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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楚怔了一瞬, 她心裏有些煩躁，既懊惱於自己輕易被趙懷璟牽動情緒，又忍不住因為趙懷璟對沈心月的縱容耿耿於懷。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沈默片刻, 一言不發從榻上下來, 徑直進了內室。
接下來幾日二人都處於冷戰狀態，徐楚楚刻意避開趙懷璟，避無可避時也不想同他講話。
趙懷璟手腕強硬，回京後沒兩日便將流言壓下, 徐楚楚卻並沒有多高興。
她不會強迫他如何處置沈心月, 卻又在心裏切實在意著他的態度。
還有, 趙懷璟送沈心月離京的初衷她是知道的，沈心月已經離開京城, 趙懷璟原本要做的事，估計快要提上日程了。
這件事讓她不安, 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趙懷璟。
或許是因為思慮過重, 她夜裏又開始頻繁被噩夢困擾。幾日後，她索性帶著青蘿去了青雲觀暫住。
因為是臨時起意, 所以並未告訴趙懷璟。
在青雲觀住了兩日，每日聽道長們講經，聞著觀中的香火, 她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到青雲觀中的第三日, 徐楚楚跟著道長們做了早課, 又去後山逛過一圈, 回到靜室便有小道童過來, 說方丈請她過去。
徐楚楚跟著道童去見方丈，到了後推開靜室的門, 徐楚楚一眼便看到正襟危坐在方丈對面的趙懷璟。
她腳步頓住，靜室內的二人聞聲都朝她這邊看過來。趙懷璟面上表情淡淡，只一雙眸子看向她時帶著幾分深意。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趙懷璟很快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繼續同方丈交談起來。
徐楚楚遲疑片刻，擡腳進了靜室，在一旁坐下安靜地等著。
趙懷璟同方丈又談了一刻鐘，方丈笑瞇瞇看了看二人後告辭起身走出靜室。
趙懷璟繼續坐了片刻，將面前茶盞裏的茶水飲盡，這才起身，側頭看向徐楚楚：“還不走？”
徐楚楚沒看他，直接起身走出靜室，悶頭往自己所住的靜室而去。
女香客所居住的靜室白日裏並不禁止男香客進入，且徐楚楚住的靜室是大院子中一個單獨的小院，所以趙懷璟便跟在她身後，一起去了靜室。
一路上二人都沈默著，青蘿和侍衛跟在後面手心裏都捏了一把汗。
待到了小院，徐楚楚轉過身看著趙懷璟，趙懷璟任她看了片刻才問：“消氣了？”
徐楚楚：“……”
趙懷璟等了等又道：“兩日後宮裏設宴，你我都要去。”
這就是要她回去的意思了，徐楚楚悶聲應下，轉身進房間收拾東西。
來時只帶了些衣物，回去並無其他的可收拾，青蘿收拾東西時，徐楚楚站在一旁無事可做，忍不住從打開的窗往外看去。
窗外的海棠樹已經結了小小的紅果，趙懷璟側身對著她立在海棠樹下，手中捏著一枚海棠果，低頭心不在焉地看著。
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裹著海棠果的甜香送至鼻端。
察覺到徐楚楚的視線，趙懷璟扭頭朝她看來。四目相對，趙懷璟對她笑了笑。
徐楚楚有片刻的恍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趙懷璟時的情景。
當時也是在青雲山上，她戰戰兢兢躲在山石後面，趙懷璟背對著他，冷眼旁觀著屬下處置別人的生死。
還有她被他捉回京中那日，在青雲山下他那句半開玩笑的“巧了，本王也是不祥之人”。
以及當初在方才那間靜室中她與他談判，他道：“你既然做了，又何必半途而廢？”
這一年多發生了許多事，當時之事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卻又恍如隔世。
他們二人開始於青雲觀，那今日在觀中再見，又意味著什麽？是轉圜，亦或是……
徐楚楚眼眶有些熱，她突然想到，原書中那穿心一劍便發生在齊王出事後不久，即原主嫁給趙懷璟後的第二年秋天，也就是不久後。
