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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阿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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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許

錦州知府沒有想到薛浸衣居然會這般細心,就在他們那段不長的交流裏,薛浸衣便看出了他的難言之隱,還自己默默的幫他們解決了。

此女子果真如同軍中傳言心思縝密,她已然並非當年天真爛漫的金檀城少主了,可她依舊善良。

“知府大人,你說,金檀城是不是真的那麽有錢啊!居然願意費錢財就為了幫我們一次?”衙役問道。

錦州知府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金檀城沒有多有錢,有錢的是金檀周家,這也是人薛司首自己願意幫我們的,你們以後都得給我心懷感激!”

“是是是!”衙役們都連忙說道,生怕是惹怒了錦州知府。

後來他們也好好的想了想,錦州知府是的才是對的。有錢的不是金檀城,而是金檀周家,他們幾乎是壟斷了官鹽,尤其是在歐陽家出事之後,金檀周家可謂是最得利的。

簡直是一手壟斷了整個江南的鹽業。

“唉。”錦州知府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了,可惜了那麽好的一個天縱奇才,從此以後就要被鎖在那京都裏,再無撥雲見日的時候了。

“開城門!”城防營的人看見薛浸衣回來連忙開門,等薛浸衣一進門就立刻關上了門。

曙天已經在金檀城等薛浸衣很久了,薛浸衣一進城他就牽過薛浸衣的馬匹,扶薛浸衣下馬。

“接到寒衾的信了嗎?”薛浸衣邊收起馬鞭邊問道。

“嗯,接到了,東西和人都收拾好了,老夫人帶著三夫人,還有……周媞小姐在大堂等您。”曙天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

薛浸衣腳步一頓,她嘆了口氣,說:“行了,之後的事情就不用你們了,你們現在就帶著人走,具體事宜到了京都,冷華會告訴你們的,不要洩露自己的行蹤,尤其是在京都的時候,盡量小心,不要把你們回來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是!”曙天沒有問薛浸衣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反正他薛浸衣可能是要對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動手了。

他們青藤司已經忍耐太久,終於有朝一日可以撕開忍耐了。

“遵命,曙天在京都恭候司首歸來!”

薛浸衣一直往金檀周家走,沒有一刻回頭。

等她到金檀周家大堂門口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周媞,她身邊還跟著金隼,兩個人就在門口這麽眼巴巴的看著薛浸衣。

薛浸衣眉頭一皺,她掃了一眼周圍的這些家丁,他們都目不斜視,就當作沒有看見一切。

“唉!”薛浸衣清楚的聽見了門內傳出來一聲嘆息,那是周老夫人的聲音。

薛浸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還是進去了,她一進門就被周媞看見了。

倒是金隼,他可能是覺得心裏虧得慌,連到薛浸衣面前來都不是很想。

“阿許,你這是幹什麽啊!?”周媞一上來就拉住薛浸衣的手,她撒嬌道,“我母親究竟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她都已經跪了這麽久了。”

“跪了這麽久了?你知不知道,有個人因為她庇護了她的侄兒,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裏都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有能找到那個人的屍骨,她才跪了多久?你既然這麽心疼,就跟著她一起跪著去,正好,你和金隼的事情,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薛浸衣這下被周媞徹底激怒了。

周媞也是個不服輸的,她也直接就進去然後跪下了,金隼見狀毫不猶豫的陪在她身邊一起跪下。

“這、這又是怎麽了?”周老夫人見著自己的孫女這麽跪著,心裏自然是不好受的,她連忙想要去扶周媞起來,但她剛踏出去一步就被身旁的老嬤嬤的拉住了。

正是此刻薛浸衣走了進來,周老夫人楞了一下,剛剛老嬤嬤應該就是看見薛浸衣所以才拉住她的。

但是周老夫人也是無條件的站在薛浸衣那邊,她直接質問道:“周知許,你這是幹什麽?你明明知道周媞身體不好,你幹什麽讓她跪著?”

