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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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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曾經

感受到傅皇後的眼神,卓煜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臣年輕不經事,此事也不明該如何處理,總歸要看陛下心意,娘娘向來寬恩待下,想來悅美人的家人若不是憨蠢的,便該知道如何行事。”

因著悅美人的盛寵,她遠在江南的家人也被接到京城裏來謀個一官半職,雖然這偌大的恩寵隨著悅美人的身死而猝然消失,但靠著盛成帝的憐憫,這日子總該比他們在江南四處討生活要好得多。

畢竟,悅美人被長亭郡主發現之前,只是一個游船舞姬。

見從卓煜這裏問不出什麽來,傅皇後難免失望,身後的羽舟臉色蒼白,似乎是這冬夜冷風吹得她微微顫抖,她腳步略微有些不穩,小心上前來輕聲勸道:“娘娘,已經很晚了,您累了一天了,太後那或許還等著侯爺呢。”

傅皇後這才反應過來,朝卓煜歉意的笑了笑,說道:“是呢,太後關心你今晚出宮太晚,怕是要來回折騰,小佛堂裏一應都應該備下了。阿煜,你早點過去歇著吧。”

“是,臣送娘娘回宮吧。”

傅皇後正想再問卓煜些什麽,聞言點頭應下,剛想轉身,就見禦書房走出來幾個宮女太監,手裏依舊捧著那數十個棕紅錦盒,應該是要送回原處去。

小缊公公正打算帶著人將這些珍寶送回去,冷不t丁看到階梯下的傅皇後,臉色就是一變,又連忙收拾好神色,帶著訕笑小跑下來行禮。

卓煜在身旁敏感的註意到,在看到那些棕紅錦盒出現後,傅皇後原本還帶笑的神色立即就冷了下來,厭惡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錦盒不放,那感覺,仿佛她就恨著這些錦盒一樣。

卓煜立即明白過來,想必傅皇後知道這些錦盒裏珍寶的存在,也知道盛成帝當初是準備送給誰的。

是自己的丈夫當初精心準備送給心愛的女人的,想不記得也難。

小缊跑得又快又碎,差點摔了,攏著袖子低腰賠笑道:“皇後娘娘萬安!娘娘,都這麽晚了,您有什麽吩咐讓底下人來說一聲就是了,這大冬夜的何苦.......”

小缊的諂媚還未說完,傅皇後就冷冷打斷他的話:“皇上果然是醉得不輕,一個替身罷了,也值得拿這些東西出來睹物思人?”

傅皇後好似全然忘記卓煜就在身旁,聲音又厲又怨,這樣埋冤盛成帝的話一出,她貼身伺候的羽舟都嚇了一大跳。

小缊又驚又怕,他在禦前伺候的時間也不短了,哪裏聽過皇後對皇上有這樣的怨言,只覺得自己聽了怕是要命不久矣,哆嗦著不停用眼色示意卓煜還在身旁,結結巴巴道:“奴才,奴才也只是按陛下吩咐辦事.......”

羽舟上前扶住傅皇後,小聲喊了句娘娘。

傅皇後被冷風一吹,頓時從震怒中清醒過來,皇上要看這些東西,小缊一個下人如何攔得住,如此疾言厲色的責怪他一個奴才,她身為後宮之主的氣度何在?

但是冷眼看著那一個個棕紅錦盒,它們還是十幾年前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平靜已久的心就像被扔了一把炮仗,憤怒的漣漪炸出一圈又一圈........對傅皇後而言,裏面裝著的不是首飾,不是珍寶,更不是盛成帝的重視,而是對自己赤裸裸的否定與侮辱。

她的愛慕與自尊,早在十幾年前,羞澀的討要一只桃色手鐲而不得後,就被踐踏到地上,任灰塵蒙蔽。

她知道盛成帝依舊珍藏著它們,依舊時不時將它們翻出來,小心翼翼的撫摸它們,回憶當初的愛而不得。

她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中宮之位坐得越穩越久,自己就會忘記當初的羞惱和侮辱,可沒想到再次親眼看到這些錦盒,回想起來的依舊是盛成帝蒼白的勸慰和躲開的手掌。

如果說盛成帝在心裏埋藏了得而不得的愛戀,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這深宮裏靠著當初那真假難辨的愛情度過這寒冷的十幾年呢?

眼見傅皇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身子甚至隱隱發抖,卓煜立馬對小缊斥道:“杵在這做什麽,還不趕緊退下。”

小缊一得到這句話,連禮都不行了,跳起來夾起尾巴領著人趕緊跑了。

卓煜仿佛沒有看到傅皇後的臉色,自然而又意有所指的說道:“不過是一些過時的舊物罷了,皇後娘娘不必生氣。陛下向來念舊,想來有些東西不願隨意忘懷罷了。”

“皇上.......是真的不想忘啊。”傅皇後的聲音有些發虛,突然又冷哼一聲,“不想忘又如何,人早已歸了西,連夢裏都不願來。皇上再深情又如何,別人不領情,那就跟地裏的沙土沒有任何區別!”

卓煜溫言勸慰道:“臣甚少看到皇後娘娘如此疾言厲色。娘娘和陛下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臣願意從中調和。”

這話好似突然擊中傅皇後的淚腺一般,她眼眶突然濕潤,緩了緩神才鎮定下來,看著夜色中英俊漠然,但眼神中帶著關切的卓煜,便想起當初與皇上定下婚約後,曾去看望,且寬慰過自己的淑慧長公主。

淑慧長公主以身為盾,拼命救下四皇子的血色身形還歷歷在目,傅皇後匆忙拿帕子按住眼睛,才沒讓眼淚滾下來。

她無法對恩人的孩子隱藏什麽,那是罪過。

緩緩走在長街上,傅皇後的心情已經被冷風吹得僵硬,她對落後兩步的卓煜說:“皇上拿出那些舊物和你說話,想來也肯定跟你說過,他曾經有一個求而不得的人吧?”

