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5、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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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
冉冉臉上哪裏是能藏得住事兒的, 長孫嫣當日稍提過一句世子回京，她那能一眼望穿的臉上就差寫上‘想逃’二字了。
算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也有純粹看那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周世子不爽的緣故, 長孫嫣特地通過衛三那邊同他妹妹遞了信兒, 至於她們如何安排如何接應如何逃出城去, 長孫嫣便一概不管了。
只能說幸好, 衛七趕去的時間不早不晚，恰好是那大火沖天燒起來周作大喊救火時，衛七貓在後窗邊上一瞧, 裏面的人可不就是冉冉麽？
那個時間柴房前門火燒得迅猛, 後窗那邊卻稍好點，周作的利箭一穿二時衛七剛好從後窗潛進去，扯過冉冉的手嚇得她尖叫出聲, 看清來人後冉冉才驚魂未定地收住。
“走！”火勢愈來愈大衛七不敢耽擱，攬著冉冉的小腰就從後窗跳出去逃走。
衛七雖然武功三流但幸虧輕功一流膽子又大，否則這種火場普通人闖進去就是個死字更遑論帶個人出來！
王府後院人來人往正亂糟糟的，冉冉衛七可以說是非常順利地逃出來了！接著兩人馬不停蹄和雙兒碰頭, 換了衣服拿上包裹之後立馬駕車出城, 一刻也不敢耽擱！
酆京城剛解禁，城門口積了許多要出城的人，雙兒和冉冉混在其中十分順利的用假戶籍脫身。
守城的衛兵接過戶籍，例行問一句：“宋染、杜霜, 出城幹嘛？”
冉冉強裝鎮定，解釋說：“城裏出了大事, 回老家避一避。”
今日出城的百姓們, 許多都是這個理由, 衛兵看是兩個女子也不可能是什麽叛軍賊將, 便痛快地放行了。
城外驛站，冉冉深深一福：“深謝姑娘大恩！”
衛七心裏挺喜歡冉冉的，但看著她現在的裝扮想掐她小臉的手怎麽都落不下去：“咳咳，拿錢辦事，不必多謝。”
她又問：“可曾想好出城後去何處討生活？”
冉冉自然是想去找父母的，然而她除了知道自家住在青義縣榆花巷外，偌大的衛國連家的具體方位都不知道，甚至連哪個州府都不知曉，只能托經常在各州府穿行的商隊打聽。
況且，當日柳公子也曾說過，她家的位置對靖安世子來說想查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既然逃出來定然是要避避風頭，打聽清楚青義縣在哪個位置，再行去相認。
見她猶疑，衛七掏出一封書信：“我家住在青城山天師洞，我爹在門派裏只是個道長，上山久住恐怕不成，但在山下尋個庇護卻是可以的。”
衛國之大，冉冉正愁沒地方可去，見此也不推辭十分珍重地收下書信。
與衛七姑娘拜別後，冉冉並沒有在驛站裏歇息，而是向驛站雇了個車夫，去下一個城鎮。
通過上一次出逃的教訓冉冉深深知道，自己過分出挑的容貌在外面太危險了，就像稚子抱金於鬧市，人人都想在她身上得利，或錢或色。
所以方才一出王府，冉冉便給自己剪了個能遮住半張臉的劉海，又在鼻翼抹了胎記似的胭脂，臉頰擦上黃連粉，看上去比尋常婦人還要貌醜幾分。
