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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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再起
北境極寒, 初到北境的興奮過後，徐楚楚頗有些不適應。
她在軍營中的頭幾日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一連幾日輕易不敢踏出營帳。
趙懷璟更是忙碌, 她白日裏鮮少能見到他, 只他傍晚回來時，會去沈心月的營帳中坐上半個時辰，偶爾會帶她同去，但大多時候是帶其他屬下。
去到後並不做什麽, 只安靜地坐在帳中閉目養神。
不知是否是徐楚楚的錯覺, 沈心月見到趙懷璟時既有欣喜, 更有些不易察覺的驚慌和畏懼。
不過數月未見，沈心月變化不小, 瞧著竟比初見時還要清減些，面色蒼白, 之前心疾痊愈後被趙懷璟養出來的肉全部掉了回去。
不經意間露出的手腕上, 隱約有尚未褪去的紫色淤青。
徐楚楚忍不住驚訝，想起沈心月曾提到過的“孫家”, 想必她在孫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沈心月這麽快便嫁人，是徐楚楚屬實未曾想到的。
沈心月身上的傷她能留意到，趙懷璟自然也能留意到。
她悄悄瞥趙懷璟一眼, 見他一臉淡漠, 一時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趙懷璟百忙之中每日雷打不動去陪沈心月, 軍營上下皆暗中好奇趙懷璟同沈心月的關系。
不知誰將二人青梅竹馬的消息透露出去, 眾將士更是了然。
聽聞瑯琊王妃與叛賊有染, 瑯琊王大義滅親，想來瑯琊王妃在瑯琊王心中並無多少分量, 而這位沈娘子才是瑯琊王的心頭好。
即便已經嫁人，但瑯琊王仍不顧忌名聲，將人護在身邊。
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想法，軍營中無人將註意力放在“餘大夫”身上，也無人覺得他每日宿在瑯琊王帳中有何不妥。
即便偶有訝異，也只當餘大夫身懷醫術，留在王爺營帳中以便貼身伺候，隨時為王爺醫治。
如此幾日後，徐楚楚漸漸放下心來。
而正如趙懷璟所料，向來驍勇好戰的北戎軍緩過來後，再次蠢蠢欲動。
徐楚楚到北境後的第六日，北戎突然發兵，北境在安穩一段時日後，終於再起戰火。
因之前那一戰，北戎謹慎許多，這一次發兵更像是試探。
大梁軍心知肚明，趙懷璟只派李將軍率一隊兵力迎戰。
這一戰雙方皆有所保留，及時收兵，但仍難免傷亡。
傍晚時趙懷璟同豐李二位將軍返回營帳中，看到營帳中瑟縮著的兩個家奴，二位將軍呆楞住。
這是他們府中的家奴，本應在京城，此刻卻突然出現在北境軍營。
趙懷璟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家奴，在上首坐下後，看向豐李二人。
“本王已著人將二位將軍的家眷接出京城，妥善安置在寧州。”
豐李二人方才只是楞怔，聞言臉色大變。
他們的家眷原本被留在京中，這是陛下與朝廷對諸位大將的牽制。
先前涼州北失手，朝廷已經下令斥責於二人，若此次北境再出事，恐怕他們的家眷也要受牽連。
二人雖常年駐守北境，對京城與朝堂之事卻並非一無所知，遂隱已猜到陛下將援軍撤回，獨留瑯琊王留守北境的用意。
他們二人死不足惜，不過戰死沙場的宿命，只是不忍家眷無辜受累。
聽聞家眷已被接出京城，二人不待松一口氣，心卻再次懸起。
趙懷璟不會無故將他們的親眷接出京城，除非……
趙懷璟也想用他們的家眷牽制於他們二人。
趙懷璟並未多說，同二人議過事後，起身往帳外走去。
走出營帳前，他回身道：“二位將軍放心，二位府上家眷在寧州一切妥當，也並未引人註意。”
京城如今並不太平，陛下也無暇顧及他們二人府上之事。
豐李二人神色覆雜，卻只能道：“末將多謝王爺。”
這日之後，北境戰火頻起，戰事再次陷入焦灼。
趙懷璟每日早出晚歸，徐楚楚見他一面都難。
這日趙懷璟回來得早了些，許是因為戰事，他今日並未去見沈心月，忙完後便徑直回到營帳中。
徐楚楚正等得心焦時，趙懷璟帶著一身寒意與血腥之氣踏進帳中。
他身上鎧甲尚未卸下，銀色的鎧甲在積雪和火把的映照下，散發著攝人的寒光。
