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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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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刑

嘴裏的碎碎念一直沒有消停, 崔嬿張著唇,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

肩膀被人搖來搖去,崔嬿像是失了神一樣, 毫無感覺。

看她這副模樣,謝離也沒有別的心思去處理瑣事,對著一旁站著的裴屹舟說道:“陳越彬那邊交給你,我帶她下去休息。好好審審, 今日務必要拿出個結果來。”

本來謝離都已經轉身走了, 腦中突然記起那個黑衣人, 謝離說道:“還有一事。”

腦中仔仔細細回憶著先前的古怪,謝離一五一十解釋道:“隨行的侍衛之中, 不知何時混入了眼線,方才在房間裏面發現了和他有關的東西, 只不過不確定是不是陳越彬的人, 還需二位多多費心調查。”

簡單說了之前與黑衣人碰面的過程, 只是謝離耍了些小把戲,將崔嬿受傷的事掩蓋了過去。

聽完前因後果的裴屹舟倒是什麽都明白了,眼神看向謝離帶著深意。

本來還打算開口訓斥兩句,轉念一想, 又將話吞了回去。

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受了傷, 想必他心裏也很難受,他就當大發善心,不刺激他了。

聽到最後, 蕭無恙的面色難看極了,t 心臟隨著他的話語起伏, 大聲道:“竟有此事!”

震驚之餘,又在心中慶幸, 好在他們沒有出事,隨行隊伍之中何時混入了此人她都不知情,若是因為她的失職,害得旁人受傷,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你放心,此人我定會揪出來。”蕭無恙信誓旦旦保證,看著狀態明顯不對勁的崔嬿,心中一沈,柔聲道:“快些帶她下去休息吧,阿嬿今日也勞累了一天。”

見兩人都應聲點了頭,謝離眼神最後在陳越彬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帶著崔嬿離開了。

既然那黑衣人如此為陳越彬著想,又怎麽會不管不顧他的死活,他們只用守株待兔即可。

“阿嬿她……”目光隨著那兩人的背影往遠處看去,蕭無恙眉心稍稍蹙起,心頭感到一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

不想她將註意力放到此事上,裴屹舟打消了她的疑慮:“應當是太累了,再加上死去的那位姑娘同他們有些交情,心裏定然不好受。”

雖說是崔嬿本就不願意將身體的事告訴她們,但裴屹舟還是存了別的私心。

與神志恍惚的崔嬿相較之下,蕭無恙也好不到哪去。

方才連著忙活了一陣,蕭無恙這會又忍不住輕聲喘著氣,哪怕是晚秋時節,額角還是滲出了不少薄汗。

正低頭掩著面咳嗽的蕭無恙聽見耳畔處傳來男人關心的聲音:“可還要緊?不如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這邊我去處理就好。”

緊接著,她一擡眼就看見了停在她面前——那只骨節分明的手。

“擦擦。”裴屹舟晃了晃手裏的方帕,輕聲道。

深藍色的帕子上還繡著一個別扭的仙鶴,用的還是稀有的金線,打眼看去,十分突兀。

蕭無恙在原地怔楞了好一會,目光有些呆滯,望著那道帕子不知在想什麽。

這麽醜他竟然還留著?

她依稀記得,這手帕還是很久之前,他們還一同在皇宮裏上課的那個時候,不知是個什麽日子,她學著偷偷摸摸繡的第一個帕子,便送給了裴屹舟。

那年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蕭無恙有些沈浸在過去,沒有回應他。

而另一邊,裴屹舟等了好一會,感覺手都要酸了,遲遲未見蕭無恙有所動作,便直截了當地親自上手去弄。

唇角邊上溫柔地觸碰傳來,蕭無恙才恍然醒神,往一旁躲開了他的動作,緊接著結結巴巴道:“我……我自己來就好。”

胡亂擦了兩下,蕭無恙就跟著前面侍衛的腳步,往審問陳越彬的地方走去,腳步飛快,帶著說不出的逃避意味。

剛一靠近屋子外面,就聽見門前守著的幾名侍衛小聲議論著什麽。

“大哥真的沒騙我!沒想到堂堂太子,真的喜好男色,先前我還不信。”

縱使身邊的人狂使眼色,說話的那名侍衛依舊我行我素,講的眉飛色舞,手上動作不斷。

“剛剛你是沒看見,那兩人含情脈脈,那距離……”

聲音再見到蕭無恙身姿挺拔站在他面前時才停止。

目光瞥了一眼剛才說話的侍衛,看清他的樣貌之後,蕭無恙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麽愛說話,下次早朝你上去講兩句?”

後背上一陣寒意襲來,那侍衛都不敢大口喘氣,心臟砰砰直跳,低著頭顫顫巍巍道:“屬下不敢!還請殿下恕罪!”

“哼!”蕭無恙沒理他,輕哼了一聲便從他身邊往屋內走,走之前還留了一句話。

“若是再叫我聽見這些閑言碎語,你知道的,本宮好男色,我瞧著你們幾個也是眉清目秀……”

話沒說完,但足以讓守在旁邊的侍衛感到恐懼,一個個聽完話都恨不得將頭埋在地下,唯恐引起蕭無恙的註意。

直到房間門被屋內的人關上,門外的幾人才松了一口氣,幾人面面相覷,搖頭不語。

身後的裴屹舟遲了幾步,沒能見著方才的場景,只是明顯感覺到平日裏對他指指點點的侍衛如今看他有些不一樣了。

今日倒是稀奇,一句閑言碎語都沒有?

