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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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南蕭北衛各有一位喜婆分站在新娘兩側。
左一句‘新娘過門跨火煙, 明年添財又添丁。萬事安康皆如意，家庭和睦萬事興。’
右一句‘新娘舉步跨火盆，行為端莊人溫存。夫唱婦隨同心腹, 同輩相惜老輩尊。’
喜婆的聲音抑揚頓挫, 帶熱了周邊的氣氛，好些小子姑娘甩開大人的手掌鉆到人前來興沖沖地看南蕭的新娘子跨火盆。
冉冉被左右扶著，青瓷青桔在後面抱著喜服拖拽的後擺，露出一雙精致的東珠鴛鴦繡鞋。
而周作則望眼欲穿站在門檻後面, 若不是有冰媒攔著怕是要沖出去抱新娘子進門呢。
這鏨金火盆做的低矮, 冉冉稍稍擡腳就順利跨過去, 只不過步子邁的太大，免不得帶起蓋頭四周金玉壓角的晃動，小孩子本就好奇新娘子的長相, 各個都往蓋頭底下看，待看得一方白皙精致的側臉時，又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嘆。
“新郎官，新郎官！來來, 喜綢啊！”
周作看著冉冉一步步走來，在他面前站定。
似熬鷹一般苦心孤詣這麽多年，終於等來了大婚這一刻，此時的心情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似得償所願後的平靜與安寧, 似如願以償的快活與暢意。
好像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未來與他共度一生的人，心裏就會喜滋滋的冒甜水, 覺得未來三十年四十年, 他都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不必。”周作沒有接過喜綢，轉而上前兩步牽起新娘子的手, 領著她親自跨過靖安王府的大門檻。
“咦——”周圍人聲鼎沸看熱鬧的不少，見新郎官如此重視這位新娘子，都發出了唏噓的打趣聲。
喜轎是直接從四方館出來的，人們沒能參與結親攔喜這一餘興節目，當然得在鬧洞房上找回來！
“冷不冷？”周作不自覺摩挲著微微帶點涼意的小手，卻沒有聽到回答。
“是餓著了嗎？”從大門走到正廳，有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周作牽著冉冉的手一步步走進來，疑惑她為什麽不說話，遂又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可再怎麽問，蓋頭下的人都沒有回答他一句話，若不是手下熟悉的觸感，周作都懷疑自己的新娘被人調包了！
“還是今天成親的流程太多，累著了？”
還是沒有回應他。
周作心裏有些酸楚，雖然知道這場婚事是他多方施壓苦求而來，但真到了成親這天冉冉心裏帶著怨氣嫁過來，他也不敢多言多語，只敢愈發殷勤的陪著小心。
新人踩著撒花走到大廳門口，要拜天地沒有紅綢可不行，喜婆只得跟在主子後面連忙把紅綢遞上去。
司儀唱詞，鐘鼓饌玉，編鐘莊嚴古老的聲音響徹整個靖安王府，像是告訴所有人，即將迎來他們未來的新女主人。
大婚可不能露憂，周作調整心態按著引導一步步來，只是南蕭北衛的婚嫁習俗多有不同，總是這邊要多個叩首那邊要多柱高香。
北衛這邊已經盡力在消減不必要的儀式，但靖安王府的這場婚禮也不是關起門來自己辦的，有很多儀式是禮官跪在書房門口三拜九叩死都不能再削減的。
“夫妻對拜——！”
修文青桔上前為主子把蒲團移到合適的位置，王妃看著這一對玉人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兒幾經波折，也終於成親完成了自己人生大事！往後就只等著抱孫子享清福！
冉冉的發飾繁覆又實在美麗，對拜時若不是青桔悄悄扶著頭上這重量她還真沒把握在儀態不慌亂的情況下起來。
周作好似也發現她動作凝滯，親自扶她站起來：“快了，今日我以囑咐他們，沒有人可以來鬧咱們的洞房。”
冉冉仍是沒有回應，倒是青桔又瞪了駙馬一眼，扶著自家公主往澄院內室去。
如此冷漠，饒是周作也忍不住微微嘆口氣，有些灰溜溜又有些激動的，跟著一道去了澄院。
——禮畢，送入洞房。
