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4、三十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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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三更）
早在衛爍殺進後院之前, 葳蕤軍部分軍士跟著周作從後門追入，另一部分則從正大門進去悄悄繞到後院。
就在衛爍舉劍準備最後一搏時，那方的葳蕤軍剛好抵達後院院外, 同周作這邊形成內外包夾之勢, 把這些負隅頑抗的殘兵敗將一步步絞殺, 逐漸逼至柴房。
殺到衛爍身旁只餘十來個親衛。
沒了對靖安王府眾仆的威脅, 周作槍尖直指衛爍正臉，語氣嘲諷：“五殿下，現在繳械投降說不得新皇大度, 留你一條狗命呢。”
縱然衛爍心裏恨得牙癢癢恨得天怒人怨！也知道這般局面已然無力回天。
真是好個周作, 好個靖安世子！
“放箭！哈哈哈哈放火箭！”
已經快被逼瘋了的衛爍還是那個想法，就是死也要多拉上幾個墊背的！
熊熊大火在靖安王府後院四處蔓延，周作從容不迫地讓手下人先帶王府眾人出去避難, 自己則把銀槍拋給下屬，接過龍舌弓箭頭直指對面，搭箭扣弦一箭一個！
周作的箭百步穿楊，即便這些人也是軍中好手, 旁得箭他們能躲掉, 而周作的箭又快又狠哪裏是能輕易躲開的，統統一擊斃命。
葳蕤軍進王府這般大的動靜，也驚動了王妃娘娘，她連臂釧都沒纏扶著葉姑姑的手快步往這邊趕來, 直到走近了發現後院突然火光滿天才急令眾人快去擡水滅火！
衛爍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射殺，再只剩下兩三人的時候終於停止了向外亂放火箭的暴行, 後院四處蔓延的火勢隨著來救火的人增加也逐漸控制下來。
“殿下！”親衛拉著衛爍躲進柴房裏：“不能再拼了！再拼下去保不齊周作那賊人不會失手射殺於您！”
接連受挫, 衛爍頭腦發熱已然是聽不得這種話：“我即便活下來！也是活在老四的恩賞和他周作的嘲弄中, 那我活著有什麽意思！你告訴我還有什麽活頭！”
衛爍搶過另外兩人的火油癲狂地灑在柴房四周堆積的柴火上, 朝外面張狂大吼：“哈哈哈燒！燒！我就是被燒死也不願死在你周作的箭下！”
柴房本就是堆著幹柴，又碰上火油炙燒烈火灼灼，屋裏瞬間滿面火光！
王妃急匆匆趕過來，看見又是一處大火沖天忙叫人來潑水滅火。
“不必。”周作冷眼瞧著衛爍在裏面發癲，向萬松吩咐：“且由他去吧，只註意不要讓火星四濺，燒毀府中其他屋舍。”
“是！”
冉冉一直躲在屋內。
本以為比起外面那些躲在檐下的婢女們要安全許多，沒想到這夥賊人居然會被逼至柴房又了沖進來！
從他們進來之後，冉冉就緊捂著嘴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誰知還未過片刻那賊人居然要潑油放火！
冉冉對火災有很深的陰影。
她從家被拐賣至此的起因就是火災！因為火災，她和姐姐骨肉分離！因為火災，她的家庭支離破碎，受盡折磨！
火勢很大燒得很快！冉冉驚懼不已，不敢再傻傻呆在原地不動只怕要被活活燒死！冉冉心怕手抖，拼著勁兒想從就近的窗臺跳出去！
周作站在院外，本是漫不經心地看戲，直到窗前出現了他朝思暮想兩個月的小臉。
這兩個月，周作不願意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很想她。
不管是冉冉倔強的眼神還是假意的溫柔，周作都思戀極了，一心想著等此間事了就帶冉冉去她念叨了數日的樂霞山，免得老說他說話不算話。
可驟然出現在這處熟悉又愛憐的小臉看得周作瞳孔緊縮！他不敢大聲張揚怕驚動衛爍，手中弓箭卻已經下意識搭起，隨時為冉冉掩護。
可惜，冉冉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軍中常年操練的老手，那親衛見這邊有動靜兒直接出手攔下！電光火石間，這親衛被周作一箭射殺，但冉冉也重新跌進柴房裏。
