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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顧煬已經死了。
但他是個英雄。
忽然梗在脖子上的匕首讓男人神色出現片刻茫然, 聽了這話，他沒管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向葉緋轉來, 眼神很亮。
“英雄？我這麽厲害？”
“不是你。”
葉緋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往前送了送, 可惜這個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怕，只顧著高興, “可我就是顧煬啊。”
他笑了一會兒, 發現葉緋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立刻換上一副誠懇表情：“我只是失憶了，沒有死, 我不是蟲族，你相信我。”
葉緋：“你當我的面搞裏應外合，叫蟲族來抓我，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
男人便驚訝了：“我之前和你說過, 可能會演一場戲, 你忘了？”
這是一回事嗎？葉緋冷笑：“是演戲, 還是騙我？你以為我分辨不出來？”
男人端詳著她的表情，嘆氣：“怪我，演技太好了, 我以為我們兩個有默契, 就沒告訴你。”
葉緋瞇了下眼睛, 她的反應就是伸手要抓住對方, 結果男人反應極快，飛快擡肘隔開她的手, 旋身後退兩步距離，擡手作阻擋狀：“你先聽我解釋, 我沒有跟蟲族裏應外合，我是幫你的！”
趁著葉緋停下，他飛快說：“我不記得很多事，做事憑感覺，但沒忘記我是人類，我知道自己留在這裏有重要事情要做，這是我留在這裏的原因，等送你離開，我會回去聖樹那取回情緒。”
男人的眼神清明，不得不說，如果這些是演技的話，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葉緋為心裏的動搖而生氣。
她呵呵兩聲，面無表情說：“兩句話，解釋你接下來要怎麽演。”
男人：“高等蟲族捉走你後要送到王城，會開傳送通道。”
葉緋：“……繼續。”
他輕笑了下，重新解釋：“我昨晚跟一個巡邏衛兵打聽，他們說城主走了，女王向全國發布通緝公告，尋找一個十七八歲的人類女性，只要捉到人，就送到王城，這還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跟他們走，等開了傳送通道，就可以趁機逃跑。”
葉緋露出了一個你不要騙我的眼神：“傳送通道是去王城的通道，到時我還怎麽跑，不是直接送上門？”
男人搖頭：“只要通道開了，可以更改目的地，你身上有王蟲，能定位到你能感應到有其他噬蟲的地方。”
傳送通道居然不是精準定位目的地？聽起來更像是開了一道門，中間可以隨便拐自己想去的路？而她身上的噬蟲竟然可以定位到其他噬蟲位置？
有沒有這麽神奇？葉緋覺得蟲族的世界太過魔幻。
然而飛快轉動的腦子又想到在邊陲4星時，那次她和閻曜在枯樹林講話，忽然間灰霧彌漫，深處出現了一只體型龐大的巨骨蟲。
當時很多現象她無法理解，然而如果把這段時間在祖星這裏了解到的信息套進去，她可以得到另一個角度的解釋。
那時她看見的巨型巨骨蟲，身上也有噬蟲寄生，它被高等蟲族操控，想要去邊陲星，然而通道還沒構建完成就被打斷，最終失敗了，所以巨骨蟲只能回去。
而他們之所以能定位到邊陲4星，因為楚翊清身上的噬蟲。
葉緋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神奇，然而這又是最符合邏輯的推論。
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對方的解釋，不過從感情上來說，葉緋其實是傾向於男人沒有說謊，因為他看過來的眼神實在太過清澈赤誠。
如果他失去了自我，被寄生的蟲族操控，噬蟲真的能把人類美好的感情演繹得這麽真實？
噬蟲會放大人類的黑暗面，她不太相信會有那麽深的心機、耐心和她周旋，就為了騙她入局。
這麽一想，葉緋又冷靜下來。
這一切雖然魔幻，但她更願意相信，顧煬並沒有死，或許他有什麽奇遇。
相信他是寄生者，情況不會變好，但如果相信他是真正的顧煬，或許很多事情會有轉機。
葉緋願意賭一次。
她放下了匕首，“暫且當你是顧煬。”
男人之前被葉緋忽然翻臉又拿匕首相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異色，依然是那副輕松隨意的模樣，似乎篤定葉緋不會傷害他似的。
顧煬笑了下，“好，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葉緋看他一眼，收起匕首沒說話。
剛剛顧煬已經說了不少信息，城主府的城主不在，城主府可以開啟通道，而她被傳送過來的信息，蟲族女王知道了，已經全國通緝她。
或許繼續行走，她會在路上遇到追捕她的蟲族追兵，那還不如冒一次險，去那個沒有城主的城主府試一試。
葉緋：“接下來我說了算。”
顧煬：“你說。”
葉緋：“去城主府看看。”
這不就跟顧煬剛剛的安排一樣？他笑著不說話。
葉緋敏銳感覺到他的意思，哼了聲：“那當然不一樣，被人壓著去，還是自己潛進去，能一樣嗎？”
顧煬聳了下肩膀。
兩人弄好了裝扮，一邊註意著周圍，一邊重新向蟲族城市走去。
路上，顧煬感覺到葉緋頻頻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問：“幹嘛這麽看我？”
