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

克拉克盯著嘉德麗雅, 表情空白。兩人對看，陷入一種吊詭的沈默。

“幹嘛？”嘉德麗雅被看得騎虎難下, 進退兩難尷尬又惱怒。她拒絕聽到任何她不想聽到的回答。

“你的意思, 是。”克拉克開口, 聲音有些顫抖, “你愛我？”

“曾經。”嘉德麗雅用力強調，就算她心知肚明這都是撒謊。“所以？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嗎？我就不信你一次都沒有對露易絲產生任何想法，別評論我。這對男性而言很正常，對女性當然也是。從小到大我身邊最近的異性就是你，在求偶期將你列為首要目標是正常生理反應。”

“先不要管露易絲！”克拉克突然擡高音量，居然不高興了。他死死盯著嘉德麗雅，追問：“你想跟我結婚？什麽時候的事？現在呢？我不知道……天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我想跟你結婚、嘉德麗雅, 我愛你, 我真的愛你。”

嘉德麗雅被克拉克問得煩了, 把對方推開，掀起被單就想下床。克拉克趕緊抱住嘉德麗雅的腰阻止她的動作。

“別走。”

嘉德麗雅抿唇，回頭, 冷靜地看著克拉克。不為所動。

“我們不討論這件事，好嗎？”克拉克努力擠出笑容, 雙眼滿是渴求。“我們不討論，我保證不會再說一個字。”

嘉德麗雅其實是真的想離開了。她直覺繼續待下去不會有什麽好事。可是看著克拉克充滿期望的雙眼，她又如何能狠下心。

“這是不可能的, 克拉克。”嘉德麗雅躺回去，給克拉克摟著，語氣輕，但堅定，“我不想說出傷感情的話，我不想傷害你。五年前跟現在不一樣，克拉克。你有你的理想跟抱負，你有你該做的事，你準備要保護世界。我也是，親愛的。我已經決定接手韋恩集團，不管布魯斯哪時候回來，這麽大一間公司都歸我管。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我沒有時間跟哪個異性培養進入婚姻的感情基礎。”

“我們有感情基礎。”克拉克說。聲音低沈、固執。

“不，我們沒有。我還是個控制狂，還是不喜歡你的某些朋友，估計我的朋友們現在也不太喜歡你。事情沒有變好，而中間有整整五年我們沒有跟對方說任何一個字，不同的生活圈、不同的目標、不同的路。你搞不清楚你在說什麽。”

“很多夫妻也是如此。”

“然後？你準備幾年後跟我離婚？別鬧了，大男孩。這麽說吧，今年夏天我一定得畢業、也一定會畢業，畢業典禮致詞後，我馬上要搭專機去德國處理藥廠。我要在那裏待半年。這半年你會在哪？大都會？念書？下課四處晃，拍拍照給星球日報寫點文章？哦，好像你跟露易絲還是搭檔。別變臉，我說的是大實話。說起來我現在是你的頂頂頂頭上司了，我要是一個沒做好，你們全星球日報就等著被裁員，隔天等著我的是滿世界頭條。我有壓力，克拉克。”

克拉克再度陷入沈默。

嘉德麗雅看著克拉克，覺得他大概是要放棄了。“現在我告訴你，以後你會跟露易絲結婚，你大概不相信吧。”她笑了笑，不以為意。發現克拉克的瀏海要遮住眼睛了，就擡手幫他往後撥。

克拉克執著地看著嘉德麗雅。沒有半點放棄的念頭。

嘉德麗雅斟酌著詞匯。“有時候……”她開口，想著托比曾經跟她說過的話、關於他那段失敗的感情，托尼偶爾會在酒後吐露的真心、跟娜塔莎失而覆得的小心翼翼，那些她身邊的人告誡過她的事，那些血淋淋的傷口、比刀鋒更銳利的愛情。

“有時候，事情就是會這樣。這是我們的人生，不是超級英雄電影。”

克拉克深呼吸。“那你呢？”他問，筆直望進嘉德麗雅眼底，“你說我會跟露易絲結婚，既然你早知道，又為什麽想著跟我結婚？”

“因為想的時候我還小啊。”嘉德麗雅笑了，聳肩，說得是雲淡風清，“我以為我能改變所有我不想它發生的事，我知道未來、我有靠山、我聰明，我有能力。但事實是，我並不。有些東西，它就是會發生。它就是會，沒有為什麽。”

克拉克靜靜聽她說話，神色變得難以形容，仿佛是哀傷、又仿佛是哪裏疼得不行。他抱著嘉德麗雅，垂下雙眼。

說完以後，隔了許久，嘉德麗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她說的那些話、也算是間接解釋了為什麽五年前她一見露易絲就憤怒。算了，承認她吃醋也沒什麽；嘉德麗雅平靜地想，專註玩克拉克的頭發。

因為不管克拉克想不想、不管她想不想，這次她離開斯莫維爾，下次再見，估計又是五年。

好半晌，克拉克才再開口。

“如果你不跟我結婚。”他問，聲音柔軟，如同棉絮，“你有什麽打算？單身？男友？企業聯姻？或者……找個固定床伴？”

