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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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季雲深雖然記掛著還在昏睡的顧萱萱, 但也沒忘廚房裏的粥，他廚藝其實不錯，不管是公寓還是別墅這邊，他都不喜歡別人進來, 所以他也算練就了一身好廚藝。
“廚房的粥好了, 你先吃點吧。”季雲深對季秋晚道，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後悔的情緒再次上升。
“你也一起吃點, 林醫生不是說了她還要很久才會醒來嗎？”季秋晚看向他消瘦的身形不由皺眉。
姐弟倆一起到了餐廳, 掃了一眼桌上盛好的粥, 季秋晚有些驚訝：“這是你做的？”
季雲深點了點頭，他其實不餓, 但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他, 他必須得吃東西，不然該倒下了。
看著他有些僵硬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粥, 季秋晚嘆了口氣, 不管是她還是家裏其他人, 對季雲深真的是一點也不了解。
粥的味道比預想中的要很多, 她擡眸看向對面動作有些機械的人溫聲道：“不管顧萱萱要不要原諒你，你都需要改變現在的狀態。”
“她會原諒我嗎？”季雲深臉上滿是嘲諷。
“你沒試過怎麽會知道不能呢，只要你讓她感受到你的歉意, 讓她知道你是真的認識到錯誤了, 雲深, 我知道你現在會這樣, 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等這件事過後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季秋晚語氣滿是溫柔。
就在她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 對面的人終於應了聲好，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某些方面太過陰暗和偏執，他想，等他變成和正常人一樣，顧萱萱是不是會多看自己兩眼？
等到了醫生說的蘇醒的時間顧萱萱卻沒有動靜，季雲深整個人都變得無措起來：“她為什麽還沒醒來，她會不會有事？”
看他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季秋晚連忙安撫他：“你先不要著急，我打電話問問醫生。”
好在家庭醫生那邊很快給出合理的原因，這讓季秋晚也跟著松了口氣：“你都聽見了，生物鐘的原因，這個時間本就是她睡覺的時間，我們也先睡吧，其他的事明早再說。”
季雲深顫顫巍巍地伸手到她的鼻子下，感受到她的呼吸，他緊繃的那根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癱倒在地，心裏是止不住地後怕。
看見這樣的場景，季秋晚在心裏嘆了口氣：“你先去休息，這裏有我。”她決定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上。
“好。”季雲深這次沒有拒絕，他在思考該怎麽和顧萱萱坦白的事。
大概是今晚經歷太多事，季秋晚躺在沙發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顧萱萱是被生物鐘叫醒的，睜眼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昨晚睡得很好，很快她就察覺到不妥，這裏不是宿舍，更不是家，她連忙起身坐了起來，有些警惕地打量周圍環境，腦子裏飛快運轉。
顧萱萱動靜很大，沙發上的季秋晚很快被吵醒，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聲音還有些迷糊：“顧同學，你醒了。”
沙發和床有視線阻隔，所以顧萱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聽到她的聲音，她有些驚訝：“您怎麽在這裏？”
她認得季秋晚，上次比賽季雲深的家人都來為他加油，她見過他們。
“發生了點事，咱們吃過早餐後再說？”季秋晚征求她的意見。
感受到她釋放出來的善意，顧萱萱猶豫了下，最終點頭：“好。”
“房間裏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面東西都是新的，你先洗漱。”季秋晚說完揉了揉自己的腰，沙發上睡得可真難受。
到了客廳她就看見沙發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烏青：“你昨晚沒睡。”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季雲深沒有辯解，只是點了點頭：“睡不著，我做了早餐，要一起吃嗎？”
“嗯，我今天不回公司，我在這裏陪你。”季秋晚剛才已經和顧朝發了信息。
“我不用人陪。”季雲深皺眉，他不喜歡自己是累贅的感覺。
“那你陪陪我吧，最近好累，我想要好好休息一天，中午我可以點菜嗎？”季秋晚歪頭看他。
季雲深抿了抿唇，拒絕的話到底說不出口，他知道她自從接手了季氏以後就一直很忙碌。
