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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入上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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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入上都城

蕭氏大軍不過六萬,若非帝王駕崩,太子褚鈺尚未即位便病重,薛婉又與朝中的薛氏子弟迅速把持朝政,蕭瞿斷不可能帶著六萬的大軍便兵不血刃地走進上都。

更別說將上都皇城一半的守衛都換做了他蕭氏的人。

如今皇城中恐怕也唯有忠於褚朝的文武百官和天子親衛尚不是蕭瞿的人。

不然蕭瞿也不會如此肆意妄為,方入上都便敢對褚鈺下手,甚至敢將彼此尚為太子妃的薛婉從宮中帶走禁於自己府中。

但蕭瞿再如何,在褚朝的根基都不如世家。

世人皆言,上都之內號帝王令,上都之外世家為尊。哪怕是如今也不例外。

因此,雖然王環與蕭平這一千多人看著實在有些不對勁,一路上各城的守衛卻並未嚴查,而是心知肚明地放這一千人光明正大地進城。

唯有到了上都,王環的人才被攔了下來。

王環從馬車上走下,並不意外在上都城外會看到蕭瞿。

若來者並非蕭瞿,她倒要覺得蕭瞿是要去逼宮了。

不過若他此時當真敢拼一把,冒著文臣武將諸世家皆不服於他的風險去奪位的話,說不定還有一分勝算。

只不過,蕭瞿到底還是謹慎,哪怕明知王環來者不善,還是不敢去冒那一分風險。

王環看著城前站著的蕭瞿,擡首帶笑,不似之前與蕭瞿的針鋒相對,反倒寧和了些,“蕭將軍親自前來,還真是讓王環倍感榮幸。”

蕭瞿冷笑出聲,“我若是再不來,王女郎豈不是要帶著這一千王氏私衛堂而皇之便進了上都?王環,不管如何,你都是阿璵名正言順的妻子。如今王拙已死,只要你願意,你便是褚朝日後的帝後,你又何必非要與我相爭?這於你又有什麽好處?”

王環歪了歪頭,好笑看著蕭瞿,慢悠悠開口,“蕭將軍,便真的如你所說,王環為後,前提亦是柳璵能一直為帝。可蕭將軍倒是告訴王環,你當真能守好一個臣子、一個兄長的本分,絕不對皇位生出一絲貪念之心嗎?”

“或者說,蕭將軍這麽多年在邊關躲躲藏藏、隱姓埋名,便連一分對皇權的貪戀都未起嗎?你見到柳璵的那一刻,又當真一分也不恨他嗎?不恨他哪怕被當做了太子憫的替身依舊能從宮中被人帶走,被當做柳氏子好好養育,而不似你與蕭平,狼狽半生。”

“蕭將軍,難道你心中不恨、不怨、不貪嗎?難道你不想去嘗嘗坐在天下至高之位上的滋味嗎?難道你不想手掌天下權,生殺予奪嗎?你想,哪怕柳璵為你親弟,你亦想,甚至更因現在皇位上坐的人是柳璵,你才會發了瘋一樣想。因為在你心中,哪怕柳璵為你親弟,哪怕你當年再不忍看到柳璵代替褚憫去死,你也依舊覺得柳璵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他不配一分罪都未受便擁有世上千萬人做夢都求不得的一切。蕭將軍,王環說的可對?”

要猜到蕭瞿的心思並不難,畢竟若他當真將柳璵當做自己的親弟,心甘情願扶持他高居天子位,蕭瞿便不會這麽急著將她控制在自己手中,也不會不希望王氏一族站在柳璵身後。

蕭瞿要的便是柳璵身後空無一人,好讓他日後可輕而易舉地奪位。

蕭瞿眼中陰沈,冷著眼看著王環,連出口的話都像是帶著殺意,“王環,你便是說的再多,今日這一千王氏私衛你也帶不進上都。若你執意如此,那我只好以叛賊之名將這一千人就地格殺了。”

王環輕輕哼了聲,側頭看向一旁被私衛綁著帶上前來的蕭平,而後睨向蕭瞿,“蕭郎君的命,蕭將軍也不要了?”

蕭瞿冷冷看了蕭平一眼,“成事不足之人,便是死了又如何。怕是我還要感謝王女郎將這麽一個燙手山芋解決了。”

畢竟蕭平並非蕭氏幼子,而是真正的太子憫,若他的身份被公之於眾,麻煩的只會是蕭瞿。

王環笑了下,回頭看向一旁的蕭平,笑道,“蕭將軍還真是心狠,蕭郎君雖並非蕭將軍親弟,到底也與蕭將軍同甘共苦這麽些年,蕭將軍倒是說舍棄便舍棄了。”

王環彎了彎唇,“不過我王環並非心狠之人,做不出殺人滅口之事,蕭郎君還是交與蕭將軍吧。”

話落,蕭平身後看守他的人便將他推上前,一把推至蕭瞿身旁。

此刻不只是蕭平,便是蕭瞿也都不相信王環就這樣放過了蕭平。

蕭瞿瞇了瞇眼,心中琢磨起王環如此的緣由,口上卻依舊不松口。

“王女郎,便是如此,蕭某也不會放你王氏之人進城,還望王女郎不要讓蕭某為難。”

王環嗤了聲,擡眼看向蕭瞿,仿若居高臨下,“我王環要帶人進去何須你蕭瞿首肯?”

