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4、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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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七十四
“噗——”宋悅嗆得傷口疼, “你說和誰成親。”
冉冉忙上前拍她後背，讓她緩一緩：“周作，靖安世子。”
宋悅面露疑惑：“怎得突然要同他成親, 你忘了當初他是如何對你的？”
那些過往的日子已經過去, 但未來的日子還未曾來臨。冉冉從來都是通透又豁達, 不是個願意拘泥在過去不肯向前走的人。
“這段日子他身上的傷都沒斷過, 梁老大夫說他至少折了三五年的壽數進去，便是贖罪也贖得差不多了。”冉冉面帶微笑，有放松有釋然：“這個世道女戶難立, 也難生存, 我終究是要嫁人的。”
“所以你選擇了他？”宋悅還是覺得不好，“我與周作其人接觸不多，但也能隱隱感覺他心思深、難掌控。做盟友不錯, 作為夫君來講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小一喝了奶睡得正香，冉冉摸摸小侄兒柔嫩細膩的臉頰：“但他救了我，算是報答吧。”
宋悅皺眉：“他挾恩求報？”
“沒有，是我自己。”冉冉臉上並無太多勉強意味：“救命之恩是大恩, 我即是誠心要報便要滿足他心裏所求所想才是真正的報恩, 如若不然更像是虛情做戲，豈非失了本心。”
宋悅沈默半響，嘆出口氣：“終究是我連累了你，若非我貿然找來, 你應當還是沱鎮自由自在的染娘子，不用冒這生死大險, 也不用再欠周作人情。”
親情無價何談連累？冉冉把手放在她手背上：“姐姐, 是我主動放出的消息來找你。”
妙輕打了簾子進來, “寧將軍來了, 過來問小姐安否。”
既然決定要嫁與周作，寧哥哥曾經同她提過親，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他，這人自然是不能再見了。周作在某些時刻，酷愛下黑手。
冉冉：“去回了他，就說安好。囑咐他今日去抓些驅寒的方子，或是多喝些姜湯，別落了病根。”
山上寺裏的溫度不比州府，他躺到淩晨才被得了消息的軍備營發現，那時身上早冰冷一片，差點以為人死了。
妙輕得令出去，宋悅微微嘆氣：“我總是認為，寧家這小子才是你的良配。”
青梅竹馬深情不移，尋找多年也不在意她是否和離，軍營忙碌卻時時抽空出來陪伴，這等赤誠癡情的好男兒才該配她溫婉純然的妹妹。
而不是周作那心眼子八百多個的靖安世子！
冉冉想起小時候那些快樂時光：“若是沒有那場大火和拐子，我也許能與寧哥哥做夫妻。”
是啊，世上沒有什麽若是也許。
寧雲飛被冷風吹一夜，將醒過來頭還暈著就拖著病軀趕來。
他刀山火海滾出來的人剛來玉冷院便聞到了隱隱漂浮在空中的血腥味兒，這是無論這個院子被清洗多少次風沒吹走就不會消失的味道。
妙輕歉意地走過來福身：“寧將軍請回吧，我們姑娘說她真的沒空見您。”
寧雲飛不甘無功而返，又央妙輕去請了一次，奈何冉冉再不願出來相見。
妙輕退身離開。不知怎麽，寧雲飛總有種預感，這是他最後一次來這個院子了。
染坊今日新來了個賬房。
瘦瘦小小，長袍長須。許多姑娘小姐慕名來看瀟灑俊朗的小三元秀才，都無功而返失望到連染坊裏的東西都沒買，店裏流水大減。
周作坐在玉冷院外院的小房間裏，簡陋的書桌上匯集著這陣子各方密報。
用南蕭做跳板這手棋他布得很早，甚至當初他奉命去前線做監軍，通過北衛勢力隱隱在南蕭攪局助蕭臨遠登上皇位時，對這份所求都有推波助瀾的意思在。
但唯一失算的是，冉冉即便開口說要嫁他，但對他心裏仍然沒有太多情愛。
更多的是感激、求助、信任和依靠。
周作輕嘆口氣，捏住眉心不住懊惱。
關於冉冉的事，他永遠克制不了心裏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每每被它們侵擾，太過急躁。
楊統領遞來密報，“主子，南蕭的。”
周作展開，原來是知道貴妃在外生了個兒子傷心欲絕的羅皇後派遣親衛過來誅殺貴妃的同時，聯合另兩大世家共商謀反之事。
這兩年北衛的諜報網快速成長，將手伸到了南蕭的四面八方。這種安插細作的方式還是從二皇子的手下，冬眠嘴裏撬出來的。
她這人已然走火入魔，和其他一被捕就自盡的細作不同，她拒絕死在除世子外任何一個人的手裏，才給了刑獄司挖秘密的機會。
周作閉眼點著桌角：“安排我們的人先秘密潛伏過去，大約九月末我會隨宋夫人一起去南蕭。”
九月中旬他還有場鄉試要考，答應老人家的事他不想食言。
“是！”
周五遞出兩封信：“把信傳回酆京，一封給皇上，一封給靖安王府。”
