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誤會

霍茨早已候在文林院門前，外裹素色狐裘，內裏一身月色錦服，腰間玄色金紋錦繡，懸掛一枚翡翠玉佩，紋路清晰深刻，遺憾的是玉佩上有著一絲裂紋，美中不足有了瑕疵。霍茨攏了攏青色狐裘，俱是矜斂的氣質。

“允公。”慕容初頜首問候道。

“長公主。”霍茨也是躬身問安。

“與允公約定一事，允公可以派人將問題送來，不必親自跑來的。”

霍茨溫溫一笑：“是霍茨有事請教，豈能怠慢。”

“那允公將問題給永寧吧。”

霍茨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交於夏冰，“霍茨在此先行謝過。”

“允公拜托一事，永寧也不知能否完成，還請允公等候。”慕容初一笑，玉容清淡。

“永寧先行告退了。”

宮裏謠言的可怕慕容初算是見識到了，故不敢再於霍茨多加接觸，便急著離去。

霍茨拘禮恭送。看著那玉人走的著急，霍茨哭笑不得。

展開那張紙，筆力有度，蒼勁清涓，落筆處不留一絲多餘。慕容初端詳著這字跡，霍茨的字倒是與他溫文爾雅的性子有些出處。

想這些作甚。慕容初晃晃腦袋，將心思放在那疑問之處。紙中問道：既然天命已定，萬物終將雕零，那窮盡一生的忙碌追求，被世俗恩怨情愛牽絆，豈不是毫無意義？

慕容初雖懂佛理，也只是寥寥。她記得靜安師太說過，學習只是一種方式，想要真的理解透徹，只有自己經歷理解。

慕容初突然想起一日大雨過後，自己坐於房中抄寫佛經，無聊之時窗下見幾只螞蟻忙忙碌碌的搬食物。螞蟻身小，食物卻大，幾只螞蟻跌跌撞撞的搬運食物，不留神食物滾跑了。慕容初見這一幕哄笑，正好打擾到了正在潛心理佛的靜安。

慕容初拿著葉子將食物撥弄到螞蟻面前，想要幫它們，那幾只螞蟻又一次將食物搬運起來，不一會又是滾遠了，慕容初又想出手相助，靜安制止了她。

慕容初疑惑的問道：“師太，為何不讓時安幫它們？”

“今日時安幫了它，那明日呢？”靜安反問道：“佛渡眾生，但眾生未必願佛渡。眾生萬物之路，皆由自己而行。”

當時的慕容初似懂非懂，只是看著那些螞蟻又一次搬起。

想起往事，慕容初似乎懂了靜安那時的話，提筆將心中的見解寫了下來。

允公所托之事完成，慕容初苦惱起學士的問題。雖然史書中的先例被找到，但是學士的題絕非這般簡單。

屋裏待著也是煩悶，慕容初裹了狐裘去踏雪，理理思緒。

入夜的雪此時早已停了，積雪成堆，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慕容初隨意晃蕩，走著走著來到了禦書房外的宮院。

朱紅色的大門轟然而來，顧染在眾人披星戴月的簇擁下緩緩而出。

今日慕容覆宣了幾位臣子在靜思殿內議事，這是慕容初第一次見顧染穿著朝服的模樣，暗沈的黑色卻被他的膚色稱的精致，腰間金色流雲紋花，腰間系著一枚玉佩看不清紋路，其旁掛著一個藍色素布香囊，身姿卓越，一身倨傲讓人移不開眼。門外候著的小宦官上前為顧染穿戴好青色狐裘，顧染頜首眾人恭送。

慕容初盯著顧染出神間，只見顧染嘴角噙著笑，踏著沈穩的步伐朝自己走來。

顧染一出來早早便瞧見了慕容初，見她望著自己，心裏不禁欣喜。

“公主。”顧染問候道。

“顧首輔。”

兩人相互問安後。夏冰幾人在身後行禮問安。

“公主在此作甚。”

慕容初：“閑來無事，出來走走。”

有寒風拂過，顧染攏了攏身上的狐裘，：“這天氣甚冷，公主還是快回宮暖著。”

顧染的語氣自然，落在慕容初心裏卻有一絲驚訝。

顧染算是久經歷練的狐貍，慕容初一瞬的異樣神色自然沒有逃過她的眼，開口道：“怎麽，莫不是公主想我了，故意在此等候？”

慕容初看著變臉極快的顧染，心裏不禁無語，虧她剛還覺得他溫柔。

顧染望著眼前的玉人，心裏的歡喜越來越深。“對了，那貓不知公主養的如何？”

聽到顧染問貓，夏冰低著頭輕輕的望了一眼。

“在本公主宮中，自然好。”慕容初不知怎的，一遇到顧染就不似平常那般淡然，帶著一絲孩子氣。

“哦。那自然是好。不過，”顧染拉長了語氣，“為何公主不告訴微臣那貓取名白靈？畢竟這貓可是公主贈予微臣的啊。”論厚臉皮，顧染道行太深。

身後的宮女官宦們聽了此話，頭低的更低了。

“本公主沒說，首輔不也是知道了嗎？”

顧染的話往深了揣測便是慕容初與他有不一般的關系，易引起誤會，況且離開時母親囑咐不可與顧家深交，尤其是顧染。

“白靈不過一只貓，首輔莫要操心過多。”慕容初恢覆那副淡然的樣子，冷冷說道。

慕容初的意思是顧染越了規矩，此話一出，顧染收了嬉笑的面孔，神色自然：“公主放心，顧染清楚如何做事。”

似乎周圍的寒風湧了過來，又似是顧染身上散發的陣陣寒意，守在周圍的宮女宦官只覺得越發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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