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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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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之請

周六晚上,和朋友吃完飯散場後回到住處,已經過了十點。

姚昕語本以為周拓宸已經先於自己回來了,可進了門,卻發現黑燈瞎火,自己竟然還是早回的那一個。

剛在沙發上葛優癱了一會兒,就收到了周拓宸發來的消息。

【不好意思,我今晚來不及回去了,有一個不情之請。】

在這個時間點,用這個開場白,姚昕語大致可以猜到答案。

來自房東的第一波遛狗委托比預想來得更早。

姚昕語翻身下了沙發,在客廳裏背著手溜達起來。

“豆豆。”喚了兩三聲,並沒有發現豆豆的身影。

正醞釀著如何回覆之際,就有陌生電話打進來了,大概率是周拓宸等不及了。

不知這家夥什麽時候存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姚昕語一邊納悶兒一邊接通電話,“餵。”

“是我,周拓宸。”

“嗯,聽出來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急事,就直接給你電話了,現在方便嗎?”

“沒事,在家呢。”

“你有看到我的信息嗎?”

“是想讓我幫你帶狗嗎?”

“你怎麽知道的?”

“以我正常人的智商,一猜就猜到了,還能有什麽其他事兒呢。”

“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姚昕語一邊舉著手機,一邊繼續在客廳裏打轉,“不過,好奇怪啊,我怎麽沒看到豆豆?不在客廳,不在廚房。”

“那估計是躲到我房間裏去了,你去我房間裏找找看吧。它白天都沒吃飯,你能再幫我看看餵食器裏的狗糧有沒有剩嗎?”

“沒生病吧?”

“應該沒有。不過我下午出門的時候,它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為什麽?你才走半天,不至於相思成疾吧。”

“可能看我提著大包小包,以為要帶它出去玩兒,結果沒帶上它吧。”

“你是回望京吧,怎麽沒想著帶它一起兜兜風?”

姚昕語不在家的時候,家裏的副駕駛基本上就是狗子的專座。對她來說,走哪兒帶哪兒,似乎理所當然。

對面的周拓宸沈默了一下,開口道,“我家不讓養狗,所以……”

“哦,這樣啊。”姚昕語有些意外,他不會也是為了狗才搬出來的吧。難怪願意收留自己,甚至巴巴地催著自己去接狗子,看來還有些同理心。

周拓宸昨天有告訴她,今天要回趟老家,原本說是今晚回來。當時,她還納悶兒他為什麽不留在老家過周末,想來恐怕是不想讓豆豆獨守空房。

她在周拓宸虛掩的臥室門口停住了腳步。

不逾越公共空間和私人領域之間的楚河漢界,是合租最大的常識。

“找著了嗎?”

“那我進你房間咯。”

“嗯,進吧,沒事。”周拓宸似乎聽出了她的顧慮。

房間裏的窗簾沒有合上,影影綽綽之中依稀能看出大致的家具輪廓和布局。

姚昕語摸到墻上的開關,燈亮了。

映入眼簾的是周拓宸的床,豆豆側躺在正中央,背影顯得十分敦實。

“豆豆。”

豆豆聞聲,擡起腦袋,懶洋洋地回頭看了姚昕語一眼,但完全沒有熱情起身相迎的意思,幽怨的眼神反而像是在嗔怪有不速之客擾了它獨自一狗的清凈,迅速垂下頭,繼續躺平。

姚昕語頓時哭笑不得,同時想起了初次登門時周拓宸就說過豆豆喜歡繞在人身邊。按照她對狗子的了解,這會兒,應該是在生悶氣。

“豆豆。”姚昕語試圖用夾子音吸引它的註意,無果,於是將手機話筒調成了外放,“豆豆不理我,你喊喊它唄。”

周拓宸倒也沒有半點兒忸怩,直接出聲隔空喚狗,“豆豆?豆豆!”

雖然是親主人,卻同樣沒有效果,豆豆紋絲不動。

“它也沒理你。”姚昕語在床邊實時匯報。

周拓宸接連又喊了幾聲,“沒反應?”

“沒呢。”隔著屏幕,姚昕語都能感受到對面的挫敗,於是好心提議道,“那個,你要和它視頻嗎?”

“可以嗎?”周拓宸的聲音聽起來振奮了些許。

“我好人做到底吧,稍微解解你倆的相思之苦。我先掛電話,重新給你打。”

網絡信號出乎意料的穩定,切換成視頻後幾乎是秒接。

周拓宸的臉赫然出現在了手機屏幕裏,姚昕語的心頭略過了一絲猝不及防的慌張。

雖說不是社恐,但平日裏她並不喜歡接視頻和長語音。不得不在當下做出即時回覆,往往伴隨著無形的壓迫感。相較之下,只用文字緩和得多,看不到對面的表情,也聽不到語氣,有更多想象和逃避的空間。

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債主們都傾向於此,她見識過那樣的混戰。

“嗨。”

鏡頭裏的周拓宸揮了揮手,姚昕語聽到他的聲音,這才定了定神,趕緊跪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將手機伸到了躺平的豆豆面前。

“能看清楚嗎?”