徐楚楚怔了一瞬，腦中驀得閃過昔日遂州城門處發生的事，以及時不時出現在夢中的場景。
她面上血色褪去幾分。對這樣的趙懷璟，她仍是有些怕的。
趙懷璟腳步微頓：“嚇到了？”
徐楚楚抿唇搖搖頭，等趙懷璟卸下鎧甲，她猶豫著上前：“我在帳中無事，明日我x去傷兵營中幫忙吧。”
趙懷璟眸中閃過驚訝，瞥她一眼道：“別鬧。”
頓了頓又道：“等戰事一過，我帶你去一趟涼州。”
說完，眉梢微挑，眸中含著幾分笑意：“或許還可以去飲王妃心心念念的羊乳茶。”
徐楚楚懵了一瞬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想起那晚在這間營帳中的荒唐，她面上飛上一抹雲霞，但想到趙懷璟在故意轉移話題，她心裏又忍不住氣餒。
趙懷璟並不同她多說北境戰事，徐楚楚自覺避嫌不會過多打聽。
但趙懷璟留了心腹守在營帳外，她曾悄悄從心腹口中打探過，大概知曉了如今戰事的緊迫和趙懷璟的處境。
趙懷璟此時原本應該已經揮兵直指京城，而非被困在北境。
若不是她，趙懷璟不會放棄起兵，更不會落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他願意為她妥協，她又何嘗不是呢？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麽，哪怕再微不足道。
徐楚楚眼眶一陣酸澀，她垂首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童。
片刻後，她聽到趙懷璟輕嘆一聲，接著她被拉入他微涼的懷中。
淡淡的血腥氣湧入鼻腔，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熟悉的藥草清香，恰好在她鼻端。
是她之前送趙懷璟那個香囊，沒想到竟一直被他隨身護在懷中。
徐楚楚眼眶更酸澀了些，她臉埋在趙懷璟胸前蹭了蹭，手環著他愈發精瘦的腰，悶聲道：“我就是想為你做些什麽。”
趙懷璟怔了一瞬，他擡手在徐楚楚發頂揉了揉，片刻後才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你若真想去，我答應你便是。”
徐楚楚心下一喜，從他懷中退開些，仰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真的？”
趙懷璟輕哼一聲，無奈道：“只能待在傷兵營中，不得擅自踏足戰場。”
徐楚楚笑得眉眼彎彎，忙不疊點頭：“王爺放心，我都懂的。”
翌日一早，徐楚楚怕趙懷璟反悔，一大早便去了傷兵營中。
而趙懷璟大發慈悲，將墨墨放了出來，守著徐楚楚。
營中只有兩個軍醫，一連幾日都有傷兵被送來，軍醫忙得團團轉，徐楚楚特意將青蘿和春燕拉來，跟著她打下手。
傷兵營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徐楚楚剛到時心裏是怕的。
看著地上痛苦的傷兵，以及他們身上血淋淋的傷口，她總是忍不住想起那日遂州城門處，以及夢中的場景。
胸腔裏一陣陣翻湧，她強忍住走出營帳外，站在冰天雪地中緩了半刻鐘才壓下心裏的恐懼，再次返回帳中。
在傷兵營中忙碌一日，傍晚時徐楚楚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經過一處時，突然被一道柔柔的聲音叫住。
“餘大夫請留步。”
徐楚楚停住腳步轉身看去，一眼瞧見沈心月裹著厚厚的鬥篷站在營帳前，蒼白的面色因為寒冷凍得微微發紅。
柔柔弱弱的樣子，像極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
徐楚楚站在原地沒有開口，沈心月等了等，悄悄覷一眼一旁的守衛，想上前又被徐楚楚身後的大黑犬嚇到。
徐楚楚站在原地，並無上前的意思。
沈心月應是不甘心，最後還是小心翼翼上前幾步在徐楚楚面前站定。
她將徐楚楚上下打量一遍，突然問：“你認識徐楚楚嗎？”
徐楚楚雖隱有猜測但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這時趙懷璟的屬下上前來道：“餘大夫，王爺有請。”
徐楚楚點點頭還未開口，沈心月先急切問：“璟哥哥怎麽了？”
屬下未答，只警告地看了沈心月一眼。
