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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 假如瑜安在代郡中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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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 假如瑜安在代郡中被擒

年節十六即覆朝。

巳時朝會散後, 禦書房內,明帝與靖平王皆瞧出太子有些心不在焉。

不動聲色相望一眼,說過些無關緊要事, 顧昱淮挑起藩王駐地事宜。

順帝膝下子嗣眾多,不少折於奪嫡紛亂中。餘下的, 除過康王素來安分守己, 成、懷二王野心未泯。

成王與懷王一母同胞, 彼此同氣連枝, 封地亦毗鄰,輕易不可擅動。

此番暗衛來稟, 成王封地中發現有鐵礦, 卻遲遲未上報朝廷。

王府做事極為隱蔽, 暗衛直至年關時才察覺異動。

鐵礦不知開采過幾成, 用途為何,暫未有實證。

有懷王府作掩飾, 要想查明此案絕不輕松。更何況, 一旦將成、懷二府逼至明面上, 難保他們不會孤註一擲。

皇室操戈, 損的是大齊國運。除卻情勢所逼, 否則不會行此下策。

敘起政務, 蕭詢聚了精神, 條理分明。

明帝有心歷練於他,從正式冊封太子之位的那一日起, 便在為嫡子鋪路。

於宮中直到午時光景,蕭詢方同王叔出宮。

日頭最盛時, 迎面吹來的北風尤帶寒意。

顧昱淮明知顧問:“太子殿下精神似有不濟,是否昨夜未休憩好?”

蕭詢的借口尋常:“元宵節賞燈會, 歸府晚了些。”

真真假假,顧昱淮問得點到即止。

雖未成婚,他自詡年長一輩,將小太子的心思琢磨了幾分。

瞧他這情形,莫不是還求而不得?

稀奇,實在稀奇。

二人於宮門口作別。

坐上回東宮的車駕,一人獨處時,蕭詢微闔眸。

車駕平穩而動,眼前再度浮現的卻是朗月之下,燈火闌珊處,女郎的話語。

“倘若我要歸家,太子殿下有何條件?”

有何條件?

彼時心中下意識的念頭湧入腦海,直叫他怔在了原地。

他從前怎未發覺,自己竟有色令智昏之兆。

月光映照間,女郎還在盼他的答案。

“今夜良宵,”他只道,“明日再提,如何?”

夜風吹拂,吹動衣裙一角。

他替她扶正了鬢邊發簪。

……

東宮與皇城相去不過數裏。

思緒紛亂半路,一炷香後,等到蕭詢見到府中等候著他的女郎時,心境卻又倏爾開闊。

眸中蘊著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笑意,蕭詢道:“午膳可用過了?”

瑜安怔了怔,旋即搖頭。

太子殿下便命人傳膳。

他一提及,瑜安倒也有些餓了。

因蕭詢晨起在府中傳過話,午前會歸府,她便一直等著。

想必是因為開朝第一日,事務龐雜,才耽誤到此時。

高進領殿下吩咐,今日午膳擺於德陽殿。

東宮的主殿,蕭詢住處,瑜安甚少踏足。

“坐吧。”

此間殿宇氣勢恢弘,布置典雅華貴,還僅僅是前殿罷了。

左右兩間殿宇,一為書房,另一處不知作何用途。

正殿為待客之所,其後方是蕭詢寢殿。

侍女一道道傳了菜式入內。

瑜安想了想,要與蕭詢談的話許多,不急在此一時。

她低頭用飯,夾了小碟中的菜肴,卻憶起從前在家的情形。母親有時念叨她,這般挑剔飲食,以後離了家該如何是好。

母親話雖如此,從來卻都慣著她的,微末處都一一記清。

如今當真離家千裏,意外地竟沒受什麽委屈。

“怎麽?”

瞧人銀箸未動,蕭詢瞥了眼案上的膳食,並無瑜安不喜之物。

他請王叔年節裏再送了一位新廚來,二人輪換著烹調,總不叫瑜安覺得膩味。

“沒什麽。”

蕭詢笑笑,很願意慣著眼前人。

待用過飯,東宮書房內擺了棋局。

蕭詢執黑,靜等瑜安先開口。

白子落得果利,瑜安話卻猶疑。

昨晚睡下時,她回想起燈會上自己對蕭詢之語。

既已被擒,貿然開口要歸家,其實過於無理。

畢竟自己實為階下囚,性命還握在蕭詢手中。

生死都僅在他一念之間。

她執子沈思,大抵是因為對方待她尚可,才叫她敢提如此念頭。甚至可以言,得寸進尺。

說起來,上位者馭人之道,在於恩威並施。

她好似還未見過蕭詢的威懾。

書房中撤了半數炭火,清檀的香氣悠悠,棋局漸過半。

留在東宮中,瑜安自覺對蕭詢無甚用處。

她不會插手徐州事,只是讓太子府白白養著罷了。

當然,她不會天真到讓蕭詢平白無故放過她。

昨夜他既未回絕,於是瑜安反客為主,再度問及太子殿下允她歸去的條件。

蕭詢不答,卻道:“瑜安能為孤做些什麽?”

