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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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葉緋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晚餐後, 該訓練的去訓練，想放松的去放松，屈會寧想到葉緋今天說這幾天不訓練的話, 正想問她要不要去逛逛, 結果一轉頭，剛剛還在這的人呢？不見了。
他疑惑地掃了眼餐廳, 閻曜、楚翊清等人都在, 那就不是去訓練，去哪裏啦……
吃完飯後, 葉緋一個人離開餐廳，本來想找個安靜的角落, 想想還是回到了房間。
一進房間她就把紙條拿出來，反反覆覆地看。
紙條很普通，字也潦草看不出什麽特色，一切都很普通, 但正是這種普通, 顯得它不普通。
葉緋當時不過是在課上, 拿出普通的筆和筆記本來記筆記，沒用光腦而已，就受到一班同學和任課老師的頻頻關註。
可想在科技高速發展的星際, 先不討論使用傳統紙筆的這種方式如何, 問題是, 這些快淘汰的東西想買還隨便買不到, 得去專門的星網店，可見看見它們有多難得。
但對於葉緋來說不是。
她一睜開眼就在第七區的某個星球, 那裏民風樸素，生活水平落後, 有光腦，但紙筆也不少見，所以葉緋當時用得特別順手，來到一軍被人異視才意識到，原來不止她窮，她所在的第七區也很窮。
所以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塞紙條給她的人，身上也隨身帶有紙筆？
她的心臟砰砰砰地快速跳動，她不禁點開終端，正猶豫著要不要點下去時，終端毫無預警地突然響了！
嚇得葉緋差一點把終端丟出去！
是誰這麽會卡點，在這個時候拔通訊找她……葉緋穩了穩神，把終端翻過來，看見一串陌生號碼。
又是陌生號碼。
葉緋現在都快有陌生號碼pdst了，她甚至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房間門。
秦覓州不會那麽神經吧？再來嚇她一回……
不過自從上一次秦覓州被教官拎回皇家學院後，除了那只帶紙條來找她的小鳥，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某程度來說，也算是做到了他自己承諾的，沒知會不上門……
但願吧。
葉緋盯著陌生號碼暗下去，然後又亮起來，再暗下去，再亮起來。
葉緋：“……”
除了秦覓州，還有人這麽神經質一直拔通訊找她嗎？
希望真的是她想多了，這人最好是認識的人，有什麽急事找她！
葉緋按下了接聽，這次她沒有開口。
對面很快響起了一道溫和的聲音，“葉緋，你終於接通訊了，你先不要掛通訊，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錯了！
她剛剛還在想，除了秦覓州，還有人這麽神經質嗎？有啊！生出神經病的秦覓州他爹！秦秋維啊！！
葉緋皺皺眉，伸手就要把通訊掛斷——
“……如果這次再掛斷，我只好登門拜訪，我想就算是一軍的褚黎風教官，也不能把想上門拜訪故人之女的老朋友拒在門外吧？”
葉緋停手，蜷住了手指。
她不甘心地回應，“你說吧，想說什麽就說，我聽著。”
秦秋維卻笑了笑，“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了，是嗎？”
葉緋不說話，他也不惱，自顧自地往下說：“你母親是個Omega，叫葉馨，對嗎？”
不知是不是陷入回憶之中，秦秋維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我們曾經是戀人，我們很相愛，可我們最終還是分開了，中間的事，你若是有興趣，下次見面我再好好和你說說。”
“來找你，主要是我無意中知道了你母親的死訊，我很遺憾，也很難過……”
“後來又得知孩子你生活得特別困難，我真的很難過，當年我沒有珍惜你母親、錯過了她，我一直很後悔，我希望能補償你，也算是償還我這些年內心的不安和愧疚。”
“葉緋，叔叔知道，我這樣老是找你，可能對你造成困擾，但我不得不這麽做，一想到你現在一個人孤伶伶地生活，我就特別難受……”
“叔叔這些年賺了點錢，養你還沒問題，我看了你早上的對戰視頻，你打得很好，讓我很驚喜，你是個上進的孩子，我更希望資助你了。”
“希望你能接受叔叔的好意。”
葉緋耐著性子地聽完這長長一段話，不知對方有沒有事先打過腹稿，但她不得不承認，雖然中間有些讓人想吐槽的點——
比如前戀人的孩子現在生活得不好，跟他有什麽關系，有什麽好愧疚的，但整體來說，秦秋維確實挺會說話，如果不是她知道一些“劇情”，真可能會被他騙了。
葉緋面無表情說：“不接受，不樂意，你和我母親的事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秦秋維：“……”
就算是在商場上老練得像只狐貍的秦秋維，試想過對方許多種回應，也絕沒想過，葉緋會這麽不給面子，冷冰冰地一口回絕。
秦秋維笑了兩聲，“你可真會開玩笑，果然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是不是你母親曾經跟你說過我什麽事？你也生叔叔的氣了？”
葉緋瞳孔微縮，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秋維繼續說：“別生氣，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這段時間我比較忙，過段時間我會過去環星，到時我們面談吧，通訊裏很多事情還是不好說。”
葉緋用力抿緊嘴唇，硬梆梆說：“秦先生！我的思想不會因為成年與否的這兩年就立刻發生變化，我此刻想的，代表我的真正意願，我可以養活自己，你和我母親的事過去了，就讓它們過去，我並不願意摻進這些事裏。”
她吸了口氣，“多謝秦先生掛念，我母親泉下有知，也會感謝你，僅此就夠了，再會。”
通訊掛斷了。
秦秋維盯著被掛斷的通訊，半晌沒動作。
旁邊的管家大氣都不敢出，就怕惹得對方註意又被一個終端砸過來，但是，秦秋維卻倏然笑起來。
他笑了好久，眼裏放著異彩，片刻撫著終端，帶著幾分懷念說：“這倔強脾氣，真的和阿馨一模一樣。”
他起身往外走，一邊對管家說：“走，回公司，我要把事情趕緊處理了，早點過去環星……”
……
通訊另一頭，掛了通訊的葉緋卻丟開終端，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
別亂想，這人是秦覓州的爹，神經病是遺傳的，他肯定也不正常，不要相信他的話……
有些無所謂的事可以想想，有些事、譬如身世什麽的，一點也不要想。
“不好奇，不好奇，我一點也不好奇……”
默念了幾遍把自己洗腦後，葉緋揉了一把臉，這才把終端撿回來，這次她幹脆點開通訊頁，找到吳風的號碼，按了下去。
她可以不理姓秦的一家，但是吳風，她還是介意。
想到吳風現在正在秦秋維手下做事，她就想知道，這紙條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麽，特意來提醒她，畢竟塞紙團給她的人一身黝黑皮膚……
視頻通訊沒有接。
葉緋繼續拔。
第二次依然響了好久，直到自動掛斷，第三次拔，這次沒多久就接了。