看他是因為，葉緋只要意識到身旁這個人是曾經活在別人的話裏，已經死了十九年的顧煬，她就覺得，世事未免太神奇。
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顧煬沒有死，而他又知道傳送通道的秘密，為什麽一直不回星盟去？他的父親是顧老元帥，他出身豪門，家世過人，相信只要能歸位，很快能平步星雲，走向高位。
所以葉緋想不通他為什麽不回去。
而且他手臂上的劃痕深深淺淺，有長年累月受過傷又痊愈的疤痕，彰顯顧煬這些年裏，或許知道自己會失憶，所以提前給自己留下線索，他甚至知道要去聖樹找回情緒，種種證據證明這個男人不是第一次失憶。
他會在手臂上刻下“我是顧煬”的痕跡，就表明他在這些歲月的一次次失憶當中，後期是會恢覆記憶的，至少他曾經想起過自己是誰，但或許遇到某些無法避免的意外，所以他只能一次次在自己手臂上刻字提醒自己。
葉緋皺了皺眉。
這麽想，邏輯倒是通了，但是對顧煬來說會不會太慘烈了？
有什麽事情，能讓一個大好青年放棄星盟的榮華富貴，值得他日覆一日地堅持潛伏在這個蟲族世界，甚至陷入把自我一次次失去，又一次次找回來的循環。
葉緋輕輕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或許想太多了，現在事實未必有這麽慘烈，還是不要把情況想得太差勁。
她感覺因為這一路和男人聊得比較來，她對他很有好感，而這份好感已經真切影響到她對這個人的判斷，這並不是好事。
因為她現在還身在敵營，而她如今了解的所有一切，全都基於這個男人透露的信息，事實上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葉緋願意相信他，跟他合作，讓他帶路，從一開始這事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不管如何，有些事情確定了就得去做，畏手畏腳，什麽都無法突破。
不過不得不說，葉緋這麽亂想一通，她倒是沒能再狠下心來表現得太冷淡。
葉緋：“我來之前，你就一直在聖樹那裏？你都失憶了怎麽知道要去找聖樹？”
相處的這幾天，她能感覺到，顧煬的記憶是隨著時間慢慢地一點點恢覆，當然似乎去他嘴裏的那些神奇聖樹待一待，能恢覆得更快。
不過她很好奇，他在失憶的最初階段是不是會很懵懂？還是說也是選擇性地遺忘一些事情。
顧煬揉揉太陽穴說：“我醒過來就在聖樹下面，一開始腦子裏一片空白，躺了幾天開始記得一些事情，然後你就來了。”
葉緋驚訝：“咦？”
顧煬一臉無辜地說：“所以我幫你，真的是一片好心。”
葉緋眨眨眼睛，拍他的肩膀說：“如果真的是好心，我一定不會浪費你這片好心，放心，等我回去，我會跟你父親說。”
葉緋突然想起雷治曾經告訴過她的八卦，說顧老元帥這些年來一直鎮守前線，因為不相信兒子死了，時不時帶兵去前線星區的星球掃蕩找人，她又補充：“他一定會高興瘋了。”
父親兩個字，讓顧煬太陽穴一抽，他忍不住擡手拍了拍額頭，他沒再說什麽，兩人小心地潛進蟲城。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進了大門，城中顯得異常空蕩，一眼望去，看不見一個高級蟲族。
昨天還是有不少高級蟲族出來，在街上游蕩，沒想到才一天過去就變了樣，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蟲族內部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兩人一路跑去城主府，等他們小心避開門口衛兵潛進去，隨後就發現城主府也和城裏情況差不多，也是空蕩蕩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驚訝。
這是怎麽回事？
-
葉緋和顧煬因為蟲城裏突然間的蟲口大減而驚訝時，前線後防指揮中心，氣氛也非常嚴肅。
閻曜拿著從秦覓州那裏得到的情報來找雷上校，幾個人對了一上午，終於確定那些畫得很差勁的點線手稿就是詳細版的前線星區分布圖，雷上校意識到這些分布圖或許是從蟲族那邊得到的信息，他第一時間就來找顧老元帥，想把重要情報上報。
因為葉緋的事遲遲沒有進展，軍部裏開始有別的聲音，比起損耗人力物力去找人這件事情，有不少人認為，現在找人不是最重要的，應該先去做其他事情：比如去練兵，比如去壓住現在星盟內部反對他們的聲音，這種種，讓顧老元帥非常惱火。
別說葉緋是他的孫女，就算不是他的孫女，只是一名普通的軍校生，或換成星盟任何一個無辜民眾被蟲族給擄走，他也會盡心盡力去把人找回來，這不只是出於人道主義、道德層面的責任心，更是對蟲族的一種不示弱。
他冷眼看著那些大敵當前，還捉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緊緊不放，還想著趁這種特殊時期鞏固自己的權利，甚至想發一波戰爭財的爛人。
一件事情炸出了星盟內部的無數牛鬼蛇神，顧老元帥和閻曜差不多，他來不及悲傷和難過，空餘時間都用在處理這些事，還有尋找葉緋的事情上了。
這一天，開完了一堆的會議後，仍然坐在會議室的顧老元帥把那些公事推給副官和智囊團去處理，自己調出軍部內部機密資料——這些年在前線收集的關於對戰區內星球的詳細信息。
正看著，寬闊的會議室一角，忽然彌漫了一團灰霧，副官、智囊團的眾人發現第一時間立刻向顧老元帥撲過來，一個個擋在他身前，同時高喊門外護衛！
副官急急地想要護著顧老元帥離開：“元帥您趕緊先走！”
顧老元帥拍拍副官緊張的肩膀：“別急，我正等著他們呢，哪有先跑的道理，現在，把將級以上的官員通知過來。”
顧老元帥篤定這不是一場突襲，是他等待已久的談判。
