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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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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卷五.共生

Chapter 13

大概被嚴飛的描述刺激到了, 這天晚上林尋做了一個噩夢,不僅恐怖而且真實,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夢裏的“林尋”與她不同, 雖然她們有著同樣的外貌, 住在同樣的房子裏, 生活習慣也很相似, 但林尋就是知道, 這個夢裏的“林尋”不是她。

不, 其實也並非是完全一樣, 她們的性格是不同的。

當林尋夢到這個“林尋”在夢裏的一些選擇時, 她便知道這個人不是她。

夢裏的“林尋”每天都會固定抽出一段時間守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她還買回來一些可以有助於提高靈性的物品, 比如水晶球。

“林尋”不需要工作的時候就翻看一些如何提升自身磁場的書,嘴裏時不時念念有詞。這一點“林尋”和她非常不同, “她”似乎很想見到嚴飛。

有時候“林尋”守在鏡子前一整晚, 還特意搬了把椅子到洗手池前,最後困得趴在池子邊睡著了都沒有等到嚴飛, 第二天醒來後“林尋”的情緒就非常差,很容易就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

後來,“林尋”終於在鏡子面前等到嚴飛, 臉上便是止不住的笑容, 嘴裏埋怨著:“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沒出現。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麽失約了?”

嚴飛抹了把臉上的水, 他剛沖完澡, 頭發還是潮濕的:“昨天有點事耽擱了,你等到幾點?”

“林尋”說等到天快亮, 而事實上她並沒有等這麽久,語氣和用詞都有誇張和埋怨的成分,跟著又問什麽事能耽擱這麽久。

嚴飛笑容很淡,似乎還在為前一天的事情而煩心:“我那個養父,專給我找麻煩。看來要盡快將這件事了斷,否則後患無窮。”

“林尋”問:“你要怎麽了斷呢,他已經知道你中彩票了,你對他有贍養義務啊,除非你們斷絕關系。要不你趕緊離開那裏吧,讓他找不到你就好了。”

嚴飛安靜了幾秒,搖頭:“沒有用,你不了解他,他死纏爛打的本事可不小,如果躲起來,他一定能鬧出驚天的動靜,還會鬧到派出所。”

“林尋”:“那怎麽辦?你這個養父聽上去真的很煩啊!他防你就跟防賊似的,卻知道和你那個室友套話。現在知道你有一大筆錢,他肯定要分走一半才罷休吧?你那個室友也是,什麽人呀!”

“一半可不止。”嚴飛點了支煙,就依靠著鏡框不疾不徐地吞雲吐霧,“按照他的邏輯,我有多少都得交出來,這還不夠,以後掙的錢也是他的。他會說,若不是當初收養我,我就沒有現在的好日子,這都是欠他的,三輩子都還不完。”

“林尋”難掩臉上的煩躁和厭惡:“真是討債鬼。”

嚴飛見狀卻笑了:“不用為了這種人動氣,我會想到辦法的。”

“林尋”嘆了一聲,說:“你不是說他身體不好嗎,還中過一次風。哎,要是他再中一次風就好了,聽說二次中風很容易就噶掉的。不過也有人是癱瘓。要是癱瘓了那就更煩了,還要找人照顧他……哦,我還聽說這樣的人最怕生氣,生大氣上頭了,就很容易犯病。你知不知道他會因為什麽事兒生氣呢,故意氣死他可行嗎?”

林尋的夢做到這裏,已經生出不讚同的情緒。這下她已經完全肯定夢裏的人不是她了,這也絕對不是她會說的話。這個“林尋”對於人命看得很輕,隨便幾句話就算計著如何將人弄死。

但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從這個“林尋”身上感覺到一股熟悉感。可當她再仔細想來,又找不到和這個“林尋”接觸過的線索。難道是錯覺嗎?

正在林尋疑惑時,嚴飛開口了:“命只有一條,死了當然是一勞永逸。這倒的確是一條思路。”

“林尋”托著腮笑嘻嘻的:“要真是死掉了,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麽呢?”

嚴飛想了想說:“要先把這邊的事料理幹凈,把關系和別人欠我的都算清楚,然後離開。”

“林尋”先是點頭,隨即也不知道想起什麽,皺著眉說:“那你離開這裏了,咱們還會見面嗎?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見到你,為什麽不是別人。難道是因為我用的這面鏡子是你做的?”