“嗯,很清楚,好像是在賭氣呢。”已然安下心來的周拓宸嘴上說著,臉上的線條卻舒展了不少。

“我猜就是。”姚昕語繼續將鏡頭湊近豆豆,“豆豆,快看看你爸爸。”

並不是所有的寵物都對鏡子和視頻裏的影像有反應,姚昕語也只是抱著路人心態試試看罷了。沒想到,豆豆竟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哼哼唧唧地爬了起來,從躺臥的姿勢換成了穩如老狗的坐姿,歪著腦袋對著屏幕裏大喜過望的周拓宸。

“喔,太好了,有反應了。”周拓宸似乎恨不得將臉直接懟到手機上。

姚昕語伸手撫了撫豆豆下巴和脖子處的茸毛,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是個爸寶。”

周拓宸那邊似乎有人找,原本貼著屏幕的臉忽然快速後移,他轉過了頭。

姚昕語隱約聽到了一個女聲。

“拓宸,你來送一下XX。”

“等一下,我在打電話。”

很快,他回到了鏡頭裏,“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沈默的間隙裏,傳來了屬於年輕人的更加清悅婉轉的女聲,“阿姨,沒事的。”

“沒什麽。”姚昕語搖搖頭,“你那邊先忙吧,豆豆交給我,沒關系的。”

畢竟搬進來的時候自己誇下了海口,偶爾幫忙照顧一下狗子,不過就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嗯,那今晚就拜托你了。”周拓宸一臉誠懇。

“那就這樣咯。”

“你人真好。”趕在姚昕語準備掛電話之際,周拓宸笑著補了一句。

還沒來得及細品,電話已經被過於眼疾手快的姚昕語先行掐斷了,畫面在一瞬間切換回了主界面。

明明只是輕飄飄隨口一說的客套話,但配上一閃而過的笑顏,竟然有了真心話一般沈甸甸的量感。

顏控的心就是這麽容易被收買,好在清醒的大腦還沒有宕機。

洗漱完畢,換上睡衣,姚昕語把客廳的狗窩搬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放在床邊。

豆豆嗅聞一番,驕傲地踱著小碎步昂首挺胸地邁了進去,被偏愛的才會這麽有恃無恐。

“乖狗狗。”姚昕語甚是滿意,安心地飛身而上,躺在了空調被上。

夏日深夜,偌大的家,一人獨享,有狗相伴,妙不可言。

如此平凡又愜意的日常,久違了,一切仍是如此熟悉。

只不過,房子不再是自家的房子,被子不再是用慣的被子,就連身邊可愛的狗子也並不真正屬於自己。

此刻的快樂,不會改變這個現實的大前提。

是時候該把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搬進來了。

姚昕語一邊盤算著如何向媽媽開口,一邊被洶湧的睡意包裹著,漸漸進入了夢鄉,直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犬吠驚醒。

艱難地睜開眼,摸到了枕邊的手機。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已經十點多了。

昨晚躺下的時候還是半夜,合著自己已經沈沈地睡了十個小時,真是人生的一大奢侈。

房門外似乎有細微的聲響,心臟驟然緊縮的姚昕語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猛然睜大雙眼後,瞬間清醒,反應過來現在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至於遇到入室搶竊。

周拓宸回來了。

怎麽這麽早?

豆豆從狗窩裏一躍而起,飛奔到門口,急不可耐地扒拉起了房門,顯然是“放我出去”的狗言狗語。

姚昕語打開房門,豆豆立刻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誒?豆豆!”周拓宸驚喜地叫出了聲。

“你回來得好早。”姚昕語半個腦袋從墻角後露了出來,長發垂落在臉側,緩緩地眨了眨眼。

“嗯,就是回去送一下東西,也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還是早點回來的好。”

“沒遇到什麽煩心事兒吧。”姚昕語問。

“沒有。”

姚昕語嘆了一口氣,快樂的單人時光就這麽結束了?還真就一個夢的功夫。

“怎麽?是你有煩心事?”

“沒有啊。那你繼續忙,我再回去睡會兒。”

“你都起來了,還回去睡?”

“嗯。”

昨天社交,今天就該補覺,養精蓄銳。

“別走。”

“幹嘛?”

“你吃早飯嗎?”

“早飯?”

周拓宸舉起了手裏的小罐子,“我從家裏帶了自制酒釀,保準好吃,要不要煮酒釀元宵?”

猶豫了兩秒,姚昕語再次從墻後探出了腦袋,“那我先吃再睡吧。”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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