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

020

褚南川盯著那個突兀的錯字。

一雙漆黑的長眸沈沈，平靜的眸光微動，隱隱起了些波瀾。

只還未來得及讓人深究。

片刻後，又轉瞬即逝。

一切情緒，皆歸於深潭般的沈寂。

那方寫錯的紙張被男人用力揉成了團。

不知不覺。

已至日暮時分。

容洇剛好看完眼前的話本。

闔起書冊，禦案前的男人也正好起身。

殿外的王德全被喚進來。

“傳禦膳房備膳，直接送過來，不用再送去長寧殿了。”

這是要同容洇一道用膳的意思。

王德全隱隱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欣然應下。

臨退下，看一眼還好好放在桌案上的食盒：“皇上，禦膳房備膳可能還要再等一會兒，您不妨先用些容姑娘送過來的綠豆糕墊墊肚子？”

褚南川負手往殿裏看一眼。

書架旁的人剛將手上的話本放回原位。

想來是剛好看完。

收回視線。

褚南川沖王德全點點頭：“好。”

內殿裏的容洇雖埋頭看著話本，但實則一直都註意著外頭的動靜。

聽褚南川這麽說，將手上的話本放好，就從內殿裏出來。

王德全自退下去吩咐禦膳房。

食盒揭開。

容洇剛要將裏面的瓷碟端出來。

看清碟子裏裝著的綠豆糕時，目光卻一下頓住。

那哪裏算得上是綠豆糕……

分明全、全部都是碎掉的綠豆渣……

容洇一看，便知是明秋在裝盒的時候弄錯了。

“……皇上，這綠豆糕不太新鮮了……不如還是直接等禦膳房送膳來吧？”

容洇說著，要將食盒重新蓋好。

男人卻看出她異樣。

看一眼那緊緊蓋上的食盒：“打開。”

容洇右眼皮重重一跳。

頂著男人威壓的視線，只得又緩慢地將蓋子重新打開。

放在裏面的瓷碟出現在男人眼前。

殿內闃靜一瞬。

隨即。

男人毫不掩飾的冷嗤在頭頂響起。

“原來，這就是容姑娘口中所說的，親手替朕做的綠豆糕？”

容洇：“……是奴婢不小心弄錯了。”

“不小心？容姑娘用來搪塞朕的借口，未免編的也太不用心了。”

容洇也不知為何。

往日對著褚南川的冷嘲熱諷，她皆能一言不發地受了。

今日卻莫名。

心底湧上來的情緒令她有些煩悶。

他身邊又不缺女人，為何總要處處針對她，來挑她的刺？

“皇上既不信，奴婢也無話可說。”

“奴婢制糕點的技藝便是如此，皇上若是想吃完整的糕點，大可直接發話讓其他人來做，奴婢想，賀姑娘應當會很樂意。”

容洇語氣十分不好。

一口氣說完，低頭抿唇，不再看眼前的男人。

下頜卻忽然一痛。

是男人指尖又掐了上來。

迫她仰起頭來看他。

四目相對。

男人卻並沒有如容洇所料那般生氣。

一雙漆黑長眸打量著她，眼底透著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容姑娘幾次三番提起旁的人，這是，吃味了？”

容洇微楞。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口反駁：“……皇上想多了，奴婢身份低微，怎敢如此肖想。”

褚南川一雙長眸微瞇。

罕見地沒有再繼續反駁她。

指尖撫上她唇畔的一粒朱砂，輕輕慢慢地摩挲著。

有點癢。

容洇下意識偏頭要躲過。

男人卻不由她。

掐著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將她的臉扳正。

那碟子碎掉的綠豆糕被男人拿過來。

他撚起一小塊，遞到她唇邊。

容洇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不解看他一眼。

褚南川：“試毒。以身試毒，這不正是容姑娘最擅長的？”

容洇撇唇，避開他遞過來的綠豆糕：“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吃。”

褚南川自然不肯依她。

指腹按上她唇，輕輕壓了壓，命令道：“張嘴。”

容洇唇瓣被他指腹上的那層薄繭磨得隱隱泛疼。

她敵不過他。

幾番猶豫，緩緩地，張開了一條小縫。

那小塊綠豆糕就這麽順著她微張的小口塞了進去。

容洇輕輕咀嚼。

上下唇瓣軟軟磨蹭而過，貝齒潔白，隱約可見內裏裹藏的柔軟舌尖。

就這麽從眼前一閃而過。

嫣紅粉嫩的顏色。

從眼前一閃而過。

帶著溫熱的濕潤。

嘗綠豆糕的人明明是容洇。

到最後，喉結滑動的人，卻變成了褚南川。

容洇將那一小塊綠豆糕全部吃下：“沒有毒，皇上可以放心了嗎？”

褚南川沒應。

目光看向她唇角上殘著的幾點糕點碎屑：“唇角，沒擦幹凈。”

容洇：“……麻煩您松手，奴婢自己擦。”

褚南川卻無論如何不肯松開禁錮著她下頜的手。

容洇試著掙了掙。

眼前光線卻忽然一暗。

男人垂首朝她俯身而來。

雙唇相觸。

唇角被男人舌尖輕輕碰了一下。

容洇渾身一僵。

那舌尖繞著她唇角舔舐打轉，一點點將殘在她唇角的糕點細屑吞吃入腹。

而後，抵住了她貝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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