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北境戰火起

關燈
北境戰火起

今年立冬早, 十月中便是立冬日。

今年整個大梁都不太平,戰亂雖未波及雲山縣,但雲山縣開春以來也遭受了旱災, 所以今年立冬日, 雲山縣有儺戲表演, 以求祛除邪祟,神明保佑。

徐楚楚未曾見識過儺戲,因此被勾起興致,立冬那日興沖沖拉著青蘿去了縣城主街。

主街上極熱鬧, 臨時搭起的儺壇上祭師賣力表演著儺戲, 一旁還有心思活泛的小攤販兜售各種吃食和小玩意。

徐楚楚四處看了看, 見許多人面上都戴著面具,遂拉著青蘿在賣面具的小攤前一人挑了一個面具。

她自己挑的是一個滑稽小鬼的面具, 青蘿挑的則是一個猴子面具。二人戴好面具剛轉過身,游街的儺戲隊伍恰好經過。

戴著面具的祭師經過徐楚楚面前時, 圍著她誇張地跳了幾圈, 還用手蘸了不知什麽水在她的面具上比比劃劃,嘴裏唱著徐楚楚聽不懂的唱詞。

徐楚楚睜大眼睛驚訝地看著, 她並不害怕,反倒覺得十分新奇。

等她想去儺壇前觀看儺戲時,儺壇前面卻已經圍滿人。

徐楚楚個子不夠高, 站在後面踮著腳尖也看不見裏面, 她正有些氣餒時, 身後突然有一只手落在她的背上, 稍用力一推。

徐楚楚被這股力道推至人群最前面, 她驚訝地回頭看去,卻只瞧見身後陌生的面具, 或是戴著面具的人。

她只道是青蘿推的她,未再多想,收回視線興致勃勃地看起儺戲來。

今日的儺戲從早上一直持續到晚上,徐楚楚難得高興玩了大半日,傍晚時仍意猶未盡。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今日有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縈繞追隨著她。但她順著感覺尋過去時,卻又毫無所獲。

晚上時大街上的熱鬧絲毫不亞於白日,甚至人更多了些。

徐楚楚玩累了在一處賣糖人的小攤前停下,她剛要開口請攤主捏兩個糖人,餘光突然註意到什麽。

她扭頭看去,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和來來往往的行人,一眼瞧見那道修長的身影。

那人側對著她立在一個攤位前,面上覆著面具,手上捏著一個攤位上的小玩意,低頭把玩著。

他一襲深青色長袍隱於夜色中,整個人的身形氣質在人群中卻十分亮眼,只一眼便能讓人註意到他。

徐楚楚怔了怔,險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她盯著那個方向看了許久,然後邁步上前,在離那男子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男子似有所感,手上把玩的動作頓住,扭頭朝徐楚楚這邊看來。

二人目光相觸,男子面上的惡鬼面具清晰地落入徐楚楚眼中,她心砰砰跳了幾下,面具後的眸子閃了閃。

片刻後,徐楚楚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又上前兩步,在男子面前停下。

儺壇中鼓樂喧囂,祭師們此時在表演著絕活,不時傳來一陣陣喝彩聲,所以註意到這處的人並不多。

二人隔著極近的距離相對而立,徐楚楚擡手,慢慢將自己臉上的小鬼面具取下,然後仰頭看向面前之人。

她眼眶酸澀,眼淚在杏眸中打著轉,在周圍火光的映照下,一雙眸子亮晶晶得。

明明十分喧鬧,徐楚楚卻覺得周圍一切好像都靜止了。她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人,生怕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酸澀湧上心頭,眼淚在眸中晃了晃,終是奪眶而出。

面前的人瞳色漆黑,同樣也在低頭看著她。夜色下徐楚楚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她猶豫一瞬,顫抖著擡起手,緩緩落在對方的面具之上。

對方並x未阻止她,徐楚楚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可耳旁乍然響起的喝彩聲拉回她的理智。

揭下面具又能如何呢?

她不敢篤定面前這人一定是趙懷璟,她也不知若面前這人果真是趙懷璟,她又該如何做。

想來今日那異樣的感覺並不是她的錯覺,但他若想同她相見,又怎會一整日都隱於暗處?

徐楚楚的手在那張惡鬼面具上落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她強忍著淚意,盯著面前之人看了許久,最後小聲道了一聲“抱歉”,然後後退一步,轉身大步而去。

夜幕徹底降臨,主街上的熱鬧也漸漸散盡,整個雲山縣城再度安靜下來。

夜色中,一輛外飾極普通的馬車隱在一條安靜的巷子中。

暗衛小聲詢問:“王爺,您可要進去?”