嚴飛沒有回答,只說:“放心,不會讓你見不到我的。”

“林尋”白了他一眼,不願意承認似的:“你以為我這麽想見你嗎?還不是你答應我了要分我錢,十倍呢,你要是跑了我去哪裏找你呀?”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拌了一會兒嘴,片刻後嚴飛又問起彩票信息,“林尋”嘴裏嘟囔著不想幫忙,總覺得嚴飛承諾的就是空頭支票,他一直在誆騙她,可念叨了沒幾句還是按照嚴飛說的去辦了。

幾分鐘後,鏡子裏的嚴飛消失了。

林尋和夢中的“林尋”共用一個視角,跟著這個“林尋”開始活動。她看到“林尋”每天都會出門,有時候去跳蚤市場,有時候會去商場。“她”很喜歡逛街購物,哪怕什麽都不打算買也會溜達一兩個小時。

她還看到“林尋”在網上建了一個筆名叫“林覓”,並用這個筆名開始寫懸疑小說,收入雖然不多但總算是一份工作。

因為被嚴飛改變命運的“林尋”性格不再似過去那樣陰沈,出門的次數也變多了,因此認識了一些新朋友,其中不乏有覬覦之心的社會小混混。不過“林尋”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晚上一律拒絕外出,就守在鏡子面前等嚴飛。

就這樣等了幾天,“林尋”終於等到了。

嚴飛這次出現是深夜,他的穿著和身上的血跡,就像是林尋曾經見過的他殺死養父和室友的那個晚上。

“林尋”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見到他身上有血,便問這是怎麽弄的,是受傷了還是出車禍了。

嚴飛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是說了麽,要處理那些礙眼的家夥,所有欠我的都要把賬算清楚。”

“林尋”雖然提議過殺人,卻沒想到嚴飛真的會這樣幹,她呆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殺了他們?”

“嗯。”嚴飛應了一聲,將身上的T恤脫掉扔在池子裏,又用濕毛巾擦拭脖子上的血跡。

“林尋”楞楞地盯著嚴飛的動作,片刻後才說:“就算衣服洗幹凈也能驗出來人血的,要燒掉才行,不過不要在家裏燒,會留下痕跡。也不知道十年前的技術到什麽地步了,總之放在我這個時間是挺先進的。”

嚴飛聞言挑了挑眉,好似對“林尋”的話頗感興趣。

“林尋”解釋道:“我最近在寫小說,看了一些材料。對了,你該不會是在屋子裏動的手吧?”

嚴飛搖頭:“是外面,屍體已經處理掉了。放心,我身上沒沾多少血,否則我會直接將衣服處理了再回來。”

“林尋”拍著胸口松了口氣:“那就好,嚇我一跳。”

接著“林尋”思路一轉,又問:“不過你是怎麽處理的屍體,保險嗎?要是被人找到了,查出死者的身份和你有關,這事兒就麻煩了。”

嚴飛就像是回答林尋一樣,給了夢裏的“林尋”一模一樣的答案,只是沒有指出是哪個野湖。

“林尋”聽了說:“萬一哪天有人發現湖底的車,把車和屍體打撈上來,再驗出屍骨生前的身份,肯定還是會聯想到你的。我覺得這個辦法不夠保險。”

嚴飛說:“放心,稍後我會想辦法把那片湖買下來。至於和我的聯系,我會多走幾道‘手續’,多花點錢,買個新身份回來。過兩年再‘制造’一點證據,讓周圍的人都以為嚴飛已經死了。那麽就算將來有人要查,也不會找到我。”

“林尋”一邊聽一邊稱奇:“還可以這樣嗎,你想的倒是周全。有錢可真是好啊,什麽都能辦到。”

嚴飛輕笑:“對了,這件事還得讓你幫忙。”

“林尋”問:“我能幫你什麽?”

嚴飛說:“我會在海外建立一個戶頭,將錢分批分撥轉移出去,但這樣只是短時間的權宜之計。等到你成年,我會用你的身份信息開一個隱秘賬戶,將後面中彩票和投資賺到的錢轉到你的賬戶裏,這樣就會節省將錢洗去海外的手續費。等到我這裏徹底安全了,我會來找你。這樣你也就不用擔心我會欠你的錢不給了,怎麽樣?”

嚴飛描述的過程很簡單,但“林尋”知道真的操作起來並不容易,而且他一個人辦不成,一定要找靠譜安全的合作渠道,要分錢給對方。

“林尋”沒有多問,只思考了片刻便答應了。

許南語是在“林尋”成年後不久開始住院的,而現在的嚴飛所處的時間點,同一時間的“林尋”只有十三歲,也就是說要動用“林尋”的賬戶還要等五年。

“林尋”難免有點失落:“也就是說,我五年後才能見到你?”

嚴飛比較淡定:“也許不止,我要多換幾個地方,將身份完全洗幹凈,可能不止五年。五年只是一個保守估計。穩妥起見,也許是十年。”

“林尋”明顯是不願意的,當著嚴飛的面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沈默了一會兒便說:“也好,我也不怕你跑掉,你的錢還押在我這裏呢。”

嚴飛輕笑出聲:“我就是風箏,飛得再高,線頭也在你手裏抓著,你一拽我就回來了。”

……

對於嚴飛和“林尋”這樣暧昧不清地對話,林尋一時接受無能,卻又無法“沖”進去阻止兩人。

林尋對自己說,好在這只是一個夢。但轉念再一想,又不禁想到自己的生活剛發生改變的時候,她看到嚴飛開門進屋的畫面。那一幕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不可思議的,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和嚴飛住在一起,難道那就是夢裏這些劇情的延續?