主仆兩月餘沒見，雙兒驟然見自己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姑娘成了這副模樣，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姑娘，一定要這樣嗎？”
上一次的教訓實在太慘烈，給她的陰影也太深，冉冉謹慎地盯著窗外，生怕車夫也是壞人趁她們不註意把馬車從官道趕到小路上去：“路上不太平，等去了青城山，便不會這樣了。”
雙兒也學著她看向另外一扇窗戶，望著外面飛馳而過的麥田樹影、青山綠水，雙兒突然明白了冉冉嘴裏的自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兩人趕到京郊小鎮時正是亥初，馬車停在這邊的驛館車夫就算是完成任務，雙兒見天色已晚還多給了車夫五文錢。
雙兒和冉冉在驛站裏開了間房，晚上用木桌抵著門睡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使錢雇了驛站車夫，送她們去大通鏢局。
這是衛七姑娘推薦的，說是道上口碑還不錯的鏢局，鏢局的常鏢師跟他們天師洞也有些交情，若是去青城山路上也能照看一二。
可大通鏢局的人說：“真是不巧，常鏢師昨日就壓鏢出發了，過兩日咱們宋鏢師也要去西南出鏢，不若小娘子等兩天？”
冉冉走時，正看見周作要來柴房救她，屋裏的場景只探頭便曉得沒人了，奈何冉冉走後周作被劈暈，旁人也不願意為個奴婢上前冒險。
所以冉冉並不知道在王府裏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只一心想快點跑遠點。
冉冉立刻追加五錢銀子讓鏢局的鏢師快馬加鞭趕她們的馬車追上去，也幸好只有一天的路程。
終於在六月初，冉冉跟雙兒風塵仆仆到了青城山，徹底告別酆京。
到底是澄院的丫鬟，雙兒的相貌雖不如冉冉美貌傾城，卻也是乖巧可愛，小家碧玉以上的水平。
路上幾個鏢師也愛逗她，本來是要把她們放在匝道的，常鏢師還特意繞了小半圈把姐妹二人送到青城山腳下。
“謝謝常鏢師！”雙兒出來不少日子，性子也活潑開朗不少，過了這樣舒適自在的日子誰還願意再去過那種奴顏婢膝的日子？
常鏢師年齡二十有八，前頭娘子難產過世，他便再沒娶過，如今見了雙兒這般水嫩活潑的女孩兒，心裏哪裏有不惦記的？
他大手一揮，讓手下兄弟把鎮上牙行的人找來，特地囑咐了這是他兩個妹子，讓牙行的人不許坑騙了。
牙行的人一聽，既是常大鏢師的妹子自然是不敢拿喬擡價的，租的小院聘的粗活婆子，都是頂頂實在的。
常鏢師把兩姐妹安頓便打算先去把這趟鏢送完，還和雙兒約好等回程時再來吃這頓答謝飯。
青城山下這座小鎮叫沱鎮，算是周圍不大不小還不錯的鎮。
聽常鏢師介紹說，青城山上派系多，除了天師洞還有朝陽洞上清宮等等，這沱鎮是離天師洞比較近的鎮子，也方便姐妹倆得天師洞道長庇護。
從人牙手裏賃的這間小院子在文巷，院子不大但裏面有井有樹，除開廚房恭房還有兩間屋子，冉冉和雙兒決定一間她們自己住，一間用來染布。
雙兒不會寫字，是用橫豎來代替幾兩幾錢，兩人安定下來總算是有時間計劃計劃將來。
“姑娘你看…”
“還是叫我冉冉吧。”冉冉打斷她，“我們從靖安王府逃出來，你也脫了奴籍不再是奴婢，就如同在路上那般，我們姐妹相稱。”
雙兒咬唇，點點頭：“嗯！冉冉，你看這是賬本，除開當時給我爹娘的彩禮、給衛七姑娘的薪酬、給鏢局的鏢錢、買車馬和一路上花銷以及租房子聘婆子的錢，咱們還結餘三十七兩六錢。”