這頭正在洗漱的顧萱萱也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學藝術的，心思總是比旁人敏感幾分，她心裏隱約有了猜測，但又不太確定，她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而後彎了彎唇角，她其實也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好。
早餐季雲深準備的就很簡單，煎蛋和牛奶，只要想到等下的“審判”，他就無心做其他事。
顧萱萱看著面前的煎蛋，眼裏閃過驚訝：“季雲深，你還會做早餐，好厲害。”
“我會的其實還有很多。”季雲深擡頭看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她面前展示。
早餐過後，季秋晚提出還有視頻會議，去了二樓的書房，把一樓的空間留給了兩人。
顧萱萱看向面前的人，揚起的唇角慢慢落了下來：“昨天你做了什麽，我為什麽會留在這裏？”
“顧萱萱，其實你平日裏看到的我都是我的偽裝，真正的我陰暗又卑劣。”季雲深說完苦笑一聲，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承認自己的不堪原來是這種滋味。
“什麽意思？”顧萱萱攥緊自己的手心，她想，會是她想得那樣嗎？
“我喜歡你，所以每天想各種辦法接近你，那天聽到你和你舍友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害怕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所以昨天我打算把你一直留在這裏。”季雲深說完擡眼看她，眼眸裏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一直把我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顧萱萱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告白會是這樣的場景，腦子裏想起他剛才說自己對舍友的話，那是有學弟送花，她拒絕後對她們的坦白，她告訴她們，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沒想到他會聽到。
季雲深聞言輕笑一聲，隨後輕聲道：“你那麽聰明，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顧萱萱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自己的衣角：“那你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如果昨天不是她，我現在承受的應該是你的恨意，她說得對，我不懂愛，更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管你是想要報警還是怎麽處理，我都會配合。”季雲深說完不敢再看她，怕在她眼裏看到失望，看到恨意。
顧萱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季秋晚，他的姐姐，她想起上次比賽時他們一家人的相處，她垂下眼眸：“我不報警，但我也不能原諒你。”
“不管什麽結果，我都接受。”季雲深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覺得她還是心善，如果是他，他才不會放過對自己有過惡意的人。
“我要回去了，這段時間你都不要再來找我可以嗎？”顧萱萱雖然一開始有了猜測，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心裏亂哄哄，她需要好好捋清自己現在的情緒。
“這邊不好打車，我讓她先送你回去。”季雲深知道，她應該不願意坐自己的車。
“好。”顧萱萱沒有拒絕她的提議，剛好她也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季秋晚。
季秋晚沒想到季雲深第一次拜托自己的事竟然是送顧萱萱回學校，她只覺得有些難過：“雲深，我們是親姐弟，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這也是季秋晚第一次意識到，即使她早就開始努力修覆這段關系，但季雲深早就豎起一道心門，一道誰也進不去的心門。
季雲深沒有說話，依舊保持剛才的動作，至於昨天她提的心理醫生，他昨晚其實已經在手機上查了很多知名專家，他覺得他自己其實也是可以去的。
“好，我先送她回去，然後回來吃午餐，我想吃水煮牛肉，紅燒排骨可以嗎？”季秋晚在想，或許這時候他需要的不是她，而是季星曉，他們自小就比其他人要親密很多。
“可以。”季雲深覺得剛好他需要一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
顧萱萱系好安全帶，偏頭看向旁邊的季秋晚，語氣溫柔：“昨天的事謝謝你，姐姐。”
“是我們該說抱歉才是，不管你想要怎麽解決我們都會配合。”季秋晚說著踩下油門。
“姐姐你能這麽快趕來，是因為一直在監視季雲深嗎？”顧萱萱不是聖母，對於季雲深做的事她現在不能原諒，但想到他的姐姐或許一直在監視他，又為他覺得心疼。
“也可以這麽說，自從我接手季氏以後，手段有些淩厲，所以一直找人盯著他和星曉。”季秋晚解釋道。