其實這個夢一直存在她的記憶裏,雖然她沒有親生經歷,它們卻已經印刻在歷史的軌跡上了?

林尋實在想不通,而接下來的發展也容不得她分神去想。

由於“林尋”的命運軌跡已經改變,改變後的她寒暑假生活比過去更為豐富,每年都有去參加夏令營一類的校外活動的機會。夏令營大多在夢城附近,也有兩次直接跨省。

“林尋”將自己十三歲到十八歲期間所有離開夢城的行程都記錄下來交給嚴飛,嚴飛便利用這每一次機會飛到夢城附近與未成年的“林尋”見上一面。

一開始“林尋”還在擔心,未成年的自己根本不認識嚴飛,嚴飛就這樣貿然出現,會不會遭到冷遇。

直到“林尋”的大腦中開始出現新的記憶:夏令營活動期間,十四歲的“林尋”第一次見到二十四歲的嚴飛,“林尋”的同學腿受傷了,嚴飛出手幫忙,還給“林尋”留下一個聯系方式。

十四歲的“林尋”始終記著那個幫她的大哥哥,後來與許南語聊起來時才知道,嚴飛就是救過她的那個少年。

十四歲的“林尋”一下子就喜歡上他,十分後悔沒有趁機多說兩句話。

到了十五歲,“林尋”再次見到嚴飛,而在這之前她只能通過發信息與他溝通。

嚴飛這次換了一個名字,還囑咐“林尋”說對外要叫他新的名字。

“林尋”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只隱隱覺得這個男人身上藏著危險的信號,還有一身的秘密。

換一個人多半要躲著嚴飛,或者將這些事告訴家長,“林尋”卻選擇聽嚴飛的話,將此當做屬於他們的小秘密。

十六歲,“林尋”參加了跨省夏令營。

在那次活動的某個晚上,“林尋”偷偷溜出來和嚴飛在一起待了兩個小時。

也就是那個晚上,嚴飛親了“她”,那是“她”的初吻。

“林尋”心裏又羞又怕,但這件事卻又是“她”的期盼,“她”在來之前就有預感會發生什麽。

“林尋”感覺到嚴飛身上的溫度,感覺自己的呼吸被嚴飛吸了個幹凈,並緊緊揪著他的衣服,好幾次都覺得要暈過去了。

有了這一次親密接觸,到了十七歲再見面時,“林尋”便變得大膽許多。

稚嫩的少女的身體,散發出罌粟一般誘人的氣息。

“林尋”想著,怎麽自己還沒有成年呢,為什麽嚴飛說要等她長大了再說呢?現在和成年有什麽不同,十八歲只是法律規定的年紀啊。

十七歲這一年,“林尋”與嚴飛險些擦槍走火,嚴飛在關鍵時刻抽身,平覆著呼吸將她的衣服拉好,又在她耳邊低聲許諾著未來。

“林尋”問嚴飛,什麽時候他們才能在一起,什麽時候他才會來夢城定居。

嚴飛說,下次見面會給“林尋”講一個故事,到時候她就知道為什麽了。

“林尋”本以為這是嚴飛敷衍的說辭,如此忐忑地等了幾個月,終於再次見到嚴飛。

嚴飛拿出手機,讓“林尋”看裏面的照片。

這是“林尋”第一次見到二十三歲的自己,“她”感到既驚訝又不可思議,同時不解為什麽每一張照片裏的“她”都站在鏡子面前。

很快,嚴飛就將未來的故事告訴“林尋”。

“林尋”聽得入了迷,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會經歷這樣的科幻故事,但她又覺得如果這是幻覺,她寧願一輩子都這樣瘋下去。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

“林尋”保持著每年偷偷見嚴飛兩次的頻率,終於在二十三歲這一年等到了已經完成三次身份改換,徹底將底洗幹凈的嚴飛。

現在的嚴飛,對外叫“易杉”這個名字,但“林尋”私底下還是習慣叫他嚴飛。

“正式”見面那天,“林尋”一下子撲進嚴飛的懷抱,他抱著她進了門。

他們熱烈地親吻著,衣服一件件掉在地上,就著探入窗戶的一縷陽光,就這樣發生了關系。

“她”緊緊抱著他的脖子,接受他每一次強勢且略顯粗魯的親吻,他的動作時輕時重,她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要死過去了,卻又因為他而活過來。

這一天的“林尋”體會到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爆炸了,現在“她”不僅有錢,還有這個一直愛慕的男人。

他為了來到她身邊,為了長久地、安全地與她生活在一起,在外面顛簸了十年,突破種種難關才走到這一步。

啊,“她”真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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