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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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你是誰
唐棠沈默了幾秒，伸手握住他的手肘，將他拉了起來。
她沒說什麽其他的話，沒有表達自己的震驚，也沒揣著明白裝糊塗，企圖用浮誇的演技蒙混過關，她看著陳諶，說：“對不起。”
對方是她很珍惜的人，他能真誠地說出他的想法，她也不會胡亂踐踏他的心意。
“我當時和你說的，不是真的在指責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是我很珍惜的朋友，但我對你……沒那種感覺。”
陳諶早料到自己不會成功，而且他說出這些話的目的，也不是讓唐棠接受他。
他只是推自己一把，讓自己先踏出那一步。
“沒事。我說這些話，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和感情。”
唐棠聽他這麽說，突然擡眼去看車後的加油站，站在這裏是看不到阿輝，只能遙遙地望見那寫著“7 號”的加油樁。
她盯著那裏看了很久，最後收回眼神，笑了一下，“我也這麽覺得。”
她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她是在告訴自己，她真的應該往前走了，她也的確配得上更好的感情。
重新上車後，他們驅車經過那個加油站，陳諶特地用餘光觀察了唐棠的反應——
她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不過，他依舊在懷疑，唐棠是否真的放下了。
*
那天之後，阿輝上班的時候總喜歡坐在椅子上看遙遙駛進來的車輛，如果看見是相似的車型，他都會心臟一緊。
但他其實也恐懼再見到那輛車，他擔心車窗搖下來的時候他看見的依舊是唐棠，而這時的她已經開始了新的戀情。可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再見過那一輛車，也沒再遇見過他們。
而他，也已經很久沒再接收到關於唐棠的任何消息。
他是在偶遇的那天晚上發現唐棠將他拉黑了——
他點進唐棠的朋友圈，卻看不見任何動態，甚至連微信運動列表中都沒了她的身影。
他這時才真真切切感知到，他和唐棠真的已經毫無瓜葛了。
話多的王幼琪也像是和唐棠串通了一樣，從他的朋友圈中消失了。
因此，他錯過了王幼琪和那大學生小男友分手的那一段抓馬故事，更不知道段宇朋是什麽時候和王幼琪扯上關系。
他再聽到王幼琪這名字，是在九月份，從段宇朋的嘴裏。
“我覺得自己要談戀愛了。”段宇朋遞給阿輝一杯酒，臉上是幸福憧憬的神情。
阿輝隨口說道：“恭喜。”
據他所知，段宇朋的確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戀愛了。
“其實這事，我瞞了你有一段時間了。”
阿輝擡眼看他，疑惑開口：“為什麽瞞我？”
“一是因為我還沒追到，心理沒什麽譜。”
段宇朋話頓住。阿輝皺眉，等著他的“二”。
“二是因為……我追的人是王幼琪。”
阿輝的確感到震驚，他早就知道段宇朋對王幼琪有意思，但他已經很久沒聽段宇朋說起她，段宇朋的朋友圈也很久沒再更新之前那些類似於孔雀開屏的內容，所以他以為段宇朋是收心了，沒想到他一聲不吭地就帶來這麽個大消息。
看見段宇朋在看他的臉色，阿輝笑了一下，“怎麽了？擔心我棒打鴛鴦啊？”
段宇朋也扯了一下嘴角，卻沒笑到心裏，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在避諱什麽，只是沒人提起罷了。
一開始段宇朋真以為阿輝突然病發和唐棠沒關系，兩人聊了幾次之後，段宇朋才發覺阿輝在那段感情中比他想象中更加卑微，甚至，他面對唐棠時急切又消極的負面心理就是這病的導火索。
