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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
坤寧宮。
今天是千秋宴, 酆京上下世家誥命的夫人都要進宮為皇後娘娘賀千秋千歲。
長孫嫣端坐正鳳主位，一襲鳳袍凰冠配上她明艷大氣的臉確實是有母儀天下的氣派。
但此時此刻本該賓客如雲的坤寧宮卻寂寥無比一個人也沒有。
長孫嫣皺起眉頭，難道是宮門口出了事？
她手下的宮女被一個個派出去查看情況打探消息, 卻沒有一人回來。
越來越空蕩的殿內讓長孫嫣逐漸坐立難安, 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午時將至大宴開始。
然而第一個前來道喜的不是什麽王妃誥命, 而是靖安世子周作。
長孫嫣皺眉：“周世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此處是本宮的坤寧宮！”
後宮內宮，外男非詔不得入內。
但周作正帶著詔。
他單手舉起卷軸，松開一側讓聖旨自然垂落展開在長孫嫣眼前：“臣奉皇上之命過來宣旨, 自即日起皇後長孫氏禁足坤寧宮內, 待查清攬月山莊反賊謀逆之事，再做定奪。”
什麽反賊？長孫嫣運籌唯心向來自信，卻第一次有點摸不著事態的發展。
“本宮乃皇上上告皇天厚祖, 下曉黎民百姓在太極殿三叩九拜親封的大衛皇後！周作，你拿一卷詔書就想軟禁本宮？做夢！讓皇上過來親自同本宮說！”
“皇上不會來的。”周作輕輕笑道：“這宣旨的差事還是臣親自同皇上要來的。”
“有些仇怨，我更喜歡親手報。”
長孫嫣瞇眼：“仇怨？本宮除了不願意擔惡名不肯親自退掉先皇給你我的賜婚外，同你還有什麽仇怨？也值得周世子親自跑這一趟替本宮做下這軟禁坤寧宮的套？”
周作捏緊卷軸, 冷笑：“你還真是虛偽又惡心, 惡毒又好面子，想當皇後還不肯背負拒婚的汙名！挑來撿去選了最勢單力薄的冉冉做跳板！你說，我們有什麽仇怨？”
從最開始長孫嫣自作主張以為對周作的愛妾下手能夠惹怒周作讓他主動退婚而罰跪冉冉。
再到後來聽聞周作攜愛妾至攬月山莊，故意跟過來在各家公子面前加深周作寵妾滅妻的印象在酆京世家內傳播。
直到最後, 她懷著即是幫助冉冉離開也是冷看周作發瘋的局外人態度，不經意向冉冉透露世子回京的時間, 促使冉冉不顧一切出逃差點葬身火海的意外。
這些都是長孫嫣想利用冉冉, 踩著周作對冉冉的愛重, 迫使周作主動退婚背負抗旨罪名的手段而已！
而最後, 冉冉‘身死’，周作退婚，長孫嫣雖然遺憾通知了衛七也未能救出冉冉，也愧疚過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導致一條人命消失，但她目的終於達成。
周作，寧願背負寵妾滅妻的惡名也要在閣老大臣面前同她退婚。
長孫嫣慶幸所有的一切都按就班按照她的計劃穩步推進，掉過幾滴鱷魚的眼淚後便忙著自己的封後大典，以及陷入後宮各方勢力的糾纏。
早忘了還有冉冉這麽一號人物。
長孫嫣知道，她自己確實是個虛偽又愛重名聲的人。
可她是要當皇後的！她要做一個名垂千古載入史冊被後世所銘記的長孫皇後！
她想要個清白的聲譽難道不該嗎？
周作真是多看一眼她的虛偽與理所當然就惡心，撇開頭咬牙切齒道：“當然是因為冉冉。你利用我對她的感情要挾我退婚，難道就沒想過事發之後我會出手反踩你一腳？”
長孫嫣捏緊座椅，心裏忐忑。
她有想過。但她從不覺得周作會為了一個通房費盡心思算計當朝皇後！甚至還要把她拉下馬！
見她終於坐不住開始緊張，周作嘴角上挑，滿懷惡意道：“你攬月山莊的管事衛三還另有個名字，衛懷修。是皇上隔了四五輩的遠房堂叔，也是聖高祖的玄孫，正統的皇室血脈。”
頓時，長孫嫣雙目圓睜如作雷劈。
攬月山莊、皇室血脈、謀反、皇後，這些詞匯加在一起擠擠攘攘出現在長孫嫣的腦海裏足以讓她窺見這件事大致的原委。
“他利用我？”長孫嫣滿臉不可置信。
周作補充：“互為利用更為妥帖。”
從最開始長孫嫣想要脫離後母掌控集結商隊結交江湖勢力，衛三借助遠國公府的人脈發展攬月山莊使其成為酆京最高檔的私人聚會庭院。
