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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線——假如瑜安在代郡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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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線——假如瑜安在代郡被擒

溪水澄澈明凈, 風拂過,泛起陣陣漣漪。

瑜安俯身,在牛皮壺中灌滿了清水。陽光落在她發間, 青絲如墨。溪水映出女郎模樣,星眸皓齒, 未施粉黛容顏盛然。

太子殿下有一瞬的失神, 隨水波蕩漾而去。

一頓午膳的光景, 軍隊稍作休整, 半個時辰後繼續啟程。

瑜安靠在樹下,闔眸養神。

離她五步開外, 暗衛一直奉命看管葉三公子。五人輪哨, 未有懈怠。

蕭詢瞧人將水壺置於身旁, 不多時似乎睡去。

兵士在收拾鍋竈, 方才用膳時分,葉瑾舒當真只吃了半張饢餅, 對不喜的蔬食絲毫未碰。

口味實在是挑剔。

蕭詢思忖, 徐州主將葉平鈞膝下共三子一女, 長女已然出嫁。

她既是家中幼女, 素日嬌慣些倒在情理之中。

不過連日趕路, 風餐露宿, 也未見其落下。

天邊大雁南歸, 瑜安望周遭地勢,等到過了葵丘, 軍隊行程明顯放緩,且多改走大路。

夜間紮營, 兵士巡查更為謹慎。此處與羯族領地相交,秋收時節, 時有小股羯兵南下侵擾。

看來無需自己提醒,北齊太子已有防備。

其實若遇羯兵,亂軍之中,或許她更易脫身。

但瑜安寧願與這支民族永無交集。

“在想何事?”

馬蹄聲踏於官道,瑜安擡眸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側的蕭詢。

“看地勢罷了。”她簡單答,沒有再多言的興致。

反倒是太子殿下,又尋了些話來提。

天光漸盛,行過一段路,無奈事與願違。

前去探路的二十人來報,十五裏外有軍隊蹤跡,正往此間行軍。

望迎風招展的旗幟,不似梁地兵馬。

“再探。”蕭詢冷靜開口。

消息在幾位將官中傳開,謝栩神情陡然變得凝重。他一直於齊梁戰場上,此番是第一回遭逢羯兵。

尚有應對時間,蕭詢神情並無多少意外。

齊梁之所以暫且休戰,正是因秋冬將至,需對外防備羯族的緣故。

“調轉方向,去坡上暫避。”

平原地界,羯族騎兵沖殺如入無人之境。

還不知此行羯兵有幾人,宜避其鋒芒。

大軍轉道,一千餘騎兵向兩旁坡上隱匿。

謝栩擡手,命三百弓箭手待命。

軍報一趟趟傳來,這支羯族軍隊約莫五六百人,不容小覷。

羯兵兇殘,往往中原兵馬需耗費數倍壓之。

馬蹄紛亂踏過,被發左衽的民族,面上繪有重彩,格外醒目。

被羯兵圍在後半段,是數百漢族俘虜,衣著襤褸,多為婦孺。

她們雙手被麻繩縛於一處,神情淒惶,尚不知能否見到明日朝陽。

羯族兵士揮鞭驅趕,不時有人體力不支跌倒,畏懼長鞭又拼力爬起。

弓箭手不敢擅動,恐傷及無辜。

伏擊的機會轉瞬即逝。

此地原為大梁治下,新近為北齊所克,百姓多未歸服。

瑜安下意識去看蕭詢。

對方未開口,卻自給她安定之感。

既然遇上,百姓當然要救。

瑜安心下一松。

蕭詢示意親兵召幾位將官前來,他手下副將多為北齊年輕一輩子弟。

瑜安插手不了北齊軍中,卻靠近,低聲提醒蕭詢道:“倘若軍中補給尚足,須奉送些與羯族。”