葉緋趕緊看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夜空，晃動的背景閃過兩側破敗的舊街景，吳風一張比上一次見面白皙了不少的臉出現在虛擬投屏裏，他看起來有些驚喜：
“小緋，我正在買東西，你怎麽有空打通訊給我？我早上看了你的比賽，你太厲害……”
葉緋對他扯了下唇角，“很久沒和叔叔聯絡，剛好有點空，叔叔現在是在哪裏？”
“快到租的地方了。”吳風有些不好意思地轉了一下終端，她看見昏暗路燈下照到的老士多店、還有匆匆走過的行人。
鏡頭又轉回來，吳風沒有再走，他找了個光線還不錯的位置站住，“小緋看起來氣色不錯……”
通訊並沒有說太久，葉緋沒心情，應付了幾句說要去訓練就掛了通訊。
通訊掛完後，葉緋默默把終端戴回手腕上。
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條，隨意揉成一團丟進空間鏈，順手從空間鏈裏摸出一顆糖，撕開包裝含進嘴裏。
既然不是吳風，那她也不關心誰給她示警。
人不要太好奇，電視劇裏都有播，知道得太多，就越早被送走，所以，不是吳風，那就無所謂吧，她過她的小日子，其他事情，全是浮雲。
葉緋打開門往外走，腳步逐漸輕快。
她想，餐廳的糖還是不錯的，心情不好吃一顆就好了，她要去抓一大把！
大大的、一大把！
-
接下來幾天比賽，學生們實力參差不一，開始有贏有輸，但總體來說，一軍的成績還不錯。
第二階段賽事每人有兩場比賽。
現在所有學生都完成了第一場比賽，已經有部分學生開始第二場比賽。
第一場比賽的贏率94%，二年級以上的機甲隊員都贏了，一年級機甲隊員和其他普通學生裏，有14場平局，還有8場輸了。
打平局和輸了的學生，雖然說機甲隊員、普通學生都有，但事實上輸了的機甲隊員，目前只有喬險峰一人。
便見他異常失落地坐在角落裏。
旁邊的霍磊見他這樣，心情也不免沈重，“我第二場要對上左融，估計也……”
他們曾經對個人小比大賽充滿勃勃野心，覺得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就可以拿到不錯的成績，可以打進前幾輪，可以大放光彩。
很正常，喜歡機甲的星際人都做過這樣的夢。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考入一軍的正牌機甲生，還入選了特別難進的機甲隊，對他們來說，這是極大的肯定和希望。
沒想到剛比賽沒多久，才走到第二階段的10萬人淘汰晉級賽，他們就要倒下了。
雖然成績不好的學生只是一小部分，但是讓人成長的永遠是殘酷的現實，這段時間見識了賽場的嚴苛，很多學生也收斂了脾性。
很多人從被動的訓練，在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意識到世界的廣闊後，開始主動加練。
教官們欣慰地看見這些變化，這就是這些年一軍被外界唱衰，哪怕他們湊不出那麽多種子選手來比賽，依然要把普通學生一並帶過來的原因。
這些都是星盟未來的希望，是火種啊。
褚教官說：“這一次來環星參加小比的學生，機甲隊全體成員94人，其他各系學生288人，還有一些同學們沒有參加比賽，但他們用自己的專長、學識在為我們服務。”
晚上的例行會議，這一次學生們的精氣神不像之前那麽高昂，雖然有些人目前還沒有輸過，但是看見同學輸了，也不免影響到心態。
褚教官見氣氛有些低落，他忽然話題一轉，報起了人數。
學生們擡頭看他。
褚教官繼續說：“可能有些同學知道，有些同學不知道，我在這裏直接告訴你們，過去幾年，我們一軍確實很困難，我記得幾年前的大比，當時我們甚至為湊不到一隊完整能去參加大比的機甲團隊而發愁。”
“但是現在，我看見這裏坐著這麽多同學，我真的很欣慰，你們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是好事，但不需要為此自卑，以後你們要走的路會越來越陡，你們需要保持的，永遠只有初心。”
“成績不好，就努力練習，這不過是一屆小比比賽，明年還有大比，以後你們還要進軍部，未來挑戰無窮無盡，不要因為一時困難停住腳步。”
很多學生聽得入神，不由坐直了身體，還有人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大聲喊：“好！”
嚴肅的氣氛瞬間被喊破，不少人善意地笑起來。
褚教官也難得扯了下唇角，“好了，看來都清醒了，那就聽我說點好消息。”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們觀察了一些實力不錯的學院，他們第一輪的成績也一般，根據賽率來看，我們大膽地推論，第二階段的1萬人晉級名額，累4分穩進，還有一部分選手3分也能進。”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特殊原則，組委會會把一些表現得特別好的選手，觀眾呼聲特別高的，破例晉級。”
這話一出，喬險峰等已經有過一輪失利的學生、甚至霍磊，都看了過來。
旁邊的陸教官見他們一直眼巴巴地看著，褚教官又沒有想詳細解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他們：
“第一階段賽事開場秀時，秦覓州打了14分鐘才獲勝。”
眾人恍然大悟！
參加第一階段初選的參賽者，可是有數百萬選手，這麽多人只有10萬名選手能晉級，單純勝利無法保證晉級。
晉級的第二項重要參數是時間，所以當初教官要他們不要留力就是這個意思。
但其實除了時間這個參數，還有很多參數，比如是否犯規、選手的態度，還有一項新人沒有的——潛力評分。
只有參加過一屆比賽的學生才有這個潛力評分。
當然，這些附加項的參數全都是在勝利的基礎上，由覆雜的公式計算，再篩選出符合要求的晉級優勝者。
如果單純比較比賽用時，秦覓州會被淘汰，正是還有其他幾項重要參數生了效，才把他拉進了第二階段賽事。
褚教官：“公式、參數什麽的，官網上都有，但這些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總之一句話，竭盡全力，不要輕易放棄，說不定隨時峰回路轉。”
會議說得不多，但是這個會議之後，學生之間原本有些低迷的氣氛已經一扭，變得振作、高漲。
就連喬險峰也打起精神來，“我還有一場比賽，我要像葉緋學習！爭取最快時間結束賽事，葉緋你教教我怎麽三秒結束……”
葉緋：“……”
她說了只是隨意一踢還沒出力，你們信不信？
-
教官們的動員還是有用的，接下來兩天，一軍學生的勝率大大提升。
不知是真的激發出潛力還是走狗屎運，總之多了6場平局，其他的比賽居然都贏了，沒有一場輸。
左引芙、廉柏羽、席沖山第二場遇到的對手和他們實力相當，雖然苦戰一番，但最後還是贏了。
值得一說的是屈會寧這個讓人出乎意料的醫療生，非常幸運遇到一個比他還菜的選手，輕輕松松贏了第二場比賽。
然後，屈會寧之前抱大腿拿到軍訓積分榜第一的事傳開了，不少人似乎認定他是歐皇，很多人在比賽前，還特意過來和他握手，想沾沾他的好運氣。
對此，葉緋只是看了看訊息頁面之前給他改的昵稱名字：“倒黴孩子”，微微一笑，保持觀望態度。
2月3日晚上，是霍磊和左家少主左融的比賽。
這場比賽雖然實力懸殊，但霍磊在一班新人裏實力出眾，教官們對他寄予不少希望，這幾天一直在給他特訓，終於到了比賽時間，很多人都過來觀看。
作為好同學的葉緋，當然也來了，順便還拉上了已經比完賽的閻曜、雷治、宮一嵐等人，當然，這裏面一定有楚翊清。