到後面長孫嫣同衛三承諾幫助衛熠登上帝位，自己成為皇後可以為山莊提供更多助力。
有光明正大的保護傘衛三欣然同意，並從那時開始便暗中謀劃想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私兵。
近來兩年衛三更是從頭到尾都打著皇後娘娘的名義在外行事，又便利又直接！
長孫嫣癱坐在鳳椅上死死盯著周作手裏的聖旨，一身精致的皇後冕服已經褶皺，再不覆光鮮。
餘下的周作沒有多說，恰當的留白才能讓人越想越怕，只留下一句自求多福便無視長孫嫣的歇斯底裏讓內禦軍封殿。
從坤寧宮出來，壓在周作身上有關家國的內憂外患才算是完全解決，只有解決好這些遺留問題，周作才敢對酆京這邊放手，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去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錯，傷害過得的人。
壽康宮。
太後娘娘坐主位皇上坐副首，柳相端坐在右邊排椅，靖安王夫婦列坐皇上在左下手。
而周作正跪在殿中央。
滿堂上下，都是他至親之人。
“……臣意已決，還望太後皇上成全。”
周作一席話畢，全場鴉雀無聲。
太後娘娘久居高位看人極準，她掃了眼殿內神色各異的父親和妹妹，緩緩道：“少瑾，不過是私殺詔獄案犯，何至於讓你自請貶為庶民？哀家可覺得這事兒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
周作收了滿身驕矜之氣一板一眼跪在廳內：“其實姨母知道，侄兒生在權勢長在富貴，從小便沒經歷過什麽波折，永遠有錦繡前程等著侄兒。侄兒放肆恣意兩年連功名都沒有便能得表哥、外祖、父親悉心安排，連朝中三品官的位置都能仍由臣挑選。”
太後問：“這不好嗎？且據哀家所知，少瑾雖無功名但學識和能力也並不低於當朝的那些三品官。想來皇帝如此安排，也不僅僅是看在血親的份上。”
衛熠向太後稽禮：“母後明見。”
“這些確無不好。”周作正色道：“可侄兒覺得人活得太順遂，會逐漸迷失本心和自我，會被權勢和身份蒙蔽心智，會讓自己變得過分冷漠和無情。侄兒思慮良久，覺得不該任由此態發展下去，這才懸崖勒馬及時止損自請為庶民。
侄兒認為，罪己不如正己，格事不如格心。非要到一個真真正正沒有特權的地方切實感受過百姓們的艱辛與不易，方能自省。”
太後還未開口，柳相擊掌相慶連聲叫好：“這才是身為讀書人該有的風骨和覺悟！你小子混混沌沌玩弄權勢這麽多年，如今才算對得起老夫多年教導！”
王妃不同意：“不行！周作，你是不是昏了頭腦子不清醒？居然還要自請貶為庶民！你怎麽不幹脆讓皇上判你個抄家啊，反正都是要氣死我，幹脆一勞永逸好了！”
柳相沈臉：“婦人之見！少瑾他能沈下心去民間感受百姓疾苦，說明是真正把民生大事放在心上的，是決心改正往日富庶貴驕之習，秉承儒生廉謹之風。此乃好事益事，日後為官做宰更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衛熠聽得啞然，怪不得周作非要讓他在外祖父有空的時間聚這頓家宴，感情他是算準了這麽荒唐的事只有外祖父一個人會支持他是吧！
王妃：“爹！我的意思是，他要改正那什麽陋習自己悄悄去民間改就是了，何故要自請貶謫為庶民？這不是讓滿酆京的世家笑掉大牙嗎！反正旁得我都能同意，就這點不行！”
柳相：“悄悄去？只要在城鎮生活做什麽事不需要戶籍？這戶籍上的金戳寶印一亮出來能讓他真正歷練到？”
太後也說：“可少瑾到底是皇親國戚，除了他自己的意願也還要照顧到皇室的體面。”
但柳相覺得外孫能有這等覺悟長輩們就該放手好好把孩子丟出去磨練一番，怎麽能束手束腳因為名聲這等累贅東西而牽絆！
都說玉不琢不成器，說不得這還是個極好的法子，他柳府那群屍位素餐的不肖子孫們也該拉出去好好磨練磨練才是。
太後王妃的話都被柳相駁了，皇上也只能在旁邊和稀泥兩邊不敢得罪，坐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靖安王終於拱手道：“皇上、太後、岳父大人，臣有一言。”