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收到通知的官員陸陸續續趕過來會議室，原本輕煙彌漫的灰霧深處，也終於慢慢出現一個女性蟲族身影。
她和之前被他們俘虜的高級蟲族模樣差不多，和人類相似的身軀、四肢瘦長，頭發是白色的、額角長有觸須，看起來年紀不小，一張五官長得比較分開的臉看起來帶有明顯的歲月痕跡，她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們會議室裏濟濟的人。
這位就是之前高級蟲族說會和他們對話的蟲族女王。
灰霧不斷在空氣中游走著，而出現在灰霧深處的蟲族女王卻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而是站在灰霧深處，手扶權杖，冷漠看著他們：
“人類，你們扣留我們派去談話的大使，是不是拒絕和談？”
一句話，直接就把現場氣氛拉得緊繃。
這間會議室是之前高級官員開會用的大會議室，只是散會之後，顧老元帥和他身邊的人沒有離開，繼續在這裏工作，在發現情況突變，蟲族要來對話之後，他們把會議室門打開，不斷有重要官員趕回來。
而對方開口那一刻，早得到示意的士兵立刻把大門關上，不讓外邊窺見會議室裏的情況。
會議室裏，集合了幾乎所有之前參加會議的的高級官員，大家一聽到這話立刻緊張起來，紛紛看向顧老元帥。
便見顧老元帥眉頭都不皺一下，他動也沒動，“想和我們談和，先把抓走我們的星民放回來。”
女王盯著顧老元帥說：“你這樣子沒法談。”
顧老元帥：“你這樣子確實沒法談。”
一時間，蟲族女王和顧老元帥都不說話，兩人看著對方，誰也不讓誰，周圍觀望的官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片刻，蟲族女王擡手，眾人便見到她身前憑空出現一片變化的星圖，蟲族女人指著其中一顆土黃色星球說：“我們願意跟你們人類來一場堂堂正正的談判，三天後在這顆聯絡星，希望能夠見到你們的人，勇敢地出現。”
她手放下來，臉上露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笑的古怪表情。
“如果我們沒能看見你們，那我們會一個個星球地找過來，蟲族和人類必將會有一戰，你們星盟的地盤很好，但用不了那麽多，希望可以和你們的鄰居我們共享，如果你們答應，我們、你們都可以不用戰爭，好好考慮。”
說完，眼前的灰霧開始變淡，而出現在灰霧深處的蟲族女王身影消失了。
目睹蟲族女王宣戰過程的眾人，一時都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蟲族女王的談判居然是這樣子談，情況比他們想象緊張得多。
立刻就有官員感慨：
“果然是非我族類，思考邏輯跳躍又奇怪，他們的所謂談判，是我們必須讓地給他們？不讓就要打？”
“對，感覺他們都是一群腦子簡單的家夥，可能剛進化沒多久吧，不過他們這一手傳送空間實在厲害，如果蟲族全面進攻，這一戰也不容易。”
“是啊，這一戰不容易……”
議論聲中，便見顧老元回到主位坐下，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回到他們的位置上坐下。
顧老元帥總是這麽冷靜和淡定，不得不說他的態度讓眾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也漸漸平和下來，大家開始冷靜思考對策，商量方案。
會議又開了起來。
而雷上校就是這時候來到會議室外，正好遇見結束會議的眾官員。
雷嘯走出會議室，看見雷上校立刻把兒子拉到一旁，在他耳邊快速低語幾句。
雷上校很驚訝，感覺到情況的嚴重，更是不敢耽誤，進去跟顧老元帥說了疑似發現蟲族地盤星區分布圖的事情。
顧老元帥在剛剛的會議裏確定了人員去把蟲族女王展現的星球位置圖給找出來，只有確定星球位置才能安排下一步，結果這會雷上校就拿來新的星區分布圖，他立刻拍了下桌子。
“好！老天相助！”
他們正愁著，確定星球位置是一件大事，萬一弄錯了，對方有理由直接攻上來，沒想到雷上校會拿來一份詳細的前線星區分布圖，更沒想到女王指的那顆所謂聯絡星，就是雷上校拿過來的手稿裏用奇怪圖案標識的星球，在他們這裏被標註為蟲17。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顧老元帥立刻安排人員去調查蟲17上面現在的情況。
他們這邊正談著，忽然，有親兵敲門快步進來，小聲報告：“元帥，秦秋維說了不少事情，隊長覺得這事必須先讓您知道……”
他說著，遞過來一個光腦，退了出去。
雷上校見顧老元帥準備點開光腦查看的樣子，很識趣先離開。
會議室又恢覆安靜，顧老元帥打開光腦，沒有選擇虛擬投屏，而是選擇私密觀看模式，畫面很快清楚了，這是一段審訊錄像——
秦秋維被關在一間全白的房間裏，穿著西裝，身上沒看見任何傷口傷痕，但是他頭發淩亂，神情癲狂，抓著自己的頭發怪笑說：
“你們居然因為葉緋被捉了而捉我？這是犯法的！誰給你們這麽大的權利，我告訴你們，你們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出去就弄死你們！”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一軍這麽寶貝葉緋，軍部居然因為她把我捉起來審問？！太好笑了！讓我猜猜，葉緋的精神力是不是很高？肯定是，我就知道我成功了！她表現得實在太優秀了，沒有出色的精神力，不可能表現得這麽優秀！”
“不過捉了就捉了唄，告訴你們，你們最不應該得罪的就是我，因為是我把她制造出來的，是我！葉緋這麽厲害卻是我的實驗品，我才厲害，哈哈哈哈……”