他不用比賽，雖然有時也找不到人，但葉緋覺得他肯定是躲起來改造裝備，未免讓他一個人太孤單，葉緋每一次去看比賽，都要拉上他。
一進賽場，葉緋就感覺這個賽場比普通賽場熱鬧許多，他們還沒找到位置坐下，就看見斜對面一班穿著藍白制服的學生在大喊：
“左融左融！第一第一！！”
“左少主威武！左少主最棒！！”
葉緋表情一言難盡：“這是左融他們學院的啦啦隊？太菜了吧！都不押韻！”
宮一嵐當即哈哈大笑，“是二軍那班人，不過，應該不是學院啦啦隊，我告訴你，左融這人特好面子，這些人有可能是請過來的。”
這樣也行！？
葉緋面露驚訝，“他不是和學長一樣排在投註首頁的熱門選手嗎！人氣很高吧！？”
這樣的種子選手，他們學院的人沒來給他加油？居然需要自己請水軍？怎麽聽起來有點慘？
關於這事，去年有份參加大比的宿乘佑有話說：“主要還是跟他們學院的氛圍有關系，二軍你了解嗎？第二區的第二軍事學院……”
星盟九個區，除了第九區外，一到八區每區都有一個軍事學院，以區命名，據說裏面有不少是後來改名字統一的，在星盟未一統九區之前，他們也曾經是赫赫有名的軍事學院。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總之就有了和區名一致的第一至第八軍事學院。
其中，第一軍事學院，也就是他們一軍，是老牌軍校，綜合實力最高，此外，就輪到第二區的二軍、還有第八區的八軍。
八軍向來實力強，是因為第八區是前線，那裏有很多軍屬子弟就讀，單以機甲系平均實力來說，他們應該是星盟第一，可惜因為位置太遠，其他系招不到好生源成績不行，綜合實力較弱。
值得一提的是，前幾天和喬險峰對戰的雷家雙生子大哥，他們兩兄弟就是八軍的學生，由此可見，八軍在機甲實力上的強悍。
二軍則是一直以來不服一軍，這幾年他們和皇家學院走得近，聯手打壓一軍，這些年發展得也不錯。
他們學院雖然作風不及八軍那麽冷酷，但也很嚴格。
宿乘佑有些嫌棄地說：“其實就是一板一眼，特別死板，左融算他們那的另類，人很高調，和他們學院風氣格格不入，不少教官對他很有意見，不過人家家世背景雄厚，也耐他不了。”
葉緋聽得似懂非懂，“左融家那麽有錢呀。”
宿乘佑詫異地看她一眼，“不止是有錢，他是左家少主啊，他們家祖上有黑`道背景，到現在都有不少灰色產業鏈，就像……”
他下意識望了眼楚翊清，卻對上楚翊清冷冰冰的眼神。
宿乘佑立刻把話咽回去，隨即話峰一轉，“就像現在不少商業巨擘，很多祖上都是從第九區的灰色產業鏈做起發家，後來洗白，不過左家比較特別，據說他們現在還在踩線，手裏有不少見不得光的……”
宿乘佑給了她一個眼神，意思是你自己細品。
“我懂！”葉緋聽得小臉嚴肅，煞有介事地點頭。
“懂什麽懂，你個小丫頭連符號傳遞信息都沒搞懂！”
閻曜沒好氣地把人拉過來坐下，“你聽宿乘佑吹牛，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好了左融的機甲出來了，還看不看比賽？”
“看！”
葉緋立刻拋開之前還在聊的話題，朝看臺望去。
坐在她旁邊原本正提著心的楚翊清，見狀又輕輕把心放回去。
他下意識看了眼坐在葉緋另一邊的閻曜，Alpha手裏拿裏小姑娘喜歡吃的零食，自己卻沒吃幾口，靠近她的那只手總在不經意地往她斜去，方便小姑娘偷吃。
葉緋看到有什麽新奇或不解的事情，也會下意識轉頭問他，在旁人眼裏有些脾氣、不太好相處的太子，雖然面上會有不耐或嘲笑她這都不知道，下一秒卻低聲給她講解。
相處得這麽自然。
連剛剛阻止葉緋繼續打聽左家的事，也那麽隨性大方。
那一刻，楚翊清是對閻曜產生了一絲感激的，但是這一絲感激卻在發現他們這般自若相處後，蕩然無存。
他羨慕閻曜，甚至、有一絲妒忌……
四周的人忽然齊齊朝他望過來。
楚翊清猛地回神，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又失控了，已經平穩了許久的信息素居然開始紊亂。
他看見葉緋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楚學長，你還好嗎？”
楚翊清唇角習慣性地扯出一抹掩飾性的弧度，“沒事，我離開一下。”
楚翊清匆匆離開座位，頭也不敢回地走了。
他一路往人潮相反方向走，找到洗手間，徑直走進最裏邊的隔間，這才從空間鏈裏拿出一管針。
針管裏裝著的腥紅色特效藥，能克制他身體裏無時不刻都想暴`亂的精神力。
從前他不想克制，任由暴`亂的精神海摧毀自己僅存的精神力，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不想再這樣了。
他希望自己能恢覆正常，他想再次控制住他的精神力，他想……開機甲。
和葉緋一起。
楚翊清咬住針管，沒耐心挽袖子，直接扯開衣領，露出了白皙結實的半邊身體，在半`裸的肩膀和寬厚胸膛上，一大片不斷膨脹的青色血管像張牙舞爪的圖騰，顯眼又嚇人。
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楚翊清卻面無表情地取下針管，直接插進上臂三角肌位置。
藥劑生效很快，因為信息素失控而導致的精神力暴`亂終於慢慢平覆。
他咳了幾聲，頭往後靠在門板上，慢慢閉上眼睛，收回外放的信息素。
……
楚翊清離開後，葉緋擔心地望了幾眼他走的方向，看了幾次後，頭頂忽然就被一只大掌給按住，它很討人厭地把她的頭慢慢轉過來。
閻曜很快松開手，說：“別看了，他沒那麽弱。”
葉緋其實不知道為什麽楚翊清每次病發時，閻曜總是會說他沒那麽弱，或許有什麽一般人不知道的內情吧。
但有時候看見楚翊清因為病痛輕蹙眉頭，一個清清冷冷的大美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哪怕理智知道他沒那麽弱，也會心生憐惜。
葉緋想了想，說：“學長，你有沒有覺得，楚學長身體好像好了不少？我記得軍訓時他還總是咳，後來就很少見他咳了，也沒怎麽見他病發，他是不是快好了？”
閻曜心想，這他哪知道，他也奇怪呢，不過對葉緋不能這麽說，於是他瞄了眼四周，壓低聲音說：“這裏不是說這些事的地方，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葉緋便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嚴肅地向他點了下頭，然後不再說楚翊清的事了，坐正身體，專心望向看臺。
果然，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呀。
閻曜淺淺勾唇，輕輕托著腮，也望向看臺。
-
之前他們到的時候，左融的機甲已經出來了，他正在調試機甲。
直到快輪到他和霍磊的比賽，他才從那部銀白色機甲裏出來，葉緋也終於得見這位左少主的真容——
高高瘦瘦，長相清秀，看起來很斯文，讓葉緋詫異的，是對方一頭藍色頭發。
葉緋歪了歪頭，“怎麽好像有點眼熟？”
坐著前排的屈會寧忍不住回頭，“你忘了？飛板呀，當時飛板壞了，然後遇到一個罵人的左少爺，他也是一頭藍頭發。”
屈會寧說的是他們演習對戰賽裏，當時她請求楚翊清幫忙改造裝備，弄出了飛板這玩意，結果太過得意忘形，幾人在半空中搶著操縱著玩的時候，飛板低飛時卡到樹枝，不得不迫降附近一個關卡。
然後遇到一個滿嘴噴臟的Alpha，好笑的是，他進去奪旗，但被她快速學會精神鏈接後進去揍了他一頓，還搶先奪走了旗。
葉緋身心舒暢地回憶了遍，點頭，“想起來了，這又是親戚？姓左的，還一頭藍發，這是流行一家染一個色？”