沈心月眼圈一紅，抿唇跺了跺腳。
徐楚楚未再理會沈心月，快步跟上屬下。
身後沈心月盯著她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想著，不過是有三分相像罷了，還是個男子，不可能是她。
即便認識又如何？反正徐楚楚已經被璟哥哥親手刺死……
徐楚楚回到營帳中時，趙懷璟正坐在桌案前，蹙眉看著什麽。
身後營帳門合上，趙懷璟對她伸出手：“過來。”
徐楚楚猶豫一瞬上前，趙懷璟將她拉到腿上坐著，將手中信箋遞給她。
徐楚楚心中詫異，抿唇看他一眼，見他神色認真，這才接過信。
信是齊王親筆所寫，信上的字每一個徐楚楚都認得，但連在一起卻看不明白。
她將信看完一遍，扭頭不解地看向趙懷璟。
二人靠得極近，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
趙懷璟微微傾身，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然後視線落在她手中的信箋上。
他左手握住徐楚楚捏著信箋的左手，右手環過她腰間，握住她的右手，用她伸開的右手食指指尖在信箋之上游走。
徐楚楚開始時不明白他的意圖，待順著自己指尖所指，將這些字連起來再在腦中略一整合，她呼吸一窒，杏眼猛地瞪大。
信上隱晦地寫著，僅憑趙懷璟交給齊王的信物，無法調動南靖大軍。
徐楚楚心砰砰直跳，原來那日遂州城門前，淩覆交給她的那枚手掌大小的東西，果真是可以調動南靖軍的兵符。
她當時趁亂將兵符藏入衣襟內，憑借最後一口氣將其交予趙懷璟。
趙懷璟從不主動同她談及軍務，也不同她講他暗中的籌謀，今日卻主動將這封信給她看，為的又是什麽？
她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信箋，心頭湧上各種猜測。
趙懷璟微涼的呼吸灑在她頸側和耳畔，她的心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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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軍營中的頭幾日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一連幾日輕易不敢踏出營帳。
趙懷璟更是忙碌, 她白日裏鮮少能見到他, 只他傍晚回來時，會去沈心月的營帳中坐上半個時辰，偶爾會帶她同去，但大多時候是帶其他屬下。
去到後並不做什麽, 只安靜地坐在帳中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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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數月未見，沈心月變化不小, 瞧著竟比初見時還要清減些，面色蒼白, 之前心疾痊愈後被趙懷璟養出來的肉全部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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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楚忍不住驚訝，想起沈心月曾提到過的“孫家”, 想必她在孫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沈心月這麽快便嫁人，是徐楚楚屬實未曾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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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瞥趙懷璟一眼, 見他一臉淡漠, 一時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趙懷璟百忙之中每日雷打不動去陪沈心月, 軍營上下皆暗中好奇趙懷璟同沈心月的關系。