皇上暗松一口氣：“姨夫不必拘君臣之禮，現在所議之事是為家事，暢所欲言即可。”
靖安王：“謝皇上，那臣就直言不諱了。少瑾有這份正己正心的覺悟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十分欣慰，然而太後娘娘所思所慮也確實是問題。所以臣想，不如就讓戶部為少瑾虛擬一個身份，這樣既保全皇室名聲又能讓他真正在外歷練，豈不是一舉兩得？”
太後皇上和王妃都暗暗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不行！”可柳相斷然拒絕，“這戶籍是朝廷官方給天下子民身份的官方憑證！他身為皇親國戚自己弄虛作假像什麽樣子！日後若是被人查出來，皇室又該如何向萬民交代，朝廷還有何公信力？”
王妃無奈扶額，太後也欲言又止。
她們這位父親從來都是這般嚴於律己剛直不阿，這事兒他哪裏能應！況且他在家向來說一不二，這種觸及原則底線的事根本沒人能勸得動他的！
得，這提議又作廢了。
但是，跪在地上久未開口的周作，恭聲道：“外祖，外孫不僅想於陋室苦境錘煉自己的品行，也想拋開世子身份的便利，以白身入科舉，看看自己能不能憑真本事孤身從童試考到殿試。如此這般，到時候就算虛擬戶籍之事被人發現外孫也有正當的說辭，不會被人詬病。”
“……”做夢都想要個承他衣缽做接班人的柳相可恥地心動了！！
“咳咳呃，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柳相一錘定音，滿座皆大歡喜。
此事終於落定，衛熠長舒一口氣：“你想要什麽籍貫姓名，朕這就傳戶部的人過來擬。”
周作目光堅定：“巴州江縣，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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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本該賓客如雲的坤寧宮卻寂寥無比一個人也沒有。
長孫嫣皺起眉頭，難道是宮門口出了事？
她手下的宮女被一個個派出去查看情況打探消息, 卻沒有一人回來。
越來越空蕩的殿內讓長孫嫣逐漸坐立難安, 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午時將至大宴開始。
然而第一個前來道喜的不是什麽王妃誥命, 而是靖安世子周作。
長孫嫣皺眉：“周世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此處是本宮的坤寧宮！”
後宮內宮，外男非詔不得入內。
但周作正帶著詔。
他單手舉起卷軸，松開一側讓聖旨自然垂落展開在長孫嫣眼前：“臣奉皇上之命過來宣旨, 自即日起皇後長孫氏禁足坤寧宮內, 待查清攬月山莊反賊謀逆之事，再做定奪。”
什麽反賊？長孫嫣運籌唯心向來自信，卻第一次有點摸不著事態的發展。
“本宮乃皇上上告皇天厚祖, 下曉黎民百姓在太極殿三叩九拜親封的大衛皇後！周作，你拿一卷詔書就想軟禁本宮？做夢！讓皇上過來親自同本宮說！”
“皇上不會來的。”周作輕輕笑道：“這宣旨的差事還是臣親自同皇上要來的。”
“有些仇怨，我更喜歡親手報。”
長孫嫣瞇眼：“仇怨？本宮除了不願意擔惡名不肯親自退掉先皇給你我的賜婚外，同你還有什麽仇怨？也值得周世子親自跑這一趟替本宮做下這軟禁坤寧宮的套？”
周作捏緊卷軸, 冷笑：“你還真是虛偽又惡心, 惡毒又好面子，想當皇後還不肯背負拒婚的汙名！挑來撿去選了最勢單力薄的冉冉做跳板！你說，我們有什麽仇怨？”
從最開始長孫嫣自作主張以為對周作的愛妾下手能夠惹怒周作讓他主動退婚而罰跪冉冉。
再到後來聽聞周作攜愛妾至攬月山莊，故意跟過來在各家公子面前加深周作寵妾滅妻的印象在酆京世家內傳播。
直到最後, 她懷著即是幫助冉冉離開也是冷看周作發瘋的局外人態度，不經意向冉冉透露世子回京的時間, 促使冉冉不顧一切出逃差點葬身火海的意外。