她不禁看了眼雷治。
哪知雷治也看過來，然後摸著頭發笑道：“我們雷家的頭發是天然紫，他們左家據說祖上是藍發，後來不知怎麽回事，後代頭發的藍色一年比一年淺……嘿嘿，你問你同學嘛。”
葉緋便看見左引芙看過來了，對哦，這位也是姓左的。
她指了指臺上，“堂哥？堂叔？”
左引芙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叔什麽叔，算堂哥吧，不過他不會認我，他們看不起分家，我們家從曾祖父那輩就分出來了。”
說完見葉緋看她的頭發，她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黑的，不藍，小輩們幾乎都沒有藍發了，你以後看見姓左的還是一頭藍發，大概率是本家，不過都是染的，包括臺上那個。”
明白了，就是本家有偶像包袱。
葉緋看見看臺上，兩部機甲忽然先後動了——比賽在他們閑聊的時候，已經開始。
左融長著一副斯文秀氣的模樣，結果駕駛機甲對戰，走的居然是暴力流。
葉緋看見銀白機甲二話不說抓住霍磊駕駛的墨綠機甲，直接一記重拳！
葉緋眉頭一皺，手扶著前方座位，身體下意識向前傾。
左融打了重重一拳，霍磊的右手臂直接凹下去一塊，等他還要再打第二拳時，霍磊猛地一踢……沒踢中，銀白機甲比想象中更靈活，轉身避開了。
霍磊趁機後翻站起來，然後朝左融沖來！他直接發起攻擊！
左融的機甲非常靈活，每一次在霍磊即將撲到他時，就閃避開了。
接下來大家就看見了一個頗為古怪的場面。
按實力來說，毫無疑問是左融厲害，但眼下，卻一直是由霍磊發起沖擊！在追著左融打。
隗巖瀚連連點頭，“這小子沒白給他上課，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左融閃避幾輪後，很快反應過來霍磊的意圖，在又一次閃避之後，立刻拐彎沖來，一記勾拳後連著飛踢，霍磊下沈紮緊馬步，不閃不避，以重機甲的沈重份量，牢牢接下招數。
葉緋看得眼睛都不眨，“霍磊打得不錯啊。”
雖然左融看起來實力更強，他的綜合機甲能攻能守，一旦被他抓住機會，便是一記重拳，但霍磊全部硬扛下來了。
這場比賽，但凡霍磊換一部機甲，被左融這麽打法，早動不了了，可是霍磊每一次總能在最後讀秒時限又爬起來，對左融展開新一輪的攻擊。
沒錯，這場比賽幾乎就是兩人輪著進攻，左融揍完霍磊，霍磊利用重機甲的優勢扛下攻勢再把對方掀翻，然後追著對方打。
雖然霍磊的攻勢逐漸無章法，但被重機甲揍上一拳，可是很要命的，左融當然不能站著挨打，於是出現銀白機甲四處躲閃的情形，再伺機反擊。
宮一嵐輕捏著下頜點評，“左融果然還是死要面子，覺得對上一個一年級新人沒必要用裝備武器，想憑身法壓下對方，沒想到壓不住，這下被動了吧。”
葉緋瞅了眼時間，已經過去10分鐘，比賽還剩下5分鐘，霍磊會不會等來轉機？
時間拖太久，左融也覺察對方想拖時間的意圖，銀白機甲輕聲一轟，他開啟飛空模式向上飛，同時猛朝霍磊發射炮彈。
然而霍磊這時也發射炮彈了，卻是向著自己前方發射炮彈，炮彈發出來時，觀眾便是一哄：“失手了？怎麽打前面了？”
卻見掉落地上的炮彈突然發出大量白煙，迅速把對戰圈地面包括霍磊的墨綠機甲，完全覆蓋了。
觀眾席包括正在觀看直播的星民們全是一嘩：
【真不愧是小師妹的同學，走的都是腦子流！】
【好玩！居然給自己一發煙霧彈！直接把想拖時間寫出來了哈哈哈！】
銀白機甲裏的左融臉色便是一沈，他本來想輕松解決這個一軍的一年級生，沒想到對方不按理出牌，重機甲不是一向喜歡肉博？怎麽這部跑得這麽靈巧居然還搞煙霧彈！
不過全是雕蟲小技！
銀白機甲抽出身後的劍，對著地面用力揮動幾下，直接把地面的煙霧給吹散了，然而——地面是空的！
左融一驚，反應過來朝頭頂一看，只能開三秒隱身模式的機甲居然在那一瞬間飛到他上方……他猛地擡臂擋住，機甲卻被對方用力一貫！
銀白機甲墜落，霍磊開推進器追上，抓住銀白機甲手臂挾著朝地上墜！
銀白機甲在前，墨綠機甲在後，一時間像流星一樣兩部機甲重重墜地，就落在對戰圈附近。
現場安靜極了，在這陣寂靜之中，墨綠機甲爬了起來，因為沖擊太大，他站不起來，便用手把銀白機甲往對戰圈推去……
似乎有些吃力，墨綠機甲的手伸到銀白機甲下方，像一支棍子一樣把對方撬起來。
葉緋眨了眨眼睛，“大塊頭怎麽回事，他今天好像我哦。”
閻曜懶洋洋說：“什麽像你，他就是在學你。”
不管是那在空中把機甲拉墜下去的招數，還是最後無力把對方推出去，轉而用“棍子”把對方撬起來，思路一模一樣。
這也是教官們在跟霍磊特訓之後告訴他的，常規打法不可能贏，讓他好好想想有沒有出人意料的打法。
看來，在霍磊心裏，學習葉緋的打法就夠出人意料，結果證明他沒有賭錯。
左融很快反應過來，他試圖推開對方逃走，卻被霍磊死死抱住。
一部重機甲的全部重量壓上去，不管怎麽打都不起來，那一聲又一聲地哐哐聲，看得大家都面露不忍，就在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裏，時間到了。
霍磊完全豁出去的打法，爭取到了來之不易的平局！
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太棒了！大塊頭可真行啊！”
葉緋很興奮，其他人也很高興，一個個準備下去迎接霍磊，給他勝利者的牌面。
葉緋往外走時，不經意擡眼，卻發現原來楚翊清回來了，卻沒有回觀眾席坐，他一個人站在後方進出口的轉角處，靜靜看著下方熱鬧的他們。
葉緋看了一會兒，轉身跟閻曜說了聲“我待會兒再過去”，沒等閻曜回答，人就朝楚翊清跑過去。
楚翊清原本不想回來，他不想被別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但想到葉緋，他還是回來了，然後站在進出口附近，打算等他們離開時，再跟上去。
他站了大半場比賽，比賽結束了，然後，在眾人都在歡呼的熱鬧裏，小姑娘看見他了。
不是如他所想地和他擡手打招呼，而是以更棒的方式——
她朝他飛奔過來了。
觀眾席上的觀眾在面向看臺歡呼，她卻和他們完全相反方向，逆著人潮一路小跑過來。
楚翊清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只覺得胸腔裏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了。
他就這樣站著，眼睛也舍不得眨，看著女孩子終於來到他面前，沒有說話，先是對著他一通打量，大眼睛眨呀眨，似乎在確定他有沒有事。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見女孩子這時輕輕吸了吸氣，他還沒來得及開聲，她便自己笑開了。
“嗯！你沒事了！”
這是……在聞他的信息素？！
楚翊清瞳孔一縮，倏地握緊拳頭。
“葉、緋，我……”
楚翊清一開聲，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他看見葉緋站在臺階邊緣，下意識伸手想把她拉過來一些，還沒碰到她，女孩子忽然被人往後拉去。
葉緋身後，是跟過來的閻曜，他的手搭在葉緋肩膀上，不容分說地把她拉下一級臺階，把人往後帶。
他唇角上揚，一臉似笑非笑，眼神卻不善地看著他。