“你問為什麽蟲族要捉她？我告訴你，我有個寶貝被葉馨偷走了，葉馨死了東西肯定在葉緋身上，葉緋身上帶著這東西，不去前線還好，一去前線遲早會被捉走，我本來還不確定東西是不是在她那，直到看見蟲族捉走她，我就知道東西肯定在她身上……”
“東西在她身上，蟲族不捉她捉誰……”
沒有聽見審問人的提問，只有被審訊的秦秋維回答的幾段錄像。
從秦秋維的行為和反應看起來好像有點問題，但正是這種狀態，才更讓人相信，他說的或許是荒誕的事實。
這就是審訊員對秦秋維審訊後聽見的、覺得應該第一時間上報顧老元帥的秘密。
錄像播完了，光腦屏幕暗了下去，顧老元帥人坐在原位，眼神冷得可怕。
他看過以前軍部人員秘密收集的葉馨的秘密資料，知道這個可憐的Omega在逃離秦秋維之前一直被他折磨著。
卻沒想到秦秋維這個瘋子居然想利用葉馨的2S等級體質，制造出超強精神力的天才，為此，給葉馨吃了什麽東西，所以他認定為葉緋的天才，是他實驗的結果。
他瑪的！！！
顧老元帥站起來，轉身大步向外走。
他要親自去審問秦秋維。
-
祖星，某蟲城城主府。
“要、要戰爭了，女王說星盟的地盤太大，我們要去搶過來……”
葉緋和顧煬在空蕩蕩的蟲族府裏走了一圈，因為巢穴形狀古怪，他們找來找去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線索，最後幹脆跑去後院，把一個在巡邏的衛兵給打了一頓。
打完後問話也容易了，但葉緋也沒想到會從對方口裏聽見戰爭兩個字。
來到第八區、正式和蟲族作戰後，那時葉緋就隱隱窺見蟲族的野心，來到祖星後，更是通過聖樹的死氣，猜到蟲族藏在暗地裏的行事目標。
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麽迅速。
聽見蟲族女王向星盟宣戰、即將要發動戰爭的消息，葉緋一下子嚴肅起來。
原來這座蟲城高級蟲族忽然少了那麽多，或許就是去集結準備打仗，意識到這個事實，她立刻就想趕回去。
於是他們繼續揍這個被他們抓住的倒黴蟲族衛兵，要求他帶他們去傳送通道。
蟲族衛兵被這麽粗暴對待一通，一時間都服帖了，不用他們繼續暴`力，就帶他們向後院走去。
蟲族是一個等級分明的社會，越高級的蟲族，擁有的特殊能力越多，越低等的蟲族便只擁有最原始的欲望和沖動。
高等蟲族能力夠了，可以在聖樹幫忙下打開傳送通道，像他們城主——蟲族女王兒子，第38皇子，本身實力高強，甚至能在許多地方打開傳送通道。
也就是說，不是所有高等蟲族都能隨意打開傳送通道，首先必須在一定條件下，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打開。
這個蟲族衛兵表示自己能力有限，沒辦法憑空打開，聖樹在晚上死氣最重，到時候或許可以試一下。
也就是說，他們還得再等大半天，到晚上才能夠實驗一下。
弄清楚傳送通道打開的條件，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葉緋決定再搜一搜這座城主府，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資料。
找來找去沒發現什麽資料，倒是在後院發現了一片被圈養起來的各種低等蟲族。
葉緋聽顧煬說，他們蟲族自己對等級的劃分十分嚴格，劃分標準並不是看純粹的戰鬥力，而是看智商。
很明顯，大部分蟲族都是愚昧且遵從本性的原始狀態，這就導致了在他們人類眼裏，噬蟲這種擁有特殊攻擊能力、還挺厲害的蟲族，在這裏只被劃分為低等蟲族。
不過因為噬蟲的能力特殊，所以依然是非常重要的蟲族，有能力的高級蟲族，都會在家裏圈養。
葉緋對這些東西還是有些忌憚，她看了看，想到了什麽，問旁邊的顧煬：
“蟲族是有活動就會生出死氣？我的材料上面的死氣是不是就粘附了他們活動過的痕跡？為什麽放在我這裏這麽久，我不能吸收，但是聖樹的死氣我可以吸收？”
顧煬：“聖樹的死氣是處理過的，對高等蟲族來說是恩賜，不然為什麽叫聖樹，他們高等蟲族的皇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墓地吸收死氣，我懷疑他們比普通高等蟲族能力卓越，或許就因為吸收的死氣比較多，同理可證，人體能吸收，那就是好東西。”
葉緋覺得這話怎麽好像怪怪的，“不能吸收呢？”
顧煬理所當然：“就死了啊。”
葉緋：“……”
葉緋也懶得問他自己有沒有吸收過死氣，她在思考著這些聖樹的死氣和依附在材料上的死氣有什麽不同，假如材料那些死氣可以轉變成聖樹那種可以被人體吸收、且對人體有益的死氣，或許可以幫助星盟的人類更進一步。
她思考著說：“死氣的兩種狀態，是不是……好像食物？區別在於一種是沒吃之前的，能提供給身體能量，一種是吃完的，排出來的沒用廢物？”
顧煬：“……我理解的是水，一種活水，一種死水。”
顧煬用一種看人才的眼光看她，嘖聲：“這企業級理解，我自嘆不如。”
葉緋向他呲了呲牙，然後思考了起來。
沒多久，天色就暗了，如果準備打開傳送通道，現在就可以回去聖樹那裏做準備。
但葉緋回頭看了看那些被圈養在後院的低等蟲族，她停下腳步，看向顧煬說：“我改變主意了，難得來一趟，不能空手回去。”
顧煬：“什麽意思？”
葉緋勾了勾唇，“我決定，帶點特產回去。”
顧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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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煬已經死了。