她這幾日心中一直隱有不安，那股不安她找不到源頭，此刻卻豁然開朗。
除了趙懷璟對她的隱瞞，想來便是因為此事了。
無法改變自己結局的恐懼，不能掌控自己命運的無力感，絲絲縷縷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她困於其中，透不過氣。
徐楚楚正出神時，趙懷璟已經轉過身來，與她隔著一道窗對視著。
恰好又一陣風吹來，徐楚楚打了個抖，回過神來。
風吹起趙懷璟的衣擺和幾縷發絲，徐楚楚這才發現，幾日不見趙懷璟愈發清減了些，整個人雖仍高大挺拔，卻過於瘦削了些。
他的面色比常人更蒼白幾分，明明秋涼已至，外面還吹著風，但趙懷璟額頭竟有一層薄汗。
徐楚楚頓了頓，視線下移落在趙懷璟的膝蓋處，想起馬和馬車無法上山，想必這一路趙懷璟都是自己走上來的。
所以，他的膝蓋此刻應是很痛的。
二人隔著一道窗沈默地站了片刻，青蘿很快收拾好東西，轉身看到兩位主子這樣，一時怔住沒敢出聲打擾。
趙懷璟先開口，他瞥一眼徐楚楚身後的青蘿，然後看著徐楚楚溫聲開口：“走吧。”
一行人出了青雲觀往山下而去。
下山時徐楚楚和趙懷璟被侍衛和青蘿夾在中間，趙懷璟自然地握x住徐楚楚的手，徐楚楚掙紮幾下未能掙脫，想到他的腿應該不好受，便由著他了。
下山後二人在馬車裏隔著一張小幾面對面坐著，趙懷璟的視線落在徐楚楚臉上欲言又止，徐楚楚卻只低頭看著手裏的話本。
視線雖一直落在話本上，卻許久未翻一頁。徐楚楚心裏是期待著趙懷璟主動同她說些什麽的，比如流言一事查得如何，比如他到底有何事瞞著她。
可趙懷璟最後也沒有說出口，徐楚楚心裏愈發失落幾分。
馬車行駛一個時辰已經入了城，馬車裏氣氛沈悶，徐楚楚胸腔裏更是悶得厲害，她掀開馬車簾子往外一瞧，卻發現這並不是回瑯琊王府的路。
她驚訝地扭頭看向趙懷璟，趙懷璟：“孫嬤嬤已經找到，先去見孫嬤嬤。”
徐楚楚沈默一瞬，“哦”一聲，然後放下馬車簾子，手托腮撐在小幾上安靜地坐著。
馬車順著主街行駛許久，然後左拐右拐，在一個小巷子裏停下。
徐楚楚跟著趙懷璟下了馬車，才註意到這是一處極偏僻的巷子，並無行人路過，巷子裏幾個宅子門上都落了灰，像是空置已久。
徐楚楚眉心微微擰著，她正打量時，面前的宅子大門已經從裏面打開。
徐楚楚的視線落在院內，趙懷璟看她一眼：“進去吧。”
然後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便邁步踏進院內。
身後的院門很快被關上，院內極安靜，幾人繞過前院，走到後院最角落處的柴房門口，突然聽到幾聲“吭哧吭哧”似是呻.吟的聲音。
聲音是從柴房那扇殘破不堪的門內傳出的，徐楚楚腳步頓住，下意識往柴房內看去。
侍衛上前推開門，緊接著一個黑影從門內猛地閃出。
侍衛眼疾腳快一腳踹去，隨著“哎喲”一聲慘叫，那黑影還未沖出便又“撲通”一聲重重落回柴房地上。
徐楚楚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一步，方才那黑影雖然她沒看清模樣，但想來便是孫嬤嬤。
趙懷璟冷眼看向侍衛，侍衛臉色變了變，忙躬身：“是屬下疏忽，請王爺責罰。”
“回去自去領罰，先將人帶過來。”趙懷璟說完便牽著徐楚楚往後院的正廳而去。
二人到了正廳，孫嬤嬤隨後被侍衛拖進來。徐楚楚視線落在孫嬤嬤身上，險些沒認出來。
孫嬤嬤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衣裳，整個人蓬頭垢面消瘦許多，原本富態的臉如今幹癟布滿血痕，想來這幾日沒少受苦。
見到孫嬤嬤這副樣子徐楚楚心裏並沒什麽感覺，只冷眼看著。
孫嬤嬤進來後被侍衛按著跪在地上，她見到上首的趙懷璟先是瑟縮了一下，接著眼珠一轉，伏在地上砰砰磕起頭。
“王爺明察，都是小娘子吩咐老奴做的，不然老奴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詆毀王妃！”
“王妃，您信老奴，老奴不敢騙您！”
徐楚楚扭頭看向趙懷璟，卻見他微微蹙眉看著地上的孫嬤嬤，眸子裏帶著冷意。
她收回視線，心裏忍不住冷嗤一聲。
