覺沈放從來沒有這麽令他心煩過,不悅道:“沒事幹了?滾遠些!”

沈放頭一次沒有因為陵淵讓他滾就害怕求饒,而是幹脆地行禮,笑道:“是,兒子立即滾,幹爹放心,殿下那邊就是一只蚊子飛過去,兒子都會來稟報的!”

陵淵笑著罵了一聲,沈放麻溜地滾遠了。

禮部官員倒是很快送來了“瓊枝玉葉”,但只有一株,並且表示目前只能找到這一株,望嘉恪殿下海涵。嘉恪自然是沒給禮部官員好臉色,但私下裏很喜愛這盆瓊枝玉葉,還調了一個非常會侍弄花草的小太監專門伺候這盆花。

舒穆羅很快對陵淵提起嘉恪殿下要求的“北地弧珠”,表示這過於強人所難,就連北戎王宮裏也只有三顆,去哪裏找十顆?說完此事又有些擔憂地看著陵淵,說道:“嘉恪長公主確實會修造機關獸吧?如此大費周章又耗費巨資地接去北戎,到最後什麽都無法帶給北戎,可真是得不償失。”

陵淵笑了笑,說道:“使臣這是怎麽了?突然開始懷疑嘉恪殿下掌握機關術的真偽?不是你說她定然會修?本座還猜想史那晴公主一定是查得很仔細了呢?”

舒穆羅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傳出來的也就是她讓那機關獸走了幾步,說什麽長時間驅動需要赤金沙……誓不再嫁的大燁長公主,竟又被遠嫁,如果這是大燁皇帝的陰謀,是為了讓北戎相信此女會修造機關獸,其實不過是為了騙取金沙礦……這萬一、萬一都是真的……”

陵淵一副隨舒穆羅決斷的樣子,說道:“那使臣現在如何打算?北戎若想悔婚,本座也可代為周旋。”

舒穆羅搖了搖頭,說道:“有個法子,可以試出這位長公主,到底有沒有真本事。”他盯著陵淵的雙眼,“如果她答應,那北戎可以信她。”

陵淵直覺不好,就聽舒穆羅說道:“說來也簡單,聽聞嘉恪殿下善舞,尤擅一種名為‘落英繽紛’之舞,如果北戎使團這十人有幸欣賞殿下一舞,就相信殿下確有修造機關獸之能。”

陵淵疑惑地看著他:“跳一舞,就能判定此事?”

舒穆羅:“就一舞,便可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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