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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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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亂起

雖是行宮避暑,卻要在這裏呆上大半年,自然也要處理日常政務,嬪妃侍從乃至百官俱至。因此景熙帝和徐氏的生活,同以前也沒什麽不同。

他們只是住進了更小一些的宮城。然而九華宮地勢高,還正處谷口,即便微風浮動,也有清涼之感。

徐氏這等怕熱之人,也走出殿宇,在院中一邊刺繡,一邊陪著醜奴玩耍。

一歲多小的小女郎,看起來卻比同齡人高壯一些。她的頭發是烏黑柔軟的,眼睛圓潤水亮,任誰見了都不得不稱讚這是個漂亮孩子。只是後宮之中沒有同齡玩伴,她便有些依賴徐氏。

徐氏坐在榻上,時不時擡起頭看一下正在蕩秋千的醜奴,而後吹著微風,慢條斯理地縫制著一件月白色袍衫。

“阿母!”

徐氏次次回應。

醜奴手腳利索地從秋千上爬下來。

徐氏剛把手中針線放下一側的籮筐裏,醜奴已經邁著兩條腿小跑著過來抱住徐氏的腿,上半身稍稍有些沖勁,不小心打到了徐氏的腹部。

雲香臉色微變,聲音有些嚴肅。“殿下,您沒事吧。”

醜奴頓時在那動來動去,似有不安。

徐氏搖搖頭,微微俯身抱起醜奴坐在自己腿上,不知道該怎麽說,但心裏對醜奴是有些歉意的。

這個孩子來的荒唐,卻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因此傾註了很深的感情。在光宅坊的時候,她的天地很小,所以大多心思都放在了醜奴身上。只是進宮以後,她要處理後宮瑣事,還要分出一些心思放在景熙帝身上,能夠給醜奴的也就沒有這麽多了。

眼下她又懷了一個...但是感覺也就那樣了。

徐氏拿出帕巾,替醜奴擦拭著額上的汗水。“要不要喝水?”

醜奴點了點頭。

陳嬤嬤遞過來茶杯,蹲下想要給她餵水。

醜奴撓了陳嬤嬤一下,表情有些抗拒,但是沒有說話。大概是懷她的時候,徐氏心情不虞,還總是和景熙帝吵架,以至於醜奴沒有什麽安全感,從小脾氣就不算好,見誰都想要撓一下。即便是景熙帝,也被撓過。

尚在繈褓的時候還好,現在都是能會走會說的年紀了,徐氏也就不慣著她。她伸手輕輕拍了兩下醜奴藕節般的胳膊,“叫你打人,疼不疼?”

陳嬤嬤微微蹙眉,有些心疼,勸道:“殿下,小公主只是不小心,力氣也不大。”

徐氏垂頭斂目,輕輕頂了一下腿,認真地看著醜奴,“阿母有沒有說不可以撓人,你看你把阿父撓成什麽樣了?”

醜奴不聽,哇哇大哭。

徐氏就默默看著她哭,眼上都沒有淚水的那種假哭。她不是個愛哭的孩子,鬧了一會兒就停了,起身自己扶著案桌,摸到茶杯,自己抱著小口喝著。

她頓時扶額,“你要是自己想喝,說出來就好了。”

醜奴咕嚕咕嚕喝著水,但她的手還抓不穩,茶盞一下子就落到地上,滾了一小會。

徐氏放下醜奴,“掉了,自己去撿。”

陳嬤嬤剛想說話,雲香搗了搗對方的腰,她只好閉口不言。

醜奴抱著徐氏的腿又膩歪了一會,才小跑著去撿茶杯。她剛剛起身,便見面前站了一個穿著漂亮衣裙的小姐姐,微微仰頭,就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長平公主輕聲道:“醜奴,認識我麽?”

徐氏轉頭對雲香吩咐:“去做兩份酥山送過來。”

她喊了一聲醜奴,又沖著長平招了招手。“這幾日有些忙,沒顧得上你。你和蕭才人住的如何?可有什麽缺的,盡管跟我說。”

長平沖著徐氏行了禮,而後坐在一側的榻上。“母後客氣了。是我這幾日忙著收拾,不曾過來請安。您放心,沒有什麽缺的,一切您都安排地很妥當。”

徐氏笑了笑,心裏想著等會讓雲香過去一趟。她低頭輕輕拍了拍醜奴的小胳膊,聲音有些軟。“醜奴,看看誰來了?這是阿姐。”

長平本就少來,醜奴對她自然很是陌生,又要伸手去撓長平,卻被徐氏及時阻止。她大約以為徐氏在跟她玩游戲,也不生氣,皺著小臉笑呵呵的。

長平微微擰眉,“她...不愛說話麽?”