花得這些錢一部分是王妃和世子的賞賜，還有冉冉做通房的月錢。
冉冉拿出二十兩銀子給雙兒：“這本就是你存下的，不要混在公賬裏。”
雙兒搖頭：“這是當時拿出來給我父母彩禮錢為我自己贖身的，怎麽還能還給我的？這不行。”
冉冉強硬把銀子塞到她懷裏：“我知你是為了我才離開故土跑這麽遠，這些錢說是你的便還是你的，不許再與我推辭！”
雙兒推脫不得還是收下，心裏只想著日後家裏有事就拿出用也是一樣的。
“其實出來跑這一趟，我很快活也很開心，長了很多見識也認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人，才曉得原來這個世界上也不止靖安王府那麽大點的地。”
冉冉打趣兒問她：“是常鏢師嗎？”
雙兒紅了臉：“冉冉！”
冉冉追問：“好姐姐，到底是不是？”
“哎呀，算是吧。”雙兒托著下巴撐桌子上：“以前在王府，覺得只要是嫁個主子跟前得臉的小廝，便已經是天大的好姻緣了！日後等熬出頭，出府去替主子管鋪子，或者像我爹一樣替主子管莊子，便是很不錯的一輩子了。”
“但是出了王府我才知道，原來不是奴婢的女子可以嫁秀才，可以嫁驛兵，可以嫁給木匠鐵匠還有、還有哎呀不許笑，還可以嫁鏢師！有很多男子可以嫁，有很多人生可以選擇！姑娘，我是真的不後悔跟你出來的，所以以後不許再說什麽為了你這種話！”
“好。”冉冉也笑，她最怕的就是這一路上苦，雙兒後悔了出遠門卻為著她不願意開口。
雙兒看著冉冉的笑顏，十分感慨。
冉冉在王府裏何時有過這般明媚燦爛的笑顏？
不過片刻，雙兒就知道冉冉在笑什麽了。
“那什麽得臉的小廝，莫不是修文小哥吧？”
“……”
雙兒沒理她，特別冷傲拿上銀錢就說出門采買東西去了。
待她出門後，冉冉又悶笑幾聲，便挽起袖子用前房主留下的掃帚抹布，把整個房子和小院都好生打掃了一遍！
冉冉一直收拾著房間，直等到天色擦黑，雙兒才帶著一馬車東西回來。
另說，雙兒在走鏢的路上，已經和常鏢師學會了趕馬車，這匹馬本就是性情溫順的母馬，又是酆京的馬車行□□出來的，趕起來很容易，雙兒三兩下就上了手。
“冉冉！”雙兒把馬車趕進院子，本就不大的小院頓時逼仄起來。
冉冉探頭出來：“怎麽了這是？”
到了新家，冉冉已經打水卸了那起子怪妝，雙兒看了近一個月的紅胎記黃臉頰，雖然現在仍留有劉海兒，但那臉蛋留什麽樣的頭發不好看？
雙兒一時看得呆了，緩了緩才說：“冉冉，怎得感覺你又漂亮不少？”
從王府裏出來，心情好精神好自然氣色也好。
冉冉推她：“別貧，快說有何事？”
雙兒興奮地指著身後的馬車：“我發現這邊的物價是酆京的一半還不到！”
從杜家出來後雙兒也是在酆京城裏生活過一段日子的，酆京的物價無論是買什麽都比這邊貴上好多！
“本以為咱們三十多兩銀子大約只夠開銷個兩三年，但若是按這裏的物價咱們可以安安穩穩吃十年呢！”
冉冉笑問：“那十年後咱們又吃什麽呢？”
“哎呀，咱們不是商量好賣布了麽，有咱們冉師傅在必定是餓不著我們噠！”
雙兒買了被褥枕頭水盆帕子等許多生活必需品，等日後缺什麽再慢慢補，就不用再趕馬車去買東西了。
兩人合力把馬車趕到角落裏卸下來，又把馬兒拴在樹上餵了草料才回去收拾今晚要睡得床榻。
等躺在床上的時候，月亮都升得很高了。
冉冉吹了蠟燭躺倒在床上，想著這個小院子一草一木一桌椅，心裏充斥著喜悅和激動，滿滿都是快活！
等常鏢師打聽出青義縣的具體位置，過兩年就能去找父母！再去找姐姐！