眼神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兩邊的侍衛,卻看見那幾人的頭都不敢擡一下,更別提與他對上視線。

目光探向屋內,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內心有一些竊喜,裴屹舟問道:“諸位小哥今日怎麽這麽安靜?”

若是裴屹舟不開口問,這幾名侍衛本是不打算提起此事,想著過不了多久眾人便會忘記。

只是萬萬沒想到裴屹舟還特地問了出來,只好硬著頭皮答道:“公子說笑了,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不過是些玩笑話,還望公子莫要放心上。”

他也只是嘴上說說,怎麽會真的因為此事去責怪他們?唯一可惜的是,方才走得慢了些,沒能見到那個場景。

原來被人護著是這般滋味,裴屹舟在心裏念叨。

*

房間裏面,陳越彬被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面前站著的正是拿著賬目清單的蕭子羨。

他比對著搜羅出來的財物和賬目上的錢款,一聲聲討伐道:“這兩年間,聖上撥下的錢款遠遠不止這些,陳大人這幾年日子過的可真滋潤。”

話語裏滿滿的都是對他的唾棄,細數下來,他貪墨的錢財都能讓整個江州不必勞作一年有餘。

“證物都在這,下官還有什麽好說的,殿下不是都看見了。”大概是破罐子破摔,陳越彬到這時嘴裏也沒再狡辯。

貪汙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無需多言。

在一旁聽著的蕭無恙將視線投向姍姍來遲的裴屹舟。

以他現在的身份,在這裏可說不上話,最後還得要她來開口。

心中記起先前謝離說的話,蕭無恙輕聲道:“陳大人可別忘了另一樁事。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尤其是“償命”二字,蕭無恙咬的格外重,像是下一秒就要將陳越彬就地正法一樣。

面目有一瞬間的猙獰,陳越彬先是發楞了一陣,隨後打著呵呵道:“殿下說笑了,下官膽子小,這謀害性命一事罪過可就大了,下官可沒那個膽量。”

審問犯人不是蕭無恙所擅長的事,終究是少了幾分氣魄。

瞧著兩旁礙事的侍衛,蕭無恙揮了揮手讓他們退至門外,房間之中出了陳越彬,便只剩下他們幾個知根知底之人。

蕭無恙眼神輕輕掃過裴屹舟面上,兩人有意無意地對上了視線,都未發一言,很快蕭無恙又錯開了視線。

餘光中看見裴屹舟走上前來,手裏似乎還拎著什麽東西.

沈重一聲悶響在幾人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慘叫。

一根細長的鞭子打在陳越彬身上,所過之處,皮開肉綻。蕭無恙隔著老遠的距離,都感覺身上皮肉一緊,眉眼不由得皺起。

倒也不是同情他,只是看著怪瘆人的,像他這種人,打上一百鞭都不過分。

與裴屹舟同站在一處的蕭子羨雖然早就聽聞裴屹舟手段狠辣,在戰場上雷厲風行,但自從那件事過去,他就沒見過這副模樣,此刻也被他驚住。

“雲知意和紅姐的死,你敢說當真與你無關?”裴屹舟冷著眼看他,見他不說實話,眼看著手裏的鞭子就要落下,不知陳越彬幹了什麽,四周一聲巨響,白煙開始在房間之內彌漫。

終於來了。

一看這陣勢,裴屹舟幾乎在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來人正是謝離口中的黑衣人,揚手看似隨意地在空氣中揮動了一下,豎耳去聽才能註意到一聲悶哼。

趁著煙霧還沒蔓延過來,裴屹舟眼疾手快地先將蕭無恙拉到了身邊,隨後長手一揮,將綁在椅子上的陳越彬拉到跟前。

隨手撕了一塊陳越彬身上的布料塞進他嘴裏,速度十分迅速,逼得他只能瞪紅了眼咽嗚出聲。

一通事處理完,煙霧已經完全散開,聽見蕭子羨被嗆住止不住的咳嗽,裴屹舟才揮手拂開面前的白眼,大聲道:“外面的都是吃幹飯的?殿下遇刺還不速速前來護駕!”

緊接著房門被暴力推開,房中的煙霧散去些許,黑衣人的身影果不其然就在其中。

只是他捂著胸口,屈膝半跪在地上,看眼神顯然很是痛苦。

“一並綁起來吧。”

事情敗露,陳越彬看見黑衣人被同樣的方式五花大綁,一時之間心如死灰。

周邊一眾侍衛擠了進來,蕭無恙悄無聲息將裴屹舟藏在身後,朝著一旁緩過氣來的蕭子羨使眼色。

見狀,蕭子羨語氣淩厲:“陳大人認還是不認?”

問題是拋出了,但陳越彬嘴t裏的布料沒取下來,只能聽見他模模糊糊說著什麽。

“啪——”長鞭落下,蕭子羨挑眉繼續問道:“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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