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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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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結局卷

Chapter 17

當林尋拿起魔方, 忽悠嚴飛正起勁兒的時候,另一邊,黑化“林尋”則悄悄進行了一次意識互換。

這次互換, 令“她”本就快要幹涸的精神更加見底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力再切換回去。

“她”蘇醒時, 許亦為就坐在床邊, 好像已經等了“她”很久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一刻黑化“林尋”突然感受到一絲溫暖和一點酸澀。

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睜開眼有人等自己, 每天都盼著醒來。

直到許亦為擡起眼簾, 目光落在“她”臉上。

就在他們的視線相交那一瞬, 許亦為認出了“她”,原本含著笑意的眼睛又頓時冷靜了。

是冷靜, 不是冷漠,因為“她”也是“林尋”, 因此許亦為對“她”永遠保留了一份關心。

許亦為問:“你這樣做太魯莽了, 身體怎麽樣?”

他指的是“她”將意識投入到王曦身體裏的舉動。

黑化“林尋”苦澀地笑了下,慶幸著他沒有問她“怎麽是你”, 這個時候還會關心“她”的身體。

黑化“林尋”說:“我一定要過來,這應該是最後的機會了。至於我的身體,每當我以為快要不行的時候, 它似乎又能堅持一小會兒。”

npc王曦一直處於昏迷之中, 而坐鎮系統的林尋,因為突如其來的入侵信號而中斷聯系,林尋沒地方可去, 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意識一直處在飄蕩當中, 她一定會尋找一具身體暫時寄居。

林尋從王曦的身體中醒來,概率極大, 但也有一定概率,她會選擇去黑化“林尋”那邊,與嚴飛周旋。

黑化“林尋”為林尋解釋道:“她選擇你,是因為想要和你並肩戰鬥,選擇嚴飛那邊,則是為了顧全大局。她一直都很緊張你和嚴飛的聯系,這次要是輸了,嚴飛不會放過這裏任何一個人,若是贏了,你也會因為嚴飛的‘死’而受到影響。”

“我明白。”許亦為笑了笑,“她做任何選擇,我都明白。”

黑化“林尋”張了張嘴,這才發現是自己多心了。

許亦為和林尋之間從沒有芥蒂,也沒有那些猜來猜去的東西,而“她”還為此擔心,不希望他們在這關鍵時刻生出嫌隙。

黑化“林尋”喃喃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和嚴飛會是那樣的結局了。”

疑心、猜忌,從始至終都在纏繞著他們。

靜默了幾秒,許亦為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黑化“林尋”醒過神,說:“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幾分把握離開這裏。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林尋,我只想聽一句實話。”

許亦為抿了抿嘴唇,平靜的目光中出現一抹為難,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影響黑化“林尋”的心情。

但他還是說:“不到兩成。”

黑化“林尋”心裏一咯噔,雖然早有估計,卻還是不免生出一點幻想,想著或許許亦為能提高生存幾率,畢竟他是許亦為啊。

黑化“林尋”又問:“在你能控制的範圍內,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許亦為回答道:“意識混亂,陷入瘋狂,和嚴飛的意識互相吞噬。”

黑化“林尋”一時說不出話,聲音卡在心口,而那裏正在震顫著。

這是“她”沒有想過的後果,“她”一直心存僥幸。

“所以林尋一定要出去。”許亦為依然輕描淡寫。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隨即傳來黃飛的聲音:“徐醫生,裏面怎麽樣?”

許亦為又看了黑化“林尋”一眼,起身去開門,管理員和黃飛進來一看,“王曦”已經醒了,只是看上去臉色很白,好像被什麽東西困擾了一樣。

管理員問:“有策略了嗎?游戲就要開始了,接下來怎麽辦?”

黃飛接道:“如果是一對一的游戲,不如讓我先去試試水。”

“也好。”管理員立刻說,“有警察在,我們的把握會更大。黃警官,您可一定要撐住,要是連你都……那我們這邊……”

管理員的話還沒說完,系統聲音響了起來:“時間到,游戲開始。”

……

兩隊人分別走出房間,按照系統的提示站在走廊中,一方在六樓,另一方在八樓。

人數方面,許亦為這邊不僅少了一個人,還有一個身體虛弱的王曦,她甚至無法自己站立,只能扶著墻。

此時就聽系統說:“請兩隊各選出一個玩家,開始一對一的游戲比拼。勝出的隊伍,將會獲得一次覆活機會,可以用在決賽。失敗的隊伍,代表玩家將會立刻死亡。”

什麽?!