馬車內沈默片刻,趙懷璟沈聲道:“不必了。”

他前幾日從京城出發,今日一早到的雲山縣。他在雲山縣不能久待,現在便要出發趕往沂州,明日與沂州知州與曹叔碰面後,再馬不停蹄趕回京城。

他怎會不想進去呢?他每日都在想她,他不顧傷痛舟車勞頓數日,為的不過是見她一面,親自確認她安然無恙。

今日的儺戲也是他提前命人安排好,他得以借著儺戲和面具隱於暗處,陪她一日。

今晚徐楚楚的手落在他面具上的一剎那,趙懷璟也曾想過放縱一次。

可徐楚楚並未揭下他的面具,而他的理智終究占了上風。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蹤,以免被人知曉瑯琊王妃仍活著,且藏身此處。

他如今在京城的處境著實不算好,他雖暗中籌謀好一切,卻也仍存在諸多未知的變數。

他怕將來他若出了事,徐楚楚會不顧惜自己回京去找他,一如當初她不顧一切去皇城司獄中見他。

他知曉她的執拗,所以他故意疏遠她,只為讓她安心待在此處。他寧願她現在怨恨他,也希望她平安無事。

*

立冬日後,徐楚楚消沈了兩日,再次振作起來。

她來雲山縣後無所事事已久,這日她再次去了牙行,一擲千金買下半條街的鋪面,然後選了一間位置最好的開了一間醫館。

不過她對自己的醫術不夠自信,所以準備額外聘一個大夫坐堂。

頭幾日並無人來,幾日後方有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大夫來應聘。大夫姓胡,原本是雲山縣城最大的醫館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因與東家產生齟齬憤然離開。

胡大夫來時徐楚楚本有些猶豫,畢竟回春堂在雲山縣還是有些名頭的,若是聘了胡大夫怕是會得罪回春堂。

不過她曾聽聞過胡大夫與回春堂之事,知曉是回春堂對不起胡大夫在先,且胡大夫醫術尚可,所以她猶豫一番後同意下來。

醫館開張那日,徐楚楚想起那次在京郊莊子裏時,趙懷璟問她今後想如何過活。

她答:“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買下一整條街的鋪子,再開一間醫館,平平淡淡過富足的日子。”

她心裏也的確是如此想的,如今她的願望達成,可不知為何卻沒有預想中那般高興,反而忍不住一陣失落。

這期間徐楚楚又收了一個身手不錯的婢女,名喚春燕。

事情的起因是廚娘一連幾日稟報說廚房裏頭一晚做好的點心,第二日一早不翼而飛。且宅子裏並無其他東西丟失,廚房也無貓狗闖入的痕跡。

當晚廚娘帶著墨墨守在廚房外守株待兔,當場捉住深夜大大咧咧翻墻而入去廚房偷點心的小賊。

小賊是個同徐楚楚差不大年歲的女子,一身黑衣勁裝,被押到徐楚楚面前時,可憐巴巴張嘴便喊“王……”

徐楚楚挑眉:“王什麽?”

小賊眼珠一轉當即改口:“夫人,小的沒做壞事,實在是餓急了,聞到府上點心的香味,這才忍不住溜進來偷吃的。”

徐楚楚:“你會功夫?”

小賊忙不疊點頭:“會的,小的險些被家人賣去勾欄之地,拼了命才跑出來。如今小的無家可歸,夫人心善,能否收留小的?”

徐楚楚:“……”演得還挺像。

她怎會猜不出這人是趙懷璟安排暗中保護她的人?既如此,她索性將人留了下來。

醫館漸漸邁入正軌,胡大夫的醫術的確不錯,所以醫館開張那日便有人慕名而來。且胡大夫在縣城做大夫許多年,許多習慣找他看診的人,紛紛從回春堂移步徐楚楚的醫館。

徐楚楚既驚喜又暗暗有些擔憂,好在一連幾日風平浪靜,回春堂並未來找麻煩,她也漸漸放下心來。

徐楚楚坐診的經驗不算豐富,所以雖然她有專業知識,又一直在鉆研醫書,但她暫時還是先將自己放在學生的位置上。

胡大夫並不吝嗇,見她好學便也樂意教她。遇到普通的病患時,便是徐楚楚診脈開方,胡大夫在一旁提點。

日子充實又忙碌,徐楚楚分不出多餘心思,漸漸將諸多煩心事拋之腦後。

雲山縣偏僻,消息閉塞,徐楚楚為了探聽外面的消息,在自己的鋪子中挑一間開了茶樓,就在醫館隔壁。

這日她去自家茶樓用午膳,剛走進大堂便聽到有人在議論京城之事。

“你們聽說了嗎?北境那邊又打起來了。”