“抱歉，是我誤會了姐姐。”顧萱萱語氣有些抱歉，她以為他們家也和其他有錢人家一樣，並沒有真正的親情。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會跟他斷絕來往。”顧萱萱的態度讓季秋晚有些驚訝。
“是很生氣，但又覺得幸運，總之很感謝姐姐。”顧萱萱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可能做不到現在的雲淡風輕，對於季雲深的做法，她確實生氣又後怕，但想到他剛才的樣子，她又覺得，他太可憐了。
“我不想替他辯解什麽，但他變成現在這樣，我們家有很大的原因，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所以他走錯了路，接下來我會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季秋晚也沒臉替他祈求顧萱萱的原諒。
顧萱萱垂頭沒說話，她盯著自己的指甲，那裏是昨天才刷好的護甲油，她想說，她其實也沒有他們看到得那麽好。
接下來的路程一直很安靜，到了學校，顧萱萱解開安全帶：“謝謝姐姐。”
等顧萱萱跨過校門，季秋晚才給季星曉打了電話過去。
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季秋晚的名字，有那麽一瞬間，季星曉覺得自己看錯了，她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直到室友一臉不解地看向她：“曉曉，你怎麽不接電話？”
季星曉拿電話的手有點顫抖，她按下接通鍵：“姐。”
季秋晚也沒和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雲深那邊出了點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去他郊外別墅那邊嗎？”
“好，我馬上過去。”季星曉的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好，我來你們學校門口接你。”季星曉的學校距離這裏並不遠。
“好，我等你。”季星曉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語氣裏的歡快。
季秋晚會去接季星曉，是考慮到在車裏說季雲深的情況比較好，她想起剛才顧萱萱的態度，她想，或許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不過當務之急是讓季雲深看心理醫生。
*
顧萱萱回到宿舍的時候，舍友們正準備出門，看到她回來，大家不由調侃：“昨晚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顧萱萱有些不解。
“昨晚見大姑子怎麽樣啊，我們給你打電話可是季雲深他姐接的，說季雲深在醫院，他沒什麽事吧？”室友語氣裏滿是調侃。
“小問題而已。”顧萱萱說完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手機，從包裏拿出來一看，果然又關機了，看來她該換新手機了。
“沒事就好，從電話裏感覺季雲深他姐人挺好的，話說你倆昨晚有沒有什麽進展？”室友們一臉的八卦。
“就那樣吧，我先充電。”顧萱萱現在很亂，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其他人說，或許她從那邊回來的時候，就做好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秘密的準備。
室友見狀，以為昨天結果不好，幾人對視一眼，很快轉變其他話題，這頭充好電的顧萱萱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
聽完季秋晚的話，季星曉一陣沈默，過了好一會才響起她頗為自責的聲音：“怪我這陣子對他的關註太少了。”
自從她和聶元嘉戀愛到後續發生的一切，她就很少關心季雲深，明明在很久以前她就察覺到他對那個叫做顧萱萱的特別。
“自責是最沒用的東西，現在最重要的是改變他的狀態。”季秋晚提醒道。
“你說得對，那顧萱萱那邊有說打算怎麽處理嗎？”季星曉有些擔憂。
“應該不會追究，你也不許去私下找她說什麽雲深的苦衷，明白嗎？”季秋晚想，季雲深也不願意她們替他去顧萱萱面前賣慘。
季星曉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這麽快就被她識破，大概是做了情感博主的關系，她只是稍微想了下，很快就明白季秋晚的意思，也是，這事還需要他們當事人自己解決。
姐妹倆再次到達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除了季秋晚點的那兩道菜，季雲深還做了其他菜，對於季星曉的到來，他也表現得很平靜。
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註意手機的動靜，可讓他失望的是，手機一直沒有任何提示音響來。
“我已經約好心理醫生，每次有司機來接你，這幾天你就先不要去學校可以嗎？”季秋晚說完看了一眼季雲深，不確定他會答應自己。
“好。”季雲深想，顧萱萱現在應該一點也不想見到自己，他不去學校也挺好的，他甚至開始考慮提前留學的事。
如果不是顧萱萱這個意外，他在去年就該按照他之前的計劃前往維也納。