如若不然,那數百的婦孺,不知該有多少要成羯兵今夜盤中餐。

二人僅隔半步遠,女郎神情悲憫。

蕭詢撞上她的眸,道:“好。”

瑜安有些遺憾,可惜了,行軍途中未備藥粉。

……

是夜,月明星稀。

軍隊於山間駐紮,主帳內燭火已燃盡兩支。

三百押送輜重的將士佯敗,留三成軍糧與羯兵。

羯族人席卷中原,無論軍隊抑或平民,見到錢糧便奪,來者不拒。

蕭詢令一隊人馬追尋羯兵蹤跡。

想到晚間羯兵圍爐烹人情狀,為首的校尉幾欲作嘔。

以人為食,茹毛飲血,可怖至極。

自羯族肆虐中原,數十年來對羯人的恐懼已刻入漢族骨血。

浮雲蔽月,從主帳中退出時,以周正為首,幾位將官神色俱是凝重。

蕭詢望懸著的一幅輿圖,了無睡意。

帳簾被挑起,月光從雲層透出。

蕭詢踏月光而行,不遠處,即是葉三公子所居營帳。

瑜安同樣未睡,見到深夜來客,會心一笑。

案上一盞燭火,二人對坐。

“若我未記錯,”瑜安擡眸看向蕭詢,“羯族眼下行軍路途,必經一片樹林。”

瑜安曾隨父親巡查駐地,縱然沒有地勢圖,也約莫有些印象。

因攜大量戰俘,這支羯兵不得不多走大路,並不難推測其路途。他們一路以婦孺為軍糧,直至回到棲居之所。

“秋幹物燥,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

晨曦未明,謝栩領軍令狀,率五百騎兵突襲羯族營地。

最初的無序過後,羯兵反應神速,迅速反攻。

羯族騎兵作戰靈活,陣型變幻莫測。

前鋒的五百兵士很快落於下風。

燃起的希冀破滅,婦孺哭聲一片,瑟縮於各處角落。

中原將士不敵,謝栩未能救出戰俘,無功而返。

羯兵絲毫未將這幾百人馬放在眼中,乘勝而追。

謝栩一路敗退,命將士沿途丟棄輜重,以加快行軍。

羯兵分心去拾,大半仍窮追不舍。

雙方人馬逐漸拉近,血腥氣息在林間愈發濃烈。

巳時一刻,兩方終是短兵相接。

謝栩揮動手中一桿長槍,留下斷後,命餘部先行撤離。

羯兵分散包圍,已然殺紅了眼,彎刀閃著森然寒芒。

他們倒識得謝栩鎧甲,必定是敵軍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須臾之間,數名騎兵包圍住謝栩□□白馬。