“楚首席好了？那就一起下去吧，你的老朋友左少主可能要遷怒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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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晚餐後, 該訓練的去訓練，想放松的去放松，屈會寧想到葉緋今天說這幾天不訓練的話, 正想問她要不要去逛逛, 結果一轉頭，剛剛還在這的人呢？不見了。
他疑惑地掃了眼餐廳, 閻曜、楚翊清等人都在, 那就不是去訓練，去哪裏啦……
吃完飯後, 葉緋一個人離開餐廳，本來想找個安靜的角落, 想想還是回到了房間。
一進房間她就把紙條拿出來，反反覆覆地看。
紙條很普通，字也潦草看不出什麽特色，一切都很普通, 但正是這種普通, 顯得它不普通。
葉緋當時不過是在課上, 拿出普通的筆和筆記本來記筆記，沒用光腦而已，就受到一班同學和任課老師的頻頻關註。
可想在科技高速發展的星際, 先不討論使用傳統紙筆的這種方式如何, 問題是, 這些快淘汰的東西想買還隨便買不到, 得去專門的星網店，可見看見它們有多難得。
但對於葉緋來說不是。
她一睜開眼就在第七區的某個星球, 那裏民風樸素，生活水平落後, 有光腦，但紙筆也不少見，所以葉緋當時用得特別順手，來到一軍被人異視才意識到，原來不止她窮，她所在的第七區也很窮。
所以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塞紙條給她的人，身上也隨身帶有紙筆？
她的心臟砰砰砰地快速跳動，她不禁點開終端，正猶豫著要不要點下去時，終端毫無預警地突然響了！
嚇得葉緋差一點把終端丟出去！
是誰這麽會卡點，在這個時候拔通訊找她……葉緋穩了穩神，把終端翻過來，看見一串陌生號碼。
又是陌生號碼。
葉緋現在都快有陌生號碼pdst了，她甚至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房間門。
秦覓州不會那麽神經吧？再來嚇她一回……
不過自從上一次秦覓州被教官拎回皇家學院後，除了那只帶紙條來找她的小鳥，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某程度來說，也算是做到了他自己承諾的，沒知會不上門……
但願吧。
葉緋盯著陌生號碼暗下去，然後又亮起來，再暗下去，再亮起來。
葉緋：“……”
除了秦覓州，還有人這麽神經質一直拔通訊找她嗎？
希望真的是她想多了，這人最好是認識的人，有什麽急事找她！
葉緋按下了接聽，這次她沒有開口。
對面很快響起了一道溫和的聲音，“葉緋，你終於接通訊了，你先不要掛通訊，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錯了！
她剛剛還在想，除了秦覓州，還有人這麽神經質嗎？有啊！生出神經病的秦覓州他爹！秦秋維啊！！
葉緋皺皺眉，伸手就要把通訊掛斷——
“……如果這次再掛斷，我只好登門拜訪，我想就算是一軍的褚黎風教官，也不能把想上門拜訪故人之女的老朋友拒在門外吧？”
葉緋停手，蜷住了手指。
她不甘心地回應，“你說吧，想說什麽就說，我聽著。”
秦秋維卻笑了笑，“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了，是嗎？”
葉緋不說話，他也不惱，自顧自地往下說：“你母親是個Omega，叫葉馨，對嗎？”
不知是不是陷入回憶之中，秦秋維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我們曾經是戀人，我們很相愛，可我們最終還是分開了，中間的事，你若是有興趣，下次見面我再好好和你說說。”
“來找你，主要是我無意中知道了你母親的死訊，我很遺憾，也很難過……”
“後來又得知孩子你生活得特別困難，我真的很難過，當年我沒有珍惜你母親、錯過了她，我一直很後悔，我希望能補償你，也算是償還我這些年內心的不安和愧疚。”
“葉緋，叔叔知道，我這樣老是找你，可能對你造成困擾，但我不得不這麽做，一想到你現在一個人孤伶伶地生活，我就特別難受……”
“叔叔這些年賺了點錢，養你還沒問題，我看了你早上的對戰視頻，你打得很好，讓我很驚喜，你是個上進的孩子，我更希望資助你了。”
“希望你能接受叔叔的好意。”
葉緋耐著性子地聽完這長長一段話，不知對方有沒有事先打過腹稿，但她不得不承認，雖然中間有些讓人想吐槽的點——
比如前戀人的孩子現在生活得不好，跟他有什麽關系，有什麽好愧疚的，但整體來說，秦秋維確實挺會說話，如果不是她知道一些“劇情”，真可能會被他騙了。
葉緋面無表情說：“不接受，不樂意，你和我母親的事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秦秋維：“……”
就算是在商場上老練得像只狐貍的秦秋維，試想過對方許多種回應，也絕沒想過，葉緋會這麽不給面子，冷冰冰地一口回絕。
秦秋維笑了兩聲，“你可真會開玩笑，果然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是不是你母親曾經跟你說過我什麽事？你也生叔叔的氣了？”
葉緋瞳孔微縮，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秋維繼續說：“別生氣，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這段時間我比較忙，過段時間我會過去環星，到時我們面談吧，通訊裏很多事情還是不好說。”
葉緋用力抿緊嘴唇，硬梆梆說：“秦先生！我的思想不會因為成年與否的這兩年就立刻發生變化，我此刻想的，代表我的真正意願，我可以養活自己，你和我母親的事過去了，就讓它們過去，我並不願意摻進這些事裏。”
她吸了口氣，“多謝秦先生掛念，我母親泉下有知，也會感謝你，僅此就夠了，再會。”
通訊掛斷了。
秦秋維盯著被掛斷的通訊，半晌沒動作。
旁邊的管家大氣都不敢出，就怕惹得對方註意又被一個終端砸過來，但是，秦秋維卻倏然笑起來。
他笑了好久，眼裏放著異彩，片刻撫著終端，帶著幾分懷念說：“這倔強脾氣，真的和阿馨一模一樣。”
他起身往外走，一邊對管家說：“走，回公司，我要把事情趕緊處理了，早點過去環星……”
……
通訊另一頭，掛了通訊的葉緋卻丟開終端，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
別亂想，這人是秦覓州的爹，神經病是遺傳的，他肯定也不正常，不要相信他的話……
有些無所謂的事可以想想，有些事、譬如身世什麽的，一點也不要想。
“不好奇，不好奇，我一點也不好奇……”
默念了幾遍把自己洗腦後，葉緋揉了一把臉，這才把終端撿回來，這次她幹脆點開通訊頁，找到吳風的號碼，按了下去。
她可以不理姓秦的一家，但是吳風，她還是介意。
想到吳風現在正在秦秋維手下做事，她就想知道，這紙條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麽，特意來提醒她，畢竟塞紙團給她的人一身黝黑皮膚……
視頻通訊沒有接。
葉緋繼續拔。
第二次依然響了好久，直到自動掛斷，第三次拔，這次沒多久就接了。
葉緋趕緊看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夜空，晃動的背景閃過兩側破敗的舊街景，吳風一張比上一次見面白皙了不少的臉出現在虛擬投屏裏，他看起來有些驚喜：
“小緋，我正在買東西，你怎麽有空打通訊給我？我早上看了你的比賽，你太厲害……”