九個人當中立刻有人發出驚呼聲,也有人叫道:“這不公平!”

贏得一方多一條命,輸的一方死一個人。如果輸掉的是“徐信”的隊伍,那就只剩下三個人,而“易杉”的隊伍則是5+1。

系統卻好像聽不到NPC們的抗議,很快宣布游戲開始,並從兩個隊伍面前投射下來兩個光圈,讓雙方選出的玩家站在光圈裏。

與此同時,兩個樓道之中還出現了一幅全息影像,足以讓雙方看到對面的情況。

許亦為這邊的屏幕中,胡旭和勞改犯不知為何吵了起來,還推搡了兩下。

直到嚴飛轉頭,對兩人說了一句話。

勞改犯臉色很難看,不情不願地往前走了幾步,直至光圈內。

“我去。”黃飛說道。

黃飛站入光圈的那一刻,系統聲音再次響起:“現在公布游戲規則,請各位玩家看仔細。”

很快,全息影像上浮現幾行文字——

【每一輪兩位玩家都會獲得一張紙牌,正面代表說真話,反面代表說假話,請兩位玩家仔細辨認清楚。游戲開始後,兩位玩家會拿到問題,必須作答,拿到反面牌的玩家要說假話,拿到正面牌的玩家要說真話。

回答結束之後,由場外七人根據答案進行投票,辨認兩位玩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最終結果以票數決定。如果場外認為玩家是在說謊,該玩家也確實是在說謊,那麽該玩家將會扣掉一格生命。如果場外認為玩家是在說真話,該玩家卻是在說謊,那麽該玩家生命保持不變,對面玩家生命扣掉一格。直到其中一位玩家生命扣完為止。請註意,兩位玩家各有三格生命。接下來,你們有三分鐘討論時間】

看完規則,所有人都沈默了。

有的人第一遍沒看懂,又抓緊看第二遍。

那邊,胡旭和朱迪已經小聲討論起來,朱迪說:“是不是只要咱們都說好了,大家每次都投一樣的票,就能保持最少4:3的票數?那這樣黃警官很快就能出局了啊!”

胡旭接道:“對啊,同樣的操作也可以給勞改犯,那咱們就贏定了!”

兩人商量得有鼻子有眼,還一起看向“易杉”,想聽聽他的意思,畢竟系統聽嚴飛的。

可嚴飛卻好像沒有註意到他們的目光似的,只是看著對面的許亦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林尋看了一眼嚴飛,湊到胡旭和朱迪跟前,說:“這個游戲沒這麽簡單。”

胡旭連忙問:“怎麽講?”

林尋說:“我猜系統不會問那些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這裏面一定會有陷阱。雖然咱們在人數上有優勢,但問題是咱們四個人誰了解勞改犯呢?如果他說了真話,咱們卻都覺得他在說假話,四票投出去,他的生命就會減少。”

“這還不簡單嗎?”胡旭頗為自信,隨即朝勞改犯走了幾步,幾乎要貼到他身後了,小聲說,“餵,待會兒你給我們比個手勢,正面牌就比ok,反面牌就擺擺手,知道嗎?”

勞改犯卻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得,依然站在原地。

胡旭又“餵”了一聲,見他還是沒有反應,終於忍不住出手,想要碰他,沒想到手卻碰到了一面看不見的玻璃墻。

胡旭楞了楞,又摸了摸“墻”,這才發現墻是圓弧形的。

哦不,應該說是這堵墻是從光圈裏生出來的,這兩個光圈徹底將胡旭和黃飛隔絕在另一個小世界裏。

王曦也就是黑化“林尋”,通過全息影像看到胡旭的舉動,也撐著身體走到黃飛面前,並出手試探。

黃飛卻好像看不見她。

這邊,胡旭也看到了“王曦”的動作和黃飛的無動於衷,於是繞到勞改犯面前,使勁兒朝他揮手,大聲喊話:“餵,聽得見嗎?”