“冉冉！”周作焦急高喝：“救火！來人快救火！”
他則舉起弓箭不斷往柴房逼近去尋找角度隨時準備出手！
衛爍看著地上即便滿臉黑灰也依舊清麗的小美人，又聽著門外周作高喊救火，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
這怕不是酆京裏盛傳那個讓周作寵妾滅妻的小通房吧？
“哈哈哈哈哈！”衛爍一把攥住冉冉的手，獰笑道：“臨死前拉你這個世子愛妾當墊背的，不虧！”
冉冉拼命搖頭想說自己不是，周圍熊熊大火已經燒得黑氣熏天她一開口就被嗆得只能咳嗽。
周作心臟狂跳，他知道火勢現在越來越大，多耽擱一刻冉冉還生的概率就減少一分！他開弓瞄準，從未想到神箭手也有膽怯懼怕自己射不準人的一天！
越是緊張，越是要凝神靜氣。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漸退卻，周作的眼裏只有目標。
“咻——”
利箭破空，周作不負所望直接一穿二把衛爍和他的親衛都釘死在地上！熱血灑了冉冉一臉。
正所謂幹柴烈火閻王難救，這火勢越來越大沖天燒起來，也不過幾息的事兒。
“冉冉！”周作心頭焦急丟開弓箭幾步跑上前想去火中救人！
“你瘋了你！快攔下世子！”王妃推人過去把兒子攔下，另外招呼人讓他們披了濕衣服沖進去！
頃刻間，大火已經燒上房梁，大門的門框砸落嚇得救火的下人連連後退，周作推開阻撓的眾人搶過濕衣服想自己沖進去，但王妃當機立斷：“給我打暈他！”
這火沖天那麽大！裏面的人哪裏還能救得出來！去也是送死啊！
周作急得眼睛血紅，他不敢想象那些火燒在冉冉身上有多疼，她該有多怕！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來攔，周作滿臉焦急下手也沒有章法只一個一個蠻橫打開，跟在他身邊的葳蕤軍眾人都清楚世子往日是斂了一身本事充作紈絝子弟，卻都沒想到葳蕤軍數十位精銳都險些攔不住人！
最後還是他身邊的絡腮胡沖過來，趁著空隙就是一個手刀劈下，亂糟糟的場面才得已消停。
這座柴房的火越燒越大，老天爺也不垂愛，一直艷陽高照未落下一滴雨來。
酆京城裏，直到守街的侍衛撤下百姓們才敢半開房門觀察外面的情況。
“那邊是什麽地方燒起來了？”
“對呀，好大的濃煙我方才隔著窗戶都看見了！”
“誒？那個方向好像是……靖安王府？”
“乖乖，怎麽大的火不知道燒死人沒有。”
裏面堆得都是枯柴，大火整燒了一天一夜，整座柴房變成黑漆漆滿目瘡痍的廢墟。
兵貴神速，昨日五殿下舉兵謀反，周作本就是千裏奔襲回得酆京兩天兩夜未歇，是以一刀劈暈令他第二日午後才慢慢轉醒。
周作睜開眼。
整個玉宵閣針落可聞，春梨夏露秋月領著丫鬟婆子挨個跪在門外，死死咬住唇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正是大中午的，臥房裏門窗緊閉周作睡得頭暈：“備水。”
春梨屏著呼吸端來水盆，顫巍巍遞上帕子。秋月夏露服侍周作穿好外衣，連問一句都不敢，低著頭為主子收拾好一切。
周作喝下一口涼茶，腦子終於清醒了點，問：“我昨日幾時回來的？”
春梨：“回主子的話，昨日、昨日未正。”
未正？周作腦子裏突然閃過幾個冉冉在大火裏垂死求生的片段，那些驚慌失措的臉龐，掙紮無力的手指，還有大火灼身的尖叫，通通繞在周作眼前，就像是正發生般那麽清晰！
“啪！”周作甩開茶杯，連外衫的腰帶都沒等秋月系好，擡腳就往外走。
門外，烏泱泱跪著一大群人，有他專門留在澄院看住冉冉的女侍衛，還有那日被他抽調進宮的葳蕤軍暗衛。
周作看得地上一大群人腦袋發懵，耳邊嗡鳴：“跪什麽跪！都給我起來！”
“世子！”眾人不敢起來，皆瑟瑟俯跪在地上。
周作深呼吸，聲音控制不住有些抖：“修文，修文人呢？”
這話夏露不敢說秋月也不敢說，在場沒一個敢說！
等了半響，還是春梨硬著頭皮答到：“在後院柴房，給、給冉主子，收拾屍骨。”