所以段宇朋變得小心，擔心自己在阿輝面前多說一個“唐”字都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現在阿輝狀態好轉，他和王幼琪也快有實質性進展了，他也不好再瞞下去。
“其實本想再瞞一瞞你的，但是我覺得你遲早要知道的，你往前走了嘛，我也要去追求幸福了。”
“當然，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
見阿輝已經放下的模樣，段宇朋也就不避諱了，隨口提了一句，“我聽王幼琪說，唐棠這段時間也一直單著呢。”
阿輝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將目光從眼前盛著流光溢彩的酒面上擡起，嗆聲道：“你還管的上別人呢，你追上人家了嗎，就在這裏操心別人？”
段宇朋理直氣壯，“馬上了，就差捅破窗戶紙了，她前段時間已經和那個小屁孩分手了，我正在開展猛烈攻勢。”
阿輝搖搖頭，不是很看好的模樣。
段宇朋見他搖頭，心裏也一下沒底了，扒著阿輝問他為什麽搖頭，還將兩人的暧昧時刻一幀一幀分析給阿輝聽，就是要得到阿輝的認可。
……
這邊的王幼琪好不容易從男大手上討回了手表，現在捧著手表哄她爸呢。
唐棠今天正好也在她家，有幸能夠親眼觀賞一場父女小品。
王爸爸說：“怎麽了？分手了啊？沒想到你還真能要回來，我以為這表要打水漂了呢。”
“過程的確有點艱辛，不過這表我是順利給您拿回來了，您放心，我之後絕對不會再亂動這塊手表。”
王爸爸拿著那塊表左看右看， “那你下一個男友，想要這表怎麽辦？”
“那我就讓他自己來找你要，看他敢不敢。”
父女二人的嘴皮子一個比一個溜，聽得唐棠在邊上忍不住偷笑。把手表物歸原主之後，王幼琪拉著唐棠上樓，說是姐妹們之間要講小話。
王幼琪跟唐棠說的第一件事，是想給她介紹對象。
唐棠挑眉，“看看照片。”
王幼琪虔誠地遞上去，唐棠只瞥了一眼就皺眉，擺擺手說不行。
王幼琪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被拒絕了，見怪不怪地將自己的手機收了回來，“我就知道。”
她和唐棠講的第二件事，是說自己可能要戀愛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上上周才和那個男大學生分手。”
“沒記錯，但是我真的又陷入愛河了，仔細想想，好像在很早之前，他對我來說就很有吸引力了。”
唐棠從小到大不知聽了幾次王幼琪這樣的愛的宣言，此刻也覺得耳邊生繭，敷衍地嗯嗯兩聲，“愛吧愛吧，用力去愛。”
聽唐棠這麽不感興趣，王幼琪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問唐棠，“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唐棠沒想過她認識這人，此刻也有些僵，“所以，我認識嗎？”
王幼琪很慢地吐字，“段宇朋。”
唐棠一下僵住，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你們倆？”
“你當時和阿輝不是分手了嗎，我就也把阿輝的微信刪了，但我忘了把段宇朋拉進黑名單了。”她看了一眼唐棠，擔心她想起不開心的事，也沒打算多說了，“反正就是有一些巧合，誤打誤撞地，就聊起來了。”
唐棠懂了，“談吧，段老師的確挺有魅力的，你當時跟我提起他的時候，我其實就有點預感。”
她也跟著王幼琪一起喊段宇朋“段老師”。
“他也的確比那男大學生靠譜一點。”
王幼琪盯著唐棠的眼睛看，認真問：“你這麽長時間空窗不會真是忘不了阿輝吧？”
唐棠罵她瘋了，“我都已經把他刪了，很久沒聯系了。而且你不看看，你給我推的是什麽歪瓜裂棗啊！但凡這些人有段老師一半帥，我還在這裏挑三揀四？”
“陳諶啊！他不是喜歡你嗎？答應他吧？試試唄，反正長得帥，人又好，還跟你合拍！”