徐楚楚腳步頓住,睇那人一眼,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坐下。

那人並未留意到她,正說得起勁:“天一冷,北戎那群蠻子就又來咱大梁搶吃搶喝了。”

另一人不屑道:“這不是常有的事?有何稀奇的。”

先開口那人不滿地“嘖”一聲:“老子還沒說完呢,你們知道這次陛下派誰帶兵去北境打蠻子嗎?”

“誰?”

“嘿,不是不稀奇嗎?還不是要問老子。老子告訴你們,陛下這次派瑯琊王率兵去涼州。”

徐楚楚捏著茶盞的手一抖,茶盞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眾人循聲看過來,方才說個不停的人見到徐楚楚也住了嘴。

夥計過來收拾碎瓷片,徐楚楚狀若無事般起身,吩咐夥計:“給這桌茶客再上幾碟點心,我請客。”

夥計應下,徐楚楚勾了勾嘴角:“我整日待在青山縣,不曾聽說京城之事,這位兄臺不妨再說一些,給我長長見識。”

那人“嘿嘿”笑了幾聲:“餘大夫客氣了,在下一個大老粗哪懂什麽京城之事,不過因為生意前幾日去了趟京城,道聽途說幾句而已。餘大夫想聽,那在下就再說幾句,餘大夫您聽了便忘就成。”

徐楚楚過去在那人旁邊坐下,那人湊近幾分神秘兮兮剛要開口,突然身前的圓桌上落了一只手,隨即整張桌子震了幾震。

那人一驚,擡頭便對上徐楚楚身後春燕帶著警告的眼神。

前幾日一件事在雲山縣城已經傳開,某地主家的小郎君借著生病看診想占餘大夫便宜,結果便宜沒占成,剛出醫館就在一條小巷子中被餘大夫的婢女狠狠揍了一頓。

小郎君氣不過帶著他爹告到縣衙,結果被縣衙的官老爺以調戲良民為由又打了一頓板子趕出來。

如此,雲山縣的人便知道了,餘大夫得罪不得,餘大夫的婢女同樣惹不起。

那人訕訕縮回身子,咽了咽口水,一時沒敢開口。

徐楚楚先問:“陛下為何會派瑯琊王去涼州?”

那人道:“哎喲,這個在下哪會知道?”

說完又神秘兮兮道:“不過在下聽聞,瑯琊王離京前,陛下下召,給瑯琊王的爹平反了。”

*

入冬以來西陵和北戎大軍突然聯合進犯大梁北境,北境軍一戰失利,後續又連續吃了幾個敗仗,北境戰事一度告急。

沒過幾日北境又傳來消息,西陵和北戎大軍再次趁夜偷襲時,突然狂風暴雪大作。

兩軍在山下交戰,風雪中忽然平地而起無數黑漆漆的影子,隨即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嗚咽聲後,山上突然發生雪崩,厚厚的積雪沿著山體滾落,將半數大梁軍傾覆。

涼州北失守,大梁軍往南撤出十裏,西陵北戎大軍占據涼州北,在百姓家中燒殺搶掠。

此消息傳回京中後,京中一片嘩然,很快流言四起,說那些黑影是當初枉死的趙大將軍和北境軍冤魂覆仇索命。

趙懷璟得知這個傳言時並未說什麽,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傳言神乎其神,已經不是簡單的信與不信之事。北境戰事大梁軍連連失利,一封封軍情急報陸續送至京中,梁太宗大怒後下旨,命瑯琊王參加明日的大朝會。

北境告急,北境守軍將領豐將軍向朝x廷請求派兵支援,大朝會上群臣紛紛諫言由瑯琊王率兵趕赴北境增援。

聽著殿中諸臣一個個說出口的諫言,龍案後的梁太宗鐵青著臉,一雙眸子微瞇,渾身上下透著瘆人的寒意。

他瘦骨嶙峋的身子裹在龍袍中,胸膛起伏的弧度卻極明顯。

即便如此,頂著陛下有如實質的目光,殿下群臣今日的意見卻出奇一致。

等大臣們說完,梁太宗冷笑一聲,一雙渾濁卻銳利的眸子掃向趙懷璟:“瑯琊王,你如何說?”