“幹什麽讓她跪著?當然是因為她犯了錯!”薛浸衣輕描淡寫道。

“犯了什麽錯不能讓她好好說?非要跪著,你從前不管周媞犯了什麽錯,你都沒有讓她跪過,你從前明明就那麽心疼周媞的,怎的如今她犯了一點兒錯就要重罰!”周老夫人杵著拐杖狠狠的打在地上。

重罰?

薛浸衣冷笑一聲,她問:“祖母,這就叫重罰了?我才讓她跪著多久?怕不是喝口茶的時間沒有吧?”她坐在主位上,冷眼盯著周老夫人,問,“祖母是不是忘記了當年你是怎麽重罰我的?”

周老夫人聽見這話直接嚇得往後退了退,她訝異的看著薛浸衣,她把這個孫女親自帶著身邊養大的,她怎麽可能會看不清楚這個孫女的眼神裏如今都寫滿了對她的恨意。

老嬤嬤扶著周老夫人的手也有些微微發抖,她心中滿是忐忑,她想,這祖孫倆一開始還其樂融融的,看起來像是要打破這多年若寒冰一樣的關系了。但是卻終究只是一場空,一場假象罷了,如今也已經徹底撕破臉皮了。

“我……”周老夫人言語中頗為心虛,她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怎麽會不記得,怎麽會忘記當年她是如何教導薛浸衣的。在她披甲上陣之前,每一次的懲罰無一不是在石子路上跪上幾個時辰,不把膝蓋跪到血肉模糊是絕對不能起身的。

而後來的每一次重罰,次次都是荊棘藤條,每每都是皮開肉綻,一次重罰下來薛浸衣都要躺上了整整兩個月。

可就在薛浸衣打了關山一戰之後,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如此重罰於她了,陛下和萬貴妃是不舍,太後是擔心薛浸衣有逆反心理,所以不願。

其他人則是不敢,那個時候的薛浸衣可沒有現在這麽好說話,金檀城上上下下無人敢質疑她,也是從那以後,薛浸衣和周老夫人之間的隔閡無限增大了。

時至今日,看起來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祖母,你要是記得,就應該明白,我身為周家的人受了那樣嚴苛的處罰,那周媞要是犯錯,自然也是逃不過去,那也算是我們金檀周家的家法了,雖然,那個家法你從來都是只想要我一個人受的。”薛浸衣的意思這就很明確了,今天有罪的人,他們既然跪著這裏,那自然是要受懲罰的。

這時,一個家丁拿著在祠堂後邊的那個荊棘藤條過來了。

周老夫人這才知道,怪不得薛浸衣剛剛就在門口站了那麽久,原來就是讓人去拿荊棘藤條去了。

而在看見荊棘藤條拿上來的紀茗素終於把薛浸衣的話聽明白了,她連忙反對道:“阿許,不是,少主,薛司首,我做錯了事情,我可以受懲罰,家法還是流放,我都可以,就算是你要殺了我,我也……也認了,但是你不要傷害周媞,她是你的親堂姐,是你在這個世上除了老夫人之外唯一的親人了。她要是挨上那荊棘藤條幾次,怕是這條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薛浸衣不為所動,她沈默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周媞,她的臉色從青到白,最後面如土色,她當是在害怕。

害怕薛浸衣可能真的會罰她。

“少主,”就在這個時候,一旁一言不發的金隼突然把周媞護到身後,他往前跪了幾步,速度快得連周媞都沒有拉住,他伏地道,“少主,我知道您要罰周媞小姐和我的事情但是周媞小姐沒有錯,您也知道,錯的就只是我一個人而已,不是別人,若您要罰,便罰我一個人就足矣。”

“唉,金隼,你一個人要擋下周媞的荊棘藤條,你知道要挨多少下嗎?一百下,一人五十下,我挨過最多的打都只有八十下,我當年在床上躺了整整的兩個月啊!”薛浸衣似乎意有所指。

周老夫人聽見這話更是不敢繼續插嘴了,她生怕是惹怒了薛浸衣,會讓周媞再受罰。

金隼聽見這八十鞭倒是不以為然,他直截了當道:“遵命,屬下心甘情願,請少主罰下!”

