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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今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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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今朝見

王環醒來時,已是在一輛馬車上。

身上的紅衣被換做了一身白衣,嬋月和月曇兩個婢女不知去向。

王環撐著手,從躺著的絨被上起身,探身向前推了推馬車前的木門。

木門緊閉,阻力從外面傳來,應是被人從外拿了什麽東西擋住,讓王環從內推不開。

馬車內的動靜引起了外面人的註意。

“女郎可是醒了?”一女聲問。

王環不答,問,“你們是王璲的人?”

先前說話的女子笑了起來,“婢等是郎君分給女郎的私衛,既可是郎君的人,也可是女郎的人。”

“柳璵和我身邊的兩個婢女呢?”王環繼續問,聲音平淡冷靜。

“這婢便不知了,婢和阿姊的任務只是保護女郎。”女子帶著笑,不知是真不知還是不能告訴王環。

王環不再問,回身坐正,待身上的力道恢覆了些才在馬車外的人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忽然開口問,“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

馬車外的人一楞,沒想到王環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道,“女郎放心,是嬋月和月曇兩位姐姐為女郎換的。”

王環嗯了聲,不再出聲。

馬車外的人等了會兒,見王環真的不再問她了長長舒了口氣。

說多錯多,她是真怕自己多說了什麽不該讓這位女郎知曉的事。

一路無言,很快馬車便在一處地方被攔下,待馬車外的女婢說了什麽後才被再度放行。

馬車內的王環睜開眼,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敲著。

看守她的應只有兩人,一個是先前與她說話的女子,另一個應當是這女子的阿姊。

而除卻這兩人,一路上她都未聽到過旁人的動靜。

當然,也不能排除王璲在暗處還安排了人。

至於所到之處,王環猜是上都城。

只有上都城的守衛才會在檢查路引時用上都的官話,其他地方的守衛都甚少如此。

不一會,馬車再度停下,馬車外的女子敲了敲門,“女郎,我們到了。”

說完,女子便打開了馬車前的那扇小門,笑嘻嘻看著王環,手中拿著一頂帷帽遞給她。

王環垂眼落在那素凈的帷帽上,知道自己若是不戴上看守她的兩個女婢定然不會讓她下馬車,但她還是拂去女子的手,邁步要下馬車去。

女子抓住王環的手,笑嘻嘻看著王環,語中卻帶著威脅,“女郎,還請您戴上帷帽,不要讓婢和阿姊難做。”

王環淡淡看了女子一眼,拿過帷帽戴上,接著便下了馬車。

適才她已看清,確是在上都無疑,只是她們如今所在卻不是王氏在上都的宅院,而是一家客棧。四周也無什麽守衛,多是做生意的小販。

王環下來後,先前一直與王環說話的女子才笑嘻嘻伸出手扶住王環的手,卻在被衣袖遮掩的地方抓著王環不讓她有機會掙脫。

與此同時,自從與文慎己一同來到上都後便一直未回淮陰的韋紈歪歪倒倒地從客棧對面的酒樓出來,手中還提著壺未喝盡的酒。

在看到對面身著白衣頭戴帷帽的女郎時恍了恍神,下一瞬便又自嘲似地搖了搖頭。

他還真是喝醉了。

怎麽會是王環呢?

感覺到身後的目光,王環回過頭,看到正好也在望著她的郎君後忽然彎唇笑了起來。

“韋郎君,許久不見了。”王環高聲笑道。

扶著王環的女婢立馬察覺不妙,與身旁冷著臉的阿姊對視一眼後便立馬抓著王環的手要將她帶回馬車上。

韋紈之前再酒醉,在王環這一聲下也要清醒了。

看著兩個女婢的動作,韋紈果斷地選擇搬救兵。

“文慎己!!!快出來!!!有人要在你面前強搶民女!!!”

酒樓內,身著青衣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走出來,還不等他讓韋紈別再喊了,韋紈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指著前面的兩個女婢便開始嚷嚷,“就是她們兩個,當著本官的面便要把這位女郎帶走!”

隨著文慎己出來,四周陸陸續續出現持刀的玄衣侍衛,虎視眈眈看著馬車旁的幾人。

王環透過帷帽看向周圍出現的侍衛,待看到他們腰間的令牌後彎唇微微笑了起來。

玄衣衛,帝王親衛。

沒有人能在他們的手下帶走任何人。

王環看向身旁抓著她手腕的女子,淡淡笑道,“這些都是玄衣衛。”

原本躍躍欲試想要拿出袖中的刀橫在王環脖子上讓眼前這些人忌憚的女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誤會,誤會,諸位都是誤會。”一直笑嘻嘻的女子松開抓著王環的手,沖著已經走過來的韋紈和文慎己連連擺手。

她可不想和阿姊喪命於玄衣衛之手。

韋紈哼了聲,“本官管你是誤會還是什麽,都給本官進牢裏解釋去吧!”

