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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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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相遇

楔子

冬日暖陽,南方小鎮的冬天也有暖和的時候。不過夜晚是冷的,這種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就像經歷過一些事情而心冷的人。

自行車扔在橋邊,星火亮起的煙頭只有一點點的光,一團煙霧彌漫後,看著有點失意頹廢的臉沒有表情。他鞋上全是泥巴,腳踩著綠色的解放鞋,這一路的痕跡全在腳上。人是站在橋邊,連體工裝上全是汙漬,霧氣好像有點重。

口腔裏隨著呼吸出來的霧氣遮蓋了他的面容。但就看放在橋欄上的手,骨節分明,隨著他的動作用力而青筋浮起。這人看起來有什麽煩心事,夜風也沒辦法把這些煩悶吹散。

直到一陣風吹開他額頭前的頭發,眉目頹廢滄桑眼神堅毅像是河邊磨礪的石頭有著還沒有被打磨的淩亂粗糙,人看著三十中半有種被社會打磨後頹喪。

呼吸吐出的霧氣蓋住他連續幾日工作冒出的胡須。最近一直往返在建築工地和單位運輸志援建設,下班前還有人好心提醒他一定註意工作積極度,最近有很大的工作變動。

他回想著這些事,人站在橋邊像根木樁。周圍沒人,他就是有什麽想說的大喊都沒人知道,但是他只是抓了一把石頭扔進平靜無波的水面。

岸邊枯樹的影子很快被打亂,月光落在河裏的光也

死氣沈沈,人看景看心。他人也是這樣,但有很久沒有動作。

投水聽聲,用力一拋下去也聽不見半分聲音。他扶著護欄,手上用力抓著欄桿,半個臉的表情都微不可察。

過一夜,過幾夜。總有一日會有答案。

但這會平靜立於堤邊的他沒有答案。

*

仲夏炎熱,眼瞅日落。趙柃推著挺貴的行李箱從車廂走出,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順著人流直接往出口走去,綠皮火車的擺脫不掉的氣息和節奏就和她暫告一段落。

大家排著隊出火車站,手裏捏著剪掉一口的紅色火車票。她行李多走起路來很是麻煩,出了門口好多人招呼著要不要做摩托車,她用力擠出去人流還是會遇到好幾個人問她。

“ 幫提行李啊… 幫… ” 好幾個中年男性看著她拉著帶輪子的行李箱都覺得驚奇,畢竟這個南方小鎮大家出行都是蛇皮袋或者尿素袋。她這個樣子看起來不需要幫提行李。

差了點時間她就已經提這東西離開了火車站,行李扔在馬路牙子上,她看著不遠處馬路對面停著的卡車,駕駛室車門半開,有人來來回回不知道在搬什麽。

火車站外面就是一條鐵路,清晰可見的鐵軌附近就是居民住這的居民樓。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個廢棄的鐵路。

趙柃拉著箱子不說手裏還提著一個。周圍一圈人看著她就湊上來問要去哪裏。

“ 捏裏去哪裏啊?來我的車給你送過去。”

“ 坐我的車,坐我的車。”

一圈人的聲音不算小,全都竄在一起進入腦袋裏。生意就是這樣搶的,人也是靠這個活著的,

煙味突然湊近,趙柃有點不適的擺手離開。

這群人都說的方言開始普通話結束,聚集的人群反而她不想在這其中選擇。拉著行李她走到個安靜的地方,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封信。

按照信件說的她是一個上海美術廠出來的職工,這個出來不是采風而是她的勞務關系沒了。雖然不是她願意的… 不對… 她是願意的,但原主不願意。

對了,趙柃是個穿越的,原因不重要,能不能回去也不重要。算是前世的那些日子,她已經是非常優秀的動畫編劇導演,作品也都是很優秀的,幾十年在海外的日子過久了,現在的人生,她覺得是個好機會。

人拉著行李停在馬路牙子上,箱子放那,人站在那看完信,她該去幸福小區找原主的遠房表姐,算是被離職後的心靈安慰旅途。

但現在對於趙柃而言,她的人生裏新的聚光燈驟亮,她看著未來的可能,各列可能“嘩啦”展開,人生指導的聲音順著話筒“餵餵”兩聲。

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 捏裏,我看你站這很久了,你真的不坐車嗎?”

這人說的普通話,短頭發的阿姨騎著三輪車,她對自己的車很有信心。比出租車便宜,比摩托車方便。騎三輪車阿姨剛才還可惜擠不進剛才趙柃身邊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現在卻覺得挺好。

“ 我去幸福小區四棟… 五單元…”

“ 幸福小區啊?我知道,那邊都是北方來的人,你是有什麽親戚在那邊?”