許多想去鬧洞房的被葳蕤軍兄弟們攔在堂上，老兩口也擦去眼淚喜氣洋洋的招呼親朋好友去禮堂上座用席，這裏要鬧就留給幾個年輕人去鬧吧！
滿朝文武說實話也就衛熠和柳二公子敢鬧靖安世子的洞房，可惜皇帝是微服私訪來的，柳二公子沒興趣，這洞房在澄院外鬧了許久連新娘子的面都沒見著，委實無趣。
尤其是萬松穿了件紅綢馬甲站在澄院的門口，說不出的滑稽。聚過來鬧洞房也大多是周作游戲人間時交得狐朋狗友，各個都是酒囊飯袋沒什麽真本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臉門神杵在門口也無可奈何，問他呢就只有一句話：“世子說等會兒就來與諸位喝酒。”
誰讓這門神塊頭碩大誰也推不動呢？作罷，只得悻悻然回到席上想著怎麽也要假公濟私灌他一宵不許他跟新娘子洞房才解氣！
澄院裏，從南蕭回來的周作取長補短，把院子按冉冉的喜好重新設計了一番，冉冉蓋著蓋頭沒看見，但青桔青瓷幾個卻看花了眼。
這比她們皇宮的禦景園也不差吧？
除了那座小染坊沒動，芙蕖苑和玉宵閣並在一起，澄院再沒有其他闊苑。
春梨夏露秋月三人早已候在芙蕖閣外，殷勤的招待這只龐大的南蕭隊伍。
園林風景是不錯，但也不耽擱青桔當著三季的面高高在上又滿含嫌棄地撇一眼芙蕖閣的裝潢，再抱怨一句比我們青鸞宮差遠了。
接著青瓷走過來，語氣客套疏離：“抱歉各位，我們公主挑剔這裏有我們服侍就好，今日你們也忙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南蕭的宮女隊伍訓練有素，有條不紊，見此，春梨幾個只得汕汕退下，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從芙蕖閣出來，秋月苦著臉：“得，以前那位走了之後澄院裏常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咱們都想盼個女主子回來。現下主子真把世子妃娶回來了，又是個尊貴無比的公主看不上咱們，估計以後啊咱們在澄院地位都沒咯。”
夏露悶悶的沒開口，只覺得今日看南蕭公主的身段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三人之中，春梨是知道消息最多的人，她隱隱約約知道了冉姑娘可能還沒死，主子又把芙蕖苑和玉宵閣合了起來，現如今屋子裏坐著的是誰，不言而喻。
可是……王府小通房搖身一變成了鄰國和親公主這也太離譜了吧？
饒是春梨覺得實在離譜，但看著主子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從外面進來，路過三人時還難得友好的沖她們點了個頭。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在春梨看來，除了那位，就算娶個天仙回來主子也不見得能有多上心，更何況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真真切切的開心。
周作推門進來，喜婆正在倒合巹酒，見新郎官過來了，攔著念了好幾句吉祥話才許往前走。
高臺上龍鳳燭正燃著，周作一步步走到冉冉身邊，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接過喜稱的手都有些發抖。
喜婆笑看了世子爺一眼，原來再位高權重的郎君成起親來，都是這般緊張，和旁得那些俗人也無甚差別嘛。
“百年恩愛雙心結，千裏姻緣一線牽。”喜婆賀玩唱詞，周作捏緊喜稱深吸一口氣挑開蓋頭。
鳳冠霞披，濃釉艷逸。
冉冉容貌本就絕美，清棱棱的貓兒眼勾畫了嫵媚的黛色，眼尾暈著緋玉色的胭脂，就像是從皮膚本能透出來的那麽自然。姣好的菱唇點著正紅色的唇脂，再搭配南蕭極盡艷麗的發飾，縱然神妃仙子在此，也要被明艷美人的絕美氣場驚得自慚形穢。
冉冉一雙美目打量著房間，落在世子身上只稍楞了楞，而後正襟危坐等著下面的流程。
南蕭這邊的喜婆自然是在新娘上妝時便看過這驚世的美貌，現下再看新郎官瞠目結舌看著新娘子的眼神一錯不錯這麽不值錢的模樣更覺得好笑，今晚新娘子可要遭老罪咯。
“合巹筵前旨意有，笙歌疊奏迎新偶。”喜婆特意頓了兩三息給新郎官緩緩神，從婢女手中接過合巹酒交到兩位新人手裏。
周作渾身僵硬和喝完酒，兩邊的喜婆各自為自家主子剪下秀發，分開兩份收藏。
“紅妝帶綰同心結，碧樹花開並蒂蓮。”
喜婆拿出桂圓蓮子開始撒帳：“合鬢後就禮成了，世子爺世子妃可還有吩咐？”
