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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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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卡金王國的諸多士兵都親眼看見二人進入了運送貨物的列車,可當追過去的時候,兩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隊長立刻下達了搜索列車的指令,同時,王室也封鎖了所有國境入口,限制了一切境外運輸。

然而,就在卡金全國上下戒嚴的兩日之後,情報部門卻收到消息: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出現在了大洋彼岸的巴路沙群島,此時二人正處於獵人協會總部。

卡金方面立刻發送聯絡,稱這二人是刺殺卡金王室的重要嫌犯,要求獵人協會以國際罪犯的名義交出二人。

面對卡金方面的指控,酷拉皮卡堅稱在刺殺事件發生的前一日,自己和妻子就已經搭乘出境的飛空艇離開卡金了,刺殺一事並不是他們所為,並出示了當時辦理離境手續的文件。

卡金政/府不依不饒,表示己方知曉念能力的存在。

尼特羅會長以一半看熱鬧,一半嫌當傳聲筒麻煩的心態直接將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帶到卡金的視頻會議上,讓雙方到面對峙。

出現在鏡頭前的兩人衣冠齊楚、體態自然,跟卡金士兵報告中身負重傷的情況完全不同。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刺殺卡金王室的罪名必須有人來頂。

“上午好,卡金國的各位。”酷拉皮卡西裝革履,他微微鞠躬,在明面上對卡金國領導人表示尊重,接著說道,“對於貴國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也非常理解貴國想要盡快抓到兇手的心情。”

他直起身子,面色凝重,有條不紊地敘述道:

“但刺殺王室這一事件確實並非我們所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們指控的罪行。”

“一周前,我和妻子確實去了卡金王國旅行,但是就在前幾日,有人在卡金國內傳播對我們不利的消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我與妻子提前離開了卡金。時間就在刺殺案發生的前一天晚上,這些都能在貴國的出境記錄中查到。”

酷拉皮卡語氣不卑不亢:

“既然貴國知道念的存在,那自然也知道越強大的念能力所要求的制約和誓約也嚴格。由於這些的限制,練成一個能夠進行超遠距離空間跳躍的能力還是想當有難度的,相比而言,易容、偽裝一類的能力會更容易實現吧?”

“恕我直言,比起我和妻子在作案後用念能力橫跨大洋來到巴路沙群島,還是真犯人利用我們的身份,易容後接近卡金王室進行作案更合理不是嗎?”

卡金方面一時間啞口無言。

“當然,貴國對我們的懷疑無可厚非,為了盡快洗脫嫌疑,我們也會全力配合貴國的調查。”

“卡金王國的國家制度放在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我相信能架構出這麽獨特制度的國度,是不會對我提出的不在場證明視若無睹、暴力執法的。”

酷拉皮卡的語氣鮮有起伏,行雲流水地說完這一段後他再次欠身:

“那麽,希望貴國早日抓到罪犯。”

經此一役,卡金方面再難有動作,但是卻仍然不肯松口,僵持數日之後,卡金方面決定派出人員前去諾斯拉家族搜查四王子的失物:六對火紅眼。若沒搜到,則撤銷在國際上對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的通緝。

酷拉皮卡對此並無意見。

很快,卡金王國的搜查員來到了諾斯拉家族,陪同他們一起前來的還有十二支中的“醜牛”米哉斯頓。

在搜查員開始搜索宅邸後,米哉斯頓向酷拉皮卡打了個招呼。

酷拉皮卡微微頷首,客套了一句:“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沒事,我也是被綺朵拜托來的。”米哉斯頓擺擺手,“對窟盧塔族的語言和民俗的研究本就十分艱難,你們願意提供資料也給協會解決了不少難題。”

語畢,米哉斯頓走到酷拉皮卡身側,佯裝正常聊天的樣子,卻壓低了聲音:

“不過你在收集的那些眼睛做何處理?眼球這種東西又很難分辨不同,恐怕只要搜出任意一對火紅眼,都會被卡金搜查員成是王子的失物。”

在米哉斯頓看來,酷拉皮卡在四處收集火紅眼的事情本就不是秘密,卡金提出這個要求的目的顯而易見。

酷拉皮卡微微垂眸,語氣如常:“不用擔心。”

“這樣啊。”米哉斯頓隨意地點了點頭,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對了,你的妻子呢?這種時候不要讓她亂跑比較好。”

“她在地下室,我也得過去了。”酷拉皮卡打開一扇通往下方的門,轉身對米哉斯頓說道,“一起過來吧,那些人遲早會聚到這裏的。”

走進地下室,米哉斯頓知道酷拉皮卡為什麽會說搜查員遲早會聚到這裏了。

三十六對眼球,其中包括一個男孩的頭顱,被整整齊齊放置在架子上。

只不過,不是火紅眼。

所有眼球都呈現出近似咖啡的深茶色,就像是隨處可見的褐色眼球。

茜卡莉娜坐在沙發上,看見有人進來,轉頭對他們露出一個淺笑。

“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她說。

-

那日,他們登入貪婪之島之後,在情緒爆發之際,為族人們念誦了葬禮的禱詞,再睜開眼時便發現,那些在凝固在族人眼底燒灼了數年的火焰熄滅了。

眼球恢覆成原本溫潤的深茶色,那些直至死前都折磨著他們的痛苦,似乎在這一刻消散了。

“啊,原來是這樣的嗎……早這麽做就好了。”那時,茜卡莉娜喃喃道。

-

正如酷拉皮卡所料,搜查隊員最終聚集到了這個房間,卻也無可奈何,不甘心地在地下室中轉了幾圈之後只能放棄。

這場搜索註定無功而返。

縱使有萬分不情願,卡金也只能按照約定撤銷了國際上對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的通緝。