一旁的侍衛蹙眉道：“稟王爺、王妃，孫嬤嬤並未說實話，她昨日並不是這樣說的。”
說完他一腳踹在孫嬤嬤身上：“當著主子的面還不從實招來！”
徐楚楚一言不發冷眼看著，趙懷璟看她一眼，淡聲開口：“把人都帶上來。”
侍衛應下，很快有人又帶了幾個人進來。
被帶上來的人有幾個是聽竹軒那邊的婢女小廝，還有幾個徐楚楚沒見過，看起來像是街頭的乞丐混混。
人一進來，孫嬤嬤的臉色登時變了。
幾人一進來便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磕頭，然後不用趙懷璟開口，便七嘴八舌全都招了。
“稟王爺，奴婢那日聽見孫嬤嬤悄悄對小娘子說……，當時小娘子並未說什麽，但孫嬤嬤出來時臉色便不大好看。”
“當時正是這位嬤嬤找到小的，給了小的銅板，讓小的過幾日照她說的把話傳出去，小的不敢，這位嬤嬤便威脅小的，還說此事是她主子授意的，有她主子兜底不會出事。小的當時身無分文快要餓死街頭，別無他法只得照做，求王爺饒小的一命！”
“王爺，小的也是這樣，這位嬤嬤當初還說事成之後便給小的銀子，讓小的離開京城……”
“王爺，那日孫嬤嬤出府替小娘子置辦東西，小的駕車送孫嬤嬤去，偶然撞見孫嬤嬤在同人悄悄說著什麽。”
“孫嬤嬤發現小的後臉色大變，警告小的不準將此事告訴主子，回府後還找借口扣下小的的月銀……”
徐楚楚打斷他：“你可有將此事告訴小娘子？”
說話的小廝眸子閃了閃，低頭小聲回道：“回王妃，小的……小的沒敢。”
徐楚楚盯著小廝看了片刻，哼笑一聲收回視線。
地上幾人又說了一通，間或夾雜著孫嬤嬤的狡辯，徐楚楚都未再開口。
等到這些人都說完了，趙懷璟才開口：“王妃可還有要問的？”
徐楚楚未看他，只木著一張臉道：“王爺不是早就審問完了嗎，又何必還要問我。”
趙懷璟眉頭蹙了蹙，他視線在徐楚楚臉上落了片刻，然後冷聲吩咐侍衛將人帶下去。
廳中安靜下來，趙懷璟剛要開口，徐楚楚搶先道：“我想單獨同孫嬤嬤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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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楚怔了一瞬, 她心裏有些煩躁，既懊惱於自己輕易被趙懷璟牽動情緒，又忍不住因為趙懷璟對沈心月的縱容耿耿於懷。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沈默片刻, 一言不發從榻上下來, 徑直進了內室。
接下來幾日二人都處於冷戰狀態，徐楚楚刻意避開趙懷璟，避無可避時也不想同他講話。
趙懷璟手腕強硬，回京後沒兩日便將流言壓下, 徐楚楚卻並沒有多高興。
她不會強迫他如何處置沈心月, 卻又在心裏切實在意著他的態度。
還有, 趙懷璟送沈心月離京的初衷她是知道的，沈心月已經離開京城, 趙懷璟原本要做的事，估計快要提上日程了。
這件事讓她不安, 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趙懷璟。
或許是因為思慮過重, 她夜裏又開始頻繁被噩夢困擾。幾日後，她索性帶著青蘿去了青雲觀暫住。
因為是臨時起意, 所以並未告訴趙懷璟。
在青雲觀住了兩日，每日聽道長們講經，聞著觀中的香火, 她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到青雲觀中的第三日, 徐楚楚跟著道長們做了早課, 又去後山逛過一圈, 回到靜室便有小道童過來, 說方丈請她過去。
徐楚楚跟著道童去見方丈，到了後推開靜室的門, 徐楚楚一眼便看到正襟危坐在方丈對面的趙懷璟。
她腳步頓住，靜室內的二人聞聲都朝她這邊看過來。趙懷璟面上表情淡淡，只一雙眸子看向她時帶著幾分深意。
徐楚楚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趙懷璟很快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繼續同方丈交談起來。
徐楚楚遲疑片刻，擡腳進了靜室，在一旁坐下安靜地等著。
