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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龍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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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龍膽

可惜,“落纓”這兩個字湧上心頭,含在口中,難吐難咽。

清如感覺身上有萬千力道將自己往下拉,她憑著僅剩的一絲韌勁僵立在風中。

王妃落纓在高高的崇華殿石臺上俯視著她,眼神裏沒有悔愧,沒有憂懼,只有滿溢的憐憫。

許清如聞到宮人手執熏香飄來的氣息,混合龍膽花的澀苦與原蜜的膩甜,如此不搭的兩種東西,攪在一起,很難協調,倒是憑空滋生腥味。

不對,這腥味是從自己口裏流出,是她無意間咬破了嘴裏皮肉。

清如緩緩下跪,向著落纓拜了又拜,麻木地盯著她紅潤飽滿的臉,和那鮮紅的小嘴,這樣清純,這樣無辜,如白紙一般的小女娘是如何騙過了滇國王室、大順禮官,騙過了送親護衛、宮人侍婢,以及自以為通透聰慧的自己?

她朝落纓喊道:“王妃,落纓知錯了!沒能在危難之際伴您左右,落纓罪不可赦。可看在奴婢不辭勞苦,千裏尋您的份上,請您開恩,讓落纓繼續陪侍您身側,了此生夙願。”

雖然不知道許清如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她手裏的籌碼不得不讓落纓多心。如此突如其來造訪,她毫無頭緒,還以為許清如早就死了。想到這,她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許清如的要求。

王妃側身在二王子耳畔小聲幾句,她用絹扇半遮面容,一雙鳳眼忽閃幾下,睫毛刷著二王子細膩白凈的面頰,說完,二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年輕男女的情情愛愛就在耳鬢廝磨中蔓延滋長。

落纓輕巧地扇起扇子,鄙夷瞧著殿下風塵仆仆的旅人。

二王子很是欣賞她輕慢的樣子,將手臂隨意搭在胡榻一側,偏頭看著她。

底下的人不明所以,等待上面的人吩咐,而上面的人,卻自己玩樂起來。

二王子突然將手覆在落纓脖頸,蠻力將她拉至跟前,在她驚慌之際,用口舌纏堵上她那半張的櫻桃小嘴。

落纓嚶嚀著,被這突如其來的侵犯嚇得瞪大雙眼,可她並不敢推開他,只下意識掐住他勁瘦的手臂,試圖緩解口舌攪擾的壓力。

絹扇猝不及防掉落,在大理石臺階上翻了幾翻,折騰到許清如的腳下,扇尾絲絳上綴的墨玉珠子也被摔個粉碎。

清如拾起絹扇,不可思議地看著殿上荒淫場面,二王子像是要吸盡落纓的精血,口裏不斷發出滋吧的歡愉聲。

半晌,二王子終於盡興,松開落纓,長長呼出一口氣,隨之往後一仰,半躺在胡榻上,閉著眼有氣無力道:“本王累了,扶我回寢殿。”

身旁兩宮人遂上前攙扶,將他半攙半抱從胡榻移出,只留落纓一人垂首平覆心緒。

二王子走了幾步,駐足回首,對著殿下的許清如,道:“王妃今日乏了,不宜傷懷,你去把自己收拾幹凈,明日再來服侍吧!”

落纓神色已定,也隨著他吩咐道:“殿下所言極是,徐尚宮給這婢子安排個地方,她的事,我與殿下商議後再定奪。”

徐尚宮領命,又詢問王妃,李佑城一行人該如何安置。

“既是我母國的將士,且救護有功,理應在宮內修整,待明日天一亮再走也不遲……”

話未說完,只聽大殿內二王子悠長一聲,似有怨氣:“王妃還磨蹭什麽?唇舌莫要費在這裏,本王漲得很!”

淫言入耳,聽懂的人替王妃羞憤,仿若自身蒙辱。

一股惡心沖上喉頭,清如用力撫了撫胸口。

只是宮人早已習慣,均面無波瀾,也不敢有波瀾。

眾人謝過二王子王妃,禮畢,跟著徐尚宮緩緩退出崇華殿。

清如視線與李佑城相對,一時五味雜陳,不知如何啟齒。

李佑城卻不像她臉色那般凝重,只對她微微頷首,目光關切,便是明了她的心事。

不知從何時起,清如覺察到,自己與李佑城之間不必多說什麽,因為,她的心思他都懂。可能只是一個眼神,抑或,蹙了眉心,揚了嘴角,眨了眼,彼此便心照不宣。

這樣的李佑城讓她安定,放心,無所顧慮。

***

徐尚宮領著眾人出了崇華殿,又穿過一處諾大的百花園,路過香氣繚繞的寶龍寺,一時間花香果香伴著寺裏燃的檀香,撲鼻而來。

李佑城沒有食言,吩咐景策去帶孫二、老田向惟賢方丈求解藥,等過後才知,那銷魂散沒有解藥,只是益氣壯陽的補藥而已。

行至皇宮內設的專供使節休憩的白雲殿,徐尚宮這才停腳,指著白雲殿左右兩側的樓宇道:“左邊是善鄰樓,樓內還有幾處客房,落纓娘子暫住此處;右邊是廣德樓,李校尉及二位將士便在此處下榻。”

說完叫來服侍的宮人,囑咐幾句,又對眾人笑道:“一路跋涉,辛苦各位貴客了,稍後奉上王庭宴飲,諸位貴人用後便可歇息。只是,滇王立了規矩,若無要事,夜間不能隨處走動,否則被當成細作刺客斬了,多不值啊!”