這些都是長孫嫣想利用冉冉, 踩著周作對冉冉的愛重, 迫使周作主動退婚背負抗旨罪名的手段而已！
而最後, 冉冉‘身死’，周作退婚，長孫嫣雖然遺憾通知了衛七也未能救出冉冉，也愧疚過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導致一條人命消失，但她目的終於達成。
周作，寧願背負寵妾滅妻的惡名也要在閣老大臣面前同她退婚。
長孫嫣慶幸所有的一切都按就班按照她的計劃穩步推進，掉過幾滴鱷魚的眼淚後便忙著自己的封後大典，以及陷入後宮各方勢力的糾纏。
早忘了還有冉冉這麽一號人物。
長孫嫣知道，她自己確實是個虛偽又愛重名聲的人。
可她是要當皇後的！她要做一個名垂千古載入史冊被後世所銘記的長孫皇後！
她想要個清白的聲譽難道不該嗎？
周作真是多看一眼她的虛偽與理所當然就惡心，撇開頭咬牙切齒道：“當然是因為冉冉。你利用我對她的感情要挾我退婚，難道就沒想過事發之後我會出手反踩你一腳？”
長孫嫣捏緊座椅，心裏忐忑。
她有想過。但她從不覺得周作會為了一個通房費盡心思算計當朝皇後！甚至還要把她拉下馬！
見她終於坐不住開始緊張，周作嘴角上挑，滿懷惡意道：“你攬月山莊的管事衛三還另有個名字，衛懷修。是皇上隔了四五輩的遠房堂叔，也是聖高祖的玄孫，正統的皇室血脈。”
頓時，長孫嫣雙目圓睜如作雷劈。
攬月山莊、皇室血脈、謀反、皇後，這些詞匯加在一起擠擠攘攘出現在長孫嫣的腦海裏足以讓她窺見這件事大致的原委。
“他利用我？”長孫嫣滿臉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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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面長孫嫣同衛三承諾幫助衛熠登上帝位，自己成為皇後可以為山莊提供更多助力。
有光明正大的保護傘衛三欣然同意，並從那時開始便暗中謀劃想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私兵。
近來兩年衛三更是從頭到尾都打著皇後娘娘的名義在外行事，又便利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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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周作沒有多說，恰當的留白才能讓人越想越怕，只留下一句自求多福便無視長孫嫣的歇斯底裏讓內禦軍封殿。
從坤寧宮出來，壓在周作身上有關家國的內憂外患才算是完全解決，只有解決好這些遺留問題，周作才敢對酆京這邊放手，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去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錯，傷害過得的人。
壽康宮。
太後娘娘坐主位皇上坐副首，柳相端坐在右邊排椅，靖安王夫婦列坐皇上在左下手。
而周作正跪在殿中央。
滿堂上下，都是他至親之人。
“……臣意已決，還望太後皇上成全。”
周作一席話畢，全場鴉雀無聲。
太後娘娘久居高位看人極準，她掃了眼殿內神色各異的父親和妹妹，緩緩道：“少瑾，不過是私殺詔獄案犯，何至於讓你自請貶為庶民？哀家可覺得這事兒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
周作收了滿身驕矜之氣一板一眼跪在廳內：“其實姨母知道，侄兒生在權勢長在富貴，從小便沒經歷過什麽波折，永遠有錦繡前程等著侄兒。侄兒放肆恣意兩年連功名都沒有便能得表哥、外祖、父親悉心安排，連朝中三品官的位置都能仍由臣挑選。”
