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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兩次被淩霄閣綁架的經歷使得徐楚楚對淩覆有本能的懼怕, 她防備地問:“淩少閣主怎會在此?”

淩覆一身黑衣,背靠最粗壯的枝幹側坐在樹上,一條長腿曲起, 另一條腿隨意搭在樹枝上。

他未被面具遮掩的嘴唇角微微翹起:“這山又不是瑯琊王府的, 在下為何不能在此?”

昨日她遇刺時淩覆突然出現, 今日又在此遇到他,徐楚楚不信真會如此湊巧。

她轉身要走,淩覆喊住她道:“在下好歹救你一命,王妃便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

說完擡手捂著左肩裝模作樣地“哎呦”一聲。

徐楚楚:“……”

她轉回身對著淩覆翻了個白眼:“看淩少閣主的樣子傷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 而且淩少閣主莫不是忘記了, 你還擄過我呢!”

她話音剛落, 突然一個長長的綠色的東西從淩覆手臂垂落下來,尖端翹起懸在她頭頂上方, 吐著鮮紅的信子。

是一條碧綠的小蛇,只有徐楚楚小指粗細。

徐楚楚素來怕蛇, 她腦袋轟一聲炸開, 驚呼一聲踉蹌著退後幾步,站穩後撫著胸口仰頭怒瞪著樹上的罪魁禍首。

淩覆“哈哈”笑了幾聲, 擡手撫了撫纏繞在他小臂上的蛇尾。碧綠的蛇頭又挑釁般往徐楚楚這邊探了探,這才縮回去。

淩覆擡手捏在蛇的七寸,指尖用力, 蛇頭頓時耷拉下去。

淩覆將蛇隨意往後一丟:“方才在這山上撿到的, 拿來玩玩。”

徐楚楚聲音顫抖:“淩少閣主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淩覆“唔”一聲, 轉頭看著徐楚楚道:“雖然是秋日, 但山上仍有蟲蛇, 所以王妃還是待在莊子裏,少出來為好。”

他這話語氣比方才認真許多, 徐楚楚莫名覺得他話中有話,忍不住蹙眉看著他。

淩覆輕笑一聲從樹上輕飄飄落下,落在徐楚楚面前。他站定後突然傾身,臉湊到徐楚楚面前。

“王妃盯著在下看了這許久,莫不是覺得在下比瑯琊王還要好看?”

徐楚楚一怔。之前離得遠她瞧不清楚,現在近距離看,淩覆的一雙眼睛竟生得十分好看,而且…似曾相識。

她突然想起他方才坐在海棠樹上隨性不羈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徐楚楚心怦怦跳了幾下,腦中驀地閃過一張臉,卻又覺得荒唐。

“嗯?”淩覆又問。

日光透過稀稀拉拉的海棠葉落在他銀色的面具上,面具下他一雙漂亮的丹鳳眸亮晶晶得。

徐楚楚回過神來,她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離他遠了些,蹙眉道:“淩少閣主一直戴著面具,本王妃又如何得知你的模樣?”

淩覆頓了頓,語氣帶著戲謔:“王妃想看在下的臉?”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看著淩覆不語。

淩覆直起身子笑了笑:“王妃想看,在下給你看便是。”

說完,他右手擡起,落在銀色面具上。

徐楚楚心猛地提起,卻聽淩覆又道:“只是在下這張臉實在不算好看,王妃若是嚇到莫要怪罪在下。”

淩覆說完輕笑一聲,手捏著玄鐵面具的一邊,緩緩將面具取下。

面具取下後,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

裸露在外的下巴白皙光滑,但被面具覆蓋的上半張臉卻疤痕叢生,整張臉一半映在日光下,一半隱於暗處。

徐楚楚怔住,看著淩覆那張臉,她心裏升起一陣愧疚,暗暗後悔方才為何要暗示他取下面具。

她張了張嘴,半晌後才道:“抱歉。”

青蘿恰好洗好果子回來,遠遠看到主子被人糾纏,她連忙大步跑回來。

青蘿大老遠便喊了一句主子,淩覆似笑非笑地又看徐楚楚一眼,擡手將面具重新覆在臉上。

青蘿過來後,警惕地看了淩覆一眼,然後擋在徐楚楚面前。待認出面前這人正是昨日救她們主仆的人,青蘿不由驚訝。

青蘿小聲問:“主子,您無事吧?”

徐楚楚並未多說,只搖搖頭拉著青蘿轉身便走。

二人沿著來時的小路準備下山,身後淩覆竟也跟了上來。徐楚楚忍了忍,走出一段後無奈地回頭看著他。

淩覆笑了笑,手指了指一旁那條死掉的小蛇。

徐楚楚一噎,索性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山下而去。淩覆不遠不近地墜在二人身後,隨她們慢悠悠往山下去。

等快到半山腰時,徐楚楚回身看著淩覆:“瑯琊王府的侍衛就在前面,淩少閣主若不想惹麻煩,就不要再跟著本王妃了。”

淩覆聞言果真停下腳步,靠在一旁光禿禿的樹幹上,唇角勾起,抱臂看著徐楚楚。

徐楚楚轉回身走出幾步,想起一事腳步頓住,又回頭問:“流言之事,和淩少閣主可有關系?”