日子有盼頭，人也活得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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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臉上哪裏是能藏得住事兒的, 長孫嫣當日稍提過一句世子回京，她那能一眼望穿的臉上就差寫上‘想逃’二字了。
算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也有純粹看那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周世子不爽的緣故, 長孫嫣特地通過衛三那邊同他妹妹遞了信兒, 至於她們如何安排如何接應如何逃出城去, 長孫嫣便一概不管了。
只能說幸好, 衛七趕去的時間不早不晚，恰好是那大火沖天燒起來周作大喊救火時，衛七貓在後窗邊上一瞧, 裏面的人可不就是冉冉麽？
那個時間柴房前門火燒得迅猛, 後窗那邊卻稍好點，周作的利箭一穿二時衛七剛好從後窗潛進去，扯過冉冉的手嚇得她尖叫出聲, 看清來人後冉冉才驚魂未定地收住。
“走！”火勢愈來愈大衛七不敢耽擱，攬著冉冉的小腰就從後窗跳出去逃走。
衛七雖然武功三流但幸虧輕功一流膽子又大，否則這種火場普通人闖進去就是個死字更遑論帶個人出來！
王府後院人來人往正亂糟糟的，冉冉衛七可以說是非常順利地逃出來了！接著兩人馬不停蹄和雙兒碰頭, 換了衣服拿上包裹之後立馬駕車出城, 一刻也不敢耽擱！
酆京城剛解禁，城門口積了許多要出城的人，雙兒和冉冉混在其中十分順利的用假戶籍脫身。
守城的衛兵接過戶籍，例行問一句：“宋染、杜霜, 出城幹嘛？”
冉冉強裝鎮定，解釋說：“城裏出了大事, 回老家避一避。”
今日出城的百姓們, 許多都是這個理由, 衛兵看是兩個女子也不可能是什麽叛軍賊將, 便痛快地放行了。
城外驛站，冉冉深深一福：“深謝姑娘大恩！”
衛七心裏挺喜歡冉冉的，但看著她現在的裝扮想掐她小臉的手怎麽都落不下去：“咳咳，拿錢辦事，不必多謝。”
她又問：“可曾想好出城後去何處討生活？”
冉冉自然是想去找父母的，然而她除了知道自家住在青義縣榆花巷外，偌大的衛國連家的具體方位都不知道，甚至連哪個州府都不知曉，只能托經常在各州府穿行的商隊打聽。
況且，當日柳公子也曾說過，她家的位置對靖安世子來說想查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既然逃出來定然是要避避風頭，打聽清楚青義縣在哪個位置，再行去相認。
見她猶疑，衛七掏出一封書信：“我家住在青城山天師洞，我爹在門派裏只是個道長，上山久住恐怕不成，但在山下尋個庇護卻是可以的。”
衛國之大，冉冉正愁沒地方可去，見此也不推辭十分珍重地收下書信。
與衛七姑娘拜別後，冉冉並沒有在驛站裏歇息，而是向驛站雇了個車夫，去下一個城鎮。
通過上一次出逃的教訓冉冉深深知道，自己過分出挑的容貌在外面太危險了，就像稚子抱金於鬧市，人人都想在她身上得利，或錢或色。
所以方才一出王府，冉冉便給自己剪了個能遮住半張臉的劉海，又在鼻翼抹了胎記似的胭脂，臉頰擦上黃連粉，看上去比尋常婦人還要貌醜幾分。