“我這人看感覺，對陳諶沒感覺。”
“人家已經不是小胖了，他現在可是一米八幾大帥哥。”
“那我也沒感覺，你對家人會有感覺嗎？”
王幼琪知道自己說不過唐棠，閉了嘴，打算給自己多留點力氣。
又過了兩周，王幼琪和段宇朋終於捅破那張窗戶紙，成了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一開始王幼琪面對唐棠時，總是避著不去談自己的男友，擔心不小心提到阿輝會觸唐棠的黴頭，但見唐棠真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後，她又開始忍不住和唐棠聊起自己的這段新戀情。
總結來說，王幼琪覺得段宇朋是個還不錯的男人，樣貌性格，還有他那雙手，她是越看越滿意，也發覺成熟男人的確比那些毛頭小子更有味道。
唐棠自然替她高興，她和從前沒什麽兩樣，絲毫沒因為段宇朋是阿輝的朋友，就用有色眼鏡去看他。之後她也跟著王幼琪去了幾次 antiawake，他們三人甚至聊得很盡興，只是，他們都默契地沒再談起阿輝。
那天，段宇朋和王幼琪兩人約會，吃過午飯後又去看了場電影。下午四點的時候，段宇朋接了個電話，說自己有點事要先走。
王幼琪問他怎麽了。
據她所知，段宇朋是自由職業，空閑時間多，她沒怎麽見過段宇朋這麽急哄哄的模樣。
“就是朋友來找我，一個挺久沒見的朋友。”段宇朋解釋。
王幼琪問：“哪個朋友？”
段宇朋想了想，還是老實交代：“阿輝。”
已經過去將近半年，阿輝的情況好轉很多，來看醫生的頻率也從一周一次變成了兩周一次，最近他忙著和王幼琪戀愛，也忘了今天是阿輝來看病的日子。
阿輝剛才給他打電話說想要給他奶奶賣部新手機，問段宇朋有沒有空帶他去商場逛逛。
王幼琪一下子聽到這名字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是也不想對阿輝發表什麽看法，“好吧，那我約朋友出來吃飯。”
段宇朋抱歉地揉了揉她的臉，“晚點見。”
“誰還跟你見面？”王幼琪推他一把，佯裝生氣。
段宇朋追在她屁股後面哄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段宇朋走了之後，王幼琪給唐棠打了電話，說是要請她吃飯。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唐棠悠悠說。
“本來晚上定了飯店的，連定金都交了，誰知道被男朋友放鴿子啊，我已近夠慘了，你真不來嗎？”
唐棠嘴上調侃了兩句，最後還是答應了。
阿輝治療的地方離這商場並不遠，段宇朋索性將他帶回這個商場。
阿輝在店裏看手機的時候，段宇朋順手在門口的彩票店買了張彩票，沒想到隨便一刮就中了五十塊。
他拿著五十塊現金去找阿輝，笑嘻嘻地說：“我最近的運氣怎麽這麽好？”
說著，他扭頭就看見手機店對面的游戲廳，想起過去，他興致盎然地說：“你記得嗎？我們當時在加油站的時候，就經常一起去游戲廳。”
阿輝點點頭。
下一秒，他被段宇朋推著往外走，“走，哥請你玩游戲。”
阿輝在玩游戲上的確很有天賦，很早的時候，他在游戲廳就是橫走的霸主了，段宇朋一直是他的手下敗將，不過段宇朋這人心大，在游戲上也沒什麽勝負欲，甘願讓阿輝囂張那麽一會會兒。
五十塊錢兌成游戲幣，不多，但也足夠揮霍一小會兒了。
段宇朋撿了幾個走，去玩跑車游戲了。
阿輝這裏摸摸，那裏碰碰，筐裏的游戲幣反倒越來越多，段宇朋回來找他的時候，發現他手上也掛了好幾個娃娃，身後跟著好幾個不足十歲的小孩，都在眼巴巴地看阿輝抓娃娃。
*
王幼琪定的餐廳內部裝飾高級，但菜做得真的有些重口，唐棠沒吃多少就往肚子裏灌了不少水，坐下沒一會兒就起身去上廁所了。
商場的廁所正好就在游戲廳旁邊，經過游戲廳的唐棠習慣性地去搜索店裏的娃娃機設備，沒想到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娃娃機前的那個人。
