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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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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滿室寂靜,直到一旁的男孩兒幸災樂禍地叫了起來:“表哥,是他弄壞你的照片的!是他……”

“吳子懿,”寒曜年冷冷打斷他的話,“給我滾出去。”

男孩兒臉色白了白,卻硬撐著辯解:“可姑媽說了,我可以隨便來玩!”

寒曜年臉色更冷:“出去,她還做不了我的主。”

男孩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還想再說什麽,被周成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

“以後沒我允許,不許放他進來。”寒曜年收回視線,冷冷道,“這次是你工作失誤,自己下去領罰。”

周成面不改色,點頭應了聲好。

辦公室再次恢覆寂靜,無人說話,氣氛越發凝重。

賀初秋默默回到自己工位,一旁寒曜年終於擦幹了相框,也不怕被旁人看見了,就這麽直接擺在了桌子上。

賀初秋心裏又亂了起來,寒曜年為什麽還留著他的照片啊?

他打開文檔,卻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財經工作群彈出新的消息,是易思弦半導體發文斥責紅芯電子惡意收購,羅列紅芯電子數十條惡狀,並呼籲各界“白衣騎士”支持他們反收購。

文章一出,再度把網民情緒推到高潮,一時間,評論區都是在罵紅芯電子的,一連受到牽連的還有寒曜年本人。

評論區罵得太難聽,賀初秋關掉網頁,擡頭道:“你為什麽要收購易思弦?你知不知道現在網上有很多人……”

說到一半他停了下來。

說到底,這次收購合法合規,雖然從道德層面看,強行買入手段不夠光彩,但並沒有任何違紀。

網友熱情高漲,更主要是易思弦煽風點火的原因。

現在網上都是易思弦“大公主”的反收購視頻,這位集團總經理兼公關部部長聲音溫溫柔柔,面容可親,發言卻冷靜犀利,充滿感染力。

她斥責寒曜年的視頻被眾多網友轉載,沖上熱搜。

寒曜年滿不在乎:“罵我?”

賀初秋沒吭聲。

那些評論他作為旁觀者都看著難受,更別提寒曜年本人了。

“奉勸你一句,別再繼續追查。”寒曜年告誡道,“這裏面水太深,不是你能把控的。”

賀初秋抿唇:“那你呢?”

“我?”寒曜年挑了挑眉,張揚又恣意,“我玩得很開心。”

一個涉及金額數百億元、關系到幾萬人的生計,甚至足以決定國家產業發展方向的重大項目,寒曜年卻只是把這當成一場游戲。

賀初秋垂下眼眸,心情有些覆雜。

在這場收購與反收購的激烈對抗中,他作為旁觀者都心潮澎湃,緊張不已。

寒曜年這個親歷者,卻能在如此高壓之下,依舊做到游刃有餘。

他又想起外界對寒曜年的評價,仿佛一頭雄心勃勃的狼,手段雷霆,深不可測。

沒過多久,有項目組的人進來匯報工作,開始前,下意識看了賀初秋一眼。

賀初秋識趣地起身,正準備出去,就聽寒曜年說:“直接說。”

對方楞了楞,然後開始了匯報。

賀初秋一臉震驚地坐下,聽寒曜年和下屬談了半個小時的收購細節。

經歷了數月拉扯,易思弦現在已經被逼到窮途末路,甚至不惜煽動網民動用輿論。

寒曜年的收購就要幹脆許多,頻頻舉牌,就是買買買。

也不知寒曜年哪裏來這麽大一筆龐大的資金,難道真正收購易思弦的是寒雷?寒曜年只是他的代理人?

新一輪增持再度啟動,寒曜年控股的紅芯電子再次購入5%的股票,共計25.2%,已經成為除了易思弦董事長外的第一大股東。

外界一時間腥風血雨,紅芯電子卻發文稱,紅芯電子一直很尊重易思弦,目前正在友好協商,共同為國家半導體行業效力。

公告一出,輿論罵得更兇了。

大V、評論家爭相下場,說他心狠手辣兩面三刀,其中不乏易思弦半導體雇的水軍。

連豐年資本樓下都有人拉橫幅,P遺像,擺花圈。

看著那些人熟練地掏出喇叭,賀初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些人一個個訓練有素,一看就是專業人員。

寒曜年平靜路過,不忘叮囑:“沒事早點回家。”

雖然目前形勢可控,但如果晚上人少了,指不定對方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賀初秋收回目光,幽幽道:“寒總不怕我外洩消息?”

