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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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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趙懷璟被射中, 大梁軍上下大驚。

戰況愈發混亂,北戎將領一聲令下,北戎兵像是聞到血腥氣的鬣狗, 朝著趙懷璟的方向蜂擁而上, 與大梁軍廝殺在一起。

夢裏的場景與此刻重合, 徐楚楚大腦閃過一瞬間的空白,眼中只剩下那一抹猩紅。

淚水模糊了眼眶,她再顧不得別的,拼命往趙懷璟那處奔去。

可剛跑出一步便被暗衛攔住, 徐楚楚一把抓住暗衛的衣袖, 哭道:“你們快去救王爺!”

暗衛卻不為所動, 只牢牢護在她身旁。

徐楚楚心急如焚,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 卻見趙懷璟擡起右手落在左肩的羽箭之上,猛地用力將箭矢拔出。

徐楚楚驚在原地。

沾帶著血肉的箭矢被丟在雪地中, 趙懷璟面色蒼白, 揮劍斬下一個北戎兵的頭顱,調轉馬頭往東疾馳而去。

身後一隊大梁軍緊緊跟上, 將趙懷璟護衛在中間。

馬蹄揚起的白雪掀起一陣濃霧,遮擋住徐楚楚的視線。

身後廝殺還在繼續,北戎烏達將軍一聲令下, 北戎軍近半數兵力往東追擊而去。

東邊遠離大梁軍營駐紮之地, 趙懷璟受了傷, 徐楚楚心下擔憂, 想要追上去再次被暗衛攔住。

“王爺有令, 餘大夫若擅自踏出傷兵營,今後將不得踏出營帳半步。”

徐楚楚一顆心徹底冷下來。

她呆立在原地, 怔怔地望著趙懷璟離去的方向,片刻後僵硬地轉身,扶起一個受傷的大梁兵往傷兵營的方向而去。

大黑犬墨墨被鐵鏈拴在傷兵營外,徐楚楚渾渾噩噩地回到傷兵營,直奔拴墨墨之處。

墨墨隔著老遠聞到她的氣息,騰一下躍起身,沖她的方向“汪汪”吠叫幾聲。

徐楚楚在墨墨身邊蹲下,墨墨乖順趴下,一雙圓溜溜烏黑的眼睛盯著徐楚楚,身後黑油油的尾巴搖得歡快。

徐楚楚撫了撫墨墨的腦袋,從袖中取出一方綿帕放在它黑亮的長鼻下。

墨墨嗅了嗅帕子,擡頭沖徐楚楚吠叫一聲。徐楚楚小聲說了一句,然後解開墨墨脖子上的項圈。

墨墨像是聽懂x她的話,腦袋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後一躍而起,抖掉身上的雪,“汪汪”吠叫幾聲後,轉身一躍很快消失在雪地中。

徐楚楚盯著墨墨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回到營帳中繼續一刻不停歇地醫治傷兵。

每次有傷兵被送來,她都第一個沖上去,見不是趙懷璟,先是松一口氣,可緊接著心裏的擔憂又更重幾分。

一整日水米未盡,傍晚時終於傳來消息,大梁軍在東邊的山林間設下埋伏,趙懷璟親自將北戎軍引至埋伏處,利用雪崩將追過去的北戎軍殲滅近半。

但趙懷璟失血過多加體力不支,從馬上落下,倒在雪地中。

消息傳到傷兵營中時,徐楚楚正在為一個兵卒包紮傷口。

聞言她手上一個用力,兵卒手臂上剛縫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將白紗浸染透。

痛呼聲響徹傷兵營,徐楚楚猛地回神,一張臉比眼前的兵卒更慘白幾分。

她強壓下心裏的慌亂,手忙腳亂地想重新幫兵卒處理傷口,但因為手顫抖得厲害,竟連最簡單的包紮也做不好。

一旁的軍醫只道她是累極,接手她手中的傷兵讓她去一旁歇息。

徐楚楚臉色慘白如紙,眼眶卻紅得厲害。

不知是因為太冷還是因為什麽,她渾身顫抖得厲害。

腦中不斷重覆著兵卒方才的話,木然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身後同樣忙個不停地青蘿和春燕見狀,連忙丟下手上的傷兵,追上徐楚楚。

青蘿替她披上鬥篷:“主子您別擔心,王爺只是受了傷,或許並無大礙。”