很熟悉，卻也有點陌生。
熟悉到她眼眶發熱， 陌生到她不敢再多往前一步。
他的背影依舊高瘦，氣溫已經降低，他卻依舊穿一件黑色 T 恤，正低著頭專心致志地觀察著娃娃機裏的光景。他剪了發，低頭露出的脖頸透出一種纖弱的氣息，側臉輪廓清晰，看起來莫名有些病態。
不知不覺間，唐棠將他抓娃娃的整個過程看完。
娃娃進洞，他身後的小朋友積極地蹲下去拿娃娃，將娃娃拿出來之後，一臉殷勤地獻給阿輝，似乎是聽到阿輝說要把娃娃送他，小朋友眼睛都亮了，捧著娃娃跳了起來。
唐棠看見了阿輝眼底的笑意。
她心臟一顫，下一秒，阿輝轉動腦袋，眼神瞥向她這個位置，唐棠慌忙低頭，加快腳步離開。
她最後幾乎是跑進廁所的。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依舊漂亮，臉上的表情卻茫然無措，稍微鎮定下來後，她懊悔方才逃跑的行為——
她才不是畏首畏尾，碰見前男友後會變成縮頭烏龜的人。
對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她找回自己的從容，發誓就算出門拐彎碰見阿輝，也要用一種“你是誰”的眼神看他。
她只是在心中這麽模擬，卻沒想到現實更加出乎意料——
她剛踏出女廁，擡眼就看見了阿輝。
他站在男女廁對面的吸煙區，也正好看過來，於是他們隔著一扇玻璃門對視。
兩人都僵住。
他正準備點煙，左手拿著打火機，右手夾著煙，動作就這樣停在空中。
唐棠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將眼神從他的眼睛往下滑，落到他的左手手腕處。
那裏多了一些深色的起伏。
她微微皺眉。
阿輝收回手，將煙和打火機都放下。
唐棠也收回眼神，輕飄飄瞥他一眼後，大步流星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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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她很珍惜的人，他能真誠地說出他的想法，她也不會胡亂踐踏他的心意。
“我當時和你說的，不是真的在指責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是我很珍惜的朋友，但我對你……沒那種感覺。”
陳諶早料到自己不會成功，而且他說出這些話的目的，也不是讓唐棠接受他。
他只是推自己一把，讓自己先踏出那一步。
“沒事。我說這些話，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和感情。”
唐棠聽他這麽說，突然擡眼去看車後的加油站，站在這裏是看不到阿輝，只能遙遙地望見那寫著“7 號”的加油樁。
她盯著那裏看了很久，最後收回眼神，笑了一下，“我也這麽覺得。”
她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她是在告訴自己，她真的應該往前走了，她也的確配得上更好的感情。
重新上車後，他們驅車經過那個加油站，陳諶特地用餘光觀察了唐棠的反應——
她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不過，他依舊在懷疑，唐棠是否真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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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阿輝上班的時候總喜歡坐在椅子上看遙遙駛進來的車輛，如果看見是相似的車型，他都會心臟一緊。