寒曜年:“就算你爆料,也要有人信才行。”

更何況,能擺在明面上談論的,根本算不上什麽機密。

賀初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起電腦回了家。

微信群裏都是媒體打探的消息,賀初秋全當沒看見。

傍晚時分,寒曜年坐在轎車後座,一臉淡定地路過了自己的遺像。

旁邊有各種惡毒的咒罵,寒曜年眉頭也不眨,仿佛照片裏面的人不是他。

司機看得心驚膽顫,默不作聲地把車開回老宅。

寒曜年平日裏不住這邊,如非必要,十天半月都不回來一次。

市中心的老別墅占地寬廣,華麗威嚴,死氣沈沈。

寒曜年獨自穿過前廳,側臉在陰影中顯得格外冷厲。

屏風背後走出一位管家,他身體有些佝僂,混濁的眼睛仿佛死魚眼一樣盯著他:“少爺您回來了。”

這是寒家爺爺輩就留下的老人,掌管著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務。

小時候寒曜年穿著單衣在雪地裏罰站,這位管家就用這種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警告他必須要站滿1個小時。

在寒曜年心裏,管家不是一個獨立的人,而是爺爺和父親的爪牙,長輩們控制欲的延伸,是一種權力繁衍出來的怪物。

隨著年歲增長,管家臉上皺紋越來越多,卻並沒有變得和善,反而越發精明,陰鷙。

有一種在棺材裏詐屍的死氣沈沈。

“茍叔,”寒曜年問他,“我媽在哪兒?”

“太太在房間裏,”管家耷拉下眼皮,語氣如綿羊一般的溫馴,“紀小姐來過後就一直砸東西,前不久剛安靜下來。”

寒曜年來到主樓,穿過長長的過道來到吳俐君的房間。

“母親,我回來了。”

無人應答。

他擰下門把手,門從裏面反鎖了。

吳媽聽到聲音過來,嘆了口氣:“太太哭了一下午了,現在估計是哭累睡著了。”

寒曜年側眸:“紀安安來過?”

吳媽面露尷尬,說:“老爺帶她去了祠堂。”

屋內霎時傳來“砰”的一聲響,然後是女人的慟哭聲:“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吳媽瞬間面色煞白,忙不疊拍門:“太太,您開門啊,少爺回來了!”

“滾,你們都是一夥的!”

“這可怎麽辦啊!”吳媽急得團團轉,“要是太太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也不活……”

“嘭——”寒曜年渾身肌肉爆發,竟一腳踢開了房門。

滿室狼藉,吳俐君坐在床邊,手裏拿著柄水果刀就要往手腕上劃。

寒曜年迅速沖過去奪走她手裏的刀,吳俐君掙紮起來,指甲在寒曜年脖子上劃出長長一條血痕。

寒曜年冷著臉摁住她手腳,吩咐吳媽:“叫醫生過來。”

半個小時後,醫生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吳俐君打完鎮定劑,終於重新安靜了下來。

她身體陷入柔軟的被窩,只露出一張漂亮的臉,仿佛一個無害的孩子。

寒曜年垂眸看她,頸側有兩道明顯的抓傷,脖子上的血珠早已凝固,仿佛一粒粒緋色的珠子。

醫生要幫他處理,被寒曜年拒絕。

吳媽面露尷尬,道歉道:“少爺,太太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等她醒來後知道自己傷了您,她肯定也要心疼了。”

寒曜年:“照顧好她。”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離開了這座死氣沈沈的宅邸。

回程路上,寒曜年坐在轎車後座,一言不發。

司機從未見過他這麽低沈的樣子,他本想說些安慰一番,對上寒曜年陰沈的雙眼,又被嚇得瞬間閉了嘴。

一路無話,直到勞斯萊斯駛入小區,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寒曜年死氣沈沈的眼睛再次有了焦距。

然而還未等他上前打招呼,賀初秋就已經轉身離開。

寒曜年過去,問剛才和賀初秋說話的保安:“他剛才說了什麽?”

“寒先生,”保安一驚,忙不疊道,“那位先生說近期可能會有人騷擾住戶,讓我們加強排查。”

賀初秋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叮囑這件事?

他害怕自己被媒體圍堵?

寒曜年楞楞站在原地,冰冷的心臟再次血液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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