“聽起來你這道題的B選項跟D選項差不多。”嘉德麗雅恢覆了開玩笑的心情，就是忍不住要調侃，才不管克拉克什麽表情。“我想想。男友？沒時間。企業聯姻？韋恩不需要，除非對象是史塔克，不這不代表我想跟托尼結婚。固定床伴？這個可以有。怎麽，你想毛遂自薦？”

“對。”克拉克嚴肅地點頭。他的手還在嘉德麗雅背後撩啊撩。

嘉德麗雅驚呆了。五年不見，克拉克老好人肯特簡直像分裂人格那樣變了個人，這家夥是從哪時候學會這樣一本正經地撩人？

“親愛的，請告訴我，你的腦子還在。”嘉德麗雅傻眼。很傻眼。非常傻眼。

“不滿意我剛才的服務？”結果克拉克居然回給她這句話。配合的動作是用鼻尖蹭她的耳垂，呼出熱氣惹得她一陣酥麻。

單這一下，嘉德麗雅就舒服得瞇起眼，弓起身子哼出軟軟的鼻音。

“克拉克你他媽是瘋還是沒瘋。”

“可能有一點。”克拉克輕笑，舌尖輾過嘉德麗雅的敏感帶。他伏在嘉德麗雅身上，由下而上擡眼，“你說得對，我們得跟對方收取一些費用、來補償幫別人照顧未來伴侶的這些青春歲月。我想剛才我的提議是不錯的，基於在我脫掉上衣後、你看我的眼神充滿需求的份上。如何？考慮下？”

克拉克不停在各處點火，一點都不在意他自己是不是急需紓解。沒錯，這是服務，這真的是服務。嘉德麗雅在MIT玩五年、又跟著托尼鬼混，不該看的也是看到了不少，當然不管托尼還是托比都把她護得死緊。她只是想說，她也是有見識的女人。

這點狀況嚇不倒她；嘉德麗雅努力說服自己。別慫，不能慫。不過就是個氪星人突然腦洞大開、基因突變，不能認慫。

“我先說，這件事，嗯，我隨時有權力喊停。”嘉德麗雅試圖挽回一點主導權。就在她沒忍住又想誘拐克拉克真槍實彈的時候。

“沒問題。”克拉克揚眉，抵住她，沒動。

冰涼奇異的觸感讓嘉德麗雅嚇一大跳。她反射性地往上縮，被克拉克抓住，按在被單上，敞開所有。

“我不會去找你。”嘉德麗雅試圖威嚇。擺出很兇的臉。

“當然。”克拉克低頭吻她，笑容夠憨夠可愛。

“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跟別人做了。我不喜歡二手貨。”齜牙裂嘴。張牙舞爪。

“保證。”

“醜話說在前面，這是不平等條約，你自己拿捏，並且你隨時可能接到我的婚訊。”她很兇。她真的很兇。

“可以。”克拉克吻個不停，一點一點地推進，“你說你什麽時候去德國？幾號的飛機？”

嘉德麗雅一點都不想現在回答這種問題。她連尖叫都帶喘。

“我會再給你發短信。”最後她只能這麽說，“或者你來MIT……啊！”

那天晚上他們在山洞裏玩個不停。一開始克拉克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嘉德麗雅不怪他，他們都第一次。後面就不對勁了，氪星人太好的體力跟優秀的學習能力、讓嘉德麗雅不確定她是該高興找到一個完美的合作對象呢，還是該後悔這件事。

在心底，嘉德麗雅其實是這樣想。

假如。假如過了十年吧，克拉克真沒有跟露易絲交往結婚……

只要他跟露易絲沒有結婚。只要克拉克是單身。

她還是想套住克拉克的。用婚戒，和婚約。她想要克拉克，她想愛克拉克。

可是她不會現在說出這些話。太早了。她不想再一次充滿期待地迎接來失望。

她的克拉克，多可愛的克拉克。她想要未來的每個早晨，都可以在他的胸膛前醒來，睜開雙眼，看見他睡亂的黑發，尚未清醒時、彌漫霧氣的藍眸，雕刻般的完美五官、寬後的臂膀柔軟的腰，翹臀長腿平滑的肌膚跟笑起來的弧度。

更可愛是他的俏皮話，他無傷大雅的小調皮，木訥的浪漫，對小孩子小動物的關懷跟耐心，堅定不移的勇氣、正直的溫柔、無所畏懼的果敢。在克拉克肯特還不是卡爾艾爾前，她就先喜歡他了。

這一切，嘉德麗雅都不準備告訴克拉克。克拉克說愛她，開出的要求跟瘋子沒兩樣。她倒想看看這個外星人能夠瘋到哪個程度。

再者，少了五年，他們之間多了可不止五年的距離。只是愛沒有用，愛不能在會議談崩的時候派上用場。等到克拉克意識到這件事有多不可能完成，他就知道她是對的。

至於眼前，嘉德麗雅覺得，她要說服克拉克別執拗地陪她回MIT，這就是夠困難的任務。

作者有話要說： 拔X無情呢，貓貓

就跟你們想的一樣(???

她爽快地回MIT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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