趙柃剛看完信收拾好,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思索片刻。她看了眼對方,問:“不過去那邊多少錢。” 情緒平穩,好奇的阿姨也分不清她想不想回答問題。

“ 四塊,你有行李。”

可能是覺得可行,阿姨停好車下車,但也並沒有直接走過來幫她拿行李放車上。倒不是她不想而是這姑娘看著就有點冷,不好相處。

人生的白凈的很,頭上帶著個黑色的眼鏡,這要是帶眼鏡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路。穿著一身長衣長褲看著就不便宜,但真的不熱嗎?

趙柃點點頭,阿姨才幫她弄好東西搬在車上。本來拿著個小板凳怕她上不去三輪車,手裏提著剛轉身,就看到趙柃借著馬路牙子高度直接上車了。

墨鏡蓋著眼睛,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三輪車走過的路有點顛簸,街道邊都是停的雜亂無章的電動車和摩托車。轎車公交車穿行的馬路,帶著紅領巾街邊走著小孩,手裏抓著一毛錢的辣條,辣的都斯哈斯哈流眼淚了還能吃。

趙柃仰頭看著那日的晴空白雲下,青色石頭拼接的三層小樓,又或者突然穿出來的蜿蜒小路,耳邊全是各類車鳴笛的聲音,她有幾十年沒見到了。隨便城市一角都很有煙火氛圍感和藝術氣息。

這就是華國的一種美,她又能再看一遍。至少她還能再看好幾年。未來的城市會日新月異的奔跑往前,但現在被她握在手裏。

她擡手虛空像是要抓著這個空氣,順著手的方向看到了那個剛才停在路邊的卡車疾馳而去。

……

“ 到了到了。” 騎著三輪車的阿姨車停在路邊。

幸福小區位於一個華國南方的奧溪市,這是一個江南小城市,但小區裏全是北方各個省市的人。看著她從車裏下來,穿的時髦還打車。

附近居民圍攏過來,都猜著是誰家親戚不。南平路正巧在修路,大半地方封道,車輛只能在一側開,電動車的阿姨也催促著她趕緊拿錢,後面的鳴笛聲越來越強烈了。

路邊也有些從小區過路司機們不得不停車等著,而拿著大蒲扇的好些人裏三層外三層討論著,反正是晚飯後,大家時間都挺多的。

中年女人站在一邊,手裏抓著瓜子,笑靨如花,說話聲音不小。

“ 不會是老李家的吧?就那個單位裏瓦工老李,我聽說他家最近要有親戚來,我就覺得得是他家的。”

“ 你可拉倒吧,我怎麽覺得是抹灰工小李的親戚?我是看她家收拾的很好,說是有人要來住。她家不是在公園邊上還是一樓,那院子裏屋子都給收拾好了。”

“讓人住院子裏?這能行嗎?”

趙柃離她們就十幾步而已,聽得見在說什麽。她很快把錢給對方,這道路才算再次流通起來。

往前走走就是個公園,隔著這幾步就能看到那一堆人。

趙柃拉著行李站著個不擋路的地方,又把信拿出來看了看。第一次後悔沒問電話號碼,至少她現在能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口袋裏的StarTAC手機也沒什麽用,她沒有電話號碼。

她能有這些還得感謝原主和其父母有買股票,每次都是漲了沒多少立刻拋售。後來有人帶自然是跟著賺了不少。這年頭的電子產品和各種新鮮物她都有。

這一路她都不敢離開自己的行李,大概是她知道這個時間段的綠皮火車還沒有那麽安全。扒手不少,所以東西都被她盯得嚴實。

不過也是買了軟臥的票,基本上安全度還是很高的。

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走上來問她:“ 小姑娘是來探親嗎?看著眼生,早前沒見過你。”

趙柃把手裏的信收起來,她摘下墨鏡眼睛通紅一片。她看了眼,說:“啊… 那個… 。”她喉嚨沙啞。

對方高興,跟著她解釋道:“ 哎呀,你別擔心,咱們幸福小區都是一個單位的,左右鄰居全都認識,你說你找誰大家都會幫你的。別怕迷路。”

有坐在樹下乘涼的老太太們附和著,“ 那可不是,早點家去,這外面多熱啊。”

