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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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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

南蕭, 上京城。

羅皇後閉目養神,由著兩位俊秀陰美的太監捶腿揉腳,旁邊小宮女用鑷子小刀細心撥著橘子皮, 皇後娘娘嫌下人的手臟, 入口的東西一律不許他們碰。

“皇上駕到——”

羅皇後揮退身邊圍著的人, 起身來正廳見禮。

“參見皇上, 皇上金安。”

蕭臨遠一言不發坐在主位,也沒讓人起,直接甩了一沓奏折在皇後身上。

奏折紙封硬, 打在身上生疼, 羅皇後被下了面子心裏不爽,徑直拿起兩份自顧自站起來,略看了兩眼:“他們這些言官, 一天天正事兒不幹,只盯著後宮算怎麽回事兒?皇上,我們結發夫妻同甘共苦這麽多年,不會你真信了這些無稽之談吧?”

蕭臨遠心裏窩著火:“無稽之談, 皇後三兩句話就下了定論, 朕還能有什麽說得!”

神仙打架,宮裏的奴仆都躲得遠遠的,羅皇後走進說到:“皇上這是硬要把黑鍋扣在臣妾頭上了?”

帝後不睦已久,眾臣也知曉皇帝潛淵時就極厭府中正妃, 府內美妾無數府外還有個極寵溺的外室,正是如今連封妃大典都沒露面的貴妃娘娘。

蕭臨遠今日來也確實不能把她怎麽樣, 只是禦衛軍報來的消息他實在忍不住氣憤。若非有靖安世子在, 他的貴妃和兒子還能有活頭嗎?

“皇後, 你自己做了什麽事心裏清楚, 不要覺得朕不追究不計較就是怕了你們羅家。你捫心自問,朕還是九皇子時,你們羅家真有在兵權、政務上幫過朕什麽嗎?”

蕭臨遠如今也不怕得罪這些世家,索性把話說開:“你們羅家嫡系三個女兒都嫁到皇家,旁支的幾個嫡女也進了其他皇子府封為的側妃,沒人說不代表別人不知道你們家究竟藏得什麽禍心!”

羅皇後被責得心恨,當年父親讓她在眾皇子中挑一位嫁,她一眼就相中了儀表堂堂的九皇子,即便他當時勢微父親不同意但在她的堅持下最終還是由陛下賜婚嫁進九皇子府。

可是她這些年怎麽過得?一年到頭除節日外都見不到夫君,不是在府裏哪個小妾院裏,就是府外那□□處!

這次這麽氣急敗壞過來找她麻煩,估計是派出去刺殺的人被發現了吧?但可惜沒蕭臨遠當場跟她動手,光拿奏折做幌子,這麽指桑罵槐的估計是刺殺失敗了,那對賤人母子還活著呢!

“皇上,父皇二十多個皇子幾乎所有的正妃側妃都是出自七大世家,光說我們羅家一族有什麽意思?您說我們羅家沒給您登上皇位提供什麽助力,怎麽?當初五哥殺進皇宮的隱蔽路線,難道不是我們羅家人提供的?”

蕭臨遠惡狠狠一笑,他正是要說此事!

“說來也巧,朕的副將昨日剛好遇見了當日來王府通風報信的小太監,你猜他怎麽說?”

羅皇後仿佛沒料到,雙目圓睜。

“他說自己被羅府追殺,不得已混入乞丐群茍且偷生,昨日街邊遇見李副將才敢上前喊救命!”

蕭臨遠都氣笑了:“眾朝臣皆知朕與你們羅家不和,當初若非你們在朝堂上以此事挾恩求報,朕能封你為皇後容下你們國戚的身份?”

這件事羅家一直在暗處秘密追殺當時那個小太監就是想封口坐實,可是狗東西滑不丟手一直抓不到人!這麽久過去,誰能想到居然被他的副將直接撞破。

這件事當面鑼對面鼓擺出來,羅皇後知曉原委自認理虧,張張嘴說不出話。

蕭臨遠丟下句:“皇後軟禁坤儀宮,所有宮婢太監撤下!換幾個能照顧起居的過來就行!”

這懲罰也太重了吧?不就是變相的打入冷宮?

羅皇後掙紮著撲過來:“蕭臨遠!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不如殺了我!我們羅家那點對不起你?當初死在初午門的將士都白死了是不是?”

蕭臨遠厭惡地推開她:“你們這些世家,各個心如蛇蠍妄圖淩駕皇權之上!朕繼位,就是要把他們一個一個拔除!”

此番旨意一下,南蕭上京風聲鶴唳人人自危,七大世家有的明哲保身,有的態度暧昧,有的直接歸順皇權,只有羅家進退兩難,四處暗暗聯系。

九月初。

冉冉沒有跟著姐姐一起回南蕭,那日之事報給蕭臨遠後,上京那邊幾乎是立刻就派人來接宋悅母子回宮。

她們居住的位置暴露在南蕭那些人眼裏,難免不會惹來其他禍事,不如歸在他的羽翼下更安全。

宋悅讓冉冉跟她一起走,冉冉本來答應了但臨走前周作傷口感染高燒不愈,楊統領照顧一晚上燒得更厲害了。冉冉無語,只能留下來。

而且蕭臨遠的人來得太匆忙,她還得安排下店裏的事。

“咳咳。”周作痛苦的躺在床上,說什麽也不肯喝藥。

楊統領端著藥碗小聲說:“主子,咱們世子妃不是都留下來了嗎?”