不知誰將二人青梅竹馬的消息透露出去, 眾將士更是了然。
聽聞瑯琊王妃與叛賊有染, 瑯琊王大義滅親，想來瑯琊王妃在瑯琊王心中並無多少分量, 而這位沈娘子才是瑯琊王的心頭好。
即便已經嫁人，但瑯琊王仍不顧忌名聲，將人護在身邊。
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想法，軍營中無人將註意力放在“餘大夫”身上，也無人覺得他每日宿在瑯琊王帳中有何不妥。
即便偶有訝異，也只當餘大夫身懷醫術，留在王爺營帳中以便貼身伺候，隨時為王爺醫治。
如此幾日後，徐楚楚漸漸放下心來。
而正如趙懷璟所料，向來驍勇好戰的北戎軍緩過來後，再次蠢蠢欲動。
徐楚楚到北境後的第六日，北戎突然發兵，北境在安穩一段時日後，終於再起戰火。
因之前那一戰，北戎謹慎許多，這一次發兵更像是試探。
大梁軍心知肚明，趙懷璟只派李將軍率一隊兵力迎戰。
這一戰雙方皆有所保留，及時收兵，但仍難免傷亡。
傍晚時趙懷璟同豐李二位將軍返回營帳中，看到營帳中瑟縮著的兩個家奴，二位將軍呆楞住。
這是他們府中的家奴，本應在京城，此刻卻突然出現在北境軍營。
趙懷璟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家奴，在上首坐下後，看向豐李二人。
“本王已著人將二位將軍的家眷接出京城，妥善安置在寧州。”
豐李二人方才只是楞怔，聞言臉色大變。
他們的家眷原本被留在京中，這是陛下與朝廷對諸位大將的牽制。
先前涼州北失手，朝廷已經下令斥責於二人，若此次北境再出事，恐怕他們的家眷也要受牽連。
二人雖常年駐守北境，對京城與朝堂之事卻並非一無所知，遂隱已猜到陛下將援軍撤回，獨留瑯琊王留守北境的用意。
他們二人死不足惜，不過戰死沙場的宿命，只是不忍家眷無辜受累。
聽聞家眷已被接出京城，二人不待松一口氣，心卻再次懸起。
趙懷璟不會無故將他們的親眷接出京城，除非……
趙懷璟也想用他們的家眷牽制於他們二人。
趙懷璟並未多說，同二人議過事後，起身往帳外走去。
走出營帳前，他回身道：“二位將軍放心，二位府上家眷在寧州一切妥當，也並未引人註意。”
京城如今並不太平，陛下也無暇顧及他們二人府上之事。
豐李二人神色覆雜，卻只能道：“末將多謝王爺。”
這日之後，北境戰火頻起，戰事再次陷入焦灼。
趙懷璟每日早出晚歸，徐楚楚見他一面都難。
這日趙懷璟回來得早了些，許是因為戰事，他今日並未去見沈心月，忙完後便徑直回到營帳中。
徐楚楚正等得心焦時，趙懷璟帶著一身寒意與血腥之氣踏進帳中。
他身上鎧甲尚未卸下，銀色的鎧甲在積雪和火把的映照下，散發著攝人的寒光。
徐楚楚怔了一瞬，腦中驀得閃過昔日遂州城門處發生的事，以及時不時出現在夢中的場景。
她面上血色褪去幾分。對這樣的趙懷璟，她仍是有些怕的。
趙懷璟腳步微頓：“嚇到了？”
徐楚楚抿唇搖搖頭，等趙懷璟卸下鎧甲，她猶豫著上前：“我在帳中無事，明日我x去傷兵營中幫忙吧。”
趙懷璟眸中閃過驚訝，瞥她一眼道：“別鬧。”
頓了頓又道：“等戰事一過，我帶你去一趟涼州。”
說完，眉梢微挑，眸中含著幾分笑意：“或許還可以去飲王妃心心念念的羊乳茶。”
徐楚楚懵了一瞬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想起那晚在這間營帳中的荒唐，她面上飛上一抹雲霞，但想到趙懷璟在故意轉移話題，她心裏又忍不住氣餒。
趙懷璟並不同她多說北境戰事，徐楚楚自覺避嫌不會過多打聽。
但趙懷璟留了心腹守在營帳外，她曾悄悄從心腹口中打探過，大概知曉了如今戰事的緊迫和趙懷璟的處境。
趙懷璟此時原本應該已經揮兵直指京城，而非被困在北境。
若不是她，趙懷璟不會放棄起兵，更不會落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他願意為她妥協，她又何嘗不是呢？她也想為他做些什麽，哪怕再微不足道。
徐楚楚眼眶一陣酸澀，她垂首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童。
片刻後，她聽到趙懷璟輕嘆一聲，接著她被拉入他微涼的懷中。
淡淡的血腥氣湧入鼻腔，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熟悉的藥草清香，恰好在她鼻端。