春梨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最後那幾個字周作還是聽清了。巨大的噩耗砸得周作攥著拳頭後退兩步，他手腳變冷發麻，一言不發往澄院外面走。
春梨看著那決絕孤單的背影：“秋月跟我過去，夏露去請王妃！”
騙子！都是騙子！他們是騙子冉冉也是小騙子，肯定都在騙他！
出來澄院，萬松剛跟上主子就聽他說：“去，你去查那個贖身出府叫雙兒的婢女！事無巨細統統查出來給我！”
雙兒贖身一事，準確來說是冉冉每日在府裏的所有事，周作即便遠在嶺南，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作為人強勢，且掌控欲強，他喜歡冉冉乖順喜歡冉冉聽話，上次冉冉任性出逃他便十分厭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若非是這次事出緊急又行事危險，帶冉冉一同出門他也是想過的。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走之前留這麽多人，做這麽多安排，楞是沒把人安安穩穩地看住等他回來？
周作接受不了這種事。
柴房稀稀拉拉圍著幾個人，廢墟之上還有幾處火焰正燒著，修文抹著眼淚跪在房子中間翻骨頭。
周作來時，外面空地正堆著兩三根還沒燒碎的枯骨。
紅顏白骨、香消玉殞、美人薄命等等詞匯一遍一遍撞擊著周作的大腦，讓他按住額頭痛不欲生。
修文擡頭看見世子來了，更是忍不住哭著撲過去：“主子，是我沒用我沒能照顧好冉主子！我、我死不足惜您可千萬要——啊！”
周作一腳踹開他，聲音冷冽：“滾！”
四周眾人皆默默垂下腦袋，不敢再看。
周作忍著酸疼的心臟冷硬吩咐：“來人，把這裏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還沒有等到結果，周作自己對自己說，還沒有等到萬松查那個婢女的結果，此事還沒有一錘定音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說：
火葬場燒！燒！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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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衛爍殺進後院之前, 葳蕤軍部分軍士跟著周作從後門追入，另一部分則從正大門進去悄悄繞到後院。
就在衛爍舉劍準備最後一搏時，那方的葳蕤軍剛好抵達後院院外, 同周作這邊形成內外包夾之勢, 把這些負隅頑抗的殘兵敗將一步步絞殺, 逐漸逼至柴房。
殺到衛爍身旁只餘十來個親衛。
沒了對靖安王府眾仆的威脅, 周作槍尖直指衛爍正臉，語氣嘲諷：“五殿下，現在繳械投降說不得新皇大度, 留你一條狗命呢。”
縱然衛爍心裏恨得牙癢癢恨得天怒人怨！也知道這般局面已然無力回天。
真是好個周作, 好個靖安世子！
“放箭！哈哈哈哈放火箭！”
已經快被逼瘋了的衛爍還是那個想法，就是死也要多拉上幾個墊背的！
熊熊大火在靖安王府後院四處蔓延，周作從容不迫地讓手下人先帶王府眾人出去避難, 自己則把銀槍拋給下屬，接過龍舌弓箭頭直指對面，搭箭扣弦一箭一個！
周作的箭百步穿楊，即便這些人也是軍中好手, 旁得箭他們能躲掉, 而周作的箭又快又狠哪裏是能輕易躲開的，統統一擊斃命。
葳蕤軍進王府這般大的動靜，也驚動了王妃娘娘，她連臂釧都沒纏扶著葉姑姑的手快步往這邊趕來, 直到走近了發現後院突然火光滿天才急令眾人快去擡水滅火！
衛爍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射殺，再只剩下兩三人的時候終於停止了向外亂放火箭的暴行, 後院四處蔓延的火勢隨著來救火的人增加也逐漸控制下來。
“殿下！”親衛拉著衛爍躲進柴房裏：“不能再拼了！再拼下去保不齊周作那賊人不會失手射殺於您！”