但他是個英雄。
忽然梗在脖子上的匕首讓男人神色出現片刻茫然, 聽了這話，他沒管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向葉緋轉來, 眼神很亮。
“英雄？我這麽厲害？”
“不是你。”
葉緋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往前送了送, 可惜這個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怕，只顧著高興, “可我就是顧煬啊。”
他笑了一會兒, 發現葉緋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立刻換上一副誠懇表情：“我只是失憶了，沒有死, 我不是蟲族，你相信我。”
葉緋：“你當我的面搞裏應外合，叫蟲族來抓我，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
男人便驚訝了：“我之前和你說過, 可能會演一場戲, 你忘了？”
這是一回事嗎？葉緋冷笑：“是演戲, 還是騙我？你以為我分辨不出來？”
男人端詳著她的表情，嘆氣：“怪我，演技太好了, 我以為我們兩個有默契, 就沒告訴你。”
葉緋瞇了下眼睛, 她的反應就是伸手要抓住對方, 結果男人反應極快，飛快擡肘隔開她的手, 旋身後退兩步距離，擡手作阻擋狀：“你先聽我解釋, 我沒有跟蟲族裏應外合，我是幫你的！”
趁著葉緋停下，他飛快說：“我不記得很多事，做事憑感覺，但沒忘記我是人類，我知道自己留在這裏有重要事情要做，這是我留在這裏的原因，等送你離開，我會回去聖樹那取回情緒。”
男人的眼神清明，不得不說，如果這些是演技的話，那他的演技未免太好，葉緋為心裏的動搖而生氣。
她呵呵兩聲，面無表情說：“兩句話，解釋你接下來要怎麽演。”
男人：“高等蟲族捉走你後要送到王城，會開傳送通道。”
葉緋：“……繼續。”
他輕笑了下，重新解釋：“我昨晚跟一個巡邏衛兵打聽，他們說城主走了，女王向全國發布通緝公告，尋找一個十七八歲的人類女性，只要捉到人，就送到王城，這還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跟他們走，等開了傳送通道，就可以趁機逃跑。”
葉緋露出了一個你不要騙我的眼神：“傳送通道是去王城的通道，到時我還怎麽跑，不是直接送上門？”
男人搖頭：“只要通道開了，可以更改目的地，你身上有王蟲，能定位到你能感應到有其他噬蟲的地方。”
傳送通道居然不是精準定位目的地？聽起來更像是開了一道門，中間可以隨便拐自己想去的路？而她身上的噬蟲竟然可以定位到其他噬蟲位置？
有沒有這麽神奇？葉緋覺得蟲族的世界太過魔幻。
然而飛快轉動的腦子又想到在邊陲4星時，那次她和閻曜在枯樹林講話，忽然間灰霧彌漫，深處出現了一只體型龐大的巨骨蟲。
當時很多現象她無法理解，然而如果把這段時間在祖星這裏了解到的信息套進去，她可以得到另一個角度的解釋。
那時她看見的巨型巨骨蟲，身上也有噬蟲寄生，它被高等蟲族操控，想要去邊陲星，然而通道還沒構建完成就被打斷，最終失敗了，所以巨骨蟲只能回去。
而他們之所以能定位到邊陲4星，因為楚翊清身上的噬蟲。
葉緋覺得這一切實在太過神奇，然而這又是最符合邏輯的推論。
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對方的解釋，不過從感情上來說，葉緋其實是傾向於男人沒有說謊，因為他看過來的眼神實在太過清澈赤誠。
如果他失去了自我，被寄生的蟲族操控，噬蟲真的能把人類美好的感情演繹得這麽真實？
噬蟲會放大人類的黑暗面，她不太相信會有那麽深的心機、耐心和她周旋，就為了騙她入局。
這麽一想，葉緋又冷靜下來。
這一切雖然魔幻，但她更願意相信，顧煬並沒有死，或許他有什麽奇遇。
相信他是寄生者，情況不會變好，但如果相信他是真正的顧煬，或許很多事情會有轉機。
葉緋願意賭一次。
她放下了匕首，“暫且當你是顧煬。”
男人之前被葉緋忽然翻臉又拿匕首相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異色，依然是那副輕松隨意的模樣，似乎篤定葉緋不會傷害他似的。
顧煬笑了下，“好，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葉緋看他一眼，收起匕首沒說話。
剛剛顧煬已經說了不少信息，城主府的城主不在，城主府可以開啟通道，而她被傳送過來的信息，蟲族女王知道了，已經全國通緝她。
或許繼續行走，她會在路上遇到追捕她的蟲族追兵，那還不如冒一次險，去那個沒有城主的城主府試一試。
葉緋：“接下來我說了算。”
顧煬：“你說。”
葉緋：“去城主府看看。”
這不就跟顧煬剛剛的安排一樣？他笑著不說話。
葉緋敏銳感覺到他的意思，哼了聲：“那當然不一樣，被人壓著去，還是自己潛進去，能一樣嗎？”
顧煬聳了下肩膀。
兩人弄好了裝扮，一邊註意著周圍，一邊重新向蟲族城市走去。
路上，顧煬感覺到葉緋頻頻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問：“幹嘛這麽看我？”
看他是因為，葉緋只要意識到身旁這個人是曾經活在別人的話裏，已經死了十九年的顧煬，她就覺得，世事未免太神奇。
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顧煬沒有死，而他又知道傳送通道的秘密，為什麽一直不回星盟去？他的父親是顧老元帥，他出身豪門，家世過人，相信只要能歸位，很快能平步星雲，走向高位。