見他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季秋晚不由溫聲道：“你想爭取顧萱萱的喜歡，首先要振作起來不是嗎？”
“我還有機會嗎？”季雲深反問道。
“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沒有，季雲深，你不會想做個懦夫吧？”季星曉見他這樣，有些生氣地看向他道。
“好，我會好好配合醫生的。”季雲深知道她們的擔憂。
“你最近是沒吃飯嗎？”季星曉一來就發現他瘦了好多，這會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
“我只是胃口不好。”季雲深解釋道。
“接下來我會搬過來和你一起住，監督你。”他現在這樣，季星曉明顯不放心他一個人。
“隨便你。”季雲深知道他阻止不了她，比起其他人，他倒寧願是季星曉。
“好了，現在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季秋晚看著兩人道。
“去哪裏？”季星曉有些驚訝，她以為自己留下來，她就該回公司了，想到這裏，她有些內疚，原本公司的事就夠多了，可他們還不斷給他們找麻煩。
“去了你們就知道。”季秋晚也是剛才突然想起，季言遠去世那天原本是答應龍鳳胎去游樂園的，但因為他的去世，那幾年游樂園也成了家裏的禁忌。
到了游樂園，季星曉和季雲深明顯有些驚訝：“怎麽來了這裏？”
“以前家裏對你們忽略很多，我知道現在再多的彌補都無濟於事，但還是想要以這裏為起點，告訴你們，我們都很愛你們。”季秋晚語氣認真。
季星曉直接落了淚，季雲深別過臉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裏情緒的波動。
這時候季秋晚已經從旁邊的小販那裏買了兩個氣球，分別綁在他們的胳膊上，語氣歡快道：“走吧，今天我們玩遍這裏所有的項目。”
“可是這樣有些幼稚誒。”季星曉盯著胳膊上的氣球，語氣裏雖然滿是嫌棄，但臉上卻滿是笑容。
“哪裏幼稚了，誰也沒規定這個只能給小朋友玩。”季秋晚說著示意他們趕緊進去。
季雲深盯著已經飄到頭頂的卡通氣球，他記得自從那次以後，他和季星曉再也沒去過游樂園，那時候不明白的事，在後來的好多年裏慢慢明白，同樣失去的還有他的情緒，他再也沒有和顏青羽提過任何要求。
他們三人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但他們都不在乎，等他們從過山車上下來後，季雲深聽到自己手機傳來提示音，那是他特意設置的提示音，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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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深雖然記掛著還在昏睡的顧萱萱, 但也沒忘廚房裏的粥，他廚藝其實不錯，不管是公寓還是別墅這邊，他都不喜歡別人進來, 所以他也算練就了一身好廚藝。
“廚房的粥好了, 你先吃點吧。”季雲深對季秋晚道，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後悔的情緒再次上升。
“你也一起吃點, 林醫生不是說了她還要很久才會醒來嗎？”季秋晚看向他消瘦的身形不由皺眉。
姐弟倆一起到了餐廳, 掃了一眼桌上盛好的粥, 季秋晚有些驚訝：“這是你做的？”
季雲深點了點頭，他其實不餓, 但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他, 他必須得吃東西，不然該倒下了。
看著他有些僵硬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粥, 季秋晚嘆了口氣, 不管是她還是家裏其他人, 對季雲深真的是一點也不了解。
粥的味道比預想中的要很多, 她擡眸看向對面動作有些機械的人溫聲道：“不管顧萱萱要不要原諒你，你都需要改變現在的狀態。”
“她會原諒我嗎？”季雲深臉上滿是嘲諷。
“你沒試過怎麽會知道不能呢，只要你讓她感受到你的歉意, 讓她知道你是真的認識到錯誤了, 雲深, 我知道你現在會這樣, 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等這件事過後我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季秋晚語氣滿是溫柔。
就在她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 對面的人終於應了聲好，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某些方面太過陰暗和偏執，他想，等他變成和正常人一樣，顧萱萱是不是會多看自己兩眼？
等到了醫生說的蘇醒的時間顧萱萱卻沒有動靜，季雲深整個人都變得無措起來：“她為什麽還沒醒來，她會不會有事？”
看他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季秋晚連忙安撫他：“你先不要著急，我打電話問問醫生。”
好在家庭醫生那邊很快給出合理的原因，這讓季秋晚也跟著松了口氣：“你都聽見了，生物鐘的原因，這個時間本就是她睡覺的時間，我們也先睡吧，其他的事明早再說。”
季雲深顫顫巍巍地伸手到她的鼻子下，感受到她的呼吸，他緊繃的那根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癱倒在地，心裏是止不住地後怕。