黑白二子交錯,利益往來,瑜安無異議。

只是踟躇良久,她孤身在此,囿於東宮中,根本無甚籌碼。

只能看蕭詢之意。

悠閑這幾月,她看透了自己的結局。

溫和的面紗終有一日要撕開,哪怕眼前之人當下如何厚待於她。不過意在要她投誠,更是借此告訴徐州諸將,北齊厚待降臣,動搖軍心。

等到北齊對徐州戰事再起,她或為北齊人質,掣肘雙親;或自裁。

她只會選擇後者。

故而,她想在那一日來臨前,覓一線生機。

哪怕希冀微乎其微。

出乎意料,蕭詢落下一子:“好生在東宮度日。”他道,“待朝中事畢,孤自會放你離去。”

他對上瑜安目光:“可明白?”

白子懸而不定。

蕭詢的用意,只需她安分守己即可。

……

夜涼如水。

瑜安散了墨發坐於榻邊,白日裏的談話遠比她想象得順遂。

這些日子相處,她相信蕭詢既已許諾,便不會輕易食言。

只怕她歸家之日,便是徐州戰事再起之時。

他留了她性命。

那麽父兄再應對北齊招降之時,不得不多慮一層。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至於蕭詢所言朝中事,從前所聞,近日所見,瑜安心底有了答案。

成、懷二王。

與大梁不同,北齊立國伊始,齊高祖大肆分封諸王,宿衛要塞。

疆域雖定,隨高祖崩逝,可蓄私兵的藩王卻成北齊禍患。動亂無休,素為大梁君臣笑柄。

尤其至順帝一朝,北齊皇權旁落大半,儲位紛爭不休。

明帝非嫡非長,以軍權強勢奪位。帝王寶座名不正則言不順,前後動蕩數年之久。

直到近些年,明帝對外不拘一格起用靖平王,毫無疑義的軍功壓住北齊流言紛紛;對內整頓吏治,打壓諸王,方才坐穩帝位。

幾位藩王或許敬服明帝,但對年少的太子,未必甘願稱臣。

也正是因此,蕭詢才迫切要收服徐州,立東宮威望。

成、懷二府世子在齊都為質,朝廷與藩王間終歸會有一戰。

卷入北齊內亂兇險重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她似乎只能如蕭詢所言,靜待其變。

……

“殿下,瑜安公子已經睡下。”

自成王封地而來的密報從燭火間燒去,蕭詢望那火苗躍動,漸吞噬整張信紙。

他的瑜安,是有別樣的籌碼。

只可惜,她從未想到罷了。

如此也好。

瑜安較之他想象的,還要再聰慧些,亦更大膽。

不過是在年節宴席上旁觀,便能猜到朝廷之患。

可惜梁廷昏聵,徐州式微,瑜安諸多顧慮。

既有軟肋,便終是難離他的掌心。

父皇在位,無論多久,成、懷二府都不敢有異動。

倘若除去此心腹之患,那麽徐州戰事暫緩些無妨。

今日定了心,瑜安會太太平平地留在他身邊。

……

臨近二月時節,乍暖還寒。

禦書房內,顧昱淮道:“太子殿下那心上人,兄長可有眉目?”

正月十五良宵,太子與女郎同游燈會,必定錯不了。

明帝敲了敲桌案:“你近日實在清閑?”

言下之意,翻來覆去只盯著這點事。

顧昱淮也不知為何,時常想起那一晚情形,仿佛是直覺之中定要他厘清那女郎身份似的。

他與明帝坦言,明帝沈吟片刻,由他去查探罷了。

太子立府多年,由他一手教導,東宮中連他都未必插得進手。

兄長那兒探聽不得消息,顧昱淮出宮不久,順道往太子府邸拜訪。

“王叔今日怎的來了?”

蕭詢命侍女沏了新茶,還以為王叔有何要事。

顧昱淮來時便想好了托辭。

他輕咳一聲,借了兄長的名義,旁敲側擊問起太子殿下的婚事。

言罷,心底默默告了句罪。

只盼著兄長知曉後不會與他計較。

畢竟兄長應當也好奇此事。

王叔話說得委婉,蕭詢聽明白些,王叔似乎是替父皇來當說客,關切儲妃人選。

若是未赴徐州前,他對姻緣一事並不如何在意。

身為國之儲君,理所當然娶位身份合宜的世家貴女,穩固朝綱便罷了。

譬如父皇與母後便是皇祖父指婚,哪怕成婚前未有交集,婚後也漸琴瑟和鳴,成就一段良緣。

他以為自己亦會如此。

直到,他察覺自己有了心儀的女郎。

是可以同他並肩而立的女郎。

並非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論徐州九郡,四郡已歸大齊治下,早晚會是囊中之物。

瑜安也總歸會在他身邊,徐徐圖之便可。

蕭詢笑笑,驚覺自己對她有如此耐心。

唯有一點,總不能迫了瑜安去,太過失禮。

必要叫她心甘情願。

顧昱淮半天套不出什麽話,又不便明言問起那夜的女子。

他在東宮飲過兩盞茶,鎩羽而歸。

待王爺離去,高進方入書房內回稟殿下交代的事務。

蕭詢撥了撥茶盞,瑜安生辰將近,如何操辦,還是得問問她的意思。

……

花園內,石子利落擊出。樹上一枚松果墜於地,咕嚕嚕滾出一段距離。

準頭不錯,顧昱淮讚了一句。

假山後出來的小郎君正要去拾那松果,見到來人,上前一禮。

“王爺萬福。”

瑜安在府中無趣,既碰不得弓箭,便制了副彈弓把玩。

瞧見是葉家的小公子,顧昱淮神情不自覺帶了幾分笑意。

“若得空,不妨多來王府走動。”

數面之緣,他倒是挺喜歡見到這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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