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世

慕容初初次亮相，匆匆幾眼，就已入了王公貴族之眼。

臘月正時，寒梅傲雪開的正艷，慕容初被夏冰拉著來取梅香。未至梅園深處，便聽見有人提及慕容初。

“昨日六妹妹可瞧見了那永寧？”禦亭下端坐幾人，貌似也是來賞梅取香。

“自然是瞧見了。”女子身著牡丹暗紋錦袍，素色狐裘加身，玉手擺弄著宮女剛采的紅梅。

慕容初入宮一月有餘，只是待在錦華宮中研究書文，自然不認得這些人。

“公主，剛剛問話的黃衣女子是三公主陽平公主，對面答話的是六公主和順公主。”夏冰在宮裏時間有三年，自然是認得宮裏的每一個人。

“陛下還真寵她。宮裏唯一一件金繡素紗褝衣都給了她，簡直就是讓她去出風頭。”三公主陽平公主想起昨日晚宴，眾人目光皆在慕容初身上，就連不待見女子的顧染也多看了她幾眼，自然讓人心生妒意。

“姐姐莫生氣。”和順公主將最後一株梅花插入白瓷瓶中，說道：“姐姐可聽過有關那永寧身世？”

“容國之內誰人不知。”陽平不明白和順為何提起此事，疑惑的看向和順，和順揚眉示意她說下去。“慕容初的母親葉琳瑯，是葉寧舟將軍的妹妹，當初冠寵後宮，誕下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永帝後更是盛寵不息。葉家更是如日中天。然十四年前有宮人舉報葉琳瑯宮中有男人出沒，禍亂宮闈。先帝怒，罷妃位，葉家被牽扯流放，後攆其出家。入尼姑庵不到幾日被診出懷有身孕，便是那慕容初。”

慕容初感覺轟的一聲猶如什麽在腦中繃開，神識渙散，腳底的寒意湧上頭頂。從未有人告訴過她的身世，現在突然從旁人口中得知，慕容初實在難以接受。

“公主，沒事的。”夏冰見慕容初臉色煞白，定是因三公主的話。

慕容初瞥見夏初平靜的樣子，：“你知道？”又瞧見身後的宮女唯唯諾諾的樣子。

看來都知道，唯獨自己。

“六妹妹，你問這做什麽？”

“姐姐，你可曾想過，父皇當年雖然承認了慕容初為皇家血脈，可為何不把她接回皇宮？”

“難道說？”陽平壓低聲音：“慕容初並非皇家血脈，只是父皇撫慰葉家，平天下眾口？”

陽平此時心中驚駭不已，強壓下心裏激動說道：“就算那慕容初真不是父皇親生，可如今永帝之世，他二人也是血脈相連。陛下敢承百官之爍口也將其接回宮中，誰人又敢說其一二。”

陽平嘆了口氣，起身擺擺手道：“罷了，就當你我未曾聊過。本宮累了，先去歇了。”陽平穿戴整齊後扭一扭腰肢緩緩離去。

和順溫和一笑，欠身送別。忽而轉頭看向遠處跌跌撞撞離去的慕容初背影冷然一笑。

夜裏入了寒，錦華宮裏的暖爐已多加了一個。

慕容初躺在床上，回想起梅園內的對話，不禁對慕容覆心生愧疚。她記得，小時候在庵裏慕容覆有時候會偷偷的來看她，時不時的塞給自己一些吃的。他總是讓慕容初叫他哥哥，慕容初跑去問葉琳瑯卻被罵了一頓。後來，她總是盼著哥哥還能再來，常常守在庵裏的大樹墻角下，可是他再也沒來過。

再次重逢，慕容初心裏有歡喜卻也在害怕。所以慕容覆樂意討好的時候，她總是回避。

可是如今，她哪有資格再去拒絕？他的心裏一直有自己這個妹妹，可是自己卻一直在耍脾氣。

“喵，喵。”白靈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蹦到慕容初的懷裏。白靈這段時間被夏初精心照料，似乎胖了一圈。

慕容初摟在懷裏，自顧自說道：“白靈，你是同你的家人走散了，還是它們不要你了？我是個明明有家的人，可是…”。慕容初想起葉琳瑯，她從不與自己多言，現在想來，怕是因為自己是她的汙點吧。

慕容初性子安靜，常年同幹巴巴的經書打交道，遇到這波瀾起伏的事情自然也會脆弱，眼角不禁掛起兩行清淚。

皇宮裏最不缺的是人，飯後長談，梅園裏的故事自然有人津津樂道。

慕容初還在用午膳，就見夏冰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公主，陛下來了。”

“永寧參見陛下。”慕容初欠身準備跪拜。慕容覆阻攔道：“免了。”又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要與公主談談家常。”

“是。陛下。”一瞬間屋內只留下慕容覆兩兄妹。

“昨日梅園一事朕已知曉。皇妹莫要傷心。”慕容初開口說道。

“皇兄，為何從不告訴永寧？”慕容初不明白，既然她的身世天下皆知，為何母親兄長卻無人提起，若是早點告知，可免去昨日尷尬。

“母親同我只是怕你多想。”慕容覆面色突然凝重：“朕今日來，是想解釋。”

解釋？

“時安，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清清白白的皇室血脈，同朕一脈相傳。”

“那母親？”

“母親自然是清白的。”慕容覆的神色極其認真。

“那為何？”為何她的身世卻變成這樣？慕容初實在不解。

“後宮中手段你不懂，總有一天母親定會沈冤昭雪，你也會堂堂正正的面對天下人。皇兄說到做到。但是如今，皇兄還不夠強大，當年謀害葉家與母親的人皇兄還沒有扳倒，故此之前，委屈你和母親了。”慕容覆眼裏的堅定讓慕容初想起小時候，他總是趴在墻頭喊她：“妹妹，哥哥一定下次來看你。”每一次，他都如約而至，除了最後…

慕容初此刻內心充滿暖意：時安的哥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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