所以葉緋想不通他為什麽不回去。
而且他手臂上的劃痕深深淺淺，有長年累月受過傷又痊愈的疤痕，彰顯顧煬這些年裏，或許知道自己會失憶，所以提前給自己留下線索，他甚至知道要去聖樹找回情緒，種種證據證明這個男人不是第一次失憶。
他會在手臂上刻下“我是顧煬”的痕跡，就表明他在這些歲月的一次次失憶當中，後期是會恢覆記憶的，至少他曾經想起過自己是誰，但或許遇到某些無法避免的意外，所以他只能一次次在自己手臂上刻字提醒自己。
葉緋皺了皺眉。
這麽想，邏輯倒是通了，但是對顧煬來說會不會太慘烈了？
有什麽事情，能讓一個大好青年放棄星盟的榮華富貴，值得他日覆一日地堅持潛伏在這個蟲族世界，甚至陷入把自我一次次失去，又一次次找回來的循環。
葉緋輕輕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或許想太多了，現在事實未必有這麽慘烈，還是不要把情況想得太差勁。
她感覺因為這一路和男人聊得比較來，她對他很有好感，而這份好感已經真切影響到她對這個人的判斷，這並不是好事。
因為她現在還身在敵營，而她如今了解的所有一切，全都基於這個男人透露的信息，事實上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葉緋願意相信他，跟他合作，讓他帶路，從一開始這事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不管如何，有些事情確定了就得去做，畏手畏腳，什麽都無法突破。
不過不得不說，葉緋這麽亂想一通，她倒是沒能再狠下心來表現得太冷淡。
葉緋：“我來之前，你就一直在聖樹那裏？你都失憶了怎麽知道要去找聖樹？”
相處的這幾天，她能感覺到，顧煬的記憶是隨著時間慢慢地一點點恢覆，當然似乎去他嘴裏的那些神奇聖樹待一待，能恢覆得更快。
不過她很好奇，他在失憶的最初階段是不是會很懵懂？還是說也是選擇性地遺忘一些事情。
顧煬揉揉太陽穴說：“我醒過來就在聖樹下面，一開始腦子裏一片空白，躺了幾天開始記得一些事情，然後你就來了。”
葉緋驚訝：“咦？”
顧煬一臉無辜地說：“所以我幫你，真的是一片好心。”
葉緋眨眨眼睛，拍他的肩膀說：“如果真的是好心，我一定不會浪費你這片好心，放心，等我回去，我會跟你父親說。”
葉緋突然想起雷治曾經告訴過她的八卦，說顧老元帥這些年來一直鎮守前線，因為不相信兒子死了，時不時帶兵去前線星區的星球掃蕩找人，她又補充：“他一定會高興瘋了。”
父親兩個字，讓顧煬太陽穴一抽，他忍不住擡手拍了拍額頭，他沒再說什麽，兩人小心地潛進蟲城。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進了大門，城中顯得異常空蕩，一眼望去，看不見一個高級蟲族。
昨天還是有不少高級蟲族出來，在街上游蕩，沒想到才一天過去就變了樣，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蟲族內部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兩人一路跑去城主府，等他們小心避開門口衛兵潛進去，隨後就發現城主府也和城裏情況差不多，也是空蕩蕩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驚訝。
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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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和顧煬因為蟲城裏突然間的蟲口大減而驚訝時，前線後防指揮中心，氣氛也非常嚴肅。
閻曜拿著從秦覓州那裏得到的情報來找雷上校，幾個人對了一上午，終於確定那些畫得很差勁的點線手稿就是詳細版的前線星區分布圖，雷上校意識到這些分布圖或許是從蟲族那邊得到的信息，他第一時間就來找顧老元帥，想把重要情報上報。
因為葉緋的事遲遲沒有進展，軍部裏開始有別的聲音，比起損耗人力物力去找人這件事情，有不少人認為，現在找人不是最重要的，應該先去做其他事情：比如去練兵，比如去壓住現在星盟內部反對他們的聲音，這種種，讓顧老元帥非常惱火。
別說葉緋是他的孫女，就算不是他的孫女，只是一名普通的軍校生，或換成星盟任何一個無辜民眾被蟲族給擄走，他也會盡心盡力去把人找回來，這不只是出於人道主義、道德層面的責任心，更是對蟲族的一種不示弱。
他冷眼看著那些大敵當前，還捉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緊緊不放，還想著趁這種特殊時期鞏固自己的權利，甚至想發一波戰爭財的爛人。
一件事情炸出了星盟內部的無數牛鬼蛇神，顧老元帥和閻曜差不多，他來不及悲傷和難過，空餘時間都用在處理這些事，還有尋找葉緋的事情上了。
這一天，開完了一堆的會議後，仍然坐在會議室的顧老元帥把那些公事推給副官和智囊團去處理，自己調出軍部內部機密資料——這些年在前線收集的關於對戰區內星球的詳細信息。
正看著，寬闊的會議室一角，忽然彌漫了一團灰霧，副官、智囊團的眾人發現第一時間立刻向顧老元帥撲過來，一個個擋在他身前，同時高喊門外護衛！
副官急急地想要護著顧老元帥離開：“元帥您趕緊先走！”
顧老元帥拍拍副官緊張的肩膀：“別急，我正等著他們呢，哪有先跑的道理，現在，把將級以上的官員通知過來。”
顧老元帥篤定這不是一場突襲，是他等待已久的談判。