果然,勞改犯的眼睛雖然看著前方,看的卻不是胡旭,好像正在閱讀什麽。

林尋說道:“不用叫了,他們應該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想要作弊是不可能了,他們也看不到咱們的投票。看來這個游戲是絕對公平的。”

話落,林尋不再理會陷入慌亂的胡旭和朱迪,轉而走到嚴飛身邊,低聲說:“我還以為你會玩花樣,搞小動作呢。”

“我有必要這麽做麽。”嚴飛不屑且有點心不在焉,顯然他的思路還困在林尋先前的忽悠裏。

“是沒必要,你的驕傲也不允許。”林尋說,“反正這些工具人都死光了也沒關系,你又不在乎虛擬世界的輸贏,你要的是真實世界裏切切實實的東西,我說得沒錯吧。”

這話落地,林尋再次看向全息影像。

許亦為背對著這邊,正在和管理員、王曦商討對策。

隔了幾秒,他似乎感受到註視,側身看過來。

他們無法透過全息影像與對方對視,影像呈現的不是互通視角,可屏幕上的許亦為,還是彎了彎眼睛,露出一抹微笑。

林尋直直地盯著許亦為的笑容,不由得晃了下神。

直到胡旭就走過來:“他笑什麽呢?”

林尋沒有接話。

直到系統聲再度將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過去:“游戲正式開始,兩位玩家請看牌。所有玩家請聽題,討論時間三分鐘。”

【問題一:請問玩家,你有沒有為了立功交差,而冤枉過人?】

這……

“不是吧。”胡旭小聲念叨了一句,隨即問朱迪,“這怎麽選啊,這誰知道啊?”

朱迪接話:“我覺得他冤枉過。”

胡旭問:“為什麽?”

朱迪說:“要是沒有的話,系統幹嘛這麽問啊?”

“有道理。”胡旭說,“可是……咱們不知道黃警官是什麽牌啊,這怎麽作答?”

這下朱迪也不說話了。

另一邊,管理員也提出同樣的質疑。

接話的是黑化“林尋”:“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說謊游戲考驗的是人性,玩的是揭人瘡疤,擊潰心底防線。嚴……易杉最喜歡這一套,系統又和他一個鼻孔出氣,因此這道題的答案應該是‘冤枉過人’。”

管理員半信半疑地朝身後看去,剛好掃到黃飛的表情,沒有憤怒和不滿,更多的是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系統音:“時間到,請玩家黃飛作答。”

所有人齊刷刷看過去,只見黃飛深色凝重地擡起手,在空中停了好幾秒,這才在空氣中按了一下。

全息影像中出現了一個字:【是。】

假設“冤枉過人”就是正確答案,黃飛回答“有”,那麽他拿的就是正面牌,必須說真話。

那麽接下來只要大多數人選擇“真話”,那麽說真話的黃飛就會被扣掉一格生命。

胡旭和朱迪最快做出反應,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真話”。

全息影像上的投票欄裏,“真話”那一項多了兩票。

對面,管理員和黑化“林尋”則選擇了“說謊”,票數變成了2:2。

林尋盯著面板,好一會兒沒有動作,直到朱迪小聲催促道:“快選吧。”

林尋看向朱迪,笑了下,卻按了“說謊”。

朱迪驚呼出聲,胡旭叫道:“你怎麽回事!”

林尋說:“抱歉,手滑了。”

嚴飛用餘光瞄到這一幕,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反正這些NPC都只是數據,是死是活不重要。

他擡起手,正準備做出選擇,沒想到對面的許亦為卻比他更快一步。

與此同時,管理員也發出倒吸氣的聲音。

嚴飛看向全息屏幕,這才發現票數變成了3:3。

也就是說,許亦為選擇了“真話”?!

怎麽回事?

嚴飛疑惑地朝全息影像中的許亦為投去一眼,許亦為卻擺出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姿態。

嚴飛有一瞬間的停頓,胡旭卻等不及了,上前一步說:“快選啊,他說的是真話!”

嚴飛沒有理會胡旭,就在這一刻心裏生出一股叛逆,隨即選了“說謊”。

“我靠!”胡旭罵出聲,“你他媽的也手滑啊!”

說謊對真話,4:3。

系統宣布道:“玩家拿的是真話牌。玩家說了真話,場外玩家沒有猜對。下一題……”

【問題二:請問玩家,被捕入獄,你覺得自己冤枉嗎?】

問題出現在兩邊的全息影像上,同時出現的還有黃飛和勞改犯的生命值,黃飛還有三格,勞改犯只剩下兩格。

影像又照到兩人的臉,黃飛臉上沒有一絲高興,勞改犯卻明顯慌了。

勞改犯抖著手選了答案:【是。】

這邊,剛罵完人的胡旭,又一次被嚴飛的眼神嚇退。

本以為嚴飛不會回應,沒想到他卻說了這麽一句:“他們兩個不管誰死,都無所謂,跟其他人沒有關系。”

“你也說了是最終啊。”朱迪接道,“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少一個人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行了,註意審題。”林尋說。

另一邊,管理員說:“怪了,易杉和林覓吃錯藥了?為什麽幫著咱們?”