謝栩接連挑落兩人,手下將士已撤出大半,他卻脫身不得。

長槍與彎刀相擊,鏗然有力。

利刃寒光閃過,突襲割破謝栩右臂。

謝栩回身去擋,兩名親衛同遭掣肘,無法分身來援。

兵刃碰撞,又是十餘招過,兩名羯兵彎刀一左一右砍下。

謝栩瞳仁猛然一縮,橫臥長槍。

羯兵喊殺聲不絕於耳,渾濁的齒牙上,不知占有多少同袍血跡。

謝栩發狠,以一己之力相抗。

彎刀逼至眼前,駿馬躁動不安。

利箭破空聲響起,穿過重重密林,沒入一人喉管間。

那人噴出一口血沫,跌落馬下,一柄彎刀墜於地。

謝栩把握時機,長槍反轉,趁勢結果另一人性命。

後撤之際,謝栩望利箭來時的方向匆匆一瞥。

半坡上,葉家三公子手握長弓,於樹叢掩映之中居高臨下俯視。

她身旁,陡然被奪了弓的箭手神情愕然,目光在那箭上來回逡巡。

備了一夜的火箭聽太子殿下號令,齊齊射出,點燃木枝草葉。

林間霎時變作一片火海。

羯族後軍自亂陣腳,趁此時機,餘下齊軍盡數撤出林中。

滾木落下,截去羯兵出路。

數日無雨,秋風起更助火勢。

瑜安抽出一支火箭,利箭離弦破空而出,羯族大旗被橫空折斷,消弭於火焰之中。

一場大火,盡數吞噬羯族主力。

……

大軍入城,原本告罄的補給很快便得充盈。

救回的百姓各得安置,除了前日夜間被羯族屠戮的二百餘人,以及亂軍中逃匿者,還餘五百四十七人。

蕭詢下令,將幸存百姓分批護送回原籍。若有願就地安家者,亦造冊,允其留在鄰近村落。

此處已稍離邊地戰亂,屬北齊地界。

故園被羯族燒殺殆盡,願返鄉者寥寥無幾,因而大多數都由郡守另行安置。

才歷一場惡戰,蕭詢令全軍於城中休整五日。

太子殿下駕臨,郡守不勝榮幸,自得殿下傳來的手令便灑掃相迎,備足了錢糧勞軍。

太子殿下下榻之所,無一不準備得周到細心。

清點過戰果,軍中即刻論功行賞。

這一仗贏得極為爽利,一千五百將士對陣羯族六百餘人,全殲其部眾。

瑜安對此興趣缺缺:“怎麽,難不成太子殿下還能就此放走我?”

“咳咳,咳咳咳。”

謝栩本在一旁喝茶,聞言不住嗆聲。

莫說在大齊軍中,放眼整座齊都,都無幾人敢這般同太子殿下說話。

謝栩心有餘悸擱了茶盞,葉家三公子對他的救命恩情在前,自然不能多說什麽。

他甚至還幫著按住了周正周將軍。

若論軍功,此次葉家三公子居首毫無疑議。

葉瑾舒放肆張揚,蕭詢只是淺笑。

放走她自然是不可能的,於其餘事上倒可稍有轉圜。

瑜安道:“我隨身的物件,還請殿下如數歸還。”

蕭詢頷首,對身邊人吩咐一句,東西不多時便一一送上。

瑜安最關切的是那枚自幼不離身的平安符,餘下的倒不甚在意。

東西不缺,她將平安符重新系回腰間。

指尖靈巧翻轉,蕭詢早便命人詳細查驗過。這枚平安符有些年頭,裏面只有半枚銅錢,還遭了火吻。

不知是怎樣的一段往事。

“我還要給家中寄封信。”

算不上得寸進尺,她陷在北齊軍中,總得向爹娘報個平安。

“好。”蕭詢同樣應下。

堂堂北齊太子,總不至於言而無信。

得了他的許諾,瑜安轉身回自己的院中休息。

目的既已達成,無需多彎彎繞繞。

如軍令般,直截了當即可。

經此一役,太子殿下身邊副將對這位葉家三公子皆客氣許多。

夕陽餘暉落下,蕭詢望女郎離去背影,卻是久久未收回目光。

……

齊都,禦書房,明帝放下了手中軍報。

為著那一箭,詢兒遲遲不肯還朝。

當真是少年人氣性。

既於大局無礙,明帝未橫加阻攔,由得自己的太子布局。

他的目光落在軍報中另一位名字上。

十七歲的少年,當真是後生可畏。

明帝存了些召見的心思,詢兒將其帶回京,安排得甚是妥當。

這位葉家三公子,會是撬動徐州的一枚好棋。

“陛下,靖平王到了。”

顧昱淮本是來稟西山軍營之事,明帝賜了座,卻不急著過問。

他將手中軍報隨手扔與顧昱淮:“葉家的孩子下月至皇都,你可要一起見見?”

顧昱淮擡手接了,早便知道太子設下天羅地網,就是為擒住葉家三公子。

他隨意掃過幾眼zou'bao,只道:“有什麽好見的?”

他才懶得理會一切葉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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