是她之前送趙懷璟那個香囊，沒想到竟一直被他隨身護在懷中。
徐楚楚眼眶更酸澀了些，她臉埋在趙懷璟胸前蹭了蹭，手環著他愈發精瘦的腰，悶聲道：“我就是想為你做些什麽。”
趙懷璟怔了一瞬，他擡手在徐楚楚發頂揉了揉，片刻後才開口，聲音略有些沙啞：“你若真想去，我答應你便是。”
徐楚楚心下一喜，從他懷中退開些，仰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真的？”
趙懷璟輕哼一聲，無奈道：“只能待在傷兵營中，不得擅自踏足戰場。”
徐楚楚笑得眉眼彎彎，忙不疊點頭：“王爺放心，我都懂的。”
翌日一早，徐楚楚怕趙懷璟反悔，一大早便去了傷兵營中。
而趙懷璟大發慈悲，將墨墨放了出來，守著徐楚楚。
營中只有兩個軍醫，一連幾日都有傷兵被送來，軍醫忙得團團轉，徐楚楚特意將青蘿和春燕拉來，跟著她打下手。
傷兵營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徐楚楚剛到時心裏是怕的。
看著地上痛苦的傷兵，以及他們身上血淋淋的傷口，她總是忍不住想起那日遂州城門處，以及夢中的場景。
胸腔裏一陣陣翻湧，她強忍住走出營帳外，站在冰天雪地中緩了半刻鐘才壓下心裏的恐懼，再次返回帳中。
在傷兵營中忙碌一日，傍晚時徐楚楚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回走，經過一處時，突然被一道柔柔的聲音叫住。
“餘大夫請留步。”
徐楚楚停住腳步轉身看去，一眼瞧見沈心月裹著厚厚的鬥篷站在營帳前，蒼白的面色因為寒冷凍得微微發紅。
柔柔弱弱的樣子，像極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
徐楚楚站在原地沒有開口，沈心月等了等，悄悄覷一眼一旁的守衛，想上前又被徐楚楚身後的大黑犬嚇到。
徐楚楚站在原地，並無上前的意思。
沈心月應是不甘心，最後還是小心翼翼上前幾步在徐楚楚面前站定。
她將徐楚楚上下打量一遍，突然問：“你認識徐楚楚嗎？”
徐楚楚雖隱有猜測但心裏還是“咯噔”一下。
這時趙懷璟的屬下上前來道：“餘大夫，王爺有請。”
徐楚楚點點頭還未開口，沈心月先急切問：“璟哥哥怎麽了？”
屬下未答，只警告地看了沈心月一眼。
沈心月眼圈一紅，抿唇跺了跺腳。
徐楚楚未再理會沈心月，快步跟上屬下。
身後沈心月盯著她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想著，不過是有三分相像罷了，還是個男子，不可能是她。
即便認識又如何？反正徐楚楚已經被璟哥哥親手刺死……
徐楚楚回到營帳中時，趙懷璟正坐在桌案前，蹙眉看著什麽。
身後營帳門合上，趙懷璟對她伸出手：“過來。”
徐楚楚猶豫一瞬上前，趙懷璟將她拉到腿上坐著，將手中信箋遞給她。
徐楚楚心中詫異，抿唇看他一眼，見他神色認真，這才接過信。
信是齊王親筆所寫，信上的字每一個徐楚楚都認得，但連在一起卻看不明白。
她將信看完一遍，扭頭不解地看向趙懷璟。
二人靠得極近，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
趙懷璟微微傾身，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然後視線落在她手中的信箋上。
他左手握住徐楚楚捏著信箋的左手，右手環過她腰間，握住她的右手，用她伸開的右手食指指尖在信箋之上游走。
徐楚楚開始時不明白他的意圖，待順著自己指尖所指，將這些字連起來再在腦中略一整合，她呼吸一窒，杏眼猛地瞪大。
信上隱晦地寫著，僅憑趙懷璟交給齊王的信物，無法調動南靖大軍。
徐楚楚心砰砰直跳，原來那日遂州城門前，淩覆交給她的那枚手掌大小的東西，果真是可以調動南靖軍的兵符。
她當時趁亂將兵符藏入衣襟內，憑借最後一口氣將其交予趙懷璟。
趙懷璟從不主動同她談及軍務，也不同她講他暗中的籌謀，今日卻主動將這封信給她看，為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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