“會說的不多。”徐氏解釋道:“詞匯量太少了,只會一些簡單的。”

長平低頭看著醜奴,細細打量,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名為姐妹,卻又並非一母所生,而對方的身份又比她高了一些...

不一會兒,侍女端了兩碗酥山和一些水果上來。

徐氏摸了摸杯壁,溫聲解釋:“我近日比較想吃涼的,所以讓人上了酥山。”

“只是這酥山有些涼,你可以吃麽?”

長平微微一怔,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多謝母後關心,我可以吃一些。”

她垂頭慢慢吃著酥山,躊躇了一會,才低聲道:“你的事情,我不曾告訴太後。”

徐氏手一頓,輕輕瞥了她一眼,只看到對方烏黑的發上幾只簡單的金簪。她心情稍有些覆雜,輕聲道:“我也不曾告訴你父皇。”

寂靜了許久,長平才小聲開口:“謝謝母後。”

她吃完酥山便草草離開,沿著宮墻隨意走著。到底只是一處行宮,不像長安裏的宮墻那麽高,那麽窄。當然,這裏也沒有宮城那麽大。

微風淒涼。

長平的心情不是很好,說不上來的沈郁,擇了一處亭子便坐了進去,趴在扶手上看著下面的水流向遠方。

“怎麽一個人?”

長平微微回頭,隨意瞥了一眼來人,而後目光在對方身後的侍女多看了一眼,“姑姑今日怎麽有心情出來閑逛?”

“心不靜,出來走走。”安寧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下,“怎麽,心情不好?誰惹你了?”

“有些傷春罷了。”

安寧揚唇,笑容意味不明,“是麽?”

長平反問:“姑姑尚佛多年,四月又是不冷不熱,姑姑為何心不靜?”

安寧的笑容淡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手上的佛珠,“長平,你的性子還是這麽敏感,其實做人會很累的。”

“姑姑。”長平沈默了一會,輕聲道:“我剛從母後院裏出來。”

安寧難免心軟,對方的處境同她多年前很是相似,只是長平的身份沒有她從前那麽高罷了。她輕輕嘆了口氣,“長平,蕭才人都這麽大歲數了,性子也難改。你既不得寵,也無兄弟扶持,日後行事還是要多為自己考慮一些。你好了,你母妃才能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淡,好像只是不經意隨口說了兩句。可是長平這種心思重的人,卻難免放在心上,“我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還能怎麽為自己考慮?嫁出去的公主,哪是這麽好回來的?”

安寧微微側頭,心裏有些模糊的想法,順勢提點道:“也許...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你將你父皇放在心上就好了。”

她起身,微微俯身,聲音有些傷感:“長平,姑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日後有時間,多來看看姑姑吧。”

彼時,長平還不懂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應下了。

一連幾天下雨,細雨朦朧,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味道,是一種很潮濕的感覺。

這日,徐氏如同往常一般擦拭胡刀,而後放在枕下壓著,撩起絲衾蓋著,閉目凝神。只是不知怎麽的,她遲遲進不了夢鄉,感覺沒睡多久就醒了,心裏莫名有些燥意。

雲香就在下面守夜,睡得很輕,聽到動靜也很快醒了過來,掐了自己幾下快速清醒,小聲道:“殿下可是燥熱?要不要吃些酥山?”

徐氏坐起來,“還有麽?”

雲香起身,“您稍後,奴婢去喊人。”她一一點起蠟燭,而後捧起一只燭臺,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徐氏掀起絲衾下床,走到妝案上隨手取了一只發簪,利索地將頭發挽了起來。她朝軒窗外看了一眼,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只是天色黝黑,顯然夜深。她嘴上有些嘀咕:“都四更天了,還沒忙完麽?”

霎時,窗外遠處火光四起,嘈雜聲震耳欲聾。

她“嘭”地扶著窗沿,豎起耳朵聽著,卻因距離太遠聽不出什麽,心裏越發不安。趕緊到一側迅速穿好外衫,而後從枕下取出胡刀。

剛想出門喚人,門被打開。

“殿下,殿下!”雲香手腳慌亂地爬了進來,陳嬤嬤抱著醜奴面色惶惶。“殿下,有叛軍作亂。”

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大批穿著深色官服的侍衛,烏壓壓得跪了下去,“微臣奉令,誓死保護娘娘。”

徐氏的心沈了下去,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手攥得胡刀很緊,甚至能感受到手的疼痛,卻一直沒有松手。“陛下何在?”

作者有話要說:

預計錯誤,明天是個長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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