葉緋對他扯了下唇角，“很久沒和叔叔聯絡，剛好有點空，叔叔現在是在哪裏？”
“快到租的地方了。”吳風有些不好意思地轉了一下終端，她看見昏暗路燈下照到的老士多店、還有匆匆走過的行人。
鏡頭又轉回來，吳風沒有再走，他找了個光線還不錯的位置站住，“小緋看起來氣色不錯……”
通訊並沒有說太久，葉緋沒心情，應付了幾句說要去訓練就掛了通訊。
通訊掛完後，葉緋默默把終端戴回手腕上。
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條，隨意揉成一團丟進空間鏈，順手從空間鏈裏摸出一顆糖，撕開包裝含進嘴裏。
既然不是吳風，那她也不關心誰給她示警。
人不要太好奇，電視劇裏都有播，知道得太多，就越早被送走，所以，不是吳風，那就無所謂吧，她過她的小日子，其他事情，全是浮雲。
葉緋打開門往外走，腳步逐漸輕快。
她想，餐廳的糖還是不錯的，心情不好吃一顆就好了，她要去抓一大把！
大大的、一大把！
-
接下來幾天比賽，學生們實力參差不一，開始有贏有輸，但總體來說，一軍的成績還不錯。
第二階段賽事每人有兩場比賽。
現在所有學生都完成了第一場比賽，已經有部分學生開始第二場比賽。
第一場比賽的贏率94%，二年級以上的機甲隊員都贏了，一年級機甲隊員和其他普通學生裏，有14場平局，還有8場輸了。
打平局和輸了的學生，雖然說機甲隊員、普通學生都有，但事實上輸了的機甲隊員，目前只有喬險峰一人。
便見他異常失落地坐在角落裏。
旁邊的霍磊見他這樣，心情也不免沈重，“我第二場要對上左融，估計也……”
他們曾經對個人小比大賽充滿勃勃野心，覺得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就可以拿到不錯的成績，可以打進前幾輪，可以大放光彩。
很正常，喜歡機甲的星際人都做過這樣的夢。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考入一軍的正牌機甲生，還入選了特別難進的機甲隊，對他們來說，這是極大的肯定和希望。
沒想到剛比賽沒多久，才走到第二階段的10萬人淘汰晉級賽，他們就要倒下了。
雖然成績不好的學生只是一小部分，但是讓人成長的永遠是殘酷的現實，這段時間見識了賽場的嚴苛，很多學生也收斂了脾性。
很多人從被動的訓練，在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意識到世界的廣闊後，開始主動加練。
教官們欣慰地看見這些變化，這就是這些年一軍被外界唱衰，哪怕他們湊不出那麽多種子選手來比賽，依然要把普通學生一並帶過來的原因。
這些都是星盟未來的希望，是火種啊。
褚教官說：“這一次來環星參加小比的學生，機甲隊全體成員94人，其他各系學生288人，還有一些同學們沒有參加比賽，但他們用自己的專長、學識在為我們服務。”
晚上的例行會議，這一次學生們的精氣神不像之前那麽高昂，雖然有些人目前還沒有輸過，但是看見同學輸了，也不免影響到心態。
褚教官見氣氛有些低落，他忽然話題一轉，報起了人數。
學生們擡頭看他。
褚教官繼續說：“可能有些同學知道，有些同學不知道，我在這裏直接告訴你們，過去幾年，我們一軍確實很困難，我記得幾年前的大比，當時我們甚至為湊不到一隊完整能去參加大比的機甲團隊而發愁。”
“但是現在，我看見這裏坐著這麽多同學，我真的很欣慰，你們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是好事，但不需要為此自卑，以後你們要走的路會越來越陡，你們需要保持的，永遠只有初心。”
“成績不好，就努力練習，這不過是一屆小比比賽，明年還有大比，以後你們還要進軍部，未來挑戰無窮無盡，不要因為一時困難停住腳步。”
很多學生聽得入神，不由坐直了身體，還有人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大聲喊：“好！”
嚴肅的氣氛瞬間被喊破，不少人善意地笑起來。
褚教官也難得扯了下唇角，“好了，看來都清醒了，那就聽我說點好消息。”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們觀察了一些實力不錯的學院，他們第一輪的成績也一般，根據賽率來看，我們大膽地推論，第二階段的1萬人晉級名額，累4分穩進，還有一部分選手3分也能進。”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特殊原則，組委會會把一些表現得特別好的選手，觀眾呼聲特別高的，破例晉級。”
這話一出，喬險峰等已經有過一輪失利的學生、甚至霍磊，都看了過來。
旁邊的陸教官見他們一直眼巴巴地看著，褚教官又沒有想詳細解釋的意思，忍不住提醒他們：
“第一階段賽事開場秀時，秦覓州打了14分鐘才獲勝。”
眾人恍然大悟！
參加第一階段初選的參賽者，可是有數百萬選手，這麽多人只有10萬名選手能晉級，單純勝利無法保證晉級。
晉級的第二項重要參數是時間，所以當初教官要他們不要留力就是這個意思。
但其實除了時間這個參數，還有很多參數，比如是否犯規、選手的態度，還有一項新人沒有的——潛力評分。
只有參加過一屆比賽的學生才有這個潛力評分。
當然，這些附加項的參數全都是在勝利的基礎上，由覆雜的公式計算，再篩選出符合要求的晉級優勝者。
如果單純比較比賽用時，秦覓州會被淘汰，正是還有其他幾項重要參數生了效，才把他拉進了第二階段賽事。
褚教官：“公式、參數什麽的，官網上都有，但這些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總之一句話，竭盡全力，不要輕易放棄，說不定隨時峰回路轉。”
會議說得不多，但是這個會議之後，學生之間原本有些低迷的氣氛已經一扭，變得振作、高漲。
就連喬險峰也打起精神來，“我還有一場比賽，我要像葉緋學習！爭取最快時間結束賽事，葉緋你教教我怎麽三秒結束……”
葉緋：“……”
她說了只是隨意一踢還沒出力，你們信不信？
-
教官們的動員還是有用的，接下來兩天，一軍學生的勝率大大提升。
不知是真的激發出潛力還是走狗屎運，總之多了6場平局，其他的比賽居然都贏了，沒有一場輸。
左引芙、廉柏羽、席沖山第二場遇到的對手和他們實力相當，雖然苦戰一番，但最後還是贏了。
值得一說的是屈會寧這個讓人出乎意料的醫療生，非常幸運遇到一個比他還菜的選手，輕輕松松贏了第二場比賽。
然後，屈會寧之前抱大腿拿到軍訓積分榜第一的事傳開了，不少人似乎認定他是歐皇，很多人在比賽前，還特意過來和他握手，想沾沾他的好運氣。
對此，葉緋只是看了看訊息頁面之前給他改的昵稱名字：“倒黴孩子”，微微一笑，保持觀望態度。
2月3日晚上，是霍磊和左家少主左融的比賽。
這場比賽雖然實力懸殊，但霍磊在一班新人裏實力出眾，教官們對他寄予不少希望，這幾天一直在給他特訓，終於到了比賽時間，很多人都過來觀看。
作為好同學的葉緋，當然也來了，順便還拉上了已經比完賽的閻曜、雷治、宮一嵐等人，當然，這裏面一定有楚翊清。
他不用比賽，雖然有時也找不到人，但葉緋覺得他肯定是躲起來改造裝備，未免讓他一個人太孤單，葉緋每一次去看比賽，都要拉上他。
一進賽場，葉緋就感覺這個賽場比普通賽場熱鬧許多，他們還沒找到位置坐下，就看見斜對面一班穿著藍白制服的學生在大喊：
“左融左融！第一第一！！”
“左少主威武！左少主最棒！！”
葉緋表情一言難盡：“這是左融他們學院的啦啦隊？太菜了吧！都不押韻！”