主仆兩月餘沒見，雙兒驟然見自己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姑娘成了這副模樣，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姑娘，一定要這樣嗎？”
上一次的教訓實在太慘烈，給她的陰影也太深，冉冉謹慎地盯著窗外，生怕車夫也是壞人趁她們不註意把馬車從官道趕到小路上去：“路上不太平，等去了青城山，便不會這樣了。”
雙兒也學著她看向另外一扇窗戶，望著外面飛馳而過的麥田樹影、青山綠水，雙兒突然明白了冉冉嘴裏的自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兩人趕到京郊小鎮時正是亥初，馬車停在這邊的驛館車夫就算是完成任務，雙兒見天色已晚還多給了車夫五文錢。
雙兒和冉冉在驛站裏開了間房，晚上用木桌抵著門睡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使錢雇了驛站車夫，送她們去大通鏢局。
這是衛七姑娘推薦的，說是道上口碑還不錯的鏢局，鏢局的常鏢師跟他們天師洞也有些交情，若是去青城山路上也能照看一二。
可大通鏢局的人說：“真是不巧，常鏢師昨日就壓鏢出發了，過兩日咱們宋鏢師也要去西南出鏢，不若小娘子等兩天？”
冉冉走時，正看見周作要來柴房救她，屋裏的場景只探頭便曉得沒人了，奈何冉冉走後周作被劈暈，旁人也不願意為個奴婢上前冒險。
所以冉冉並不知道在王府裏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只一心想快點跑遠點。
冉冉立刻追加五錢銀子讓鏢局的鏢師快馬加鞭趕她們的馬車追上去，也幸好只有一天的路程。
終於在六月初，冉冉跟雙兒風塵仆仆到了青城山，徹底告別酆京。
到底是澄院的丫鬟，雙兒的相貌雖不如冉冉美貌傾城，卻也是乖巧可愛，小家碧玉以上的水平。
路上幾個鏢師也愛逗她，本來是要把她們放在匝道的，常鏢師還特意繞了小半圈把姐妹二人送到青城山腳下。
“謝謝常鏢師！”雙兒出來不少日子，性子也活潑開朗不少，過了這樣舒適自在的日子誰還願意再去過那種奴顏婢膝的日子？
常鏢師年齡二十有八，前頭娘子難產過世，他便再沒娶過，如今見了雙兒這般水嫩活潑的女孩兒，心裏哪裏有不惦記的？
他大手一揮，讓手下兄弟把鎮上牙行的人找來，特地囑咐了這是他兩個妹子，讓牙行的人不許坑騙了。
牙行的人一聽，既是常大鏢師的妹子自然是不敢拿喬擡價的，租的小院聘的粗活婆子，都是頂頂實在的。
常鏢師把兩姐妹安頓便打算先去把這趟鏢送完，還和雙兒約好等回程時再來吃這頓答謝飯。
青城山下這座小鎮叫沱鎮，算是周圍不大不小還不錯的鎮。
聽常鏢師介紹說，青城山上派系多，除了天師洞還有朝陽洞上清宮等等，這沱鎮是離天師洞比較近的鎮子，也方便姐妹倆得天師洞道長庇護。
從人牙手裏賃的這間小院子在文巷，院子不大但裏面有井有樹，除開廚房恭房還有兩間屋子，冉冉和雙兒決定一間她們自己住，一間用來染布。
雙兒不會寫字，是用橫豎來代替幾兩幾錢，兩人安定下來總算是有時間計劃計劃將來。
“姑娘你看…”
“還是叫我冉冉吧。”冉冉打斷她，“我們從靖安王府逃出來，你也脫了奴籍不再是奴婢，就如同在路上那般，我們姐妹相稱。”
雙兒咬唇，點點頭：“嗯！冉冉，你看這是賬本，除開當時給我爹娘的彩禮、給衛七姑娘的薪酬、給鏢局的鏢錢、買車馬和一路上花銷以及租房子聘婆子的錢，咱們還結餘三十七兩六錢。”
花得這些錢一部分是王妃和世子的賞賜，還有冉冉做通房的月錢。