徐楚楚並未理會青蘿,她心下焦急,腳下步子越來越快。

此時已是臘月中,正是一年中最冷時,呼嘯的寒風吹起地上未化的積雪落在臉上似寒刃,她卻毫無所覺。

趕到趙懷璟的營帳時天色已經黑透,營帳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趙懷璟的床前圍了一圈人,除了瑯琊王府的府醫和軍醫,豐將軍和李將軍也在。

豐將軍和李將軍的戰袍尚未來得及卸下,上面沾染著斑駁血跡。

趙懷璟面無血色、雙眸緊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因為失血過多,左眼下方的血色淚痣都暗淡許多。

徐楚楚怔了怔,眼淚奪眶而出。

她想上前卻礙於豐李二位將軍,只能按捺下心中焦急,站在最外面,眼睛緊緊盯著床上昏睡不醒之人。

趙懷璟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但左肩處的醫袍再次被鮮血浸透,大片殷紅觸目驚心。

徐楚楚的心驀地揪緊。

府醫為趙懷璟檢查完,豐將軍和李將軍立刻上前。

府醫斟酌片刻,只道傷處並未傷及要害,只失血過多加受寒太久,恐需要些時日恢覆。

豐李二位將軍像是松了口氣,但面色仍凝重。二人又過問幾句,點點頭轉身走出營帳。

徐楚楚忙低下頭,怕被人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發現端倪。

豐李二位將軍和軍醫走後,徐楚楚擡頭看向府醫。

府醫嘆了口氣,當著豐將軍和李將軍的面他未敢多說,卻是知道瞞不住徐楚楚的。

“您應知曉,王爺原本就有腿疾和心脈受損之癥。王爺的腿疾本就因受寒而起,再次受寒只會加重病癥。”

“北境極寒,王爺身子受不住,自來北境起便一直靠服藥支撐,且藥量一直在加大,早已超出王爺身體能承受的極限。”

“積寒如毒,攻擊臟腑,身心受損。此次受傷若是旁人還好,但王爺的身子已承受不住,恐怕……”

徐楚楚開口的聲音沙啞顫抖:“恐怕什麽?”

府醫再次嘆了口氣,卻不肯再多說,只躬身退了下去。

府醫退下後,徐楚楚在趙懷璟床前沈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直帶在身上的續魂丹。

當初崔神醫留下三丸續魂丹,她餵給沈棠一丸,遂州城門外她被趙懷璟刺中後,趙懷璟應是餵她吃過一丸,如今只剩下最後一丸。

將續魂丹化在水中,小心翼翼餵趙懷璟喝下,接著便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等著。

趙懷璟脈象稍有好轉,人卻未醒。

徐楚楚眼淚“啪嗒啪嗒”直落,將趙懷璟身上的棉被打濕。

其實這也算預料中,續魂丹或許可以暫時保下趙懷璟的命,但他如府醫所說臟腑受損已久,續魂丹卻是無法抵消這些的。

她在趙懷璟床邊守至半夜,困極時才脫下身上染血的外袍,和衣在榻上瞇了一會兒。

翌日一早將青蘿和春燕打發去傷兵營,自己寸步不離守在趙懷璟床邊。

箭矢無毒,趙懷璟左肩傷口雖感染紅腫但暫不足以致命,卻遲遲未醒。

最初的慌亂和害怕後,徐楚楚漸漸冷靜下來。

續魂丹無用,她又想起崔神醫所說的淩霄花。

根據崔神醫所說,淩霄花可解百毒,又可治愈趙懷璟的腿疾,那應該也可以醫治趙懷璟,讓他醒過來吧?

崔神醫去尋淩霄花了,徐楚楚不知他有無尋到,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思及此,她眸中的光黯淡下來。

淩霄花極難尋得,即便能尋得,趙懷璟只怕也等不起。

*

趙懷璟昏迷的消息不脛而走,北戎軍沈寂兩日後再次發兵。

許是覺得大梁軍群龍無首,北戎軍此次來勢洶洶,勢在必得。

北戎軍同樣未能緩過來,所以豐將軍和李將軍全力應戰,方能堪堪守住城池。

大梁軍糧草和藥材缺乏補給,糧草尚能維持一段時日,但藥材卻已告罄。

即便有徐楚楚帶來的傷藥,也只能再維持幾日。

給朝廷遞的折子久無回信,朝廷不肯再撥糧餉過來,北境軍營暫時也拿不出銀子來購買藥材。

即便有銀子,在天災戰亂時也很難買到足夠多的藥材。

總不能明晃晃去搶,邊境本就不穩,若是如此恐怕涼州百姓先反了。

豐將軍和李將軍正著急時,徐楚楚找上門來,主動請纓要想辦法籌集傷藥。

二位將軍有些驚訝,徐楚楚只道:“我也只能試試,但不試試又怎知行與不行?”