趙懷璟出列,垂眸道:“回陛下,臣舊疾纏身,正常行走都困難,且臣不通兵法,恐無法如各位大人所願。”

一禦史突然道:“陛下,瑯琊王前去北境不過為鼓舞大梁軍士氣、破除西陵和北戎散布的流言,如何用兵自有豐將軍定奪,臣認為瑯琊王此話不過借口而已。”

趙懷璟頓了頓,突然看向開口的禦史:“孫大人說笑了,當年趙大將軍之事人盡皆知,趙大將軍乃是大梁的罪人,本王前去又如何能鼓舞大梁軍士氣?”

話落殿中頓時安靜下來,趙懷璟垂著眸子,感受到龍案後梁太宗灼灼的視線,心裏卻十分平靜。

他賭,陛下終會退一步。

大朝會上此事未能立即討論出結果,且糧草與兵力尚需戶部與兵部調度,非一日內能解決。

趙懷璟並不著急,下朝後也未去衙門,而是直接回了瑯琊王府。

北境的急報不斷送來,兩日後,陛下睡夢中突然犯了癔癥,赤足奔出寢宮,對著北境的方向揮劍又哭又笑。

待到天亮,清醒過來的梁太宗屏退左右,一個人癡癡坐了許久,突然頒下詔書為趙大將軍平反,只道他當年是遭人陷害,未曾勾連外敵,北境那一戰只是正常的戰敗。

詔書上卻只字未提是被誰陷害,陛下與朝廷當年又做了些什麽。

如此,一封詔書將趙懷璟架到高處,逼迫他前去涼州。

陛下降旨命趙懷璟率兵前去北境後,林笙十分擔憂。

陛下表面為趙大將軍平反,真正的目的卻是將趙懷璟調離京城,讓趙懷璟陷於他的嚴密監控之下,再趁機砍斷他左膀右臂,讓他有去無回。

趙懷璟卻十分平靜。林笙的顧慮他自然知曉,但當年北境之戰是他的心結,唯有這次親赴涼州為趙大將軍和北境軍洗雪前恥,他才能解開心結、放下過去。

陛下也正是知道如此,才不惜以退為進,將他逼到涼州。

此去涼州最快也要明年開春才能回京,趙懷璟離京前召林笙等人前來,交代好京城與沂州的一切後,他沈思片刻道:“若晉王猶豫不決,便給他加一把火。”

據國師所言,陛下的身子極可能熬不過明年夏。這個年註定不太平,陛下已經在追查流民失蹤一事,晉王遲早坐不住。

畢竟流民失蹤一事暴露後,陛下即便留晉王一命,也會對他徹底失望。

而無論是齊王還是端王登基,晉王都將是第一個被鏟除的。

陛下當年弒弟殺父,想不到如今他兒子會以相同的方式,報應到他的身上。

安排好一切後,趙懷璟率一隊兵先行從京城出發,援軍與押送糧草的隊伍隨後。

徐楚楚在茶樓中得知北境戰事時,趙懷璟已經從京城啟程趕往涼州。

行至中途曾收到屬下密報,陛下病重昏迷,屬下勸他回京起事。

趙懷璟沈默許久,提筆給林笙去了一封密信,命他加派人手保護王妃,在京城協助齊王。他回京前青州大軍任林笙調遣,若情勢危急可直接去信給曹叔,率青州大軍直搗京城。

命人將信快馬送回京後,趙懷璟繼續率軍北上。

已是寒冬,越往北去越是冰天雪地,雪天路滑兵馬難行,趙懷璟用了四日才到北境大軍駐紮之地。

到達當日便碰上西陵與北戎軍再次進犯,一場沖突不大不小,雙方各有損失。

敵軍撤退前,北戎軍將領烏達將軍操著一口流利的大梁官話隔空喊話:“哈哈,大梁皇帝果然怕了,居然派了趙家小子來。”

“餵,趙家小子,還記得老子不?當年大梁皇帝謀殺你爹還栽贓給老子,如今又派你來,你可有想過,大梁皇帝興許也沒準備讓你活著回去?”

“你要不幹脆投靠我們北戎算了,何必替那樣不仁不義的皇帝賣命!”