都很熱情,趙柃心裏就這感受,還有人走過路過的都忍不住看她一眼。畢竟一身衣服還挺好看的。白色寬肩帶短背心和敞懷襯衫,還有喇叭牛仔褲簡直又美又有健康感。

來回問路,她終於知道地方了。等她拉著行李箱離開,行李箱軲轆在地面摩擦的聲音讓好些人心疼起來,那麽好的箱子咋還這樣拉著傷軲轆啊。

不過趙柃對這些都不怎麽關心,她得先找到住的地方。拐彎再走點路就到了花園,她也沒想到遠親住的地方地理環境還挺好。

這會公園裏拉上了大熒幕布,就等著天黑放電影了。熙熙攘攘人搬著凳子占位子,有人註意到她,湊到別人耳邊說幾句,大家就都看了過去。

為了吸引人,廣場上拉著音響放著歌 ,熟悉的歌手聲音從音響裏跑出來。不是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就是愛到深處才怨他,舍不舍得都斷了吧。

她站在花園後門看了許久都沒人,這才拉著行李去了家屬樓裏敲門。等門再次打開,許多年不見的表姐楞了一會才發現是她,屋子敞亮寬敞,放這個木質桌子和好多白漆椅子,表姐夫聽到聲小心翼翼折起報紙,放在桌上跟著起身。

“ 是趙柃妹妹不?” 表姐看著行李箱就知道了應該是趙柃,但好歹十幾年沒見,想著早前的信息也知道什麽情況,兩人迎著趙柃進門,配合著表姐說話是屋裏電視劇《外來妹》的音樂聲。

趙柃對這首歌有印象,但她還沒仔細想起來這部劇叫什麽,表姐的孩子就喊著要看看《三國演義》 。

“ 看看看!我看你像三國演義,寫作業去,” 表姐李艷來瞟了眼書本,又說,“晚上花園放露天電影你寫不完作業不許去。拼音本都看不明白的,a你會寫了嘛?”

小侄女謝媛媛癟著嘴手拿著鉛筆低頭吭哧繼續寫,想說的話也沒有說完。哼哼的氣音就在花園的音樂聲裏被掩蓋了。

趙柃的行李被拿進小侄女的屋裏,小孩的床是個雙人床,她晚上就跟小孩一起睡。原本小孩的單人床挪到院子裏搭建的屋裏了。

謝媛媛闔上書本轉頭看她,話裏話外還沒忘電視劇。“ 小姨,你教我寫作業吧,我寫完想看三國演義,我也想看電影… ”

幸福小區每周都有人來放露天電影,至於是誰弄來的母帶,小區的人都不在意,只在意今天的電影好不好看而已。

天邊掛著一抹茍延殘喘的夕陽,天黑沒有那麽快,但留給小朋友寫作業的時間也不多了。謝媛媛寫字也變得急躁起來。

晚飯也沒好,沒什麽事情的趙柃覺得輔導一個99年讀一年級的小孩她還是能行的。這時候的教學她還是知道的,畢竟自己也曾是這個時間學過來的。

……

天黑了,花園的幕布上被打著光,一有動靜周圍就響起了幾聲呼喊,趙柃抱著謝媛媛找了個地方放下板凳,那束光就在她身邊,餘光能撇到一串光束。

身後的人還在調整母帶,還有人擺弄音響,趙柃聽到身後有人先說話:“不用你幫忙,找個地方坐著看,今天開大車辛苦了?”

“沒事。”

“那邊,那個抱著小孩女娃子邊上還有個空位,給你椅子過去吧,。”

“我站你邊上看就行。”

“你別站我邊上看,我可受不了一個大男人看個電影還真情流露,拉著我討論電影,我不想聽,我哪懂那些。”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電影也還沒有調試好,好多人喊著怎麽還沒好,人群裏都變著急躁起來,那心情就跟手裏凍冰棍一樣滴答滴答全是焦躁。

調試好的燈終於進入正題,看了前面一點還沒。趙柃看準時機,把自己兜裏的糖給謝媛媛,然後小孩就安安靜靜坐在她邊上,被她用腿圈起來。

至於周圍一直有的一些年輕小夥看過來的眼神,擠眉弄眼的;又或者阿姨們好奇地沖她指指點點,都在電影開始的時候停下來了。

開屏是藍色的繁體大字,年代國際(香港)有限公司出品,上海電影制片廠協助,熟悉的輕音樂響起,趙柃瞬間眼睛就紅了。這不是她那熟悉的神級電影《活著》嗎?