看見這樣的場景，季秋晚在心裏嘆了口氣：“你先去休息，這裏有我。”她決定在沙發上湊合一晚上。
“好。”季雲深這次沒有拒絕，他在思考該怎麽和顧萱萱坦白的事。
大概是今晚經歷太多事，季秋晚躺在沙發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顧萱萱是被生物鐘叫醒的，睜眼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昨晚睡得很好，很快她就察覺到不妥，這裏不是宿舍，更不是家，她連忙起身坐了起來，有些警惕地打量周圍環境，腦子裏飛快運轉。
顧萱萱動靜很大，沙發上的季秋晚很快被吵醒，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聲音還有些迷糊：“顧同學，你醒了。”
沙發和床有視線阻隔，所以顧萱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聽到她的聲音，她有些驚訝：“您怎麽在這裏？”
她認得季秋晚，上次比賽季雲深的家人都來為他加油，她見過他們。
“發生了點事，咱們吃過早餐後再說？”季秋晚征求她的意見。
感受到她釋放出來的善意，顧萱萱猶豫了下，最終點頭：“好。”
“房間裏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面東西都是新的，你先洗漱。”季秋晚說完揉了揉自己的腰，沙發上睡得可真難受。
到了客廳她就看見沙發上的人，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烏青：“你昨晚沒睡。”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季雲深沒有辯解，只是點了點頭：“睡不著，我做了早餐，要一起吃嗎？”
“嗯，我今天不回公司，我在這裏陪你。”季秋晚剛才已經和顧朝發了信息。
“我不用人陪。”季雲深皺眉，他不喜歡自己是累贅的感覺。
“那你陪陪我吧，最近好累，我想要好好休息一天，中午我可以點菜嗎？”季秋晚歪頭看他。
季雲深抿了抿唇，拒絕的話到底說不出口，他知道她自從接手了季氏以後就一直很忙碌。
這頭正在洗漱的顧萱萱也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學藝術的，心思總是比旁人敏感幾分，她心裏隱約有了猜測，但又不太確定，她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而後彎了彎唇角，她其實也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好。
早餐季雲深準備的就很簡單，煎蛋和牛奶，只要想到等下的“審判”，他就無心做其他事。
顧萱萱看著面前的煎蛋，眼裏閃過驚訝：“季雲深，你還會做早餐，好厲害。”
“我會的其實還有很多。”季雲深擡頭看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在她面前展示。
早餐過後，季秋晚提出還有視頻會議，去了二樓的書房，把一樓的空間留給了兩人。
顧萱萱看向面前的人，揚起的唇角慢慢落了下來：“昨天你做了什麽，我為什麽會留在這裏？”
“顧萱萱，其實你平日裏看到的我都是我的偽裝，真正的我陰暗又卑劣。”季雲深說完苦笑一聲，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承認自己的不堪原來是這種滋味。
“什麽意思？”顧萱萱攥緊自己的手心，她想，會是她想得那樣嗎？
“我喜歡你，所以每天想各種辦法接近你，那天聽到你和你舍友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害怕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所以昨天我打算把你一直留在這裏。”季雲深說完擡眼看她，眼眸裏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一直把我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顧萱萱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告白會是這樣的場景，腦子裏想起他剛才說自己對舍友的話，那是有學弟送花，她拒絕後對她們的坦白，她告訴她們，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沒想到他會聽到。
季雲深聞言輕笑一聲，隨後輕聲道：“你那麽聰明，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顧萱萱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自己的衣角：“那你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如果昨天不是她，我現在承受的應該是你的恨意，她說得對，我不懂愛，更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管你是想要報警還是怎麽處理，我都會配合。”季雲深說完不敢再看她，怕在她眼裏看到失望，看到恨意。