雖然流言是孫嬤嬤放出的,但背後推波助瀾之人肯定還有旁人。

淩覆靠著樹幹換了個姿勢,看著她漫不經心反問:“王妃覺得呢?”

徐楚楚抿唇看他片刻,知道這人不會同她說實話,懶得浪費口舌,直接轉身大步往山下去了。

目送著徐楚楚的身影消失在山石和草木後,淩覆站直身子沿著山路往回走出一段。

他在一處隱蔽處停住腳步,轉過身冷聲斥道:“滾出來!”

一陣窸窸窣窣後,從幹枯的草叢後閃出兩個黑衣人影。

*

徐楚楚想了一晚,還是決定將遇到淩覆之事告訴趙懷璟。可翌日還不待她差人回府便得到消息,趙懷璟今日一早已出發前往梧州。

徐楚楚只得作罷。

趙懷璟用了兩日便到梧州。

梧州叛軍初具規模,趙懷璟心知陛下派他來梧州是為試探他,所以對平叛一事他並不出頭,一切只交給同行的同僚和梧州本地官吏。

趙懷璟到梧州的第五日,林笙也來了梧州。二人見面後,林笙將這些時日調查到的流民失蹤一案線索悉數稟報。

“王爺所料不錯,我們的人順著倚翠樓往下查,最後查到蘇茂身上。如今蘇茂人在池州,卻已改名換姓。”

蘇茂原是晉王府的管家,原是蘇貴妃母家蘇家家生子,蘇茂的爹曾是蘇家的大管家,深受主家信任。

但去年不知何故,蘇茂突然得罪了主子晉王,被趕出晉王府不知所蹤,而蘇茂一家很快也離開蘇家。

池州城東南花柳巷中的倚翠樓,是蘇茂岳家名下的產業,而池州流民失蹤大都與倚翠樓有關。

林笙的人扮作商人和恩客,在倚翠樓一擲千金,想從醉醺醺的龜公和鴇兒口中套出話,對方的警惕性卻極高,最終未能套出只言片語。

所以流民最終流向何處,仍未查出。

待林笙稟報完,趙懷璟嗤笑一聲:“晉王倒是長進了。”

這次竟做得滴水不漏。

林笙笑道:“晉王的確打得一手好算盤。鐵礦,國師,私兵。”

是的,晉王以為國師是他的人。

長公主是個妙人,當初x長公主想將國師引薦給陛下,又怕出事恐暴露自己,便設法讓人暗中給國師與某支持晉王的京官牽上線。

直到現在,晉王仍被蒙在鼓中。

趙懷璟只交代國師設法讓陛下寢食難安、日夜困於當年舊事的夢魘之中。

而梁太宗一反常態橫征暴斂大肆修建道觀,除了他本能的求生欲和不甘心,同樣少不了晉王通過國師的慫恿。

這些消息都通過國師暗中傳遞到瑯琊王府,晉王自以為暗中掌握一切,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二人又密談幾句,林笙問:“王爺,此事是否要暗中透露給陛下?”

趙懷璟思索片刻:“不必,先繼續查探。”

此事若陛下插手,那他們不便繼續插手,不若先摸清晉王的底細再說。且朝堂這池水還不夠亂,且讓晉王先將這池水徹底攪渾。

林笙笑道:“我這次可是大出血,憑白給姓蘇茂那老陰貨送了不少銀錢,此事了後王爺可得好好補償我。”

林笙這話剛落,房門突然被人叩響,是瑯琊王府下人叩門的習慣。

趙懷璟:“進來。”

進來的是趙懷璟的貼身小廝,小廝垂首稟報:“王爺,孫美人在外面候著,說親自熬了暖胃的湯食,給您送來。”

趙懷璟面色冷下來,他眸子黯了黯,冷笑一聲:“本王知道了,讓她且先回去,等本王忙完自會過去。”

小廝退下後,林笙“嘖”了幾聲,促狹道:“王爺果然好艷福。”

趙懷璟瞥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既然說要本王補償,那便將這福氣補償於你,你替本王去應付這二人。”

林笙面上笑意僵住,趙懷璟:“放心,她們二人不曾見過本王的面。”

陛下將人安插在他身邊是為監視他,他若一直不見,宮裏那位定會多想。

林笙面上表情有些精彩:“王爺您說真的?可我能替得了您今日,總不能日日都替您去,王爺不怕傳到陛下耳中?”

趙懷璟挑眉:“那便先委屈你幾日,等回到京中,這二人自然不必再留。”

林笙明白趙懷璟這話的意思,談到正事他面色嚴肅下來:“王爺您叫我回來便是為護送王妃去沂州,那我何時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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