但他其實也恐懼再見到那輛車，他擔心車窗搖下來的時候他看見的依舊是唐棠，而這時的她已經開始了新的戀情。可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沒再見過那一輛車，也沒再遇見過他們。
而他，也已經很久沒再接收到關於唐棠的任何消息。
他是在偶遇的那天晚上發現唐棠將他拉黑了——
他點進唐棠的朋友圈，卻看不見任何動態，甚至連微信運動列表中都沒了她的身影。
他這時才真真切切感知到，他和唐棠真的已經毫無瓜葛了。
話多的王幼琪也像是和唐棠串通了一樣，從他的朋友圈中消失了。
因此，他錯過了王幼琪和那大學生小男友分手的那一段抓馬故事，更不知道段宇朋是什麽時候和王幼琪扯上關系。
他再聽到王幼琪這名字，是在九月份，從段宇朋的嘴裏。
“我覺得自己要談戀愛了。”段宇朋遞給阿輝一杯酒，臉上是幸福憧憬的神情。
阿輝隨口說道：“恭喜。”
據他所知，段宇朋的確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戀愛了。
“其實這事，我瞞了你有一段時間了。”
阿輝擡眼看他，疑惑開口：“為什麽瞞我？”
“一是因為我還沒追到，心理沒什麽譜。”
段宇朋話頓住。阿輝皺眉，等著他的“二”。
“二是因為……我追的人是王幼琪。”
阿輝的確感到震驚，他早就知道段宇朋對王幼琪有意思，但他已經很久沒聽段宇朋說起她，段宇朋的朋友圈也很久沒再更新之前那些類似於孔雀開屏的內容，所以他以為段宇朋是收心了，沒想到他一聲不吭地就帶來這麽個大消息。
看見段宇朋在看他的臉色，阿輝笑了一下，“怎麽了？擔心我棒打鴛鴦啊？”
段宇朋也扯了一下嘴角，卻沒笑到心裏，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在避諱什麽，只是沒人提起罷了。
一開始段宇朋真以為阿輝突然病發和唐棠沒關系，兩人聊了幾次之後，段宇朋才發覺阿輝在那段感情中比他想象中更加卑微，甚至，他面對唐棠時急切又消極的負面心理就是這病的導火索。
所以段宇朋變得小心，擔心自己在阿輝面前多說一個“唐”字都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現在阿輝狀態好轉，他和王幼琪也快有實質性進展了，他也不好再瞞下去。
“其實本想再瞞一瞞你的，但是我覺得你遲早要知道的，你往前走了嘛，我也要去追求幸福了。”
“當然，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
見阿輝已經放下的模樣，段宇朋也就不避諱了，隨口提了一句，“我聽王幼琪說，唐棠這段時間也一直單著呢。”
阿輝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將目光從眼前盛著流光溢彩的酒面上擡起，嗆聲道：“你還管的上別人呢，你追上人家了嗎，就在這裏操心別人？”
段宇朋理直氣壯，“馬上了，就差捅破窗戶紙了，她前段時間已經和那個小屁孩分手了，我正在開展猛烈攻勢。”
阿輝搖搖頭，不是很看好的模樣。
段宇朋見他搖頭，心裏也一下沒底了，扒著阿輝問他為什麽搖頭，還將兩人的暧昧時刻一幀一幀分析給阿輝聽，就是要得到阿輝的認可。
……
這邊的王幼琪好不容易從男大手上討回了手表，現在捧著手表哄她爸呢。
唐棠今天正好也在她家，有幸能夠親眼觀賞一場父女小品。
王爸爸說：“怎麽了？分手了啊？沒想到你還真能要回來，我以為這表要打水漂了呢。”
“過程的確有點艱辛，不過這表我是順利給您拿回來了，您放心，我之後絕對不會再亂動這塊手表。”
王爸爸拿著那塊表左看右看， “那你下一個男友，想要這表怎麽辦？”
“那我就讓他自己來找你要，看他敢不敢。”
父女二人的嘴皮子一個比一個溜，聽得唐棠在邊上忍不住偷笑。把手表物歸原主之後，王幼琪拉著唐棠上樓，說是姐妹們之間要講小話。
王幼琪跟唐棠說的第一件事，是想給她介紹對象。
唐棠挑眉，“看看照片。”
王幼琪虔誠地遞上去，唐棠只瞥了一眼就皺眉，擺擺手說不行。
