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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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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

薛浸衣放下了太子,她正要行禮,周太後卻突然開口說:“行了,你那心裏怕也是對哀家百般埋怨了,你就站著吧!”

薛浸衣挑了挑眉,她的神情就像是在告訴周太後,她還求之不得呢!

周太後白了她一眼,語氣不善道:“你別在那裏擠眉弄眼的,今晚留在宮裏吃飯,哀家知道以前吃飯你經常跑了,陛下還為你打掩護,但是,周知許,你今天要是不在……你給哀家試試看。”

“是,知道了,微臣一定出現,為太後端茶倒水,絕對不會推遲。”薛浸衣懶懶散散的。

“你這死孩子!”周太後沒好氣道,她又看向一旁緊緊牽著薛浸衣手的太子,她又轉換了一副慈愛的表情,朝著太子笑道,“來,太子,來祖母這裏來。”

“嗯嗯~”太子搖著肉乎乎的臉,一臉的不願意,而且還死死的拉住了薛浸衣的手,還一直往薛浸衣身後躲,簡直是半點兒都不想過去。

柏宸妃見狀,連忙說道:“太子,快去太後祖母那裏,太後祖母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太子小而軟糯的聲音從薛浸衣身後響起。

周太後一時頗為尷尬,同時臉上也浮現了些怒氣。柏宸妃不知所措,面色入土,她著急的說:“太後,是臣妾沒有教好太子,臣妾這就……”

“你確實沒有……”

“姑母,”薛浸衣叫了周太後一聲,她抱起太子往她那邊走去,她低聲道,“你自己不過來,人孩子就這麽小,怎麽走過去?”

“周知許,啪!”周太後怒聲叫她,還舉手拍了她肩膀一巴掌。

薛浸衣沒有閃躲,她知道周太後並非是真的對她說的話生氣了,只不過是覺得當眾被下了面子,過不去罷了。

周太後瞪著薛浸衣,但是手上確實小心翼翼的抱過太子,這說來也奇怪,太子居然不哭不鬧了。

“對啊!這才是哀家的好孫兒。”周太後這下終於是高興了,她扭過頭連帶著看薛浸衣都順眼多了,她道,“薛浸衣,晚上不出現就扒了你的皮!”

“微臣恭送太後、太子殿下!”一直在後面沒有言語的宋邶突然行禮道。

柏峙和柏宸妃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

“嗯?”薛浸衣都很是驚訝的看向宋邶。

便如同薛浸衣所想,周太後果然是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宋邶,她估計是想要說什麽,但是薛浸衣一直都擋在她面前。

周太後也算是把薛浸衣從小到大養大的,她自然是知道薛浸衣的意思,可她一個堂堂的太後怎麽還要對一個錦衣衛忌憚!

“哼!”周太後抱著太子,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柏宸妃拍了拍柏峙的肩膀,她柔聲道:“你要好好做事,回報陛下和大明,不要擔心姐姐,姐姐日子過得很好,陛下從未虧待於我。”

“陛下沒有虧待於你,萬貴妃虧待你的時候陛下也……”柏峙下意識的就要說些什麽。

但薛浸衣打斷了他的話,她道:“柏峙大人,柏宸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子,是當朝太子的生母,怎麽會有人虧待她。這可是皇宮大內,不可非議!”

薛浸衣不是在說他不該為自己的姐姐打抱不平,是他不該站在皇宮大內為他姐姐打抱不平。

柏峙也聽懂了薛浸衣的話,他轉了話題,說:“姐姐,你在宮裏好好過日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出人頭地,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柏宸妃摸了摸柏峙的頭,她竟然不曾發覺她的弟弟已經高過她了。

柏峙緩緩的低了低頭,他想讓柏宸妃如同小時候一樣莫他的頭,只要她一摸自己的頭,柏峙好像就回到了小時候他和柏宸妃相依為命的時候。

“唉。”薛浸衣輕嘆了口氣,她扭過頭去看宋邶,但沒有想到這一看就看見了站在白玉欄桿內望著這邊的汪直。

而柏宸妃也看見了,她連忙退了一步,說:“雖然你是我弟弟,但是為了不給你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弟弟,姐姐還是走了。你保重!”