宮一嵐當即哈哈大笑，“是二軍那班人，不過，應該不是學院啦啦隊，我告訴你，左融這人特好面子，這些人有可能是請過來的。”
這樣也行！？
葉緋面露驚訝，“他不是和學長一樣排在投註首頁的熱門選手嗎！人氣很高吧！？”
這樣的種子選手，他們學院的人沒來給他加油？居然需要自己請水軍？怎麽聽起來有點慘？
關於這事，去年有份參加大比的宿乘佑有話說：“主要還是跟他們學院的氛圍有關系，二軍你了解嗎？第二區的第二軍事學院……”
星盟九個區，除了第九區外，一到八區每區都有一個軍事學院，以區命名，據說裏面有不少是後來改名字統一的，在星盟未一統九區之前，他們也曾經是赫赫有名的軍事學院。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總之就有了和區名一致的第一至第八軍事學院。
其中，第一軍事學院，也就是他們一軍，是老牌軍校，綜合實力最高，此外，就輪到第二區的二軍、還有第八區的八軍。
八軍向來實力強，是因為第八區是前線，那裏有很多軍屬子弟就讀，單以機甲系平均實力來說，他們應該是星盟第一，可惜因為位置太遠，其他系招不到好生源成績不行，綜合實力較弱。
值得一提的是，前幾天和喬險峰對戰的雷家雙生子大哥，他們兩兄弟就是八軍的學生，由此可見，八軍在機甲實力上的強悍。
二軍則是一直以來不服一軍，這幾年他們和皇家學院走得近，聯手打壓一軍，這些年發展得也不錯。
他們學院雖然作風不及八軍那麽冷酷，但也很嚴格。
宿乘佑有些嫌棄地說：“其實就是一板一眼，特別死板，左融算他們那的另類，人很高調，和他們學院風氣格格不入，不少教官對他很有意見，不過人家家世背景雄厚，也耐他不了。”
葉緋聽得似懂非懂，“左融家那麽有錢呀。”
宿乘佑詫異地看她一眼，“不止是有錢，他是左家少主啊，他們家祖上有黑`道背景，到現在都有不少灰色產業鏈，就像……”
他下意識望了眼楚翊清，卻對上楚翊清冷冰冰的眼神。
宿乘佑立刻把話咽回去，隨即話峰一轉，“就像現在不少商業巨擘，很多祖上都是從第九區的灰色產業鏈做起發家，後來洗白，不過左家比較特別，據說他們現在還在踩線，手裏有不少見不得光的……”
宿乘佑給了她一個眼神，意思是你自己細品。
“我懂！”葉緋聽得小臉嚴肅，煞有介事地點頭。
“懂什麽懂，你個小丫頭連符號傳遞信息都沒搞懂！”
閻曜沒好氣地把人拉過來坐下，“你聽宿乘佑吹牛，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好了左融的機甲出來了，還看不看比賽？”
“看！”
葉緋立刻拋開之前還在聊的話題，朝看臺望去。
坐在她旁邊原本正提著心的楚翊清，見狀又輕輕把心放回去。
他下意識看了眼坐在葉緋另一邊的閻曜，Alpha手裏拿裏小姑娘喜歡吃的零食，自己卻沒吃幾口，靠近她的那只手總在不經意地往她斜去，方便小姑娘偷吃。
葉緋看到有什麽新奇或不解的事情，也會下意識轉頭問他，在旁人眼裏有些脾氣、不太好相處的太子，雖然面上會有不耐或嘲笑她這都不知道，下一秒卻低聲給她講解。
相處得這麽自然。
連剛剛阻止葉緋繼續打聽左家的事，也那麽隨性大方。
那一刻，楚翊清是對閻曜產生了一絲感激的，但是這一絲感激卻在發現他們這般自若相處後，蕩然無存。
他羨慕閻曜，甚至、有一絲妒忌……
四周的人忽然齊齊朝他望過來。
楚翊清猛地回神，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又失控了，已經平穩了許久的信息素居然開始紊亂。
他看見葉緋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楚學長，你還好嗎？”
楚翊清唇角習慣性地扯出一抹掩飾性的弧度，“沒事，我離開一下。”
楚翊清匆匆離開座位，頭也不敢回地走了。
他一路往人潮相反方向走，找到洗手間，徑直走進最裏邊的隔間，這才從空間鏈裏拿出一管針。
針管裏裝著的腥紅色特效藥，能克制他身體裏無時不刻都想暴`亂的精神力。
從前他不想克制，任由暴`亂的精神海摧毀自己僅存的精神力，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不想再這樣了。
他希望自己能恢覆正常，他想再次控制住他的精神力，他想……開機甲。
和葉緋一起。
楚翊清咬住針管，沒耐心挽袖子，直接扯開衣領，露出了白皙結實的半邊身體，在半`裸的肩膀和寬厚胸膛上，一大片不斷膨脹的青色血管像張牙舞爪的圖騰，顯眼又嚇人。
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楚翊清卻面無表情地取下針管，直接插進上臂三角肌位置。
藥劑生效很快，因為信息素失控而導致的精神力暴`亂終於慢慢平覆。
他咳了幾聲，頭往後靠在門板上，慢慢閉上眼睛，收回外放的信息素。
……
楚翊清離開後，葉緋擔心地望了幾眼他走的方向，看了幾次後，頭頂忽然就被一只大掌給按住，它很討人厭地把她的頭慢慢轉過來。
閻曜很快松開手，說：“別看了，他沒那麽弱。”
葉緋其實不知道為什麽楚翊清每次病發時，閻曜總是會說他沒那麽弱，或許有什麽一般人不知道的內情吧。
但有時候看見楚翊清因為病痛輕蹙眉頭，一個清清冷冷的大美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哪怕理智知道他沒那麽弱，也會心生憐惜。
葉緋想了想，說：“學長，你有沒有覺得，楚學長身體好像好了不少？我記得軍訓時他還總是咳，後來就很少見他咳了，也沒怎麽見他病發，他是不是快好了？”
閻曜心想，這他哪知道，他也奇怪呢，不過對葉緋不能這麽說，於是他瞄了眼四周，壓低聲音說：“這裏不是說這些事的地方，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葉緋便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嚴肅地向他點了下頭，然後不再說楚翊清的事了，坐正身體，專心望向看臺。
果然，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呀。
閻曜淺淺勾唇，輕輕托著腮，也望向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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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們到的時候，左融的機甲已經出來了，他正在調試機甲。
直到快輪到他和霍磊的比賽，他才從那部銀白色機甲裏出來，葉緋也終於得見這位左少主的真容——
高高瘦瘦，長相清秀，看起來很斯文，讓葉緋詫異的，是對方一頭藍色頭發。
葉緋歪了歪頭，“怎麽好像有點眼熟？”
坐著前排的屈會寧忍不住回頭，“你忘了？飛板呀，當時飛板壞了，然後遇到一個罵人的左少爺，他也是一頭藍頭發。”
屈會寧說的是他們演習對戰賽裏，當時她請求楚翊清幫忙改造裝備，弄出了飛板這玩意，結果太過得意忘形，幾人在半空中搶著操縱著玩的時候，飛板低飛時卡到樹枝，不得不迫降附近一個關卡。
然後遇到一個滿嘴噴臟的Alpha，好笑的是，他進去奪旗，但被她快速學會精神鏈接後進去揍了他一頓，還搶先奪走了旗。
葉緋身心舒暢地回憶了遍，點頭，“想起來了，這又是親戚？姓左的，還一頭藍發，這是流行一家染一個色？”
她不禁看了眼雷治。