接連受挫, 衛爍頭腦發熱已然是聽不得這種話：“我即便活下來！也是活在老四的恩賞和他周作的嘲弄中, 那我活著有什麽意思！你告訴我還有什麽活頭！”
衛爍搶過另外兩人的火油癲狂地灑在柴房四周堆積的柴火上, 朝外面張狂大吼：“哈哈哈燒！燒！我就是被燒死也不願死在你周作的箭下！”
柴房本就是堆著幹柴，又碰上火油炙燒烈火灼灼，屋裏瞬間滿面火光！
王妃急匆匆趕過來，看見又是一處大火沖天忙叫人來潑水滅火。
“不必。”周作冷眼瞧著衛爍在裏面發癲，向萬松吩咐：“且由他去吧，只註意不要讓火星四濺，燒毀府中其他屋舍。”
“是！”
冉冉一直躲在屋內。
本以為比起外面那些躲在檐下的婢女們要安全許多，沒想到這夥賊人居然會被逼至柴房又了沖進來！
從他們進來之後，冉冉就緊捂著嘴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誰知還未過片刻那賊人居然要潑油放火！
冉冉對火災有很深的陰影。
她從家被拐賣至此的起因就是火災！因為火災，她和姐姐骨肉分離！因為火災，她的家庭支離破碎，受盡折磨！
火勢很大燒得很快！冉冉驚懼不已，不敢再傻傻呆在原地不動只怕要被活活燒死！冉冉心怕手抖，拼著勁兒想從就近的窗臺跳出去！
周作站在院外，本是漫不經心地看戲，直到窗前出現了他朝思暮想兩個月的小臉。
這兩個月，周作不願意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很想她。
不管是冉冉倔強的眼神還是假意的溫柔，周作都思戀極了，一心想著等此間事了就帶冉冉去她念叨了數日的樂霞山，免得老說他說話不算話。
可驟然出現在這處熟悉又愛憐的小臉看得周作瞳孔緊縮！他不敢大聲張揚怕驚動衛爍，手中弓箭卻已經下意識搭起，隨時為冉冉掩護。
可惜，冉冉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軍中常年操練的老手，那親衛見這邊有動靜兒直接出手攔下！電光火石間，這親衛被周作一箭射殺，但冉冉也重新跌進柴房裏。
“冉冉！”周作焦急高喝：“救火！來人快救火！”
他則舉起弓箭不斷往柴房逼近去尋找角度隨時準備出手！
衛爍看著地上即便滿臉黑灰也依舊清麗的小美人，又聽著門外周作高喊救火，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
這怕不是酆京裏盛傳那個讓周作寵妾滅妻的小通房吧？
“哈哈哈哈哈！”衛爍一把攥住冉冉的手，獰笑道：“臨死前拉你這個世子愛妾當墊背的，不虧！”
冉冉拼命搖頭想說自己不是，周圍熊熊大火已經燒得黑氣熏天她一開口就被嗆得只能咳嗽。
周作心臟狂跳，他知道火勢現在越來越大，多耽擱一刻冉冉還生的概率就減少一分！他開弓瞄準，從未想到神箭手也有膽怯懼怕自己射不準人的一天！
越是緊張，越是要凝神靜氣。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漸退卻，周作的眼裏只有目標。
“咻——”
利箭破空，周作不負所望直接一穿二把衛爍和他的親衛都釘死在地上！熱血灑了冉冉一臉。
正所謂幹柴烈火閻王難救，這火勢越來越大沖天燒起來，也不過幾息的事兒。
“冉冉！”周作心頭焦急丟開弓箭幾步跑上前想去火中救人！
“你瘋了你！快攔下世子！”王妃推人過去把兒子攔下，另外招呼人讓他們披了濕衣服沖進去！
頃刻間，大火已經燒上房梁，大門的門框砸落嚇得救火的下人連連後退，周作推開阻撓的眾人搶過濕衣服想自己沖進去，但王妃當機立斷：“給我打暈他！”
這火沖天那麽大！裏面的人哪裏還能救得出來！去也是送死啊！
周作急得眼睛血紅，他不敢想象那些火燒在冉冉身上有多疼，她該有多怕！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來攔，周作滿臉焦急下手也沒有章法只一個一個蠻橫打開，跟在他身邊的葳蕤軍眾人都清楚世子往日是斂了一身本事充作紈絝子弟，卻都沒想到葳蕤軍數十位精銳都險些攔不住人！
最後還是他身邊的絡腮胡沖過來，趁著空隙就是一個手刀劈下，亂糟糟的場面才得已消停。