冉冉拿出二十兩銀子給雙兒：“這本就是你存下的，不要混在公賬裏。”
雙兒搖頭：“這是當時拿出來給我父母彩禮錢為我自己贖身的，怎麽還能還給我的？這不行。”
冉冉強硬把銀子塞到她懷裏：“我知你是為了我才離開故土跑這麽遠，這些錢說是你的便還是你的，不許再與我推辭！”
雙兒推脫不得還是收下，心裏只想著日後家裏有事就拿出用也是一樣的。
“其實出來跑這一趟，我很快活也很開心，長了很多見識也認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人，才曉得原來這個世界上也不止靖安王府那麽大點的地。”
冉冉打趣兒問她：“是常鏢師嗎？”
雙兒紅了臉：“冉冉！”
冉冉追問：“好姐姐，到底是不是？”
“哎呀，算是吧。”雙兒托著下巴撐桌子上：“以前在王府，覺得只要是嫁個主子跟前得臉的小廝，便已經是天大的好姻緣了！日後等熬出頭，出府去替主子管鋪子，或者像我爹一樣替主子管莊子，便是很不錯的一輩子了。”
“但是出了王府我才知道，原來不是奴婢的女子可以嫁秀才，可以嫁驛兵，可以嫁給木匠鐵匠還有、還有哎呀不許笑，還可以嫁鏢師！有很多男子可以嫁，有很多人生可以選擇！姑娘，我是真的不後悔跟你出來的，所以以後不許再說什麽為了你這種話！”
“好。”冉冉也笑，她最怕的就是這一路上苦，雙兒後悔了出遠門卻為著她不願意開口。
雙兒看著冉冉的笑顏，十分感慨。
冉冉在王府裏何時有過這般明媚燦爛的笑顏？
不過片刻，雙兒就知道冉冉在笑什麽了。
“那什麽得臉的小廝，莫不是修文小哥吧？”
“……”
雙兒沒理她，特別冷傲拿上銀錢就說出門采買東西去了。
待她出門後，冉冉又悶笑幾聲，便挽起袖子用前房主留下的掃帚抹布，把整個房子和小院都好生打掃了一遍！
冉冉一直收拾著房間，直等到天色擦黑，雙兒才帶著一馬車東西回來。
另說，雙兒在走鏢的路上，已經和常鏢師學會了趕馬車，這匹馬本就是性情溫順的母馬，又是酆京的馬車行□□出來的，趕起來很容易，雙兒三兩下就上了手。
“冉冉！”雙兒把馬車趕進院子，本就不大的小院頓時逼仄起來。
冉冉探頭出來：“怎麽了這是？”
到了新家，冉冉已經打水卸了那起子怪妝，雙兒看了近一個月的紅胎記黃臉頰，雖然現在仍留有劉海兒，但那臉蛋留什麽樣的頭發不好看？
雙兒一時看得呆了，緩了緩才說：“冉冉，怎得感覺你又漂亮不少？”
從王府裏出來，心情好精神好自然氣色也好。
冉冉推她：“別貧，快說有何事？”
雙兒興奮地指著身後的馬車：“我發現這邊的物價是酆京的一半還不到！”
從杜家出來後雙兒也是在酆京城裏生活過一段日子的，酆京的物價無論是買什麽都比這邊貴上好多！
“本以為咱們三十多兩銀子大約只夠開銷個兩三年，但若是按這裏的物價咱們可以安安穩穩吃十年呢！”
冉冉笑問：“那十年後咱們又吃什麽呢？”
“哎呀，咱們不是商量好賣布了麽，有咱們冉師傅在必定是餓不著我們噠！”
雙兒買了被褥枕頭水盆帕子等許多生活必需品，等日後缺什麽再慢慢補，就不用再趕馬車去買東西了。
兩人合力把馬車趕到角落裏卸下來，又把馬兒拴在樹上餵了草料才回去收拾今晚要睡得床榻。
等躺在床上的時候，月亮都升得很高了。
冉冉吹了蠟燭躺倒在床上，想著這個小院子一草一木一桌椅，心裏充斥著喜悅和激動，滿滿都是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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