豐將軍蹙眉問:“軍餉不足,銀子從何處出?”

徐楚楚想了想道:“如果不能從軍餉中出,那便想辦法籌集一些。”

她等了等,沒等到豐將軍開口,只得又道:“餘某家中已無親人,來投奔兄長時將家中積蓄全部帶在身上。餘某願意拿出身上所有銀錢,反正我與兄長都身在軍營,二位將軍總不會讓我們兄弟餓著。”

“再不足的,請二位將軍給我一份北境軍的信物,以此為證先賒欠著,日後軍餉充足時再補上。”

“如此一來,即便買不到很多傷藥,也總能緩解幾日。”

豐李二位將軍被她的話驚住,二人上下打量著眼前身形瘦小的人,第一個反應是胡鬧。

但斟酌片刻後,二人卻同意下來。

在他們看來,餘大夫是趙懷璟的人,即便出事也有趙懷璟擔待。

況且北境已入絕境,容不得他們思慮太多。

他們的家人被困在寧州,他們必須守住此處,否則若涼州淪陷,第一個遭殃的便是寧州。

不過他們卻不肯給徐楚楚信物,也不信那些藥商會同意賒欠他藥材。

他願意自掏腰包那便讓他自掏腰包,看他口氣如此大,手裏應當有些積蓄,若能買來一些藥材,也能解他們當下的燃眉之急。

徐楚楚將二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猜到他們心中所想。

所以二人答應下來後,她沒有立即走,而是站在原地看著二人。

豐將軍怔了怔,隨即搖頭苦笑,轉身取來自己近來存下的餉銀,遞給徐楚楚。

原本可以有更多,但當初攻下此處後,趙懷璟下令不得驚擾百姓,所以無人敢去百姓家中搶掠。

徐楚楚接過,又看向李將軍。

李將軍臉色不算好看,但也吩咐屬下去取來他的餉銀,交給徐楚楚。

徐楚楚將二人的銀子揣入懷中,對著二人拱手抱拳後,轉身走出營帳。

豐將軍派了幾人隨她同去,徐楚楚知曉二人對她有所防備,但也在情理之中。

有軍營的人同行,她更便易行事。

剛從營帳中出來,候在營帳外的墨墨風一樣竄過來,圍著徐楚楚歡快地跑了幾圈。

身後的兵卒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將手放在腰間長刀上,卻並未上前驅趕墨墨。

那日趙懷璟的命算是墨墨救回的。

趙懷璟中箭後徐楚楚心下擔憂,所以解開墨墨的項圈讓它去幫趙懷璟。

趙懷璟脫力墜馬後,殘餘的北戎軍蜂擁而上,意圖取他性命。

千鈞一發之際是墨墨沖上去撲倒北戎軍,護在趙懷璟身旁。

墨墨站起來足有北戎漢子一般高,又極兇猛,北戎軍一時竟無法近前。

因為此事,大梁軍上下對墨墨雖仍懼怕,卻也多了幾分敬畏。

徐楚楚從營x帳中出來後先回了趙懷璟的營帳,替他診過脈,確認他暫無危險後,又握住他冰涼的手,附在他耳邊悄悄告訴他,她要去涼州城籌集藥材之事。

時辰不早,她壓下眼眶的酸澀,從營帳中走出。

只是剛走出營帳,遠處便傳來吵嚷聲。

“放肆!你放開我,璟哥哥受傷了我要去看璟哥哥!你再碰我一下,璟哥哥醒來一定不會放過你!”

徐楚楚心頭煩躁,轉身大步過去。

見她過來,屬下下意識松開沈心月要行禮,沈心月掙開他剛要上前,突然意識到不對。

“一個小大夫而已,你為何要行禮?”

沈心月說完頓了頓,猛地看向徐楚楚。瞧見她微紅的眼眶,沈心月驚訝地後退一步。

“你是…你果然是她!可你不是已經…”

徐楚楚心頭一窒,她很快鎮定下來,冷冷看向屬下:“軍營之中怎容可疑之人四處走動?王爺之事又怎容他人妄議?”