楊統領很高興，他作為巴州統領對於主子化名過來參加科舉的事兒是知情的，主子出來接近一年從未與酆京有任何聯系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願意傳信回去皇上王爺必然很高興！
行書太久，周作手臂隱隱作痛像是有傷口崩開。怕冉冉晚上來換藥的時候看見了不高興，他沒敢再寫下去，而是閉眼靠在椅背上冥想。
其實保護宋夫人坐穩貴妃的位置只是他的目標之一。他最終目的還是助蕭一成為太子，繼承皇位。
這一年潛行民間歷練最開始只是為了挽回冉冉，他知道那個時候自己若是拿世子的名頭靠近，得到的只會是冉冉馬不停蹄的逃離。
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沒錯，雖然他在壽康宮同外祖太後說的義正言辭言之鑿鑿，但在那時的他看來，確實是下策。
之前他的眼裏只有權勢紛爭和王朝更疊，著眼的東西太大太空泛，追求的東西一直在半空中，落不到實處。
但這一年，周作看到很多他之前沒見過老百姓生活，聽到很多之前做世子時聽不到的話，遇到很多在酆京遇不到的災。
小地方小城市的安詳平和，讓他意識到百姓的安居樂業，才是王朝穩定的伊始。
所以，只有讓有靖安王妃有血親的皇子當上南蕭皇帝，未來百年北衛南蕭都不會再起紛爭！
兩封戳著葳蕤軍首領暗印的密箋加急送往酆京。
各據點快馬加鞭心裏暗暗激蕩，這是有多久沒有世子的暗印出現在密箋上了？
幾乎是用了最快的時間，兩封密箋先後出現在禦書房和王府。
衛熠看到周作的暗□□裏詫異，立刻接過來展開。
周作來信三頁紙，基本上都是南蕭當局的政局分析，以及讓衛熠把潛伏在上京的諜網暗線交給他，方便行事。
只最後一句話，提了句讓徐州神威軍召回駐巴州的軍備營，主要是其將領，寧雲飛。
前面的，衛熠都同意。他作為北衛皇帝當然是南蕭越亂他越能高枕無憂，但這最後一條……
“讓人去查查這個寧雲飛，什麽來歷。”也值得他那表弟在密箋上提一句？
另一封進了靖安王府，恰好靖安王今日在府休息。
自老皇帝身死，靖安王出現在京郊大營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他知道。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和皇上一同長大兄弟情深，在朝中權盛只是時間早晚問題。這樣的權臣自然不能有個軍權在握的父親，形成父子同朝的局面，不如他漸漸退下來。
他展開信，兒子簡單問過父母身體安康後，提出讓他們在明年春日擇一個良辰吉日，他將要同南蕭的和親公主成親，所以按照最高的規格來準備。
“南蕭公主？”王妃搶過信，“他瘋了還是我瘋了？他不是對他那個小通房愛的刻骨銘心，不惜哄騙外祖和太後，都要追去巴州找她嗎？”
當初殿內，是由靖安王之口提出假辦戶籍之事，再由周作因勢利導以科舉為餌，最終商議得出五方都滿意的結果。
這麽關鍵的話，當然不能周作自己說，而是他跪了兩天祠堂，同靖安王求來的。
只不過靖安王這點小怪異，醉酒被王妃逼問出來，得知了周作最終的目的。
但是當時兒子早走了幾個月，王妃又不可能真的去抓人，便是再不忿也只能接受。
靖安王也不知曉其中緣由，但是：“這不正合你意嗎？這幾個月你天天愁夜夜愁，就怕兒子想不開娶個通房女子進來做世子妃，如今能娶回來個南蕭公主，你該心裏偷著樂才是！”
愁思退去王妃一整心神：“說得很是有理！”
自從全酆京都看了這場笑話後，她都不期望能娶個什麽世家公府的大家閨秀，能有個官宦世家的小家碧玉當媳婦兒，她且得求神拜佛。
如今他兒子能娶回南蕭公主，那真是憑空出口惡氣，下次賞花宴看她不好好把那群人諷刺回去！
王妃歡歡喜喜準備明年大婚的婚禮去了，世子公主的婚事規格可不小，半年時間還真不一定夠！
靖安王捏著信目送夫人離開。
算了，能哄得她安生準備完這場婚事再說吧。
雖然信紙說得南蕭公主，但靖安王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小通房！
當時兒子跪在祠堂最先跟他提了去巴州追妻的計劃，那麽大膽那麽狂悖，從沒跟兒子動過手的靖安王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動了家法。
誰知一慣心眼多又不肯吃虧的兒子竟一聲不吭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了三十幾鞭也不松口。
“我這輩子，只會娶她一個人當妻子。父王不想斷後，就接著打吧。”
他眼神裏近乎癲狂的執拗，終於讓老父親垂下半空中的鞭子。
“……好，我成全你這一次。”
心願達成，他終於撐不住吐出壓在喉頭的瘀血：“謝、父王。”
靖安王嘆口氣把信紙折好放進暗格。
付出這麽多，怎麽可能不把人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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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過往的日子已經過去, 但未來的日子還未曾來臨。冉冉從來都是通透又豁達, 不是個願意拘泥在過去不肯向前走的人。