周作斜他一眼:“跟世子妃有什麽關系,姓梁的藥開得太苦,我不愛喝。”

“……”楊統領左右為難:“主子,藥還有什麽愛不愛喝的,這是治病啊。”

正說著,冉冉推門進來,楊統領立刻把藥倒進花盆裏:“小姐,我先下去了。”

“咳咳咳。”周作虛弱地躺在床上:“冉冉,好苦。”

冉冉坐在床邊,探探他的額頭和兩頰:“怎麽還這麽燙?”

周作側頭把冉冉的小手夾在頸窩不許走:“那姓梁的老頭醫術不行,治了幾天都沒好,咱們下次不讓他看病了。”

房間裏揮之不去又濃郁的藥味兒,冉冉撓他脖頸掙脫出來,走到花盆旁邊:“我看醫術還行啊,天天灌藥這花還活著。”

周作面上尷尬心裏腹誹,這楊統領你一口把藥喝了能死啊?

他露出哀求的神色:“冉冉……”

“唉。”冉冉走到門邊,“楊統領,勞煩你再熬一碗藥來。”

門外,楊統領知道這是被發現了,忙說:“好的好的,我這就去。”

冉冉跟周作生活了那麽久,知道要這廝喝苦藥對春梨等人來說無異於一場災難。勸喝不聽,不喝不行,有時候還得去搬了王妃來才行。

冉冉坐回床邊:“今天都初八了,不知道自己二十號還有鄉試嗎?”

周作悄悄移過去握住她的手:“沒事兒,我外祖當初忙於朝政無暇兼顧學政,科考出題都是丟給我來出的。”

後來他也不樂意廢這心思,外祖上疏請求卸了這個擔子,先皇才把這活兒丟給禮部和吏部。但是近幾年出題官擬卷子大多還是參考丞相當年的出題風格。

冉冉由他拉著手把玩。

其實她在王府時就發現,這人特別愛玩她的手,或揉或捏、或撫或按。

“癢。”

周作伸手輕輕探進指蹼,指甲細細簇簇地摩挲刮弄,很快惹得冉冉收了手撤開。

“咳。”周作忍住心裏的躁動,轉問:“染坊最近怎麽樣?”

“自從咱們的煙紫色布匹賣完之後就生意慘淡。”冉冉看了周作的俊臉一眼,嘆口氣:“我真不想承認以前那麽好的營收是靠你臉得來的。”

周作趁機又摸上冉冉的手背:“自然不是,買東西是要真金白銀花錢買的,若是她們沖著臉來進來看看就走,難道小二還能趕她們不成?”

冉冉點頭,是這個道理。

周作想了想,覺得還是商會出手的可能性更大:“這樣吧,明天讓長貴別守在店裏,帶上他娘子去州府其它布坊逛一逛問問價格。看看是不是咱們的定價,或者布匹顏色出了問題。”

“好!”聽完周作的建議,冉冉心裏也有了計劃。

周作:“明年等咱們回了酆京,就讓萬通鏢局去西疆走鏢回來,收些西葡萄或者葡萄皮回來,這樣咱們就有源源不斷的貨染出來。”

冉冉覺得不好:“我與雙兒關系是好,可是再好也不能讓雙兒低聲下氣去求她夫君給我們行方便。”

周作:“當初我給了他們夫妻一封信,前幾天府裏來消息說雙兒拿這封信讓修文請了太醫過府,於情於理常鏢師也該還我們人情,不用耗你小姐妹在夫家的情面。”

冉冉知道,等周作回了酆京,他一聲令下就會有很多人前仆後繼為他辦事,可他仍是費盡心思輾轉著想把她的染坊從王府的勢力摘開,獨立成為她自己的店。

微風吹進來,房間裏的藥味兒散了些,冉冉躊躇著問:“我、到時候真的可以開自己的染坊嗎?”

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周作掙紮著坐起來,雙手握住冉冉的肩膀,眸色堅定:“冉冉,我希望你的安全感,是自己給的。”

這一路走來,周作已經全然明白染坊對冉冉的意義,是愛好是退路是保障,更是她呼吸自由的介質。周作不能剝奪更不敢剝奪,他也同樣喜歡在染坊裏自信沈著的冉冉。

冉冉回望他的雙眼,切實感受到了他的真誠,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

“好,我會的。”

周作把冉冉摟進懷裏,異於常人的體溫潮熱地包裹住她:“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冉冉僵直著身體沒有回抱住他,腦中一片清醒。

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周作曾經也不是沒有跟她說過類似的話,可結果呢?

這種抗拒擁抱的情緒通過緊張抵觸的身體傳遞給深情投入的周作。

如一潑冷水澆在他頭上,心口微微泛酸冷得他額頭溫度都降了些許。

是了。

冉冉如今只是為了她姐姐侄兒松口與他成親。

周作忍著心酸委屈松開冉冉躺回床上,還強笑著安慰:“別擔心,若是酆京待得不順心,我可以出任巡撫司去各州府徹查大案要案,到處轉轉。”

冉冉輕輕點頭:“到時候再說吧。”

門外,楊統領敲門:“主子、小姐,藥熬好了。”

冉冉起身端了藥進來,對著愁眉苦臉一籌莫展的周作態度強硬。

“不許推辭,你喝藥最是麻煩。”

“……”周作不想被冉冉看輕,接過藥碗幾大口喝完差點沒吐了!

“姓梁的這藥鋪子,我遲早掀了去!”

“你嘀咕什麽呢?”

“咳,冉冉人長得美連手裏的藥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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