趙懷璟一身銀色戰袍跨坐於戰馬之上,於千軍萬馬後方坐鎮。

烏達將軍的話隨著呼嘯的北風被送至耳中,趙懷璟未作回應,只擡手做了個射箭的指令。

下一瞬一旁的小將從背後抽出羽箭搭於彎弓之上,拉弓射箭一氣呵成,箭矢帶著銳利的殺氣破空而出,直直朝烏達將軍面門而去。

烏達用手中長戟揮開箭矢,哈哈大笑幾聲後,在左右的護衛下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按照原定計劃,援軍還需兩日才能到。是夜,趙懷璟與豐將軍等人在主將營帳中商議退敵之策,最後定下待援軍到後兵分兩路的戰術。

援軍進入涼州後從涼州南先分出一路兵馬西行,繞路至敵軍大營西南,主動出擊吸引西陵北戎軍的註意。

其餘的援軍進入涼州後走東路,繞過虎牙山至敵軍大營後方,以狼煙為信號,在西路援軍動手後,與原北境守軍前後合力包抄圍剿敵軍。

豐將軍一連吃了幾次敗仗,原本的銳氣早已磨滅,朝廷派了瑯琊王主事,他反倒覺得解脫,所以對趙懷璟的話他並無異議。

議定後,趙懷璟當即派人連夜往南,趕至援軍進入涼州的必經之道上,傳達軍令。

接下來幾日又經歷幾場激戰,西陵北戎大軍在人數上占據優勢,且北戎軍更擅長在極寒的環境中作戰,所以大梁軍損失不小,涼州險些失守。

而原本應於兩日前便抵達北境的援軍與糧草押運隊伍,竟遲遲未到,直至第四日,傳達軍令的兵卒才返回營中。

援軍抵達北境比趙懷璟遲到四日,比原計劃的時間足足多用了兩日。

不僅如此,押送的糧草損耗遠超預期。

趙懷璟動了怒,但此事只能暫時擱置,等一戰之後再行清算。

援軍按照軍令兵分兩路,暗中繞路行至敵軍營前,並未引起敵軍註意。

西路援軍天將微亮時從敵軍大營西南突擊,將敵軍引至一處平地,狼煙沖天,其餘大梁軍自南與東北包抄,加之虎牙山的地形對西陵北戎大軍形成包圍之勢。

此戰持續了將近一日,敵軍傷亡近半數,向北撤出十裏。大梁軍乘勝追擊,將其逐出大梁境內。

涼州北收回,此一戰原本可活捉西陵軍首領西陵二王子,但因援軍首領蔡將軍未聽從趙懷璟下達的軍令,致使西陵二王子中箭後卻僥幸逃脫。

傍晚時天降大雪,大梁軍鳴金收兵,在涼州邊境安營駐紮。

經此一戰,西陵與北戎輕易不敢再犯,大梁軍得以喘息。

主將營帳內,趙懷璟坐於上首,冷眼看向下方援軍首領蔡將軍,同樣也是負責此次糧草押送的人。

因為援軍遲遲未到,涼州險些失守,只此一事,蔡將軍便難逃罪責,更遑論他罔顧軍令致使敵軍將領逃脫,且押送糧草不善。

北境苦寒冬日漫長,條件極惡劣。若糧草供應不上,大梁軍將士抵不過饑寒,只有埋骨於北境的大雪之下一條路,一如當年的北境軍。

趙懷璟離京前在朝會上據理力爭,憑借齊王在戶部的關系才為北境軍爭取到足夠的糧草供應。

可如今被押送來的糧草,顯然不足以支撐整個北境守軍度過寒冬。

趙懷璟面色冷峻,蔡將軍卻振振有詞,狡辯道路上變數太多,無奈遇到風雪與山匪才耽擱了時日,造成糧草損耗。

趙懷璟置於膝頭的手握緊。等蔡將軍說完,趙懷璟扭頭看向一旁的豐將軍。

“豐將軍,若本王未記錯,兩軍對戰時擅自違令、貽誤軍情,按軍令當斬,可是如此?”

豐將軍臉色變了變,但還是道:“王爺所言不錯。”

蔡將軍大驚,欲以陛下壓制拿捏趙懷璟,趙懷璟卻並不在意,只道自會將此事在戰報中言明,稟報陛下。

然後,命人將蔡將軍押下去,當眾陳述蔡將軍幾大罪狀後,將其按軍令斬首示眾。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