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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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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

清晨的山林中, 光塵彌散,鳥雀歡鳴。

兩人一路往外走去,崔嬿擔心謝離背後的傷, 便攙扶著他。

謝離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崔嬿沒覺得異常,只認為他傷口不便,疼痛難忍。

天光大亮, 也不知走了多久, 崔嬿感覺口幹舌燥, 從昨日遭此一劫,時至如今都沒能飲一口水。

腦海中回想起那處清泉, 目光憤憤地看向一旁的謝離。

早知道在給他擦拭傷口前就先喝幾口那山洞中的清泉了。

謝離感受到身旁灼熱的目光,不明所以, 側過臉看她, 卻見她冷哼一聲, 刻意偏過臉不看他。

他側首盯了好幾秒,發現崔嬿總是不自覺地探出舌尖,游離在雙唇上,潤濕了唇瓣。

見她如此動作, 謝離如何不明白她在氣什麽, 面上笑意盎然,想到今早給她擦臉時那一汪被血染臟的山泉,悶笑一聲。

看來他在阿嬿心中還挺重要, 顧不上自己喝水都要為他著想。

兩人身上都有傷, 昨夜睡得也並不安穩, 幾經周折才走至半山腰。

崔嬿實在口渴得緊,走了好半晌, 忽然眼尖地瞧見路邊一泉清水,連忙歇了腳過去,用手大口舀著水往口中送,口中甘甜彌漫,一邊喝著,還不忘記招呼謝離一起。

一路都需要氣力,崔嬿見身後無人跟來,索性找了處隱秘的地方暫時歇會。

可惜好景不長,才休息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身後就有腳步傳來。

崔嬿聽見動靜扭頭看去,是昨日領頭的黑衣人。

謝離自然也沒錯過,看向正往這邊趕來的三人,盡管三人都是蒙著面,他還是感覺到幾人面目上似乎冒著火,顯然是察覺到被耍了。

不過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資質也還算不錯。

“兩位可讓我們好找。”領頭的黑衣人難得開口說話。

崔嬿聽他的口音感覺很奇怪,又感覺似曾t相識,但也說不去具體之處。

倒是一旁的謝離察覺出什麽,盯著幾人看了好一會,輕笑道:“看來少不了一場硬戰。”

話音剛落,那三人就呈包圍狀將他們圍在中間。

崔嬿見這架勢,不免哧鼻。

雖說她武功並不算上乘,但是應對這三人還是綽綽有餘。

她環視了一圈,悄聲對身旁的謝離道:“你身上有傷,待會就在一旁等著就行,這三人交給我解決。”

晨間的風拂過面,伴隨著淡淡的草木氣息,吹動少年的衣袍。

謝離略微挑眉,出聲反駁道:“我只是背上受了傷,又不是手腳不便,對付這幾個人哪用得著阿嬿出手。”

說罷還在原地蹦跶了幾下,示意自己真的無事。

見他行動自如,崔嬿微瞇起雙眼,想到方才扶了他一路,不禁覺得自己可笑。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感情方才的疼痛都是他裝的,虧她還那麽擔心。

她無話可說,雖說謝離腿腳便利,但背上的傷終究是不便大幅度動作,便強硬地壓著他到一旁坐下,繼而轉身做出防禦姿態應對三人的進攻。

交戰少頃,崔嬿卻始終下不去殺心,幾人有來有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比武,謝離在一旁看著,只感覺像鬧著玩似的。

想到昨日的場景,謝離叫住崔嬿,道:“再這樣下去天黑了都沒個結果,你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你。”

崔嬿也知道這個道理,心中還是有些猶豫。

她也不是下不去手,只不過她總覺得,這些人不過是為沈世安做事,聽命於他,追殺他們也是被逼無奈,若是能有所悔改,饒他們一命也未嘗不可。

一邊漫不經心地與之周旋,一面在心中思索著對策。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還沒等她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領頭的黑衣人就提起劍奔著謝離而去,劍鋒直指脖頸。

觸及到此幕,她目光一冷,面色暗沈,心中有些惱怒。

本來可以不死的,敢動她的人,那就非死不可。

當即二話不說卸了黑衣人的兵器,奪過長劍,眼睛都不曾眨,手腳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一劍封喉。

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濺在兩人本就泥濘不堪的衣袍上。

另外兩人沒了主心骨,面面相覷,他們二人的武功遠敵不過崔嬿,心中生了怯意。

寂靜無聲的山林間,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是謝離在鼓掌。

他見面前的少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知曉她應當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看見她臉上沾染著的零星點點的血跡,將眼前的人拉到身前,摸出帕子為她擦凈臉上的血汙。

柔軟的帕子在臉上摩擦,崔嬿漸漸回了心神,卻還是怔楞在原地,定定地看著躺在地上怒目圓睜的男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殺人,雖說手段狠厲,但心中還是有一股難言的怪異。

“幾年不見,阿嬿武功長進了不少。”謝離再三確認她臉上沒有血汙後才開口說話。

聽見他對她的稱呼不加掩飾,崔嬿眉峰蹙起。

還有外人在此,他怎麽就如此大膽,一點都不擔心那兩人回稟沈世安?