這座柴房的火越燒越大，老天爺也不垂愛，一直艷陽高照未落下一滴雨來。
酆京城裏，直到守街的侍衛撤下百姓們才敢半開房門觀察外面的情況。
“那邊是什麽地方燒起來了？”
“對呀，好大的濃煙我方才隔著窗戶都看見了！”
“誒？那個方向好像是……靖安王府？”
“乖乖，怎麽大的火不知道燒死人沒有。”
裏面堆得都是枯柴，大火整燒了一天一夜，整座柴房變成黑漆漆滿目瘡痍的廢墟。
兵貴神速，昨日五殿下舉兵謀反，周作本就是千裏奔襲回得酆京兩天兩夜未歇，是以一刀劈暈令他第二日午後才慢慢轉醒。
周作睜開眼。
整個玉宵閣針落可聞，春梨夏露秋月領著丫鬟婆子挨個跪在門外，死死咬住唇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正是大中午的，臥房裏門窗緊閉周作睡得頭暈：“備水。”
春梨屏著呼吸端來水盆，顫巍巍遞上帕子。秋月夏露服侍周作穿好外衣，連問一句都不敢，低著頭為主子收拾好一切。
周作喝下一口涼茶，腦子終於清醒了點，問：“我昨日幾時回來的？”
春梨：“回主子的話，昨日、昨日未正。”
未正？周作腦子裏突然閃過幾個冉冉在大火裏垂死求生的片段，那些驚慌失措的臉龐，掙紮無力的手指，還有大火灼身的尖叫，通通繞在周作眼前，就像是正發生般那麽清晰！
“啪！”周作甩開茶杯，連外衫的腰帶都沒等秋月系好，擡腳就往外走。
門外，烏泱泱跪著一大群人，有他專門留在澄院看住冉冉的女侍衛，還有那日被他抽調進宮的葳蕤軍暗衛。
周作看得地上一大群人腦袋發懵，耳邊嗡鳴：“跪什麽跪！都給我起來！”
“世子！”眾人不敢起來，皆瑟瑟俯跪在地上。
周作深呼吸，聲音控制不住有些抖：“修文，修文人呢？”
這話夏露不敢說秋月也不敢說，在場沒一個敢說！
等了半響，還是春梨硬著頭皮答到：“在後院柴房，給、給冉主子，收拾屍骨。”
春梨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最後那幾個字周作還是聽清了。巨大的噩耗砸得周作攥著拳頭後退兩步，他手腳變冷發麻，一言不發往澄院外面走。
春梨看著那決絕孤單的背影：“秋月跟我過去，夏露去請王妃！”
騙子！都是騙子！他們是騙子冉冉也是小騙子，肯定都在騙他！
出來澄院，萬松剛跟上主子就聽他說：“去，你去查那個贖身出府叫雙兒的婢女！事無巨細統統查出來給我！”
雙兒贖身一事，準確來說是冉冉每日在府裏的所有事，周作即便遠在嶺南，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作為人強勢，且掌控欲強，他喜歡冉冉乖順喜歡冉冉聽話，上次冉冉任性出逃他便十分厭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若非是這次事出緊急又行事危險，帶冉冉一同出門他也是想過的。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走之前留這麽多人，做這麽多安排，楞是沒把人安安穩穩地看住等他回來？
周作接受不了這種事。
柴房稀稀拉拉圍著幾個人，廢墟之上還有幾處火焰正燒著，修文抹著眼淚跪在房子中間翻骨頭。
周作來時，外面空地正堆著兩三根還沒燒碎的枯骨。
紅顏白骨、香消玉殞、美人薄命等等詞匯一遍一遍撞擊著周作的大腦，讓他按住額頭痛不欲生。
修文擡頭看見世子來了，更是忍不住哭著撲過去：“主子，是我沒用我沒能照顧好冉主子！我、我死不足惜您可千萬要——啊！”
周作一腳踹開他，聲音冷冽：“滾！”
四周眾人皆默默垂下腦袋，不敢再看。
周作忍著酸疼的心臟冷硬吩咐：“來人，把這裏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還沒有等到結果，周作自己對自己說，還沒有等到萬松查那個婢女的結果，此事還沒有一錘定音塵埃落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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