哪知雷治也看過來，然後摸著頭發笑道：“我們雷家的頭發是天然紫，他們左家據說祖上是藍發，後來不知怎麽回事，後代頭發的藍色一年比一年淺……嘿嘿，你問你同學嘛。”
葉緋便看見左引芙看過來了，對哦，這位也是姓左的。
她指了指臺上，“堂哥？堂叔？”
左引芙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叔什麽叔，算堂哥吧，不過他不會認我，他們看不起分家，我們家從曾祖父那輩就分出來了。”
說完見葉緋看她的頭發，她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黑的，不藍，小輩們幾乎都沒有藍發了，你以後看見姓左的還是一頭藍發，大概率是本家，不過都是染的，包括臺上那個。”
明白了，就是本家有偶像包袱。
葉緋看見看臺上，兩部機甲忽然先後動了——比賽在他們閑聊的時候，已經開始。
左融長著一副斯文秀氣的模樣，結果駕駛機甲對戰，走的居然是暴力流。
葉緋看見銀白機甲二話不說抓住霍磊駕駛的墨綠機甲，直接一記重拳！
葉緋眉頭一皺，手扶著前方座位，身體下意識向前傾。
左融打了重重一拳，霍磊的右手臂直接凹下去一塊，等他還要再打第二拳時，霍磊猛地一踢……沒踢中，銀白機甲比想象中更靈活，轉身避開了。
霍磊趁機後翻站起來，然後朝左融沖來！他直接發起攻擊！
左融的機甲非常靈活，每一次在霍磊即將撲到他時，就閃避開了。
接下來大家就看見了一個頗為古怪的場面。
按實力來說，毫無疑問是左融厲害，但眼下，卻一直是由霍磊發起沖擊！在追著左融打。
隗巖瀚連連點頭，“這小子沒白給他上課，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左融閃避幾輪後，很快反應過來霍磊的意圖，在又一次閃避之後，立刻拐彎沖來，一記勾拳後連著飛踢，霍磊下沈紮緊馬步，不閃不避，以重機甲的沈重份量，牢牢接下招數。
葉緋看得眼睛都不眨，“霍磊打得不錯啊。”
雖然左融看起來實力更強，他的綜合機甲能攻能守，一旦被他抓住機會，便是一記重拳，但霍磊全部硬扛下來了。
這場比賽，但凡霍磊換一部機甲，被左融這麽打法，早動不了了，可是霍磊每一次總能在最後讀秒時限又爬起來，對左融展開新一輪的攻擊。
沒錯，這場比賽幾乎就是兩人輪著進攻，左融揍完霍磊，霍磊利用重機甲的優勢扛下攻勢再把對方掀翻，然後追著對方打。
雖然霍磊的攻勢逐漸無章法，但被重機甲揍上一拳，可是很要命的，左融當然不能站著挨打，於是出現銀白機甲四處躲閃的情形，再伺機反擊。
宮一嵐輕捏著下頜點評，“左融果然還是死要面子，覺得對上一個一年級新人沒必要用裝備武器，想憑身法壓下對方，沒想到壓不住，這下被動了吧。”
葉緋瞅了眼時間，已經過去10分鐘，比賽還剩下5分鐘，霍磊會不會等來轉機？
時間拖太久，左融也覺察對方想拖時間的意圖，銀白機甲輕聲一轟，他開啟飛空模式向上飛，同時猛朝霍磊發射炮彈。
然而霍磊這時也發射炮彈了，卻是向著自己前方發射炮彈，炮彈發出來時，觀眾便是一哄：“失手了？怎麽打前面了？”
卻見掉落地上的炮彈突然發出大量白煙，迅速把對戰圈地面包括霍磊的墨綠機甲，完全覆蓋了。
觀眾席包括正在觀看直播的星民們全是一嘩：
【真不愧是小師妹的同學，走的都是腦子流！】
【好玩！居然給自己一發煙霧彈！直接把想拖時間寫出來了哈哈哈！】
銀白機甲裏的左融臉色便是一沈，他本來想輕松解決這個一軍的一年級生，沒想到對方不按理出牌，重機甲不是一向喜歡肉博？怎麽這部跑得這麽靈巧居然還搞煙霧彈！
不過全是雕蟲小技！
銀白機甲抽出身後的劍，對著地面用力揮動幾下，直接把地面的煙霧給吹散了，然而——地面是空的！
左融一驚，反應過來朝頭頂一看，只能開三秒隱身模式的機甲居然在那一瞬間飛到他上方……他猛地擡臂擋住，機甲卻被對方用力一貫！
銀白機甲墜落，霍磊開推進器追上，抓住銀白機甲手臂挾著朝地上墜！
銀白機甲在前，墨綠機甲在後，一時間像流星一樣兩部機甲重重墜地，就落在對戰圈附近。
現場安靜極了，在這陣寂靜之中，墨綠機甲爬了起來，因為沖擊太大，他站不起來，便用手把銀白機甲往對戰圈推去……
似乎有些吃力，墨綠機甲的手伸到銀白機甲下方，像一支棍子一樣把對方撬起來。
葉緋眨了眨眼睛，“大塊頭怎麽回事，他今天好像我哦。”
閻曜懶洋洋說：“什麽像你，他就是在學你。”
不管是那在空中把機甲拉墜下去的招數，還是最後無力把對方推出去，轉而用“棍子”把對方撬起來，思路一模一樣。
這也是教官們在跟霍磊特訓之後告訴他的，常規打法不可能贏，讓他好好想想有沒有出人意料的打法。
看來，在霍磊心裏，學習葉緋的打法就夠出人意料，結果證明他沒有賭錯。
左融很快反應過來，他試圖推開對方逃走，卻被霍磊死死抱住。
一部重機甲的全部重量壓上去，不管怎麽打都不起來，那一聲又一聲地哐哐聲，看得大家都面露不忍，就在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裏，時間到了。
霍磊完全豁出去的打法，爭取到了來之不易的平局！
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太棒了！大塊頭可真行啊！”
葉緋很興奮，其他人也很高興，一個個準備下去迎接霍磊，給他勝利者的牌面。
葉緋往外走時，不經意擡眼，卻發現原來楚翊清回來了，卻沒有回觀眾席坐，他一個人站在後方進出口的轉角處，靜靜看著下方熱鬧的他們。
葉緋看了一會兒，轉身跟閻曜說了聲“我待會兒再過去”，沒等閻曜回答，人就朝楚翊清跑過去。
楚翊清原本不想回來，他不想被別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但想到葉緋，他還是回來了，然後站在進出口附近，打算等他們離開時，再跟上去。
他站了大半場比賽，比賽結束了，然後，在眾人都在歡呼的熱鬧裏，小姑娘看見他了。
不是如他所想地和他擡手打招呼，而是以更棒的方式——
她朝他飛奔過來了。
觀眾席上的觀眾在面向看臺歡呼，她卻和他們完全相反方向，逆著人潮一路小跑過來。
楚翊清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只覺得胸腔裏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了。
他就這樣站著，眼睛也舍不得眨，看著女孩子終於來到他面前，沒有說話，先是對著他一通打量，大眼睛眨呀眨，似乎在確定他有沒有事。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見女孩子這時輕輕吸了吸氣，他還沒來得及開聲，她便自己笑開了。
“嗯！你沒事了！”
這是……在聞他的信息素？！
楚翊清瞳孔一縮，倏地握緊拳頭。
“葉、緋，我……”
楚翊清一開聲，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他看見葉緋站在臺階邊緣，下意識伸手想把她拉過來一些，還沒碰到她，女孩子忽然被人往後拉去。
葉緋身後，是跟過來的閻曜，他的手搭在葉緋肩膀上，不容分說地把她拉下一級臺階，把人往後帶。
他唇角上揚，一臉似笑非笑，眼神卻不善地看著他。
“楚首席好了？那就一起下去吧，你的老朋友左少主可能要遷怒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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