一切塵埃落定。

安排好日程後,酷拉皮卡和茜卡莉娜換上了民族服飾,帶著族人們的眼睛踏上歸鄉的路途。

昔日的森林渺無人煙,樹枝交錯,雜草沒過小路,讓這條熟悉又陌生的歸鄉路變得非常難走。

昔日的吊橋早就因為無人維護而斷裂,只剩下兩岸上的橋樁和一小節腐爛的草繩。橋下的莫洛河不知什麽時候斷流了。他們下到幹固的河床上,看見幾塊橋板陷進泥土裏。

酷拉皮卡輕盈地翻上接近兩米的河岸,對站在河床上茜卡莉娜伸出手。

剛邁入青年行列的他依舊擁有過分漂亮的容貌,金色的短發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茜卡莉娜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直到她搭上酷拉皮卡的手掌,那只比她更寬大一些,修長一些的手掌。

上次,他站在這條河邊的時候還是個小男孩兒,在他快要掉下去的時候被茜卡莉娜扯住後衣領拉了回來。

現在,茜卡莉娜握住酷拉皮卡的手被他拉上了岸。

茜卡莉娜的心裏莫名想到:唉,一晃眼長這麽大了。

深入森林,酷拉皮卡在前面開路,負責解決掉過渡生長的樹木枝丫。

茜卡莉娜唐突想起一件事:“說起來……”

“嗯?”

“都沒有給你辦過十六歲的成人禮。”茜卡莉娜嘆了口氣,“要是我還是你姐姐的話,倒是勉強可以以長輩的身份幫你補一個。”

“……別想了。”酷拉皮卡的語氣頗為無語,邊說著,酷拉皮卡折斷了一根擋住去路的枝丫。

來到族中腹地時已是下午,曾經的房屋悉數坍塌,斷壁殘垣之上早已爬滿青苔。

中央的空地上有許多小小的墳包,每個上都立著一塊小小的墓碑,上面用窟盧塔族語歪歪斜斜的刻著每個人的名字。

當年年僅12歲的酷拉皮卡花了數個月時間埋葬了所有族人,並且為制作了墓碑。

那是茜卡莉娜記憶中最艱難的日子,酷拉皮卡像是自我折磨般的勞作,沒當他支撐不住昏睡過去的時候,她就會擔心這個唯一幸存下來的男孩會不會再也睜不開眼睛。

還好,他活下來了。

他們兩個,都活下來了。

窟盧塔族沒有火葬的習俗,把墳墓挖開還回眼睛的方式又顯得不尊重死者,最後他們決定再挖一個墓,把眼睛埋在裏面,再補上葬禮缺失的流程。

做完這一切已經日暮西山,兩人就在這裏架起篝火,準備過夜。

春日的夜晚寒意未散,兩人靠在樹下,橘紅色的火焰在他們瞳孔中搖曳,沒有人說話。

茜卡莉娜半闔著眼眸,不知是冷還是困,她閉上眼睛,縮進酷拉皮卡懷裏。酷拉皮卡為她撚了撚被角,摟得更緊了些。

火堆中時不時發出劈啪的輕響,沒有沖天的火光,只是溫和燃燒,一點點將火堆中的木柴吞下消解。

一切都結束了,無論是滔天的恨意還是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都該結束了。

他們將它放下,任由溫柔的火焰一點點將其蠶食殆盡。

依偎著茜卡莉娜,酷拉皮卡閉上了眼睛,沈沈睡去,直至火堆燃盡,直至天光乍曉。

……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

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

晨光透過樹蔭間的縫隙灑下來,將兩人從寧靜的夢鄉中喚醒,金色的鳥兒掠過晴空,飛向未知的遠方。

他們終於度過了漫無止境的“昨日”。

真正的世界是廣闊而多樣,其中充滿希望與恐懼、悲傷和興奮,正等待著他們踏上旅程。

END:焚夢成詩

-後記-

酷拉皮卡站在派羅的墓前,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糾結,顯得欲言又止。

“你在這兒啊。”茜卡莉娜從溪水邊過來,見他神色不對,走近問道,“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離開那天派羅跟我說的話嗎?”酷拉皮卡嘆了口氣,“他說,在我歸來的那天會問我一個問題‘你快樂嗎?’希望我能打心底給出肯定的答案。”

他略微垂下視線:

“只是現在,我沒辦法給出他真心快樂的答案。”

“嗯……沒必要現在回答,不是嗎?”茜卡莉娜想了想,轉而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我們還沒有真正踏上旅途,所以這個回答留到下次吧。”

“到那時,你一定能無比堅定地給出肯定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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