屬下臉色變了變,未再遲疑,在沈心月猶自震驚時,上前一個手刀砍在她後頸。

徐楚楚面色難看:“將人嚴加看管,若讓她再吐出一個字,或再擅自跑出營帳,王爺定不會輕饒!”

軍營中不便說太多,屬下應下後將沈心月扛走。

徐楚楚在原地站了片刻,心頭的懷疑更深了些。

趙懷璟所穿甲胄普通羽箭極難射穿,但他甲胄左肩那處甲片松動脫落,很難不懷疑被人動過手腳。

結合趙懷璟之前所說的話,徐楚楚不是沒懷疑過沈心月。

畢竟趙懷璟時常會去她的營帳中,有時會卸下鎧甲,這便給了沈心月可乘之機。

甚至,這或許是趙懷璟故意為之。



徐楚楚帶著人往南直奔涼州城,威風凜凜的大黑犬墨墨在前面開道。

她此番主動提出去籌集藥材,一是因為北境軍營藥材告急,二是為尋淩霄花。

書上說淩霄花長在極北的雪山之上,涼州靠近雪山,她懷揣一絲希望,或許在涼州城能尋得淩霄花也說不定。

至於藥材,她不願意同豐李二人計較,因為她知曉北境此一戰和北境軍於趙懷璟來說意味著什麽。

一行人行了近兩日才到達涼州城。

到時已是未時,徐楚楚吩咐人去定下客棧,她則帶人在涼州城中逛了逛,打探涼州城內的藥商及藥鋪。

北戎是游牧之族,不擅耕種,藥材和茶葉等皆是用獸皮和牛羊等物同大梁換得。

涼州與北戎接壤,朝廷在涼州設有互市,所以涼州有不少大的藥商,專門從大梁四處收來藥材賣給北戎人,換得馬匹與牛羊等,再往南售往大梁。

涼州城不乏藥商,徐楚楚僅用一個下午便大致了解了涼州城藥商的情況。

翌日一早,她早早出發,先去拜訪涼州城內幾個有名的藥商。

不料這些藥商卻十分狡猾,瞧她面生,像是串通好一般,都用因為與北戎打仗,互市關閉而不敢囤貨,手中並無藥材的理由來搪塞她。

其實不過是想趁機囤貨居奇,借大梁四處打仗需要藥材,想趁機大賺一筆罷了。

一連碰了幾次壁,徐楚楚心下火燥,“啪”一聲將瑯琊王府的腰牌拍在桌上,又擡手指向守在門外的幾個身著鎧甲、腰佩長刀的兵卒。

“眼下朝廷在同北戎打仗,在下奉瑯琊王與豐李二位將軍之命向爾等購買藥材。將士們浴血奮戰,爾等卻只顧自己的腰包,置北境軍於何地?”

“爾等如今還想著如何大賺一筆,卻不想若北戎真的打進來,你們囤積下來的藥材又會落入誰的手中?”

“到時恐怕諸位非但賺不到錢,還會有性命之憂吧?”

她原本不想借瑯琊王之名行事,但眼下已顧不得太多。

若不是怕惹出事端,她恨不能讓外面的兵卒進來,直接將刀架在這幾個貪財無義的奸商脖子上。

對方的眸子閃了閃,卻還是不肯松口,只說手中只有一點存貨,聊勝於無,若是瑯琊王需要,可以送與瑯琊王。

徐楚楚壓下心頭怒氣,糾正他:“不是瑯琊王需要,是北境軍和朝廷需要。北境軍不會貪墨你的東西,所有藥材付你市價七成。”

市價七成買賣,藥商不會虧錢,甚至可以略有盈利。

但即便如此,徐楚楚奔波一日,購買到的藥材還是寥寥無幾。

只這些,她是無法向豐將軍交差的。

傍晚時她疲累地踏進一間茶肆歇腳,剛坐下,便有小廝過來恭聲道:“餘大夫,我家公子有請。”

徐楚楚聞聲擡頭,見這小廝有些面熟,很快認出此人正是蘇硯的貼身小廝。

她驚訝問:“蘇兄何時來的涼州?”