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收到通知的官員陸陸續續趕過來會議室，原本輕煙彌漫的灰霧深處，也終於慢慢出現一個女性蟲族身影。
她和之前被他們俘虜的高級蟲族模樣差不多，和人類相似的身軀、四肢瘦長，頭發是白色的、額角長有觸須，看起來年紀不小，一張五官長得比較分開的臉看起來帶有明顯的歲月痕跡，她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們會議室裏濟濟的人。
這位就是之前高級蟲族說會和他們對話的蟲族女王。
灰霧不斷在空氣中游走著，而出現在灰霧深處的蟲族女王卻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而是站在灰霧深處，手扶權杖，冷漠看著他們：
“人類，你們扣留我們派去談話的大使，是不是拒絕和談？”
一句話，直接就把現場氣氛拉得緊繃。
這間會議室是之前高級官員開會用的大會議室，只是散會之後，顧老元帥和他身邊的人沒有離開，繼續在這裏工作，在發現情況突變，蟲族要來對話之後，他們把會議室門打開，不斷有重要官員趕回來。
而對方開口那一刻，早得到示意的士兵立刻把大門關上，不讓外邊窺見會議室裏的情況。
會議室裏，集合了幾乎所有之前參加會議的的高級官員，大家一聽到這話立刻緊張起來，紛紛看向顧老元帥。
便見顧老元帥眉頭都不皺一下，他動也沒動，“想和我們談和，先把抓走我們的星民放回來。”
女王盯著顧老元帥說：“你這樣子沒法談。”
顧老元帥：“你這樣子確實沒法談。”
一時間，蟲族女王和顧老元帥都不說話，兩人看著對方，誰也不讓誰，周圍觀望的官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片刻，蟲族女王擡手，眾人便見到她身前憑空出現一片變化的星圖，蟲族女人指著其中一顆土黃色星球說：“我們願意跟你們人類來一場堂堂正正的談判，三天後在這顆聯絡星，希望能夠見到你們的人，勇敢地出現。”
她手放下來，臉上露出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笑的古怪表情。
“如果我們沒能看見你們，那我們會一個個星球地找過來，蟲族和人類必將會有一戰，你們星盟的地盤很好，但用不了那麽多，希望可以和你們的鄰居我們共享，如果你們答應，我們、你們都可以不用戰爭，好好考慮。”
說完，眼前的灰霧開始變淡，而出現在灰霧深處的蟲族女王身影消失了。
目睹蟲族女王宣戰過程的眾人，一時都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蟲族女王的談判居然是這樣子談，情況比他們想象緊張得多。
立刻就有官員感慨：
“果然是非我族類，思考邏輯跳躍又奇怪，他們的所謂談判，是我們必須讓地給他們？不讓就要打？”
“對，感覺他們都是一群腦子簡單的家夥，可能剛進化沒多久吧，不過他們這一手傳送空間實在厲害，如果蟲族全面進攻，這一戰也不容易。”
“是啊，這一戰不容易……”
議論聲中，便見顧老元回到主位坐下，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回到他們的位置上坐下。
顧老元帥總是這麽冷靜和淡定，不得不說他的態度讓眾人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也漸漸平和下來，大家開始冷靜思考對策，商量方案。
會議又開了起來。
而雷上校就是這時候來到會議室外，正好遇見結束會議的眾官員。
雷嘯走出會議室，看見雷上校立刻把兒子拉到一旁，在他耳邊快速低語幾句。
雷上校很驚訝，感覺到情況的嚴重，更是不敢耽誤，進去跟顧老元帥說了疑似發現蟲族地盤星區分布圖的事情。
顧老元帥在剛剛的會議裏確定了人員去把蟲族女王展現的星球位置圖給找出來，只有確定星球位置才能安排下一步，結果這會雷上校就拿來新的星區分布圖，他立刻拍了下桌子。
“好！老天相助！”
他們正愁著，確定星球位置是一件大事，萬一弄錯了，對方有理由直接攻上來，沒想到雷上校會拿來一份詳細的前線星區分布圖，更沒想到女王指的那顆所謂聯絡星，就是雷上校拿過來的手稿裏用奇怪圖案標識的星球，在他們這裏被標註為蟲17。
事情終於有了進展，顧老元帥立刻安排人員去調查蟲17上面現在的情況。
他們這邊正談著，忽然，有親兵敲門快步進來，小聲報告：“元帥，秦秋維說了不少事情，隊長覺得這事必須先讓您知道……”
他說著，遞過來一個光腦，退了出去。
雷上校見顧老元帥準備點開光腦查看的樣子，很識趣先離開。
會議室又恢覆安靜，顧老元帥打開光腦，沒有選擇虛擬投屏，而是選擇私密觀看模式，畫面很快清楚了，這是一段審訊錄像——
秦秋維被關在一間全白的房間裏，穿著西裝，身上沒看見任何傷口傷痕，但是他頭發淩亂，神情癲狂，抓著自己的頭發怪笑說：
“你們居然因為葉緋被捉了而捉我？這是犯法的！誰給你們這麽大的權利，我告訴你們，你們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出去就弄死你們！”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一軍這麽寶貝葉緋，軍部居然因為她把我捉起來審問？！太好笑了！讓我猜猜，葉緋的精神力是不是很高？肯定是，我就知道我成功了！她表現得實在太優秀了，沒有出色的精神力，不可能表現得這麽優秀！”
“不過捉了就捉了唄，告訴你們，你們最不應該得罪的就是我，因為是我把她制造出來的，是我！葉緋這麽厲害卻是我的實驗品，我才厲害，哈哈哈哈……”
“你問為什麽蟲族要捉她？我告訴你，我有個寶貝被葉馨偷走了，葉馨死了東西肯定在葉緋身上，葉緋身上帶著這東西，不去前線還好，一去前線遲早會被捉走，我本來還不確定東西是不是在她那，直到看見蟲族捉走她，我就知道東西肯定在她身上……”
