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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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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買狗

接下來,徐氏將東市全都逛了一遍,看中的東西即便價格昂貴,也面不改色地拿下。

不過東市比西市稍小,雖然商肆眾多,但沒過一會就逛完了。

徐氏放下簾子,吩咐月白,“去西市。”

陳嬤嬤欲言又止,“殿下。”

徐氏心裏有點不開心,但當視線落在對方有些摻著白絲的發鬢上時,還是有些心軟,“嬤嬤,你想說什麽?”

陳嬤嬤聲音中滿是擔憂,“奴婢怕禦史臺那群諫官訓斥王爺,王爺把氣撒在您的身上。”

本朝女子,在室從父,出室從夫。徐氏已經出嫁,又是嫁入皇室,她的一舉一動代表著晉王府的臉面,也代表著英國公府的教養。

這幾筆花銷堪稱奢侈,晉王若是向英國公告狀,再讓英國公將王妃接回娘家,那不是把國公府的面子都踩在腳底下了?

徐氏微微垂頭,轉動著手上的藍寶石戒指,語氣很輕,“那我真是太高興了,我怕再在王府呆下去,會早亡。”

陳嬤嬤頓時“呸呸”兩聲,“殿下,這可不能亂說。”

不一會,馬車到了西市。

這裏店鋪林立,有二百多行,還雲集了許多異族商人,其中又以“胡商”最多。

徐氏的興致淡了一些,在西市草草逛了一圈,又買下一些瑣碎新奇的東西,然後在櫃坊附近找了間茶肆準備休息。

只是剛上二樓,便被正要下樓的一個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徐氏身子下意識倒退,還好被身後的婢女扶住了。

陳嬤嬤緊緊蹙眉,“大膽。”

對方拱手道:“一時情急,還望海涵。”

徐氏微微站定,便看對方穿胡服,帶胡帽,面容很是白凈,雖作男裝打扮,身上卻有淡淡的胭脂味,一看便知是女郎。

她輕輕點了頭,“無妨,小心。”

交錯而過,徐氏上了樓。

只是腳步越來越慢,最後竟是回頭張望著。

群青細心一些,小聲道:“殿下怎麽了?”

徐氏有些疑惑,“看她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來了。”

她暫且放下這事,去包廂裏休息。

在這個位置,能看到對面是個大型牙行,上書:“應有盡有。”

徐氏有些好奇,找了一個牙婆過來。她坐於簾內,牙婆看不清徐氏的臉,卻也有幾分眼力,知曉這是貴婦。

“貴人,您想要什麽奴隸?盡管說,我這就給您送來。”

徐氏微怔。

她想要什麽?

忠誠的、信任的、屬於她一個人的,哪怕讓他對晉王下手都願意去做的。

但是哪有這樣的人呢?

連她自己都不敢。

徐氏雖然身份低微,好歹生活在國公府,連只雞都是沒有殺過的。

她這般想著,就覺得自己有些難過。

“忠誠、力氣大些,上能持刀殺敵,下能看家護院。”

牙婆一楞,心裏有點害怕。這什麽樣的家庭,竟還打打殺殺的,“呦,貴人,這可不好找?”

徐氏垂下眼眸,眼神看向一側的月白。月白微怔,回神後忙掏出幾粒碎銀放在牙婆的面前,“你若是有,便送來,少不了你的好處;若是沒有,別耽誤我們郎主的時間,我們再換一家。”

牙婆不動聲色地收齊銀錢,隱晦地掂了幾下,頓時眉開眼笑,“您稍等,您稍等,這就送來。”

待她離去,月白小聲問道:“殿下,咱們不是有親事府和賬內府的侍衛麽?”

按照衛制,皇子封親王後便要開府置幕僚,因此晉王三歲封王後,便有了親王官署。哪怕王妃不受寵,但出行、進宮請安等一系列的活動,該有的儀仗還是得有,這些都不是溫孺人能夠插手的。

徐氏斜靠在榻上,修長的脖頸下,一片胸雪半遮半掩,“隨意看看。”

沒過多久,牙婆領著一行人走了進來,還拎了一個裝著小狗的囚籠。

徐氏回過神來,細細看去,有些驚訝,“這狗?”

牙婆解釋道:“貴人,這就算是奴婢,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只有狗,最是忠誠。我這條狗,是狩獵犬的種,長大以後體型威武、外形像狼,四肢健壯有力,真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徐氏看了一眼月白,輕聲道:“牙婆,你這人,可真是會做生意。”

月白頓時了然,“牙婆,這狗我們郎主要了”

牙婆諂媚笑了,“貴主真是好眼力,我這裏還有養狗的雜役,不知您是否...”

徐氏莞爾,哭笑不得,“一並送來吧。”

須臾,月白將買契放在案上,徐氏看了看,便放在荷包裏。

她起身,語氣溫和,“送它去醫行看一看,有病治病,沒病就送去府裏。”

雖是這樣打算,只是剛出門,準備登上馬車,便見斜對面有間鐵匠鋪。

徐氏心神一動。

鋪裏很熱,匠人穿著簡單的深色衣飾,正在打鐵,額頭上滿是汗水。

墻面上掛著成型的刀、劍,便是家中常用的菜刀和膾刀也一一具備。

身側跟著的兩個女侍戰戰兢兢的,倒是群青膽子大一些,“殿下,您想買些什麽?”