“這段日子他身上的傷都沒斷過, 梁老大夫說他至少折了三五年的壽數進去，便是贖罪也贖得差不多了。”冉冉面帶微笑，有放松有釋然：“這個世道女戶難立, 也難生存, 我終究是要嫁人的。”
“所以你選擇了他？”宋悅還是覺得不好，“我與周作其人接觸不多，但也能隱隱感覺他心思深、難掌控。做盟友不錯, 作為夫君來講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小一喝了奶睡得正香，冉冉摸摸小侄兒柔嫩細膩的臉頰：“但他救了我，算是報答吧。”
宋悅皺眉：“他挾恩求報？”
“沒有，是我自己。”冉冉臉上並無太多勉強意味：“救命之恩是大恩, 我即是誠心要報便要滿足他心裏所求所想才是真正的報恩, 如若不然更像是虛情做戲，豈非失了本心。”
宋悅沈默半響，嘆出口氣：“終究是我連累了你，若非我貿然找來, 你應當還是沱鎮自由自在的染娘子，不用冒這生死大險, 也不用再欠周作人情。”
親情無價何談連累？冉冉把手放在她手背上：“姐姐, 是我主動放出的消息來找你。”
妙輕打了簾子進來, “寧將軍來了, 過來問小姐安否。”
既然決定要嫁與周作，寧哥哥曾經同她提過親，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他，這人自然是不能再見了。周作在某些時刻，酷愛下黑手。
冉冉：“去回了他，就說安好。囑咐他今日去抓些驅寒的方子，或是多喝些姜湯，別落了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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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輕得令出去，宋悅微微嘆氣：“我總是認為，寧家這小子才是你的良配。”
青梅竹馬深情不移，尋找多年也不在意她是否和離，軍營忙碌卻時時抽空出來陪伴，這等赤誠癡情的好男兒才該配她溫婉純然的妹妹。
而不是周作那心眼子八百多個的靖安世子！
冉冉想起小時候那些快樂時光：“若是沒有那場大火和拐子，我也許能與寧哥哥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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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輕歉意地走過來福身：“寧將軍請回吧，我們姑娘說她真的沒空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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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冉冉的事，他永遠克制不了心裏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每每被它們侵擾，太過急躁。
楊統領遞來密報，“主子，南蕭的。”
周作展開，原來是知道貴妃在外生了個兒子傷心欲絕的羅皇後派遣親衛過來誅殺貴妃的同時，聯合另兩大世家共商謀反之事。
這兩年北衛的諜報網快速成長，將手伸到了南蕭的四面八方。這種安插細作的方式還是從二皇子的手下，冬眠嘴裏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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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閉眼點著桌角：“安排我們的人先秘密潛伏過去，大約九月末我會隨宋夫人一起去南蕭。”