話落,不等兩個女婢反應,玄衣衛便已上前將兩人捉拿。

王環看向兩個女婢,平靜地揉著手腕,淡淡開口,“回去告訴王璲,他若傷柳璵,我與他再無親緣。”

說完,王環看向已經醒了酒好整以暇看著她的韋紈和他身旁的文慎己,擡手摘下了頭上的帷帽,平手至眉行了一禮,“王環多謝兩位郎君,待此事盡了必親自登門道謝。”

韋紈看著王環,無意識地甩著手上的酒葫蘆,隨意勾起唇,“王女郎還是戴上帷帽吧。”

王環平靜看著韋紈,“為何?”

韋紈不再甩手上的酒葫蘆,鷹似地盯住王環,“因為現在誰都知道,柳氏子璵,疑為先帝遺子,憫。”

王環目光閃了閃,將手中的帷帽重新戴上,堅定開口,“我要見薛婉。”

韋紈挑了挑眉,沒力氣似地靠著文慎己的肩,“太子妃?那我可沒那本事,你問文慎己吧。”

說到這,韋紈對著王環挑了挑眉,笑得浪蕩,“我們文大人現在可了不起了,褚朝律法第一人。你看到的這些玄衣衛,就是陛下為了保護他特意恩賜的。你要見太子妃,我是無能為力,但文慎己可就不一定了。”

王環順著韋紈的話看向文慎己,不等她開口,文慎己便沈默地點了點頭。

韋紈讓王環上了自己和文慎己的馬車,而後和文慎己一同坐在馬車外,屈尊降貴地給王環當個車夫。

一旁看熱鬧的百姓見白裙女郎上了韋紈的馬車一下咦了出來。

“這個韋郎不愧是咱們上都最風流浪蕩的郎君,這不,又看上了位女郎。”

“哼,他看上了又如何,他之前被多少位女郎拋棄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韋郎啊,風流是風流,就是情路坎坷,屢遭女郎拋棄。”

看熱鬧的聲音實在太大,不經意地就傳到韋紈的耳朵裏,自然也傳到了馬車內的王環耳中。

但王環只是笑了笑,並未說些什麽。

王環不說,韋紈卻挑開了馬車前的簾子,挑眉看向王環,“王女郎,你便不說些什麽?”

“韋郎君的私事,與王環何關?”王環問。

韋紈哼了聲,懶懶放下手中的簾子,重新歪靠在馬車上。

“女郎或薄情,紈郎何足惜啊……”

文慎己聽到韋紈的話,側過頭,沈默看了韋紈一眼,而後便平靜回過了頭。

馬車內,王環淡淡垂下了眼。

她記得這句話,她曾與韋紈說過

她說,尹女或薄情,紈郎何足惜?

但她並未說些什麽,依舊靜靜坐在馬車裏,垂眼看著自己的手。

韋紈卻是個不甘寂寞的,說完那句話又挑起車簾,吊兒郎當地看向王環,“女郎當初說的話韋紈一直記得。只是紈郎依舊,卻不知女郎與曾經相護的兄長是否還一如當初?”

韋紈是個紈絝無疑,但他卻不是個傻子,僅憑剛剛王環的一句話他便猜出王環與王璲已有嫌隙,如今說出這番話來也不過是想刺一刺王環。

王環還未說話,文慎己便伸手掃落了韋紈的手,馬車上的車簾頓時又落下遮蓋住了王環的面容。

“君子少言。”文慎己道。

韋紈哼了聲,“我又不是什麽君子。”

說是如此說,但韋紈還是收回了手,無聊地甩著手上的酒葫蘆。

一路無言,很快馬車便到了宮城內。

王環依舊戴著帷帽未摘下,跟在兩人身後入宮。

路上的宮人雖有疑惑,但卻顧及韋紈和文慎己,並未開口直言。

等到了帝王寢宮,宮人退下,韋紈也停下回身,懶懶看著王環,“太子妃和太子如今便居住在這,只不過太子近日身體不大好,見你的只會是太子妃。你自個兒進去吧,我和文慎己便不入內了。”

文慎己點了點頭,看了王環一眼沈靜開口,“女郎多加小心。”

王環向兩人微拂一身,而後便擡步踏進了眼前的帝王寢宮。

宮殿裏,薛婉早已端坐在龍椅上,含笑看著王環,“阿環,許久未見。”

王環擡頭,平靜看著高位上的薛婉,“許久未見,王環是不是已該稱呼薛女郎一聲娘娘了?”

薛婉花枝爛顫般笑了起來,“阿環,你分明應該知道我是為了蕭瞿才要嫁給褚鈺,你現在又何必與我如此說?”

蕭瞿,將門之子,先後之侄。

曾與汝陽薛氏薛婉婚約在身。

若薛婉所言不假,那日王璲院中沈穩年長的男子便是她口中的蕭瞿。

亦是她曾經的未婚夫。

王環卻不在意這些,只是問,“柳璵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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