薛浸衣挑了挑眉,現在這場面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樣,她揮了揮手,說:“來人,拉出去,在院子打,讓每一個人都看見,即便是再金貴的人,一旦犯了錯,一樣的要受罰,在大明王朝,不會有人是例外!”

“是!”金隼自覺的往外走去,周媞忙拉住他的手臂,他沖著她微微一笑,輕聲安撫她道,“無事,你就待在這裏,我去去就回不會有事的。”

“可是……”周媞還想要說什麽,金隼卻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下去了。

周媞只得把心中的千言萬語都按耐住,看著金隼走出去,她心如刀絞,但卻別無他法。

“來人,把紀茗素拖去祠堂,鞭六十,在祠堂罰跪十日,此後若非我令,不得再插手金檀城的任何事務!”薛浸衣也沒有忘了紀茗素,她直接就說了處理方法。

周媞又想要拉紀茗素,但一個素白的手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抓著她,讓她半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周媞,是母親的錯,別怪阿許,是母親應該被罰……”紀茗素害怕周媞頂撞薛浸衣,在被人押著離開之時還在叮囑周媞。

“母親!”周媞想要追上去,但是無奈被薛浸衣桎梏住,連動彈都動彈不得,周媞回過頭來,她想要甩開薛浸衣的手,但薛浸衣死死抓著她,半點兒沒有想要放手的意思。

周媞瞪著她,雖然眼神中滿是氣憤,但卻沒有半點兒恨意,她只是生氣,可她也明白他們犯了錯,就是過不去。

而薛浸衣也沒有想要和她過不去,她道:“我可以放開你,但你必須要聽我把話說完,要是你走了一步,他們就多加十鞭。”

“你!”

“嗯!”

周媞這下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院子裏傳來的一聲悶哼,她不敢扭頭,生怕看見金隼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樣子。

看她這副樣子,薛浸衣也就放開了她,她看了一眼像快木頭一樣站在那裏的周老夫人,薛浸衣垂下眼瞼,她輕聲道:“我今日便要回京都了。”

“什麽!?”

“什麽!?”

周老夫人和周媞同時驚訝到了,周老夫人更是慌亂道:“你這才回來多久!是不是京都那邊出了什麽事情你才要急著回去?”

“無事,只是青藤司已經群龍無首很久了,我也必須要回去了,在金檀城的這些天,太後和陛下,還有貴妃娘娘已經來了很多封書信來催了,金檀城的事情也都已經解決了,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拖下去了。”薛浸衣解釋道,“我今日回金檀城,是要來告訴你們一聲。”

她說:“還有,從今天起,周媞你就可以帶著金隼回金檀城來了,不必要再待在杭州,二夫人周隱失格,三夫人紀茗素犯錯,老夫人年老,這個家裏能夠主事的就是你一個人了。”

“可我!”

薛浸衣打斷她道:“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身體,但是金隼已經回來了,他可以幫你,我也放心,就這麽決定了,除了我剛剛說出的懲罰,日後金檀周家的一切決策,都交給你了。”

周媞漸漸的平靜下來了,此時外面打擊的聲音也停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外面看去。

“不用擔心,雖然說一百荊棘藤條很重,但是金隼武功不低,他自然是可以調息的,多不過皮外傷,要不了性命,我說的話,周媞,你剛剛有沒有聽清楚?”薛浸衣問她。

周媞點了點頭,她還是扭頭就沖了出去,一把抱住了滿身血腥的金隼。

“唉!”薛浸衣嘆了口氣,她轉頭看向周老夫人,她知道她剛剛一直在看自己,薛浸衣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她說,“老夫人,我又頂撞你了,原本以為這一次回來便不會有這種事的。”

她本來想著回來之後可以好好的照顧年邁的祖母一段日子。

周老夫人看了看門外的周媞,她又看向薛浸衣,欲言又止,可她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薛浸衣清淺一笑,她往後退了一步,朝著周老夫人長揖,她低著頭,說:“老夫人,周知許走了,還請您保重身體,莫為我這不孝子孫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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