果然,紅色的大字紅艷艷的掛著掉,滿眼的紅色全是活著。應該是有人看過這個電影,有些竊竊私語,好些人都說早知道放這個,你跟我說我帶點紙好擦鼻涕。眼淚能衣角擦,那哭起來鼻涕也不能用衣角擦啊。

咿咿呀呀的皮影戲聲音響起,還不知道這個電影威力的謝媛媛還吃糖吃的開心,沒看過這個電影的人看得也很起勁,氣氛熱烈。

電影逐漸推進,天也漸漸黑的更深了。花園雖然常年沒花澆灌著水泥成了大家遛彎聊天的地方,但現在掛著電影也很得勁。

謝媛媛看不太懂,但有糖她就悶聲不吭地坐在那,趙柃想要回去拿點紙,她是覺得看到最後她肯定會哭的。

但不管是讓小孩自己回去給她拿紙,還是她自己回去拿紙,好像都不太放心。邊上的大媽看著謝媛媛熟悉,在看著趙柃忍不住小聲過來逗小孩:“媛媛,你這是怎麽沒跟媽媽在一起。”

謝媛媛不舍得把棒棒糖抽出來,砸砸嘴小聲說:“ 我跟小姨在一起。”

大媽看著說到現在趙柃都不跟她打個招呼,忍不住撇嘴:“這樣啊,那你看電影吧。”

趙柃這會才扭頭跟大媽點頭打招呼,不想繼續打擾別人看電影就沒有說話打招呼,而她也沒看到坐在她邊上的男人也忍不住看了她兩眼,聽到是小姨的時候,默默松了口氣。

黑暗中,只有幕布上的電影一直在演下去,母帶有點卡,有的地方聲音斷斷續續,著看的不順暢了就有人翻來覆去坐不住,趙柃把這電影都看了幾十百遍了,每一個情節她都記得。但是隱約想起原著文學作品和電影情節的不同,她的鼻子就一酸,她忍了忍,閉眼強迫自己憋住眼淚,但太用力了,在睜開眼腦袋莫名愈發昏昏沈沈。

“ 怎麽回事,這電影怎麽卡起來了。”

“ 就是… 這揪心的故事… 誒呦… ”

“ 太悲慘了…”

“ 鳳霞怎麽就啞巴了,走的時候還好的,回來就喊不成爹了。”

卡了會的電影又好了,下一句臺詞就這樣順暢的出來了,趙柃的眼淚突然就留了出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看哭了,楞是不肯擦眼淚。看到有慶被人打的地方,謝媛媛吃棒棒糖的動作都變慢了。

小孩可能有心事吧,趙柃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

電影逐漸到了尾聲,趙柃坐在那看著眼淚已經掛了半個臉,有幾滴眼淚掉在謝媛媛脖子上,她想擡頭看看是不是下雨了,卻被趙柃輕輕按著腦袋繼續看著電影。

有人遞上來一張紙,不過對方怕胳膊擋著投影,姿態很低的遞給她。趙柃看著手裏粗糙的刀紙,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最後還是拿著擦了擦眼淚。

“ 小姨,你咋哭了。”

孩子看不懂電影,童言童語問她。

“ 太感動了。”

趙柃咳嗽著清嗓子。

電影放映結束,哭的也不是她一個人。都說著這電影真好。不過回了家表姐看著謝媛媛還沒寫完的作業,瞬間情緒上來就吼著她怎麽不做作業。



一早,沒做完作業的小孩被拉起來,一樣沒盯著孩子寫完作業的趙柃作為外援被喊起來。

趙柃:“ 什麽作業?”

表姐撓撓頭,“ 數學作業。我倆得出門一趟,今天可能就得拜托你把孩子送去學校。”

“ 這樣嗎?” 趙柃點點頭,問,“ 那你們晚上去接嘛?還是要我去接。”

“ 這邊小區裏大家都認識,孩子走丟不了,自己能回來。就是中午飯得你做一下,家裏是煤氣,你把那個往右邊轉就能行。” 又提醒趙柃,“ 櫃子裏調料有,然後還有泡的沒吃完臘八蒜在冰箱。”

兩夫妻離開,鑰匙留給她一把,謝媛媛坐著桌子邊等著她給講作業。趙柃摸摸她的腦袋,剩下的勸她自己先寫。

她去廚房做早飯,窗戶外有人看到她陌生還走來打招呼問問怎麽回事,趙柃打量窗外的人,是個年紀挺大的阿姨,“ 誒喲,這不是李艷來的妹妹吧,我見過你小時候,這變化真大去,那時候才三四歲呢,一下子長成大姑娘了,我這還認了好會!”