顧萱萱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季秋晚，他的姐姐，她想起上次比賽時他們一家人的相處，她垂下眼眸：“我不報警，但我也不能原諒你。”
“不管什麽結果，我都接受。”季雲深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覺得她還是心善，如果是他，他才不會放過對自己有過惡意的人。
“我要回去了，這段時間你都不要再來找我可以嗎？”顧萱萱雖然一開始有了猜測，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覺得心裏亂哄哄，她需要好好捋清自己現在的情緒。
“這邊不好打車，我讓她先送你回去。”季雲深知道，她應該不願意坐自己的車。
“好。”顧萱萱沒有拒絕她的提議，剛好她也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季秋晚。
季秋晚沒想到季雲深第一次拜托自己的事竟然是送顧萱萱回學校，她只覺得有些難過：“雲深，我們是親姐弟，你不用這麽客氣的。”
這也是季秋晚第一次意識到，即使她早就開始努力修覆這段關系，但季雲深早就豎起一道心門，一道誰也進不去的心門。
季雲深沒有說話，依舊保持剛才的動作，至於昨天她提的心理醫生，他昨晚其實已經在手機上查了很多知名專家，他覺得他自己其實也是可以去的。
“好，我先送她回去，然後回來吃午餐，我想吃水煮牛肉，紅燒排骨可以嗎？”季秋晚在想，或許這時候他需要的不是她，而是季星曉，他們自小就比其他人要親密很多。
“可以。”季雲深覺得剛好他需要一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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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萱萱系好安全帶，偏頭看向旁邊的季秋晚，語氣溫柔：“昨天的事謝謝你，姐姐。”
“是我們該說抱歉才是，不管你想要怎麽解決我們都會配合。”季秋晚說著踩下油門。
“姐姐你能這麽快趕來，是因為一直在監視季雲深嗎？”顧萱萱不是聖母，對於季雲深做的事她現在不能原諒，但想到他的姐姐或許一直在監視他，又為他覺得心疼。
“也可以這麽說，自從我接手季氏以後，手段有些淩厲，所以一直找人盯著他和星曉。”季秋晚解釋道。
“抱歉，是我誤會了姐姐。”顧萱萱語氣有些抱歉，她以為他們家也和其他有錢人家一樣，並沒有真正的親情。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會跟他斷絕來往。”顧萱萱的態度讓季秋晚有些驚訝。
“是很生氣，但又覺得幸運，總之很感謝姐姐。”顧萱萱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可能做不到現在的雲淡風輕，對於季雲深的做法，她確實生氣又後怕，但想到他剛才的樣子，她又覺得，他太可憐了。
“我不想替他辯解什麽，但他變成現在這樣，我們家有很大的原因，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很大，所以他走錯了路，接下來我會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季秋晚也沒臉替他祈求顧萱萱的原諒。
顧萱萱垂頭沒說話，她盯著自己的指甲，那裏是昨天才刷好的護甲油，她想說，她其實也沒有他們看到得那麽好。
接下來的路程一直很安靜，到了學校，顧萱萱解開安全帶：“謝謝姐姐。”
等顧萱萱跨過校門，季秋晚才給季星曉打了電話過去。
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季秋晚的名字，有那麽一瞬間，季星曉覺得自己看錯了，她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直到室友一臉不解地看向她：“曉曉，你怎麽不接電話？”
季星曉拿電話的手有點顫抖，她按下接通鍵：“姐。”
季秋晚也沒和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雲深那邊出了點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去他郊外別墅那邊嗎？”
“好，我馬上過去。”季星曉的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好，我來你們學校門口接你。”季星曉的學校距離這裏並不遠。
“好，我等你。”季星曉自己都沒察覺到她語氣裏的歡快。
季秋晚會去接季星曉，是考慮到在車裏說季雲深的情況比較好，她想起剛才顧萱萱的態度，她想，或許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不過當務之急是讓季雲深看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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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萱萱回到宿舍的時候，舍友們正準備出門，看到她回來，大家不由調侃：“昨晚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顧萱萱有些不解。