趙懷璟同方丈又談了一刻鐘，方丈笑瞇瞇看了看二人後告辭起身走出靜室。
趙懷璟繼續坐了片刻，將面前茶盞裏的茶水飲盡，這才起身，側頭看向徐楚楚：“還不走？”
徐楚楚沒看他，直接起身走出靜室，悶頭往自己所住的靜室而去。
女香客所居住的靜室白日裏並不禁止男香客進入，且徐楚楚住的靜室是大院子中一個單獨的小院，所以趙懷璟便跟在她身後，一起去了靜室。
一路上二人都沈默著，青蘿和侍衛跟在後面手心裏都捏了一把汗。
待到了小院，徐楚楚轉過身看著趙懷璟，趙懷璟任她看了片刻才問：“消氣了？”
徐楚楚：“……”
趙懷璟等了等又道：“兩日後宮裏設宴，你我都要去。”
這就是要她回去的意思了，徐楚楚悶聲應下，轉身進房間收拾東西。
來時只帶了些衣物，回去並無其他的可收拾，青蘿收拾東西時，徐楚楚站在一旁無事可做，忍不住從打開的窗往外看去。
窗外的海棠樹已經結了小小的紅果，趙懷璟側身對著她立在海棠樹下，手中捏著一枚海棠果，低頭心不在焉地看著。
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裹著海棠果的甜香送至鼻端。
察覺到徐楚楚的視線，趙懷璟扭頭朝她看來。四目相對，趙懷璟對她笑了笑。
徐楚楚有片刻的恍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趙懷璟時的情景。
當時也是在青雲山上，她戰戰兢兢躲在山石後面，趙懷璟背對著他，冷眼旁觀著屬下處置別人的生死。
還有她被他捉回京中那日，在青雲山下他那句半開玩笑的“巧了，本王也是不祥之人”。
以及當初在方才那間靜室中她與他談判，他道：“你既然做了，又何必半途而廢？”
這一年多發生了許多事，當時之事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卻又恍如隔世。
他們二人開始於青雲觀，那今日在觀中再見，又意味著什麽？是轉圜，亦或是……
徐楚楚眼眶有些熱，她突然想到，原書中那穿心一劍便發生在齊王出事後不久，即原主嫁給趙懷璟後的第二年秋天，也就是不久後。
她這幾日心中一直隱有不安，那股不安她找不到源頭，此刻卻豁然開朗。
除了趙懷璟對她的隱瞞，想來便是因為此事了。
無法改變自己結局的恐懼，不能掌控自己命運的無力感，絲絲縷縷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她困於其中，透不過氣。
徐楚楚正出神時，趙懷璟已經轉過身來，與她隔著一道窗對視著。
恰好又一陣風吹來，徐楚楚打了個抖，回過神來。
風吹起趙懷璟的衣擺和幾縷發絲，徐楚楚這才發現，幾日不見趙懷璟愈發清減了些，整個人雖仍高大挺拔，卻過於瘦削了些。
他的面色比常人更蒼白幾分，明明秋涼已至，外面還吹著風，但趙懷璟額頭竟有一層薄汗。
徐楚楚頓了頓，視線下移落在趙懷璟的膝蓋處，想起馬和馬車無法上山，想必這一路趙懷璟都是自己走上來的。
所以，他的膝蓋此刻應是很痛的。
二人隔著一道窗沈默地站了片刻，青蘿很快收拾好東西，轉身看到兩位主子這樣，一時怔住沒敢出聲打擾。
趙懷璟先開口，他瞥一眼徐楚楚身後的青蘿，然後看著徐楚楚溫聲開口：“走吧。”
一行人出了青雲觀往山下而去。
下山時徐楚楚和趙懷璟被侍衛和青蘿夾在中間，趙懷璟自然地握x住徐楚楚的手，徐楚楚掙紮幾下未能掙脫，想到他的腿應該不好受，便由著他了。
下山後二人在馬車裏隔著一張小幾面對面坐著，趙懷璟的視線落在徐楚楚臉上欲言又止，徐楚楚卻只低頭看著手裏的話本。
視線雖一直落在話本上，卻許久未翻一頁。徐楚楚心裏是期待著趙懷璟主動同她說些什麽的，比如流言一事查得如何，比如他到底有何事瞞著她。
可趙懷璟最後也沒有說出口，徐楚楚心裏愈發失落幾分。
馬車行駛一個時辰已經入了城，馬車裏氣氛沈悶，徐楚楚胸腔裏更是悶得厲害，她掀開馬車簾子往外一瞧，卻發現這並不是回瑯琊王府的路。
她驚訝地扭頭看向趙懷璟，趙懷璟：“孫嬤嬤已經找到，先去見孫嬤嬤。”
徐楚楚沈默一瞬，“哦”一聲，然後放下馬車簾子，手托腮撐在小幾上安靜地坐著。
馬車順著主街行駛許久，然後左拐右拐，在一個小巷子裏停下。
徐楚楚跟著趙懷璟下了馬車，才註意到這是一處極偏僻的巷子，並無行人路過，巷子裏幾個宅子門上都落了灰，像是空置已久。