她眉目慈善,似是叮囑,實則威脅。

李佑城謝過,便跟著宮人去往廣德樓的方向。

清如不舍地看了又看,可李佑城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jsg她心裏不踏實,想和他講好些話,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背影,與自己漸行漸遠。

一切妥當,徐尚宮臉色一變,轉身走出白雲殿,孫二老田跟過來,氣呼呼罵了李佑城一通。

“放心,他們活不過今晚。”徐尚宮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殺了好,殺了就了心事了!”孫二暗喜,轉而憂心,湊近道:“只是看著咱們聖女被那淫棍如此禍害,心裏著實不爽,真想一並宰了。”

徐尚宮狠狠瞪他一眼,環顧四周,低聲警示:“小心你的嘴,壞了教主大事,你我都得死。”

孫二諾諾,與老田低頭認錯,臨走前,又湊到徐尚宮跟前,皮笑肉不笑地八卦:“這許娘子可不簡單,她和那李佑城在滇地的時候不清不楚……”

***

日頭緩緩落下,只留片片紅雲彌漫在西邊天空,像塗抹不均的血跡。

王宮上空飛鳥眾多,鳥身形不大,比麻雀稍大一點,羽毛美麗多彩,它們四處盤旋,聲音清脆,像雲游的仙人,來王宮采風,順便窺探一點王室秘辛。

許清如聽著窗外鳥叫,心中更加煩悶。

她在善鄰樓的一處客房坐立不安,下午的飯食也沒進多少,茶水卻灌了一肚。其實,等進了這房間,她才意識到,這哪是安置,分明是監管起來。房門從外面上了鎖,門口杵著兩個宮婢,善鄰樓大門口還被王宮護衛圍了一圈。

落纓如此安排,惡意昭彰。

越是想不出法子來,她越是著急,想著想著,便對李佑城起了怨念。

這人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呢?哪怕他說幾句話,暗示她接下來如何做,她也不至於怕成這樣。

月色開始籠罩大地,飛鳥的叫聲也換成了悲戚的鸮聲。

正當她準備睡下時,房門外有了動靜。

借著月光,她見門口那個人身影高大,正在和宮婢交談,她驚喜起身,鞋都沒穿就奔向門口。

“玉安,是你嗎?”隔著雕花門窗,她殷切地問。

那邊回道:“落纓娘子,我是二王子的侍婢孤鸞,我們殿下傳你去崇華殿一趟。”

宮婢下了鎖,推開門,清如看見高大身形的孤鸞,嘆了口氣。

走過廣德樓時,許清如不忘多瞅了幾眼,那裏面燭火盈盈,從一樓至三樓的房間皆掌燈,根本猜不出李佑城住在哪一間。

她更加失落,隨之而來的是毛骨悚然。

此去見二王子,不知會發生什麽事。白天她也領教了這位驕矜殿下的淫蕩和無恥,甚至說他變態瘋魔也不為過,她當然不知其緣由,若沒有發生劫匪一事,現在被他如此淩辱的,就是自己了。

穿過崇華殿內層層帳幔,在煙氣彌漫的寢殿中,清如又聞到那股妖邪的龍膽花香。

她左右環顧,並未見到二王子,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旁邊沒有任何宮人,也沒有王妃,只有她自己,與燭火和煙霧為伴。

“你來了。”

寢殿深處傳來幽幽一聲,似遠似近,清如汗毛豎起。

接著是二王子的幾聲笑意,清如看見,他披散頭發,裸著上身,右手捏著一盛滿酒的琉璃盞,悄無聲息地向她走來。

她本能後退幾步,卻也躲不到哪兒去。

二王子繞著她走了一圈,飲盡杯中酒,隨手扔了琉璃盞,在燭火旁的長椅上斜坐下來,盯著她看了片刻。

他眸子有微光,半瞇的眼睛瀉出欲望,男人對女人的欲望。

清如避開他的目光,瞥見他肌肉分明的腰腹處起伏越來越大,欲望就要拔地而起。

“二王子,王妃可否知曉妾在此處?”她大著膽子問,聲音發抖。

那人偏了偏頭,反問:“王妃?誰是王妃?王妃……不是你嗎,許……清如?”

清如一楞,萬萬沒想到他會叫她真名,可這是試探還是正經,她拿不準。

於是低頭故作鎮定:“奴婢是落纓,王妃侍女。”

二王子又笑,大聲地笑,笑到岔氣,捂著肚子瞧她:“你以為你騙得了我?”

他起身,搖搖晃晃走過來,把臉湊到清如耳畔,吹氣道:“實話告訴你,你河谷遇劫匪一事,就是本王一手策劃的,怎樣,我的王妃,怕了嗎?”

“你……”許清如五雷轟頂,下意識往後退,也不知絆到什麽,身子一歪,就要坐到地上。

二王子長臂一探,將她攔腰截獲,對上她驚懼的雙眼。

“為什麽,你為何要這麽做?”清如啞聲,毫無氣力。

“為了滇國的未來,為了我多年的籌謀。”他忽然氣定神閑,收了些許懶散氣。

“你要殺了我嗎?”清如試探。

他點頭,“嗯,得殺。”

她驟然一抖,眼淚崩落。

“不過……”他流連她布滿淚水的臉,道:“我現在改主意了。”

手撫上清如面頰,她掙紮不動,任憑他手指肆虐。

只聽他輕笑一聲,挑逗道:“我與你,玩個游戲,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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