九月中旬他還有場鄉試要考，答應老人家的事他不想食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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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統領很高興，他作為巴州統領對於主子化名過來參加科舉的事兒是知情的，主子出來接近一年從未與酆京有任何聯系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願意傳信回去皇上王爺必然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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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雖然他在壽康宮同外祖太後說的義正言辭言之鑿鑿，但在那時的他看來，確實是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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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年，周作看到很多他之前沒見過老百姓生活，聽到很多之前做世子時聽不到的話，遇到很多在酆京遇不到的災。
小地方小城市的安詳平和，讓他意識到百姓的安居樂業，才是王朝穩定的伊始。
所以，只有讓有靖安王妃有血親的皇子當上南蕭皇帝，未來百年北衛南蕭都不會再起紛爭！
兩封戳著葳蕤軍首領暗印的密箋加急送往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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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用了最快的時間，兩封密箋先後出現在禦書房和王府。
衛熠看到周作的暗□□裏詫異，立刻接過來展開。
周作來信三頁紙，基本上都是南蕭當局的政局分析，以及讓衛熠把潛伏在上京的諜網暗線交給他，方便行事。
只最後一句話，提了句讓徐州神威軍召回駐巴州的軍備營，主要是其將領，寧雲飛。
前面的，衛熠都同意。他作為北衛皇帝當然是南蕭越亂他越能高枕無憂，但這最後一條……
“讓人去查查這個寧雲飛，什麽來歷。”也值得他那表弟在密箋上提一句？
另一封進了靖安王府，恰好靖安王今日在府休息。
自老皇帝身死，靖安王出現在京郊大營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他知道。尤其是自己的兒子和皇上一同長大兄弟情深，在朝中權盛只是時間早晚問題。這樣的權臣自然不能有個軍權在握的父親，形成父子同朝的局面，不如他漸漸退下來。
他展開信，兒子簡單問過父母身體安康後，提出讓他們在明年春日擇一個良辰吉日，他將要同南蕭的和親公主成親，所以按照最高的規格來準備。
“南蕭公主？”王妃搶過信，“他瘋了還是我瘋了？他不是對他那個小通房愛的刻骨銘心，不惜哄騙外祖和太後，都要追去巴州找她嗎？”
當初殿內，是由靖安王之口提出假辦戶籍之事，再由周作因勢利導以科舉為餌，最終商議得出五方都滿意的結果。
這麽關鍵的話，當然不能周作自己說，而是他跪了兩天祠堂，同靖安王求來的。
只不過靖安王這點小怪異，醉酒被王妃逼問出來，得知了周作最終的目的。
但是當時兒子早走了幾個月，王妃又不可能真的去抓人，便是再不忿也只能接受。
靖安王也不知曉其中緣由，但是：“這不正合你意嗎？這幾個月你天天愁夜夜愁，就怕兒子想不開娶個通房女子進來做世子妃，如今能娶回來個南蕭公主，你該心裏偷著樂才是！”
愁思退去王妃一整心神：“說得很是有理！”
自從全酆京都看了這場笑話後，她都不期望能娶個什麽世家公府的大家閨秀，能有個官宦世家的小家碧玉當媳婦兒，她且得求神拜佛。
如今他兒子能娶回南蕭公主，那真是憑空出口惡氣，下次賞花宴看她不好好把那群人諷刺回去！
王妃歡歡喜喜準備明年大婚的婚禮去了，世子公主的婚事規格可不小，半年時間還真不一定夠！
靖安王捏著信目送夫人離開。
算了，能哄得她安生準備完這場婚事再說吧。
雖然信紙說得南蕭公主，但靖安王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小通房！
當時兒子跪在祠堂最先跟他提了去巴州追妻的計劃，那麽大膽那麽狂悖，從沒跟兒子動過手的靖安王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動了家法。
誰知一慣心眼多又不肯吃虧的兒子竟一聲不吭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了三十幾鞭也不松口。
“我這輩子，只會娶她一個人當妻子。父王不想斷後，就接著打吧。”
他眼神裏近乎癲狂的執拗，終於讓老父親垂下半空中的鞭子。
“……好，我成全你這一次。”
心願達成，他終於撐不住吐出壓在喉頭的瘀血：“謝、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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