徐氏想了想,有點想買,又不知道該買什麽。

她轉頭看向匠人,“小一點、鋒利、可以隨身攜帶的。”

匠人放下活,“貴主,您說的是刀吧,這邊請。”

徐氏開了眼界,竟還有首飾模樣的器物,雖然有些粗糙,但構思精巧。

她笑著買下一把胡刀和幾根銀釵。

這下子徐氏是真累了,哪都不想逛了,乘車回到崇仁坊。

宅院已經布置上了,三開間的北堂,中間明廳用作女子會客,墻上當中掛了一幅聖人出征的寫意圖,案上擺了五足金熏爐,左邊放了一個白瓷花瓶,插著柳枝條,右邊擺著一個果盤,盛放著一些幹果,屋中擺了用來會客的桌椅,再無其它擺設。

東邊用作書房,只放了一個大的黃花梨書桌,桌上散落著幾本時下流行的話本,並幾方寶硯,旁邊筆筒內數十只狼毫。西邊寢間是寢間,置了隔門。

寢間已經熏上了沈香,徐氏簡單梳洗了下,便上了榻。她拿起那把樸素的胡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敢下毒,等我把你揪出來,先把你千刀萬剮。”

她把胡刀放在枕下,閉上了眼睛。

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在榻前灑下一大片光輝。睡意朦朧中,徐氏聽到女侍的對話。

“殿下今日是怎麽了?”

“大約是被王爺傷的狠了吧。”

“殿下成婚兩年,王爺也只有昏禮留宿過,真是欺人太甚。”

...

昏禮?

可不是發昏了才舉行的禮儀麽?

她那位去世的好姐妹,嫁過去沒過三年便都死了。

可見這婚姻,非命硬者不可入。

不過晉王...

他到底是怎麽瘋的?

還有那個讓他發瘋的愛人...是誰?

*

晉王府。

“你說什麽,兩萬三千兩?”

溫孺人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放下手中的書本,捧著高聳的肚子,有些驚訝:“是王爺的賬?”

宋明道:“是王妃的。”

溫孺人松了口氣,重新拿起書本,“那等殿下回來再說吧。”

宋明微微蹙眉,勸道:“孺人,夫妻俱是一體,您...”

“賬目上沒這麽多錢。”

宋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一側的宋嬤嬤給拉了下去,“好了,孺人現在身子重,我去打發李掌事。”因使得勁大了,攥得宋明骨頭發疼。

他面色一冷,用力掙開,略微思忖,便從晉王的私房裏取出櫃坊存銀的憑證,揣著去見李掌事。

這會兒,金銀行李掌事仍站在溫孺人的蘭院裏,額頭都曬得出了些細汗。

她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心裏有點因為難受而升起的不耐煩,只是面上仍是恭順。

此時房中一個嬤嬤走了出來,便精神一震,擡頭細細看她。模約四十多歲,身形豐腴,描眉塗唇,頭戴金釵,穿著錦衫,一副富貴人家的模樣,比晉王妃身邊的老嬤嬤穿的還要氣派。

李掌事微微一笑,“嬤嬤,孺人有何吩咐?”

宋嬤嬤笑道:“掌事,辛苦你跑一趟。只是現下王爺不在府中,等他回來,便差人送過去。”

李掌事笑意淡了一些,“既然這樣,奴婢便不打擾孺人了。”

她轉頭帶著夥計離開,臉色沈肅。

“等等!”宋明快走兩步,趕上了李掌事,微微輕喘,“掌事留步。”

李掌事回頭,行了個禮,“宋大人有何吩咐。”

宋明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語氣很是謙卑,“下人們不懂規矩,您別放在心上。這是東市櫃坊的憑證,兩萬三千兩,您點點。”

李掌事心裏舒服些了,她接過去抱在懷中,卻並未打開,“奴婢還能不放心大人麽?”

宋明拱手道:“還望掌事能多美言兩句。”

李掌事挑了挑眉,笑而不語,離開晉王府後直奔公主府。

能在寸土寸金的東市開得起那麽大的金銀行,單靠李掌事完全是天方夜譚,這背後真正的主人,自然就是聖人的姑母,先帝的幼妹,平陽公主。

春日和煦,平陽公主正在亭臺看美人歌舞。

她今年正好六十,自夫郎逝世後,便從國公府搬至公主府,守寡至今,很是低調。

這會只簡單束了發,頭戴男式襆帽,身著玄色圓領長袍、腳蹬皮靴。她倚身靠在欄桿上,聽著李掌事把事情覆述了一遍,便來了點興趣,“晉王那孩子,最是端莊克制,沒想到竟喜歡這貨色。還鬧得夫妻不和。”

李掌事看了看她臉色,輕聲道:“不知晉王妃今日行事,是否想借您之手,替她教訓下那位孺人。”

“這你倒是小瞧她了。”

平陽公主起身,“她這是給晉王下臉呢!”

“寵妾滅妻,夫妻不和,這樣的人,聖人怎敢將重任托付?”

“咱們太後娘娘想讓晉王上朝的事情,怕是又要泡湯了。”

李掌事微微蹙眉,跟了上去,“晉王妃這般行事,這兩年怕是過得不太如意。”

平陽公主眉眼輕揚,“倒是比那些忍氣吞聲的好上一點。”

她曾隨著先帝征戰沙場,手中鮮血無數,自是不太喜歡一些唯唯諾諾的女郎。

“你回去繼續做事吧。”

待李掌事離開,平陽公主對身邊親近的女侍道:“本宮真是年齡大了,看不清這些年輕人了。一個外室之女,和繼兄不清不楚的玩意,也能讓晉王鬧得夫妻不和,連晉王妃這般軟性子的人都沒忍住,捅到本宮這了。”

“行了,兩萬三千兩也不是小數目,給宮裏遞折子吧,咱們陪太後聊聊天。到底是本宮的侄媳婦,太後不心疼,本宮還心疼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傍晚結婚:昏禮

青廬:洞房的地方,大概就是院中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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