王幼琪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被拒絕了，見怪不怪地將自己的手機收了回來，“我就知道。”
她和唐棠講的第二件事，是說自己可能要戀愛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上上周才和那個男大學生分手。”
“沒記錯，但是我真的又陷入愛河了，仔細想想，好像在很早之前，他對我來說就很有吸引力了。”
唐棠從小到大不知聽了幾次王幼琪這樣的愛的宣言，此刻也覺得耳邊生繭，敷衍地嗯嗯兩聲，“愛吧愛吧，用力去愛。”
聽唐棠這麽不感興趣，王幼琪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問唐棠，“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唐棠沒想過她認識這人，此刻也有些僵，“所以，我認識嗎？”
王幼琪很慢地吐字，“段宇朋。”
唐棠一下僵住，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你們倆？”
“你當時和阿輝不是分手了嗎，我就也把阿輝的微信刪了，但我忘了把段宇朋拉進黑名單了。”她看了一眼唐棠，擔心她想起不開心的事，也沒打算多說了，“反正就是有一些巧合，誤打誤撞地，就聊起來了。”
唐棠懂了，“談吧，段老師的確挺有魅力的，你當時跟我提起他的時候，我其實就有點預感。”
她也跟著王幼琪一起喊段宇朋“段老師”。
“他也的確比那男大學生靠譜一點。”
王幼琪盯著唐棠的眼睛看，認真問：“你這麽長時間空窗不會真是忘不了阿輝吧？”
唐棠罵她瘋了，“我都已經把他刪了，很久沒聯系了。而且你不看看，你給我推的是什麽歪瓜裂棗啊！但凡這些人有段老師一半帥，我還在這裏挑三揀四？”
“陳諶啊！他不是喜歡你嗎？答應他吧？試試唄，反正長得帥，人又好，還跟你合拍！”
“我這人看感覺，對陳諶沒感覺。”
“人家已經不是小胖了，他現在可是一米八幾大帥哥。”
“那我也沒感覺，你對家人會有感覺嗎？”
王幼琪知道自己說不過唐棠，閉了嘴，打算給自己多留點力氣。
又過了兩周，王幼琪和段宇朋終於捅破那張窗戶紙，成了一對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一開始王幼琪面對唐棠時，總是避著不去談自己的男友，擔心不小心提到阿輝會觸唐棠的黴頭，但見唐棠真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後，她又開始忍不住和唐棠聊起自己的這段新戀情。
總結來說，王幼琪覺得段宇朋是個還不錯的男人，樣貌性格，還有他那雙手，她是越看越滿意，也發覺成熟男人的確比那些毛頭小子更有味道。
唐棠自然替她高興，她和從前沒什麽兩樣，絲毫沒因為段宇朋是阿輝的朋友，就用有色眼鏡去看他。之後她也跟著王幼琪去了幾次 antiawake，他們三人甚至聊得很盡興，只是，他們都默契地沒再談起阿輝。
那天，段宇朋和王幼琪兩人約會，吃過午飯後又去看了場電影。下午四點的時候，段宇朋接了個電話，說自己有點事要先走。
王幼琪問他怎麽了。
據她所知，段宇朋是自由職業，空閑時間多，她沒怎麽見過段宇朋這麽急哄哄的模樣。
“就是朋友來找我，一個挺久沒見的朋友。”段宇朋解釋。
王幼琪問：“哪個朋友？”
段宇朋想了想，還是老實交代：“阿輝。”
已經過去將近半年，阿輝的情況好轉很多，來看醫生的頻率也從一周一次變成了兩周一次，最近他忙著和王幼琪戀愛，也忘了今天是阿輝來看病的日子。
阿輝剛才給他打電話說想要給他奶奶賣部新手機，問段宇朋有沒有空帶他去商場逛逛。
王幼琪一下子聽到這名字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但是也不想對阿輝發表什麽看法，“好吧，那我約朋友出來吃飯。”
段宇朋抱歉地揉了揉她的臉，“晚點見。”