“姐……”柏峙輕喚了她一聲,就這樣目送柏宸妃的背影離去。

為什麽?他就只是想和自己的親姐姐待一會兒都如此困難?這深宮大內便如此冷漠無情不成!

“柏峙,柏宸妃娘娘說的是對的,你是錦衣衛,她是柏宸妃,後妃的家人都是生活在監視裏的,你要建功立業就要和柏宸妃劃清界限,否則,誰知道你是為誰在建功立業?”宋邶說。

“是嗎?”柏峙冷笑一聲,他看著宋邶那副盯著薛浸衣的癡像,問,“宋大人,你還不回北鎮撫司嗎?”

薛浸衣的背影僵了一下,她似乎也在聽著。宋邶低了低頭,半晌,他道:“今日就先回去,在宮中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了。”

“薛司首!”宋邶突然叫了薛浸衣一聲。

憑良心說,薛浸衣是不想回頭的,可她還是回頭了。她就這樣看著宋邶,宋邶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說:“金檀周家的事情在下信你會和陛下說清楚,我便不過問了,可暹羅人的事情還是需要你幫忙,若是有空,明日便來北鎮撫司一趟吧!”

柏峙也明白宋邶是在打薛浸衣的主意,不過暹羅人的事情解決了他也可以松口氣,他便附和道:“請薛浸衣明日光臨北鎮撫司!”

薛浸衣的嘴角微不可聞的抽了一下,她勉為其難道:“那當然了,青藤司和錦衣衛本是一家,有何不可?都是為了大明。”

煩死了!宋邶!

薛浸衣看著宋邶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她牙齒都咬緊了,咬的咯咯作響。

不過宋邶倒是十分喜歡她這副樣子,他出宮的時候居然還是笑著的。

正當薛浸衣被他氣得就差在原地跺腳之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聽這聲音薛浸衣認為應當是汪直過來了。

她一轉過身來便看見汪直向自己行禮道:“汪直見過小姐。”

薛浸衣道:“先起來吧!”她繞著汪直走了一圈,她用欣賞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片刻之後她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當年不過是順手的一份善舉,居然會為貴妃娘娘和陛下培養出這麽一個能人。”

“能人?”汪直幼稚的臉上露出些微微驚訝來。

薛浸衣笑道:“一能在貴妃為難之際,為貴妃赴死,二能在陛下愁緒不斷時,為陛下排憂解難,怎麽能不是一個能人?”

薛浸衣是著實沒有想到,別說當年,就是現在這麽一個小不點兒,還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居然可以在這皇宮中站穩腳跟。並且收斂這麽多人為其所用,關鍵是一向疑心重的朱見深和萬貴妃都對他讚賞有加。

即便是對他頗有微詞的周太後都不否認他的才華橫溢。這倒是真的給了薛浸衣一個意外之喜。

“想不到,當年的一個小小孩子,一直都在不停哭鼻子的小不點兒,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薛浸衣感嘆一句,她摸了摸汪直的頭,他現在剛剛長到薛浸衣的肩膀。

突然,汪直一下跪倒在地,薛浸衣想伸手扶他都沒有扶住。他擡頭看著薛浸衣,眼中滿是淚珠,嘴巴也抽一抽的,看得出來他是在逼自己忍著不要哭出來。

可是真正感動和感傷的時候怎麽能忍得住呢?

“嗚嗚!”汪直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小姐……多謝你……汪直才能有今天,謝謝你!謝謝你!謝謝……嗚嗚。”

薛浸衣看著他這副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她伸出去去扶他的手又悄然收回。她知道汪直這些年來獨自一人在這宮中必定是受了不少苦,所以才會把自己給他的那麽小的一點兒恩惠都記得這麽多年。

罷了,既然他想哭,便就讓他哭個夠罷。

於是,就在宮門口的那一處角落裏,一向以勢利冷血的紅人汪直,就那樣跪著他年少恩人的面前哭了半個時辰。

……

汪直滿眼通紅的走在前面跟薛浸衣帶路,他邊擦著眼淚邊笑道:“都怪我,本來是奉命來領小姐你去晚宴的,結果哭了這麽久,還害的小姐在那裏站了那麽久,真的是丟死人了。”