太後問：“這不好嗎？且據哀家所知，少瑾雖無功名但學識和能力也並不低於當朝的那些三品官。想來皇帝如此安排，也不僅僅是看在血親的份上。”
衛熠向太後稽禮：“母後明見。”
“這些確無不好。”周作正色道：“可侄兒覺得人活得太順遂，會逐漸迷失本心和自我，會被權勢和身份蒙蔽心智，會讓自己變得過分冷漠和無情。侄兒思慮良久，覺得不該任由此態發展下去，這才懸崖勒馬及時止損自請為庶民。
侄兒認為，罪己不如正己，格事不如格心。非要到一個真真正正沒有特權的地方切實感受過百姓們的艱辛與不易，方能自省。”
太後還未開口，柳相擊掌相慶連聲叫好：“這才是身為讀書人該有的風骨和覺悟！你小子混混沌沌玩弄權勢這麽多年，如今才算對得起老夫多年教導！”
王妃不同意：“不行！周作，你是不是昏了頭腦子不清醒？居然還要自請貶為庶民！你怎麽不幹脆讓皇上判你個抄家啊，反正都是要氣死我，幹脆一勞永逸好了！”
柳相沈臉：“婦人之見！少瑾他能沈下心去民間感受百姓疾苦，說明是真正把民生大事放在心上的，是決心改正往日富庶貴驕之習，秉承儒生廉謹之風。此乃好事益事，日後為官做宰更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衛熠聽得啞然，怪不得周作非要讓他在外祖父有空的時間聚這頓家宴，感情他是算準了這麽荒唐的事只有外祖父一個人會支持他是吧！
王妃：“爹！我的意思是，他要改正那什麽陋習自己悄悄去民間改就是了，何故要自請貶謫為庶民？這不是讓滿酆京的世家笑掉大牙嗎！反正旁得我都能同意，就這點不行！”
柳相：“悄悄去？只要在城鎮生活做什麽事不需要戶籍？這戶籍上的金戳寶印一亮出來能讓他真正歷練到？”
太後也說：“可少瑾到底是皇親國戚，除了他自己的意願也還要照顧到皇室的體面。”
但柳相覺得外孫能有這等覺悟長輩們就該放手好好把孩子丟出去磨練一番，怎麽能束手束腳因為名聲這等累贅東西而牽絆！
都說玉不琢不成器，說不得這還是個極好的法子，他柳府那群屍位素餐的不肖子孫們也該拉出去好好磨練磨練才是。
太後王妃的話都被柳相駁了，皇上也只能在旁邊和稀泥兩邊不敢得罪，坐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靖安王終於拱手道：“皇上、太後、岳父大人，臣有一言。”
皇上暗松一口氣：“姨夫不必拘君臣之禮，現在所議之事是為家事，暢所欲言即可。”
靖安王：“謝皇上，那臣就直言不諱了。少瑾有這份正己正心的覺悟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十分欣慰，然而太後娘娘所思所慮也確實是問題。所以臣想，不如就讓戶部為少瑾虛擬一個身份，這樣既保全皇室名聲又能讓他真正在外歷練，豈不是一舉兩得？”
太後皇上和王妃都暗暗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不行！”可柳相斷然拒絕，“這戶籍是朝廷官方給天下子民身份的官方憑證！他身為皇親國戚自己弄虛作假像什麽樣子！日後若是被人查出來，皇室又該如何向萬民交代，朝廷還有何公信力？”
王妃無奈扶額，太後也欲言又止。
她們這位父親從來都是這般嚴於律己剛直不阿，這事兒他哪裏能應！況且他在家向來說一不二，這種觸及原則底線的事根本沒人能勸得動他的！
得，這提議又作廢了。
但是，跪在地上久未開口的周作，恭聲道：“外祖，外孫不僅想於陋室苦境錘煉自己的品行，也想拋開世子身份的便利，以白身入科舉，看看自己能不能憑真本事孤身從童試考到殿試。如此這般，到時候就算虛擬戶籍之事被人發現外孫也有正當的說辭，不會被人詬病。”
“……”做夢都想要個承他衣缽做接班人的柳相可恥地心動了！！
“咳咳呃，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柳相一錘定音，滿座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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