“東西在她身上，蟲族不捉她捉誰……”
沒有聽見審問人的提問，只有被審訊的秦秋維回答的幾段錄像。
從秦秋維的行為和反應看起來好像有點問題，但正是這種狀態，才更讓人相信，他說的或許是荒誕的事實。
這就是審訊員對秦秋維審訊後聽見的、覺得應該第一時間上報顧老元帥的秘密。
錄像播完了，光腦屏幕暗了下去，顧老元帥人坐在原位，眼神冷得可怕。
他看過以前軍部人員秘密收集的葉馨的秘密資料，知道這個可憐的Omega在逃離秦秋維之前一直被他折磨著。
卻沒想到秦秋維這個瘋子居然想利用葉馨的2S等級體質，制造出超強精神力的天才，為此，給葉馨吃了什麽東西，所以他認定為葉緋的天才，是他實驗的結果。
他瑪的！！！
顧老元帥站起來，轉身大步向外走。
他要親自去審問秦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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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星，某蟲城城主府。
“要、要戰爭了，女王說星盟的地盤太大，我們要去搶過來……”
葉緋和顧煬在空蕩蕩的蟲族府裏走了一圈，因為巢穴形狀古怪，他們找來找去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線索，最後幹脆跑去後院，把一個在巡邏的衛兵給打了一頓。
打完後問話也容易了，但葉緋也沒想到會從對方口裏聽見戰爭兩個字。
來到第八區、正式和蟲族作戰後，那時葉緋就隱隱窺見蟲族的野心，來到祖星後，更是通過聖樹的死氣，猜到蟲族藏在暗地裏的行事目標。
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麽迅速。
聽見蟲族女王向星盟宣戰、即將要發動戰爭的消息，葉緋一下子嚴肅起來。
原來這座蟲城高級蟲族忽然少了那麽多，或許就是去集結準備打仗，意識到這個事實，她立刻就想趕回去。
於是他們繼續揍這個被他們抓住的倒黴蟲族衛兵，要求他帶他們去傳送通道。
蟲族衛兵被這麽粗暴對待一通，一時間都服帖了，不用他們繼續暴`力，就帶他們向後院走去。
蟲族是一個等級分明的社會，越高級的蟲族，擁有的特殊能力越多，越低等的蟲族便只擁有最原始的欲望和沖動。
高等蟲族能力夠了，可以在聖樹幫忙下打開傳送通道，像他們城主——蟲族女王兒子，第38皇子，本身實力高強，甚至能在許多地方打開傳送通道。
也就是說，不是所有高等蟲族都能隨意打開傳送通道，首先必須在一定條件下，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打開。
這個蟲族衛兵表示自己能力有限，沒辦法憑空打開，聖樹在晚上死氣最重，到時候或許可以試一下。
也就是說，他們還得再等大半天，到晚上才能夠實驗一下。
弄清楚傳送通道打開的條件，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葉緋決定再搜一搜這座城主府，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資料。
找來找去沒發現什麽資料，倒是在後院發現了一片被圈養起來的各種低等蟲族。
葉緋聽顧煬說，他們蟲族自己對等級的劃分十分嚴格，劃分標準並不是看純粹的戰鬥力，而是看智商。
很明顯，大部分蟲族都是愚昧且遵從本性的原始狀態，這就導致了在他們人類眼裏，噬蟲這種擁有特殊攻擊能力、還挺厲害的蟲族，在這裏只被劃分為低等蟲族。
不過因為噬蟲的能力特殊，所以依然是非常重要的蟲族，有能力的高級蟲族，都會在家裏圈養。
葉緋對這些東西還是有些忌憚，她看了看，想到了什麽，問旁邊的顧煬：
“蟲族是有活動就會生出死氣？我的材料上面的死氣是不是就粘附了他們活動過的痕跡？為什麽放在我這裏這麽久，我不能吸收，但是聖樹的死氣我可以吸收？”
顧煬：“聖樹的死氣是處理過的，對高等蟲族來說是恩賜，不然為什麽叫聖樹，他們高等蟲族的皇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墓地吸收死氣，我懷疑他們比普通高等蟲族能力卓越，或許就因為吸收的死氣比較多，同理可證，人體能吸收，那就是好東西。”
葉緋覺得這話怎麽好像怪怪的，“不能吸收呢？”
顧煬理所當然：“就死了啊。”
葉緋：“……”
葉緋也懶得問他自己有沒有吸收過死氣，她在思考著這些聖樹的死氣和依附在材料上的死氣有什麽不同，假如材料那些死氣可以轉變成聖樹那種可以被人體吸收、且對人體有益的死氣，或許可以幫助星盟的人類更進一步。
她思考著說：“死氣的兩種狀態，是不是……好像食物？區別在於一種是沒吃之前的，能提供給身體能量，一種是吃完的，排出來的沒用廢物？”
顧煬：“……我理解的是水，一種活水，一種死水。”
顧煬用一種看人才的眼光看她，嘖聲：“這企業級理解，我自嘆不如。”
葉緋向他呲了呲牙，然後思考了起來。
沒多久，天色就暗了，如果準備打開傳送通道，現在就可以回去聖樹那裏做準備。
但葉緋回頭看了看那些被圈養在後院的低等蟲族，她停下腳步，看向顧煬說：“我改變主意了，難得來一趟，不能空手回去。”
顧煬：“什麽意思？”
葉緋勾了勾唇，“我決定，帶點特產回去。”
顧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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