“無事,無人覺得丟人,反正我今日也無事,我也不必要去晚宴那麽早,去那麽早反正不是被萬貴妃教訓,就是被太後教訓,倒不如哄哄孩子。”薛浸衣說出來的話倒是風輕雲淡,但是汪直也知道她言語中說的孩子是指自己。

他腦海中又回蕩起不久前的哭聲,他不禁面紅耳赤,腳下的步伐便加快了。

“呵呵。”薛浸衣的速度還是沒有變,只是臉上擒著一絲柔善的笑意。

不過一到晚宴桌子上薛浸衣就笑不出來了。這次宴會是個圓木桌,周太後和萬貞兒兩人就對面而坐,更讓薛浸衣頭疼的是,她們兩人身邊都有一把椅子。

汪直也很是為難的看了一眼薛浸衣,他默然的走到萬貞兒身邊,默默的開始為萬貞兒準備用食的餐具。

“咳咳!看著幹什麽?還不過來坐下!”周太後率先開口道,她還瞪了一眼薛浸衣,像是在催促她趕緊過來她的身邊。

“阿巹,我們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了,本宮也甚是想念,快,快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萬貞兒則是四兩撥千斤,語氣也不重,就好像真的是在叫一個舊人過來敘敘舊一樣。

兩個人就這麽一左一右的盯著薛浸衣,薛浸衣站在臺階上不動,她看著自己眼前這一階臺階,明明那麽輕松,但她就是擡不起腳來,就像是灌了鉛一樣。

如果可以,她希望不要上去了。

“阿許!”周太後又叫了她一聲,這一聲充滿了威脅。

薛浸衣心虛的岔開話題,她問:“陛下呢?陛下怎麽還沒來?”

汪直向她拱手道:“回小……回薛司首,陛下在來之前突然想起有件急事未處理,恐怕一時半刻沒有辦法到了。”他為了不讓薛浸衣更加為難,便沒有把朱見深叫她選擇一處坐下的下半句話說出來了。

不過他的好心並不能讓薛浸衣的處境有所好轉。

萬貞兒和對面的周太後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都隱隱擦出了些火花。

這一次倒是萬貞兒先開口了,她道:“阿巹,快過來,本宮專門讓人給你準備了柿餅,來。”

“啊!?”薛浸衣楞了一下,她倒不是對柿餅這個東西喜歡到這種地步,只是說萬貞兒給了她一個選座的機會,至少周太後日後責罵她的理由會從她與萬貞兒太親近,變成嫌棄她為了一碟子柿餅而折腰。

薛浸衣正要踏上臺階,卻聽見了從周太後那邊傳出來了什麽聲音。

“柿餅柿餅,一天到晚都是柿餅!”周太後小聲嫌棄道,“哀家還比不上一碟子柿餅不成。”

“唉!”薛浸衣都忍不住嘆氣了,她實在是得罪不起這兩個祖宗,她慢悠悠的坐在臺階上,看上去“愛誰誰”的樣子。

周太後就看不過去了,她可從來沒有教過薛浸衣如此坐相,她厲聲道:“周知許,你這是幹什麽?坐沒坐相,有椅子不坐,居然坐臺階上,臺階很幹凈嗎?”

“哎!姑母這就不懂了,我這是消食,在關山之時便是如此,數十萬大軍都是這樣的,有何不可,再說了,這不是陛下還沒有來嗎?於公,作為臣子,君上未到,我怎麽能入席;於私,作為表妹,表哥還沒有來,我更加不能坐了。姑母,這可是你教我的,要尊敬長輩。”薛浸衣這一舉動倒是把周太後氣了個夠嗆,但她偏偏不能否認,這確實是她教給薛浸衣的話。

只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薛浸衣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聽她的話,就是拿她教她的話來堵她的嘴。

她怎麽就教了這麽一個上房揭瓦的魔王出來?

周太後扶額,連桌上的這口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萬貞兒雖然也想薛浸衣坐過來,不過她看這場戲也看得很是開心。

朱見深站在晚宴對角,也就是那臺階的側對面,他手上拿著給薛浸衣的東安瓜片,但他面色卻不是多高興,因為薛浸衣正沖著他這邊不停的得意的挑眉。

他咬了咬牙,臉都止不住的抽搐,他敢肯定薛浸衣已經發現他了,不過就是想要拖延時間,等他一起到了之後拉著他一起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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