周作望著由二人頭發共同打成的同心結，心裏微暖，結發夫妻結發夫妻，如今他與冉冉也是白首同心的結發夫妻了。
“無事，皆賞。”
這邊流程走完，宴客廳裏還等著周作喝酒招待客人。
周作轉頭握了握冉冉的手：“餓就吩咐小廚房，累就自己卸妝洗漱，如今我們是夫妻了，不必再同我客氣拘束。”
冉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早點打發了他們回來。”周作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最後再看了她一眼，撩開袍子起身去了前廳。
見駙馬爺出來，青黛立馬躬身走進去：“公主，可有什麽吩咐？”
冉冉想了想：“先把發飾卸下吧，太重。”
周作從芙蕖閣的臥房出來，正碰見廊下兩個南蕭婢女編排他的小話。
“…北衛真是沒規矩，若是我們南蕭兒郎早被賓客罵了好幾輪，誰知在北衛竟沒人在意的！”
“誰說不是呢，哪兒有大婚過禮的時候和新娘子說悄悄話的，要是傳出去沒得被人笑話死。”
“幸而我們公主沒理他，不然惹惱了月老可有我們公主苦得。”
“就是，反正我們公主守了俗，往後要是有個什麽這不對那不對的，也是駙馬的責任……駙、駙馬！！”
說人壞話還被正主聽見了！兩個婢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雖說她們不歸靖安王府管，但遠在異國他鄉有個什麽意外身亡對這樣的人家來說也不算難事啊！
兩人正瑟瑟發抖擔心前途命運，就聽得駙馬問：“你們南蕭在大婚過禮時不能說話？”
地上的婢女沈默半響才小心翼翼斟酌回答到：“是……按習俗是這樣的，老人說會驚擾月神，不能保佑新人福締良緣。”
周作恍然大悟，怪不得冉冉一直都沒有理他，原來是因為習俗啊！
害他還郁悶憂慮這許久。
得知原委，疑慮憂愁皆煙消雲散，世子爺春風滿面招來修文，兩個婢女以為是要發買或是杖責眼淚瞬間流出來，正想高聲求公主出來做主時就聽得駙馬爺說：“一人賞二十兩銀子。”
……嘎？
話噎在嗓子裏，眼淚掛在眼眶上要落不落，兩個婢女不由自主對視一眼。
駙馬爺，是不是有點什麽、嗯就是有點精神不正常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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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蕭北衛各有一位喜婆分站在新娘兩側。
左一句‘新娘過門跨火煙, 明年添財又添丁。萬事安康皆如意，家庭和睦萬事興。’
右一句‘新娘舉步跨火盆，行為端莊人溫存。夫唱婦隨同心腹, 同輩相惜老輩尊。’
喜婆的聲音抑揚頓挫, 帶熱了周邊的氣氛，好些小子姑娘甩開大人的手掌鉆到人前來興沖沖地看南蕭的新娘子跨火盆。
冉冉被左右扶著，青瓷青桔在後面抱著喜服拖拽的後擺，露出一雙精致的東珠鴛鴦繡鞋。
而周作則望眼欲穿站在門檻後面, 若不是有冰媒攔著怕是要沖出去抱新娘子進門呢。
這鏨金火盆做的低矮, 冉冉稍稍擡腳就順利跨過去, 只不過步子邁的太大，免不得帶起蓋頭四周金玉壓角的晃動，小孩子本就好奇新娘子的長相, 各個都往蓋頭底下看，待看得一方白皙精致的側臉時，又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嘆。
“新郎官，新郎官！來來, 喜綢啊！”
周作看著冉冉一步步走來，在他面前站定。
似熬鷹一般苦心孤詣這麽多年，終於等來了大婚這一刻，此時的心情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似得償所願後的平靜與安寧, 似如願以償的快活與暢意。
好像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未來與他共度一生的人，心裏就會喜滋滋的冒甜水, 覺得未來三十年四十年, 他都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不必。”周作沒有接過喜綢，轉而上前兩步牽起新娘子的手, 領著她親自跨過靖安王府的大門檻。
“咦——”周圍人聲鼎沸看熱鬧的不少，見新郎官如此重視這位新娘子，都發出了唏噓的打趣聲。
喜轎是直接從四方館出來的，人們沒能參與結親攔喜這一餘興節目，當然得在鬧洞房上找回來！