“王女郎,難道你要強闖不成?”蕭瞿眼中狠厲。

王環卻笑了起來,“蕭將軍怕是太久未回上都,連上都的規矩都忘了。其一,我為柳璵之妻,以帝後之名可有親衛相隨。其二,我為世家女,百年來皆有世家之人可帶私衛直入上都的帝旨。所以你蕭瞿,從無資格攔我王環帶人入上都。”

王環說完,笑盈盈錯過蕭瞿的眼看向他身後,“文大人,王環說的可對?”

文慎己不緊不慢從蕭瞿身後走出,先向王環行了一禮才答道,“正如女郎所言,女郎可帶私衛直入上都。”

蕭瞿面色難看,他只顧著看著前面的王環,倒未想文慎己會突然到來,讓他進退兩難。

而文慎己會來,自然是因柳璵。

蕭瞿死死盯著文慎己手中奉著的那一道玄色旨意,咬著牙出口,“柳璵他難不成是要反了不成?”

文慎己淡淡看著蕭瞿,“蕭將軍真會說笑,天子乃褚朝正統,如何談得上反?若真要說反,該說是蕭將軍反才是。”

話落,文慎己將手中的旨意奉上,“陛下給蕭將軍的。”

蕭瞿擡手便奪過,不過一眼便合上,冷冷看了王環一眼,轉身便向城內走去,也不管身後還被綁著不好動作的蕭平。

王環也不在意蕭平還在前,笑著看向文慎己,問道,“是先帝的那封罪己詔?”

文慎己看了蕭平一眼,點了點頭,“正是那道旨意,只不過並非先帝親筆書寫,而是陛下謄抄的一份。”

蕭平目光閃了閃,但還是未停下自己欲追上蕭瞿的步子。

王環嘆了口氣,看著蕭平狼狽蹦著跟在蕭瞿身後的背影,“他到底還是一心向著蕭瞿。”

文慎己順著王環的話看了蕭平一眼,而後垂下頭,“但這正如女郎所願,不是嗎?”

說完,文慎己不再繼續談及蕭平,而是另轉到了柳璵身上,“女郎可要去看看陛下?”

王環慢悠悠轉過眼,看了文慎己一眼,並不說話,轉身上了馬車。

正當文慎己以為女郎這是默認之意時,王環卻突然開口。

“文大人,宮中那位陛下,還是我夫柳璵嗎?”

此時此刻,在宮城中急得團團轉的柳璵還不知自家女郎在懷疑他,只是擔心蕭瞿會破罐破摔,直接在上都城外便動手。

“璵便不該同意女郎這樣冒險!誰知道蕭瞿會不會突然發瘋?”柳璵在殿中踱來踱去,半刻也停不下,只要停下他心中便不停顫抖,王環倒在血泊中的一幕便會在他的腦中不斷浮現。

他已經失去了王環一次,再無第二次機會了。

柳璵急得不行,韋紈卻沒什麽反應,吊兒郎當地倚在殿中他特意讓宮人為他搬來的靠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陛下,急什麽,文慎己做事您還不放心?若是王環出了什麽事,他這個純臣說不定會直接以死謝罪。”韋紈懶懶說道。

只不過說完後他卻笑了下,吊兒郎當地躺著,不再開口。

他也真是大膽,當著柳璵的面也敢直呼王環之名。按規矩來說,他此刻分明應當喚王環——娘娘。

韋紈懶懶掀了掀眼。

可上都皆知他離經叛道、放蕩不羈,他便是不守禮法,誰又能說些什麽呢?

不等他繼續說什麽逗一逗一看便急得不行的柳璵,殿前的門便一下被人推開。

映入眼簾的自然是王環,只不過因著大父王拙的緣故,一向紅衣入眼的女郎著了一身白衣,卻更顯清冷。

似天上仙,不可得。

韋紈恍若平常地掃過,掃到文慎己身上時自覺起身,向兩人拂過一禮,轉而便退身離開殿中,不窺探兩人私言。

只不過在從王環身側走過的一瞬間,韋紈還是說了句。

“女郎節哀。”

說的自然是王拙。

王環側眸看去,微頷首,“謝過韋郎君。”

殿門無聲被關上,殿內只餘王環和柳璵。

好像自王環進入殿中便被忽略的柳璵終於忍不住開口,出口的聲音可憐又委屈,讓人心疼。

“阿環……你不要阿璵了嗎?”

柳璵的模樣一如曾經,琉璃一樣的眼眸依舊好看的讓人心喜,只是相比於郎君曾經眼中的澄澈明凈,此刻的琉璃色的瞳眸,看起來卻像是琉璃玉碎,破敗不堪。

王環撫了撫柳璵的眼睛,垂眸帶笑,輕輕發問。

“我如何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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