徐楚楚眉心微微擰著，她正打量時，面前的宅子大門已經從裏面打開。
徐楚楚的視線落在院內，趙懷璟看她一眼：“進去吧。”
然後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便邁步踏進院內。
身後的院門很快被關上，院內極安靜，幾人繞過前院，走到後院最角落處的柴房門口，突然聽到幾聲“吭哧吭哧”似是呻.吟的聲音。
聲音是從柴房那扇殘破不堪的門內傳出的，徐楚楚腳步頓住，下意識往柴房內看去。
侍衛上前推開門，緊接著一個黑影從門內猛地閃出。
侍衛眼疾腳快一腳踹去，隨著“哎喲”一聲慘叫，那黑影還未沖出便又“撲通”一聲重重落回柴房地上。
徐楚楚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一步，方才那黑影雖然她沒看清模樣，但想來便是孫嬤嬤。
趙懷璟冷眼看向侍衛，侍衛臉色變了變，忙躬身：“是屬下疏忽，請王爺責罰。”
“回去自去領罰，先將人帶過來。”趙懷璟說完便牽著徐楚楚往後院的正廳而去。
二人到了正廳，孫嬤嬤隨後被侍衛拖進來。徐楚楚視線落在孫嬤嬤身上，險些沒認出來。
孫嬤嬤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衣裳，整個人蓬頭垢面消瘦許多，原本富態的臉如今幹癟布滿血痕，想來這幾日沒少受苦。
見到孫嬤嬤這副樣子徐楚楚心裏並沒什麽感覺，只冷眼看著。
孫嬤嬤進來後被侍衛按著跪在地上，她見到上首的趙懷璟先是瑟縮了一下，接著眼珠一轉，伏在地上砰砰磕起頭。
“王爺明察，都是小娘子吩咐老奴做的，不然老奴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如此詆毀王妃！”
“王妃，您信老奴，老奴不敢騙您！”
徐楚楚扭頭看向趙懷璟，卻見他微微蹙眉看著地上的孫嬤嬤，眸子裏帶著冷意。
她收回視線，心裏忍不住冷嗤一聲。
一旁的侍衛蹙眉道：“稟王爺、王妃，孫嬤嬤並未說實話，她昨日並不是這樣說的。”
說完他一腳踹在孫嬤嬤身上：“當著主子的面還不從實招來！”
徐楚楚一言不發冷眼看著，趙懷璟看她一眼，淡聲開口：“把人都帶上來。”
侍衛應下，很快有人又帶了幾個人進來。
被帶上來的人有幾個是聽竹軒那邊的婢女小廝，還有幾個徐楚楚沒見過，看起來像是街頭的乞丐混混。
人一進來，孫嬤嬤的臉色登時變了。
幾人一進來便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磕頭，然後不用趙懷璟開口，便七嘴八舌全都招了。
“稟王爺，奴婢那日聽見孫嬤嬤悄悄對小娘子說……，當時小娘子並未說什麽，但孫嬤嬤出來時臉色便不大好看。”
“當時正是這位嬤嬤找到小的，給了小的銅板，讓小的過幾日照她說的把話傳出去，小的不敢，這位嬤嬤便威脅小的，還說此事是她主子授意的，有她主子兜底不會出事。小的當時身無分文快要餓死街頭，別無他法只得照做，求王爺饒小的一命！”
“王爺，小的也是這樣，這位嬤嬤當初還說事成之後便給小的銀子，讓小的離開京城……”
“王爺，那日孫嬤嬤出府替小娘子置辦東西，小的駕車送孫嬤嬤去，偶然撞見孫嬤嬤在同人悄悄說著什麽。”
“孫嬤嬤發現小的後臉色大變，警告小的不準將此事告訴主子，回府後還找借口扣下小的的月銀……”
徐楚楚打斷他：“你可有將此事告訴小娘子？”
說話的小廝眸子閃了閃，低頭小聲回道：“回王妃，小的……小的沒敢。”
徐楚楚盯著小廝看了片刻，哼笑一聲收回視線。
地上幾人又說了一通，間或夾雜著孫嬤嬤的狡辯，徐楚楚都未再開口。
等到這些人都說完了，趙懷璟才開口：“王妃可還有要問的？”
徐楚楚未看他，只木著一張臉道：“王爺不是早就審問完了嗎，又何必還要問我。”
趙懷璟眉頭蹙了蹙，他視線在徐楚楚臉上落了片刻，然後冷聲吩咐侍衛將人帶下去。
廳中安靜下來，趙懷璟剛要開口，徐楚楚搶先道：“我想單獨同孫嬤嬤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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