卓煜沒有回話,傅皇後以為他怕妄議長輩,攏了攏披風裏捧著的手爐,說道:“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淩王妃。”

卓煜擡頭看向傅皇後發髻間垂下來的長長的流蘇步搖,即便早已有所猜測,但從傅皇後口中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人有些訝異。

“之所以告訴阿煜你,是因為你的母親,淑慧長公主也知情,若你母親還在,說不定會告訴你。”

“這件事,知道的人多嗎?”卓煜小的時候,淩王淩王妃還在世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過什麽,也沒有聽長輩們私下議論過。

“應該不多,具體本宮也不清楚,是在成為太子妃後,一次淩王妃也在的宮宴上,偶然發現的。”回想起自己當初一廂情願的期待,傅皇後諷刺一笑。

卓煜沒有多問其他,只問道:“娘娘覺得,悅美人自導自演此次失蹤,也是因為淩王妃的關系?”

“本宮不知道長亭跟她都說了些什麽,但她不該那樣直接效仿,把命都玩沒了。”傅皇後又是遺憾又是嘲笑,“她被皇上或真或假的恩寵沖昏了頭,自然會這樣急於證明自己,也是可笑,她若不是沒有幾分像淩王妃,也進不了宮享不了這富貴,好好的當個替身不好嗎?”

說著,長春宮就到了,傅皇後回身來,對卓煜說道:“希望你和林統領快些查清此事吧,好讓悅美人早些下葬,不然這屍體總放著算什麽事。”

“是。皇後娘娘早些歇息吧。”

卓煜行禮後剛想離開,側身時註意到羽舟走路的姿勢不太正常,從一開始卓煜就覺得她臉色不太對,連嘴唇都有些煞白。

卓煜還小時,傅皇後經常讓羽舟給他送點心,因此便也關心道:“姑姑怎麽了,可是身體不適?”

羽舟仿佛有些恍惚,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手捂著脖子上的厚厚毛領,連忙行禮道:“奴婢沒有事!只是這天冷,多謝侯爺關心......”

“是本宮的錯,她昨晚當值,今日又勞累一天,這麽晚了是該累了。”傅皇後神色愧疚,將羽舟往身後拉了拉。

卓煜心裏起了點疑惑,按下不提,目送傅皇後進了長春宮後,才離開前往永壽宮。

第二日的晨妃早早就起床,春曉將還迷糊著的陳筱艾薅起來,卷著被子塞到晨妃身邊,自己隨便塞了兩口就出去打聽消息。

“淩王妃?!”

晨妃連唇脂花了都不理,扔下妝盒回頭捧起陳筱艾的臉,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難怪,難怪.......難怪她總覺得盛成帝曾經給她看過的那副女子畫像有些眼熟,和筱艾的眉眼的確有兩三分相像!

仔細一想悅美人的臉,原來她們兩人都是像了淩王妃!

蔓琪也是一臉震驚:“怎麽會是淩王妃呢.......皇上居然對淩王妃?這不是......”她捂著嘴不敢說下去。

“皇上喜歡淩王妃時應該是更早,她還是瀾舞郡主的時候。”陳筱艾說道。

“瀾舞郡主........瀾舞郡主。”晨妃捏著眉筆陷入沈思,越是回憶越是清醒,“我想起來了,你上次問我有沒有嬪妃成功離宮,我曾經聽外租家一個愛說閑話的長輩說過這位瀾舞郡主,也就是後來的淩王妃,她為人桀驁不馴,在宮中不服從安排,就使點手段從宮裏逃出去,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意外的是先帝和太後並沒有怪罪,這種違反宮禁的事,按理說先帝再怎麽寬容,也不該沒有任何處置才對。”

“會不會是這中間還有皇上,以及淩王的事情?”陳筱艾裹著被子在晨妃的床上滾了一圈,一邊猜想道,“兩男為一女,爭風吃醋,勾心獨角,淩王妃不堪其擾才出此下策,所以才沒有被怪罪?”

晨妃將陳筱艾散亂的發絲攏好,說道:“其實我倒懷疑是皇上的問題,淩王和淩王妃據說是年少有情,淩王去向先帝求娶時已經是兩情相悅。淩王妃當時使計離宮,八成是躲著皇上。”

晨妃自認還算了解盛成帝,他年少時過於謹慎壓抑,直到東宮之位唾手可得才敢直面欲望,對於當時得不到的東西,的確可能多年不能忘懷。

“說實話娘娘,當時淩王妃的家世能當得上太子妃嗎?”說那麽多,至今不太了解淩王妃家世如何,現在又是什麽樣的情況。

“怎麽說呢,能也不能。”

晨妃有些糾結,她順手取過妝盒裏的綢緞發帶,開始替陳筱艾挽頭發,邊斟酌著語言說道:“淩王妃的母家,江南江氏,是江南一帶幾代累世的清流世家,族中男子雖不在t京城擔職,但在各處都有成就,而女子大都飽讀詩書,且擅管家宅,要說身份不低,更是多有世家求娶,但也僅限如此了。若是要當太子妃......這可不是太子說了算,而是當時的先帝和太後的抉擇。”

陳筱艾明白過來:“是要看太子妃能不能幫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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