趙柃禮貌道:“早上好。”

“ 哎,好好,我先走了,等晚點再來你家坐坐。”對方就這幾句話,再招手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走了。

趙柃看著對方離開,沒人提示,她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她低頭繼續弄菜,沒有註意到從窗戶邊走過的男人,直到對方走遠了,她隱隱約約聽了個廣乘的名字。

正洗著菜,一個女人拎著兩袋東西從後院門裏走了進來,邊走還邊喊著李艷來的名字,有人指著從廚房出來的趙柃問其是誰。

趙柃手裏抓了個饅頭正吃著,還端著拌好的涼菜和雞蛋準備叫謝媛媛吃飯,有人直接進家裏,還以為對方是壞人,直到謝媛媛跑出來又喊姑姑又喊小姨的,雙方都明白對方的關系了。

謝愛國的妹妹知道嫂子的妹妹要來,這會見著人,好聲好氣打招呼:“ 誒喲,是趙柃妹子吧,我是謝愛平,謝愛國是我哥。”

趙柃笑道:“一家人一家人。”

謝愛平打量著她端出來的東西,看著菜色簡單,也是用了心的,還給自家小侄女煮了雞蛋,孩子吃的也挺好。

“ 我聽說你從滬城美術廠… 下. 崗了?” 對方問的平淡,趙柃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年頭單位被裁叫下崗,但其實她也算自願的。畢竟原主能力很好,但她手生沒有原主的能力。

對方看著趙柃表情,又一嘆,“難為你了,這也是我不提這個了,那個等會是要送媛媛去上學吧。”

趙柃招呼謝媛媛吃飯,她拿了杯溫水喝著喚醒胃部,“ 對,等孩子吃完飯差不多就去了。”

“我聽昨晚看完電影她沒寫完作業啊?”

“早起補完了,我看著的。”

“誒喲,那挺好,那是不是這些孩子的你都會啊,我聽說你上過大學。”

“ 讀了幾年,會點。”

“那感情好,要不我家那孩子有啥不會的能也幫著看看不。”

“ 那再看時間,我這幾天可能要有點事情。”

“ 那能有啥事情,說說我們幫幫你。”

趙柃放下水杯:“ 我想找個房子租,打算下午去看看。”

“ 這就在家住唄,咋還出去再找,這讓人知道了也不好。”

“我懂我懂,這不是說先看看,打算而已。”

兩個人說了許多,謝愛平把吃的放下就離開了,趙柃坐在客廳看著直通院子的臥室轉身問謝媛媛,“ 你家這後門這樣敞開著,咱倆不在家的話不會有其他人來吧。”

謝媛媛歪頭一楞,然後想了想說一般都是會敲門,除了她姑姑和小叔叔一家。

……

送小孩上學的時候,她還是把後院子門鎖了,把人送到後回家,到處觀察著有沒有租房子的中介什麽的,但看了一圈才反應過來,這年頭小城市哪有什麽中介。

但有一說一,幸福小區的樓房都是一棟五層的樓,基本繞一圈小區也有二十來分鐘,看得出來這個小區很大,而且路上走著的人都一水的北方話。

原主不一定習慣,但是她卻很習慣。

雖然是南方小鎮,但還是有熟悉的感覺。

她看著路繞來繞去,不是很熟悉也就不走偏僻小巷,走往大路。夏天還有點熱,逐漸上升的溫度讓她在小賣部買了個雪糕在繼續走。

這附近有個少年宮,學樂器,舞蹈,書法的孩子很多。但周中上課少年宮空了下來,不遠處的學校門口是帶著孩子進去的家長,

吵吵鬧鬧的菜市場就在學校附近,趙柃吃著雪糕去菜市場,才發現這裏的商販多是南方本地人,有的人南方方言嚴重,她聽不懂站在攤子前都不知道價格。她突然覺得走進這有種被丟下的感覺。

菜市場人聲鼎沸,地面泥濘和爛菜葉,靠邊的有破舊不堪的房頂,老舊,銹跡斑斑看著要掉了一樣,還有窗戶也破爛了。這是夏天有陽光進來舒坦,冬天可就受罪了。

比趙柃晚近菜市場的周廣乘擦了擦眼睛,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熟人,一面之緣的熟人。他鬼使神差地順著路走過去,走著離對方幾步遠的時候,他看出來對方聽不懂本地化正跟菜販子問價格。

走幾步路過去說一嘴的事情,周廣乘往裏走。這時烏雲籠罩太陽,菜市場裏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先說了句幫著問清價格。

趙柃轉頭看著身邊的人,看樣子他聽得懂方言啊?實在是不想再自己猜了,她直接問了問周廣乘。買好菜她說了謝謝就轉身離開。

清晨走正午,熟悉的日子裏好像有了點漣漪,周廣乘順著她離開的路線看過去,他就只站在那看著人離開。

大街上放著新歌,聲音飄過來。

“ 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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