“冷不冷？”周作不自覺摩挲著微微帶點涼意的小手，卻沒有聽到回答。
“是餓著了嗎？”從大門走到正廳，有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周作牽著冉冉的手一步步走進來，疑惑她為什麽不說話，遂又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可再怎麽問，蓋頭下的人都沒有回答他一句話，若不是手下熟悉的觸感，周作都懷疑自己的新娘被人調包了！
“還是今天成親的流程太多，累著了？”
還是沒有回應他。
周作心裏有些酸楚，雖然知道這場婚事是他多方施壓苦求而來，但真到了成親這天冉冉心裏帶著怨氣嫁過來，他也不敢多言多語，只敢愈發殷勤的陪著小心。
新人踩著撒花走到大廳門口，要拜天地沒有紅綢可不行，喜婆只得跟在主子後面連忙把紅綢遞上去。
司儀唱詞，鐘鼓饌玉，編鐘莊嚴古老的聲音響徹整個靖安王府，像是告訴所有人，即將迎來他們未來的新女主人。
大婚可不能露憂，周作調整心態按著引導一步步來，只是南蕭北衛的婚嫁習俗多有不同，總是這邊要多個叩首那邊要多柱高香。
北衛這邊已經盡力在消減不必要的儀式，但靖安王府的這場婚禮也不是關起門來自己辦的，有很多儀式是禮官跪在書房門口三拜九叩死都不能再削減的。
“夫妻對拜——！”
修文青桔上前為主子把蒲團移到合適的位置，王妃看著這一對玉人兒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兒幾經波折，也終於成親完成了自己人生大事！往後就只等著抱孫子享清福！
冉冉的發飾繁覆又實在美麗，對拜時若不是青桔悄悄扶著頭上這重量她還真沒把握在儀態不慌亂的情況下起來。
周作好似也發現她動作凝滯，親自扶她站起來：“快了，今日我以囑咐他們，沒有人可以來鬧咱們的洞房。”
冉冉仍是沒有回應，倒是青桔又瞪了駙馬一眼，扶著自家公主往澄院內室去。
如此冷漠，饒是周作也忍不住微微嘆口氣，有些灰溜溜又有些激動的，跟著一道去了澄院。
——禮畢，送入洞房。
許多想去鬧洞房的被葳蕤軍兄弟們攔在堂上，老兩口也擦去眼淚喜氣洋洋的招呼親朋好友去禮堂上座用席，這裏要鬧就留給幾個年輕人去鬧吧！
滿朝文武說實話也就衛熠和柳二公子敢鬧靖安世子的洞房，可惜皇帝是微服私訪來的，柳二公子沒興趣，這洞房在澄院外鬧了許久連新娘子的面都沒見著，委實無趣。
尤其是萬松穿了件紅綢馬甲站在澄院的門口，說不出的滑稽。聚過來鬧洞房也大多是周作游戲人間時交得狐朋狗友，各個都是酒囊飯袋沒什麽真本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臉門神杵在門口也無可奈何，問他呢就只有一句話：“世子說等會兒就來與諸位喝酒。”
誰讓這門神塊頭碩大誰也推不動呢？作罷，只得悻悻然回到席上想著怎麽也要假公濟私灌他一宵不許他跟新娘子洞房才解氣！
澄院裏，從南蕭回來的周作取長補短，把院子按冉冉的喜好重新設計了一番，冉冉蓋著蓋頭沒看見，但青桔青瓷幾個卻看花了眼。
這比她們皇宮的禦景園也不差吧？
除了那座小染坊沒動，芙蕖苑和玉宵閣並在一起，澄院再沒有其他闊苑。
春梨夏露秋月三人早已候在芙蕖閣外，殷勤的招待這只龐大的南蕭隊伍。
園林風景是不錯，但也不耽擱青桔當著三季的面高高在上又滿含嫌棄地撇一眼芙蕖閣的裝潢，再抱怨一句比我們青鸞宮差遠了。
接著青瓷走過來，語氣客套疏離：“抱歉各位，我們公主挑剔這裏有我們服侍就好，今日你們也忙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南蕭的宮女隊伍訓練有素，有條不紊，見此，春梨幾個只得汕汕退下，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從芙蕖閣出來，秋月苦著臉：“得，以前那位走了之後澄院裏常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咱們都想盼個女主子回來。現下主子真把世子妃娶回來了，又是個尊貴無比的公主看不上咱們，估計以後啊咱們在澄院地位都沒咯。”
夏露悶悶的沒開口，只覺得今日看南蕭公主的身段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三人之中，春梨是知道消息最多的人，她隱隱約約知道了冉姑娘可能還沒死，主子又把芙蕖苑和玉宵閣合了起來，現如今屋子裏坐著的是誰，不言而喻。