“回餘大夫,我家公子昨日才到,此刻正在樓上雅間等您,請。”

徐楚楚略一思索,隨小廝上了二樓。

進去雅間後,見到蘇硯時她有些尷尬。

當初蘇硯問她去往何處,她胡亂扯了一個離涼州千裏外的地名,如今卻出現在涼州,一想便知原因。

她在蘇硯對面坐下:“蘇兄。”

蘇硯卻未戳破她,也未問及她為何會在涼州,只擡手替她斟了一盞茶,狀似隨意問:“蘇某聽聞餘大夫在四處購買藥材,可有此事?”

徐楚楚捏著茶盞的手一頓,隨即斂了表情,垂眸啜飲一口,語氣如常道:“確有此事,蘇兄怎會知曉?”

蘇硯溫聲一笑:“餘大夫不必多心,只是蘇某恰好認識幾位涼州藥商,今日拜訪一位族叔時又遇到餘大夫在同人談購買藥材之事,碰巧得知而已。”

蘇硯年紀同徐楚楚一般大,人卻老成持重,或許是因為如此,徐楚楚對他總有一種怪異之感。

她要出發去涼州,他便同一日出發去往寧州。

途中偶遇,今日更在涼州偶遇,若說完全是巧合,徐楚楚是不信的。

況且,涼州與雲山縣相隔千裏,他一個窩在雲山縣讀書的少年,怎會認得涼州藥商?

她心內疑慮重重,想問蘇硯為何會在涼州,又怕他同樣反過來問她,只得咽下這話。

她雖努力克制面上表情,但到底是太過稚嫩,眸中情緒難免外露。

蘇硯悉數看在眼中,卻道:“餘大夫若需要藥材,蘇某或可助你一二。”

徐楚楚驚訝地看向蘇硯,蘇硯笑了笑又道:“蘇某這位族叔在涼州藥材商會中尚算說得上話,涼州知州也與家父有些交情。餘大夫若信得過蘇某,盡管將需要哪些藥材,需要多少告知蘇某。”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徐楚楚雖猶疑但心內仍忍不住雀躍。

她想了想謹慎問:“價錢幾何?”

“如你所說,市價七成。”

徐楚楚快速思量一番,斟酌問:“蘇兄可知我買藥材所為何事?”

蘇硯“嗯”一聲:“北境軍營。”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所以,蘇兄應知這批藥材十分重要,出不得半分差錯。”

蘇硯頷首:“蘇某知曉。所以,餘大夫可願相信蘇某?”

徐楚楚思慮再三,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藥材清單放在蘇硯面前,又從懷中取出一沓銀票遞給他。

“眼下軍中只能籌得這些銀兩,大概能覆蓋三成藥錢,其餘七成能否立個字據,先賒欠著日後再還?”

趙懷璟留給她的錢財十分可觀,甚至足夠養活整個北境守軍。

但徐楚楚不準備全部自掏腰包,一來她一個副尉的弟弟拿出太多錢實在可疑,二來她不願當冤大頭,養大豐將軍和李將軍的胃口。

蘇硯笑了笑:“明日申時在此處碰面,到時再給銀錢不遲。”

徐楚楚猶豫一瞬收回銀票:“好,那便依蘇兄所說。”

藥材已有著落,只等著蘇硯的消息便可,第二日徐楚楚便專心打探淩霄花。

只是一直到與蘇硯約好的時辰,仍一無所獲。

徐楚楚到茶肆赴約時仍有些失落,見面後蘇硯帶她去到一處,見到堆積如山的藥材,徐楚楚驚訝地瞪大眼睛。

她原本以為她出三成銀子,蘇硯最多只能為她買到三成藥材,不料竟真的買到十成。

有了這些藥材,北境守軍接下來直到開春的傷藥都足夠。

她滿臉喜意,帶人上前仔細驗看過,然後痛快地付清三成銀兩,又接過蘇硯遞來的字據。

如她所願,債主不是她。

如此,便可回軍營交差了。

同蘇硯告別後,徐楚楚原本想隨兵卒一起押送藥材回北境,卻被同行的趙懷璟心腹屬下和暗衛攔下。

屬下自是知曉徐楚楚身份,他道:“餘大夫回軍營也無用,不若留在涼州城內為王爺尋淩霄花下落。”

徐楚楚有些猶豫,但她確實急於打探淩霄花下落,所以猶豫後還是同意。

她將收據和字據統統交x給趙懷璟心腹,命他帶兩名暗衛同行,一路仔細盯緊藥材,回到軍營後親手將字據交於豐將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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