“誰還跟你見面？”王幼琪推他一把，佯裝生氣。
段宇朋追在她屁股後面哄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段宇朋走了之後，王幼琪給唐棠打了電話，說是要請她吃飯。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唐棠悠悠說。
“本來晚上定了飯店的，連定金都交了，誰知道被男朋友放鴿子啊，我已近夠慘了，你真不來嗎？”
唐棠嘴上調侃了兩句，最後還是答應了。
阿輝治療的地方離這商場並不遠，段宇朋索性將他帶回這個商場。
阿輝在店裏看手機的時候，段宇朋順手在門口的彩票店買了張彩票，沒想到隨便一刮就中了五十塊。
他拿著五十塊現金去找阿輝，笑嘻嘻地說：“我最近的運氣怎麽這麽好？”
說著，他扭頭就看見手機店對面的游戲廳，想起過去，他興致盎然地說：“你記得嗎？我們當時在加油站的時候，就經常一起去游戲廳。”
阿輝點點頭。
下一秒，他被段宇朋推著往外走，“走，哥請你玩游戲。”
阿輝在玩游戲上的確很有天賦，很早的時候，他在游戲廳就是橫走的霸主了，段宇朋一直是他的手下敗將，不過段宇朋這人心大，在游戲上也沒什麽勝負欲，甘願讓阿輝囂張那麽一會會兒。
五十塊錢兌成游戲幣，不多，但也足夠揮霍一小會兒了。
段宇朋撿了幾個走，去玩跑車游戲了。
阿輝這裏摸摸，那裏碰碰，筐裏的游戲幣反倒越來越多，段宇朋回來找他的時候，發現他手上也掛了好幾個娃娃，身後跟著好幾個不足十歲的小孩，都在眼巴巴地看阿輝抓娃娃。
*
王幼琪定的餐廳內部裝飾高級，但菜做得真的有些重口，唐棠沒吃多少就往肚子裏灌了不少水，坐下沒一會兒就起身去上廁所了。
商場的廁所正好就在游戲廳旁邊，經過游戲廳的唐棠習慣性地去搜索店裏的娃娃機設備，沒想到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娃娃機前的那個人。
很熟悉，卻也有點陌生。
熟悉到她眼眶發熱， 陌生到她不敢再多往前一步。
他的背影依舊高瘦，氣溫已經降低，他卻依舊穿一件黑色 T 恤，正低著頭專心致志地觀察著娃娃機裏的光景。他剪了發，低頭露出的脖頸透出一種纖弱的氣息，側臉輪廓清晰，看起來莫名有些病態。
不知不覺間，唐棠將他抓娃娃的整個過程看完。
娃娃進洞，他身後的小朋友積極地蹲下去拿娃娃，將娃娃拿出來之後，一臉殷勤地獻給阿輝，似乎是聽到阿輝說要把娃娃送他，小朋友眼睛都亮了，捧著娃娃跳了起來。
唐棠看見了阿輝眼底的笑意。
她心臟一顫，下一秒，阿輝轉動腦袋，眼神瞥向她這個位置，唐棠慌忙低頭，加快腳步離開。
她最後幾乎是跑進廁所的。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依舊漂亮，臉上的表情卻茫然無措，稍微鎮定下來後，她懊悔方才逃跑的行為——
她才不是畏首畏尾，碰見前男友後會變成縮頭烏龜的人。
對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她找回自己的從容，發誓就算出門拐彎碰見阿輝，也要用一種“你是誰”的眼神看他。
她只是在心中這麽模擬，卻沒想到現實更加出乎意料——
她剛踏出女廁，擡眼就看見了阿輝。
他站在男女廁對面的吸煙區，也正好看過來，於是他們隔著一扇玻璃門對視。
兩人都僵住。
他正準備點煙，左手拿著打火機，右手夾著煙，動作就這樣停在空中。
唐棠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將眼神從他的眼睛往下滑，落到他的左手手腕處。
那裏多了一些深色的起伏。
她微微皺眉。
阿輝收回手，將煙和打火機都放下。
唐棠也收回眼神，輕飄飄瞥他一眼後，大步流星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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