黑化“林尋”回道:“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場上的人,他有自信自己一定是活到最後的那個。”

管理員很是不屑:“那這題怎麽選?剛才黃警官拿了真話牌,那勞改犯應該是說謊牌。我就說嘛,他不可能是被冤枉……嘶,不對,題目是‘你覺得’。這是文字陷阱吧?”

先不說勞改犯拿的是什麽牌,在他心裏,他是否覺得自己被冤枉呢?

如果他覺得是,那麽根據真話牌,他會說【是】,根據說謊牌,他會說【否】。

如果他覺得沒有被冤枉,根據真話牌,就要說【否】,根據說謊牌,要說【是】。

也就是說,勞改犯的答案不像黃飛那樣註重事實,而是憑著心裏的感覺。

很有可能他在事實上確實犯罪了,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冤枉,就像那些殺了人卻說自己是被逼的,表示不服要上訴,宣判了還大喊“冤枉”的兇手。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勞改犯坐完牢出來已經洗心革面,他覺得自己罪有應得,而且是心甘情願接受勞改。

這邊,林尋說道:“這道題只能盲選,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或許連他自己也未必確定。”

“那就是不用統一答案了?這麽快就一盤散沙,對面可是很團結呢”朱迪說。

而胡旭仍在琢磨剛才嚴飛的話:“剛才為什麽說他們是死是活和我們無關?等等,如果現在站在前面的是我或者朱迪,你是不是也會這麽說?贏家不會內定了吧?”

“不是內定了。”林尋笑著替嚴飛回答,“是他有絕對的自信能走到最後,咱們都是炮灰。”

嚴飛沒理會胡旭的質問,卻因為林尋的挑釁而掃來一眼,但他沒有動怒,甚至沒有表情。

如果沒有先前那番對話,這會兒嚴飛絕對不是這種態度。

顯然,他對這場精心設計的游戲已經徹底失去興趣。

這時,胡旭又問了一句:“易杉,你真的無所謂嗎?既然系統聽你的,那你直接宣布勝利好了,何必耍我們玩兒?你以為自己是誰,上帝嗎?”

嚴飛終於看向胡旭,臉上也終於有了表情。

他的眼神黑黢黢的,有些嚇人,就像是要將胡旭的靈魂吸走,胡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沒有人知道此時嚴飛的想法,除了在另一個樓道裏的許亦為。

兩人的意識在這一刻,因為嚴飛情緒的波動而連接到一起。

也就是這一刻,許亦為的聲音出現在嚴飛的意識中:“如果你覺得這場鬧劇很無聊,想結束,我絕對同意。”

嚴飛沒有回應。

“我能讀到你現在的想法。”許亦為又道,語速不快,也沒有幸災樂禍,只是平靜地陳述一件事實,“你我和林尋都知道這是虛擬世界,但npc們並不知道。他們以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人類,關心生死,在乎輸贏,每個人都很投入游戲。其實這場輸贏我和林尋同樣在意,因為系統已經被你控制了,這是我們走到最後唯一的希望。你現在的角色就相當於造物主,冷眼旁觀這裏發生的一切,只要沒有超出你的計算,你對游戲的結果根本無所謂。除非我們能讓你感到危險,你才會出手。”

“我感覺得到,在之前宣布要以游戲決生死的時候,你還很高興能夠參與進來,而且姿態高高在上。就像是游戲的GM空降,開啟無敵防護模式,將所有玩家耍著玩。可現在,你已經感覺不到樂趣了,你覺得無聊,甚至懷疑自己先前這樣做的動機。因為你從心理上已經是真正達到‘造物主’的心態了,可事實上你卻不是。這個數據世界之外還有可以決定你生死的‘人’,也許是高維世界的生命,也許是你找來的那些時空盜匪。”

“你說,如果真讓你贏了,他們會放你出去嗎?一個有趣的玩意兒裝在一個‘盒子’裏,無聊了可以看一看、逗一逗,何必要將這個玩意兒放出來呢?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一開始系統宣布玩游戲的時候,你看我們的眼神,俯視,充滿戲謔和嘲諷。你有沒有想過,就在這個‘盒子’上方,也有一個人這樣看著你?”

“游戲,我會奉陪到底。不過,有幾句話我要送給你——人戲耍小白鼠,是不會選擇投入鼠群,和它們一起游戲的。除非,這個人也是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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