下一瞬,她就知道為何他這麽大膽。

手中握住的劍不知何時轉移到了謝離手中,長劍一揮,血液順著劍身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一灘血水。

兩人應聲倒下,左右不過一瞬,快到連崔嬿都沒反應過來。

四周只剩下他們二人的呼吸聲,崔嬿神色陰冷地掃過地上躺著的三人,心中一陣後怕。

若是她再慢一點,那這會倒地不起的就該是謝離了。

將這些人解決掉之後,他們不敢再停留,再度啟程。

一路走著,崔嬿心中漸漸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以至於讓沈世安還未查清她是否真的知道事情原委,便要將她趕盡殺絕?

她苦思冥想,又記起昨日李元修的那番話。

昨日在滿春院時,裴屹舟的人回稟,沈世安是去找了李元修,依著她的猜想,李元修必定知道些什麽,但為何沈世安偏偏沒有對他下手?

他不是說,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莫不是?

她搖了搖頭,心中默念著,太傅是父親信任的人,斷不會背叛他的。

心中卻是越想越心驚,擡眸望向遠處,似乎還能依稀看見李元修的宅院。

只盼著不要如她心中所想才好。

謝離看著她神情不對勁,問她怎麽了?

見她不說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猜測她仍記掛著崔伯父的事,想再次回去找李元修。

“既然沈世安這麽信得過李太傅,那我們便再去一趟,正好昨日也沒有了解到當年的事。”崔嬿思索一番,沈聲道。

謝離一向順著她的意見,對他來說,只要有她在身邊,去哪都一樣。

山路曲折,兩人走的顫顫巍巍,擔心沈世安的人發現,也不敢動用輕功。

眼見著前方不遠處的村落宅院浮現,崔嬿沿著山林四周的高大樹木緩緩往前摸近。

她探出頭觀察了好一會,謝離才跟在後面姍姍來遲。

自從知道謝離能蹦能跳後,崔嬿也就沒再慣著他,由著他如何裝委屈撒嬌都不聞不問,任他一人在後面自生自滅。

“可發現了什麽?”謝離畢竟是個傷員,好不容易追上她的腳步,小口喘著氣。

呼出的氣變成白霧消散在空氣中,良久沒等到她的回應。

崔嬿示意他噤聲,壓著他的肩膀往下,一臉嚴肅小聲道:“依著沈世安那老狐貍的性子,保不準我們出去之後,外面等著我們的就是天羅地網,我可得好好觀察一番。”

謝離擡起頭環顧了一圈,裝模做樣地點點頭,“哦”了一聲,還故意拖長了尾調。

崔嬿聽他的口氣,似乎對她的行為很是不解,側目看去,問他:“你什麽意思?”

見她終於舍得正視他,謝離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語氣極盡溫和:“不敢有意見,只不過方才我細細一聽,這周圍安靜的出奇,難道是不是藏起來了?”

崔嬿目光微斂,再次側首往山林外看去。

謝離的聽力一項極佳,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說這周圍根本沒人?

怎麽會呢?難道有詐?

管不了這麽多,崔嬿擔心身後的黑衣人追上來,是生是死也只能賭一把了。

她長舒一口氣,一臉正義凜然,仿佛做好了前去赴死的準備。

耳畔處傳來一聲輕笑,崔嬿眼神帶著警告看去。

“沈世安現在可沒空管我們,他府上只怕都要亂作一團了。”謝離話語間帶著幾分譏諷。

崔嬿也不傻,心中明白這是謝離給他找了個麻煩,不禁暗罵,還真是個老狐貍。

明明一連幾日他們幾乎都在一起,也不知什麽時候安排好的。

見她神色還有疑惑,謝離摸了摸她的腦袋,主動挽著她的手往外走,輕聲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還是先趕路吧。”

兩人再次順著昨日離開的路線往回走,剛走到李元修宅院門前,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院子裏晃來晃去。

“洛熙川?你怎麽在這?”大概因著她身份的緣故,崔嬿與他也算相熟,看見他便打了聲招呼。

這一舉動落在謝離眼中,有些不滿,冷眼看著她將手抽走,上前同另一個男人談笑風生,只留他孤零零地走進院落。

洛熙川聞聲看去,卻見面前兩人都是一身狼狽,渾身臟兮兮的,看著像逃難來的,笑著問道:“昨日下著大雨,兩位興致這麽好?在泥坑裏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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