可是……王府小通房搖身一變成了鄰國和親公主這也太離譜了吧？
饒是春梨覺得實在離譜，但看著主子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從外面進來，路過三人時還難得友好的沖她們點了個頭。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在春梨看來，除了那位，就算娶個天仙回來主子也不見得能有多上心，更何況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真真切切的開心。
周作推門進來，喜婆正在倒合巹酒，見新郎官過來了，攔著念了好幾句吉祥話才許往前走。
高臺上龍鳳燭正燃著，周作一步步走到冉冉身邊，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接過喜稱的手都有些發抖。
喜婆笑看了世子爺一眼，原來再位高權重的郎君成起親來，都是這般緊張，和旁得那些俗人也無甚差別嘛。
“百年恩愛雙心結，千裏姻緣一線牽。”喜婆賀玩唱詞，周作捏緊喜稱深吸一口氣挑開蓋頭。
鳳冠霞披，濃釉艷逸。
冉冉容貌本就絕美，清棱棱的貓兒眼勾畫了嫵媚的黛色，眼尾暈著緋玉色的胭脂，就像是從皮膚本能透出來的那麽自然。姣好的菱唇點著正紅色的唇脂，再搭配南蕭極盡艷麗的發飾，縱然神妃仙子在此，也要被明艷美人的絕美氣場驚得自慚形穢。
冉冉一雙美目打量著房間，落在世子身上只稍楞了楞，而後正襟危坐等著下面的流程。
南蕭這邊的喜婆自然是在新娘上妝時便看過這驚世的美貌，現下再看新郎官瞠目結舌看著新娘子的眼神一錯不錯這麽不值錢的模樣更覺得好笑，今晚新娘子可要遭老罪咯。
“合巹筵前旨意有，笙歌疊奏迎新偶。”喜婆特意頓了兩三息給新郎官緩緩神，從婢女手中接過合巹酒交到兩位新人手裏。
周作渾身僵硬和喝完酒，兩邊的喜婆各自為自家主子剪下秀發，分開兩份收藏。
“紅妝帶綰同心結，碧樹花開並蒂蓮。”
喜婆拿出桂圓蓮子開始撒帳：“合鬢後就禮成了，世子爺世子妃可還有吩咐？”
周作望著由二人頭發共同打成的同心結，心裏微暖，結發夫妻結發夫妻，如今他與冉冉也是白首同心的結發夫妻了。
“無事，皆賞。”
這邊流程走完，宴客廳裏還等著周作喝酒招待客人。
周作轉頭握了握冉冉的手：“餓就吩咐小廚房，累就自己卸妝洗漱，如今我們是夫妻了，不必再同我客氣拘束。”
冉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早點打發了他們回來。”周作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最後再看了她一眼，撩開袍子起身去了前廳。
見駙馬爺出來，青黛立馬躬身走進去：“公主，可有什麽吩咐？”
冉冉想了想：“先把發飾卸下吧，太重。”
周作從芙蕖閣的臥房出來，正碰見廊下兩個南蕭婢女編排他的小話。
“…北衛真是沒規矩，若是我們南蕭兒郎早被賓客罵了好幾輪，誰知在北衛竟沒人在意的！”
“誰說不是呢，哪兒有大婚過禮的時候和新娘子說悄悄話的，要是傳出去沒得被人笑話死。”
“幸而我們公主沒理他，不然惹惱了月老可有我們公主苦得。”
“就是，反正我們公主守了俗，往後要是有個什麽這不對那不對的，也是駙馬的責任……駙、駙馬！！”
說人壞話還被正主聽見了！兩個婢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雖說她們不歸靖安王府管，但遠在異國他鄉有個什麽意外身亡對這樣的人家來說也不算難事啊！
兩人正瑟瑟發抖擔心前途命運，就聽得駙馬問：“你們南蕭在大婚過禮時不能說話？”
地上的婢女沈默半響才小心翼翼斟酌回答到：“是……按習俗是這樣的，老人說會驚擾月神，不能保佑新人福締良緣。”
周作恍然大悟，怪不得冉冉一直都沒有理他，原來是因為習俗啊！
害他還郁悶憂慮這許久。
得知原委，疑慮憂愁皆煙消雲散，世子爺春風滿面招來修文，兩個婢女以為是要發買或是杖責眼淚瞬間流出來，正想高聲求公主出來做主時就聽得駙馬爺說：“一人賞二十兩銀子。”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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