“昨晚見大姑子怎麽樣啊，我們給你打電話可是季雲深他姐接的，說季雲深在醫院，他沒什麽事吧？”室友語氣裏滿是調侃。
“小問題而已。”顧萱萱說完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手機，從包裏拿出來一看，果然又關機了，看來她該換新手機了。
“沒事就好，從電話裏感覺季雲深他姐人挺好的，話說你倆昨晚有沒有什麽進展？”室友們一臉的八卦。
“就那樣吧，我先充電。”顧萱萱現在很亂，這樣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其他人說，或許她從那邊回來的時候，就做好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秘密的準備。
室友見狀，以為昨天結果不好，幾人對視一眼，很快轉變其他話題，這頭充好電的顧萱萱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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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季秋晚的話，季星曉一陣沈默，過了好一會才響起她頗為自責的聲音：“怪我這陣子對他的關註太少了。”
自從她和聶元嘉戀愛到後續發生的一切，她就很少關心季雲深，明明在很久以前她就察覺到他對那個叫做顧萱萱的特別。
“自責是最沒用的東西，現在最重要的是改變他的狀態。”季秋晚提醒道。
“你說得對，那顧萱萱那邊有說打算怎麽處理嗎？”季星曉有些擔憂。
“應該不會追究，你也不許去私下找她說什麽雲深的苦衷，明白嗎？”季秋晚想，季雲深也不願意她們替他去顧萱萱面前賣慘。
季星曉沒想到自己的計劃這麽快就被她識破，大概是做了情感博主的關系，她只是稍微想了下，很快就明白季秋晚的意思，也是，這事還需要他們當事人自己解決。
姐妹倆再次到達別墅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除了季秋晚點的那兩道菜，季雲深還做了其他菜，對於季星曉的到來，他也表現得很平靜。
吃飯的時候他一直註意手機的動靜，可讓他失望的是，手機一直沒有任何提示音響來。
“我已經約好心理醫生，每次有司機來接你，這幾天你就先不要去學校可以嗎？”季秋晚說完看了一眼季雲深，不確定他會答應自己。
“好。”季雲深想，顧萱萱現在應該一點也不想見到自己，他不去學校也挺好的，他甚至開始考慮提前留學的事。
如果不是顧萱萱這個意外，他在去年就該按照他之前的計劃前往維也納。
見他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季秋晚不由溫聲道：“你想爭取顧萱萱的喜歡，首先要振作起來不是嗎？”
“我還有機會嗎？”季雲深反問道。
“不試試你怎麽知道沒有，季雲深，你不會想做個懦夫吧？”季星曉見他這樣，有些生氣地看向他道。
“好，我會好好配合醫生的。”季雲深知道她們的擔憂。
“你最近是沒吃飯嗎？”季星曉一來就發現他瘦了好多，這會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
“我只是胃口不好。”季雲深解釋道。
“接下來我會搬過來和你一起住，監督你。”他現在這樣，季星曉明顯不放心他一個人。
“隨便你。”季雲深知道他阻止不了她，比起其他人，他倒寧願是季星曉。
“好了，現在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季秋晚看著兩人道。
“去哪裏？”季星曉有些驚訝，她以為自己留下來，她就該回公司了，想到這裏，她有些內疚，原本公司的事就夠多了，可他們還不斷給他們找麻煩。
“去了你們就知道。”季秋晚也是剛才突然想起，季言遠去世那天原本是答應龍鳳胎去游樂園的，但因為他的去世，那幾年游樂園也成了家裏的禁忌。
到了游樂園，季星曉和季雲深明顯有些驚訝：“怎麽來了這裏？”
“以前家裏對你們忽略很多，我知道現在再多的彌補都無濟於事，但還是想要以這裏為起點，告訴你們，我們都很愛你們。”季秋晚語氣認真。
季星曉直接落了淚，季雲深別過臉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裏情緒的波動。
這時候季秋晚已經從旁邊的小販那裏買了兩個氣球，分別綁在他們的胳膊上，語氣歡快道：“走吧，今天我們玩遍這裏所有的項目。”
“可是這樣有些幼稚誒。”季星曉盯著胳膊上的氣球，語氣裏雖然滿是嫌棄，但臉上卻滿是笑容。
“哪裏幼稚了，誰也沒規定這個只能給小朋友玩。”季秋晚說著示意他們趕緊進去。
季雲深盯著已經飄到頭頂的卡通氣球，他記得自從那次以後，他和季星曉再也沒去過游樂園，那時候不明白的事，在後來的好多年裏慢慢明白，同樣失去的還有他的情緒，他再也沒有和顏青羽提過任何要求。
他們三人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但他們都不在乎，等他們從過山車上下來後，季雲深聽到自己手機傳來提示音，那是他特意設置的提示音，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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