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去，你仨兒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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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去，你仨兒可真慢！……
“我去，你仨兒可真慢！再不來我都吃飽了。”
小伍站起身，朝門口方向招了招手。
兩人站在門口對視了眼，孟繪挑挑眉，圈住何媛胳膊往裏進。
何媛見小伍眉毛皺成幾層，笑著說：“這個點路上有些堵。”
“你閑人一個，多等會怎麽了？”
孟繪笑著從後面走出來，脫掉外面的開衫，隨手搭在椅子後面，她上身穿著白色吊帶，下面是一條黑色超短褲，配上一雙馬丁靴，整個人精神十足。
小伍搖頭笑笑，讓兩人趕緊坐下。
鴛鴦鍋裏紅白兩份湯，還沒下菜，正說著要不要等小茹一起，前頭就小跑來個身影。
“來了來了，你們還沒吃呢？”
小伍瞇了瞇眼，隨口開玩笑：“我說妹妹，你是坐烏龜來的？”
小茹眸光閃了幾分，對他訕訕笑著：“我回家換了身衣服，所以耽擱了會兒。”
何媛往裏面移了點，給她騰出個位子，“我們也剛到。”
七八點鐘，最熱鬧的時候，店裏烏泱泱一片。
鍋底熱騰騰地向上冒著氣，孟繪開口：“要不來兩瓶酒？都成年人了，算是對高中生活的揮手告別。”
小茹無所謂，她爸媽挺開放的，有時候在家吃飯時，也會給她來一小半杯。
小伍對何媛擡了下下巴，笑著聲：“你也來點，啤的？”
何媛也不矯情，畢竟是高興的日子，就隨他們一起點點頭應下了。
都說酒能消愁。
幾人吃吃喝喝著，到也挺快樂。
孟繪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問：“你倆考到哪了？”
孟繪很少和她們私底下聊天，有時候關系好，但並不代表時時刻刻都要聯系，她與小伍住鄰居，自然先得到了小伍的消息。
何媛彎著嘴角，回她：“我們都在重慶。”
孟繪表情帶著驚訝，“我還以為你們都在廣州呢。”
小伍喝了口酒，沒說話。
何媛垂下眼，低低一笑：“我沒考上，前兩個都沒有。”
概率這種事，誰都說不準。
孟繪默了片刻，安慰她：“其實重慶也不錯，到時候放假去找你們，帶我們旅旅游。”
就在這個話題快過去時，小茹倏地擡頭。
她百思不解，輕聲問：“繪繪，你呢？你成績挺穩的，怎麽沒上中大？”
孟繪手上一頓，轉頭不似自然地瞟了眼小伍。
良久，她才回：“我有一個朋友，他在財大。”
小茹瞟了眼對面的大男孩，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小伍點點頭，早就猜到了。
那個所謂的“朋友”他也認識，準確來說，三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他倆都大了兩歲，前年的時候一家人都搬去了上海。
小茹笑了聲：“原來是這樣...”
“你們應該也見過。”小伍忽然開口，他偏頭，帶著笑看了眼孟繪，又繼續道：“還記得升高中那會兒，你倆在巷子裏被狗追的那次，旁邊的那個男孩就是，我們仨是發小。”
孟繪嘴角抿起，不知是想起曾經第一次見面的糗事，還是想起了那個男孩。
何媛擡起頭看了看孟繪，印象裏確實有這麽一個人，當時是小伍背著她去的防疫站，而旁邊兩個，一個是孟繪，一個就是為了他，而一直拒絕小伍的那個。
隨著記憶蔓延，她又想到了那個男人，匆匆趕來防疫站的那張冷峻面孔。
原來，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
外面不知何時落下了雨，順著桌子旁的玻璃窗緩緩留下。
街道兩旁的人紛紛退下，沒多久就空起了一片。
九點多一點，何媛往外望了眼。
驀地頓住。
窗外，街道對面的商店門口，立著一位撐著黑傘的男人。
男人沒看過來，似走神，又似目光空洞地盯著一處。
何媛順著看過去，目光落在一家花店前的雨棚下，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擺在最前頭的是什麽。
小茹也看到了，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刻。
她說：“要不，你先回去？”
何媛抿抿唇，輕輕搖了搖頭。
“他來了有一會了…”
孟繪也看過去，馬路那側站著的應該是何媛哥哥，她把視線移到何媛臉上，才後知後覺到她晚上的沈默。
孟繪沒說什麽，也只是問：“有事嗎？要是著急就先回去吧。”
何媛垂著頭，沒吭聲，夾著碗裏的菜一口一口往嘴裏塞。
末了。
小茹實在看不下去，主動說：“不早了，外面還下著雨，改天再聚吧！”
何媛驟然起身，語氣帶著歉意，笑著說：“你們繼續吧，我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孟繪看看立在不遠處的男人，高大，又有些頹然，“沒事，你快去吧，我們把剩下的解決完就走。”
何媛點點頭，拿起包沖了出去。
打開門，涼風灌了進來。
何媛朝著男人的方向一步步走過，一個人行道，似乎等了太久。
斜風夾雜著細雨，飄飄落落浸濕了頭頂。
何媛腳步停在男人身後，想張口，又盯著男人輪廓，一時啞口無言。
小店門前的照燈下，地面映出一道纖瘦的身影。
孫立昆忽地轉身，先是楞了幾秒，又隨即把傘朝她的方向移。
“怎麽出來了？”
何媛轉過身，同他一起站著，對面是火鍋店，玻璃上帶著水珠，依稀看見裏面三人的身影。
何媛沒回這句話，只是問：“你怎麽來了？”
孫立昆平靜地道：“外面下雨了，我在家也沒什麽事。”
何媛“嗯”了聲。
孫立昆把另只手上的傘拿出來，遞給她，“這還有一把。”
何媛靜了會兒，說：“用這個吧，雨不大。”
男人沈默，又收了回去，孫立昆站近了點兒，把傘向何媛的方向傾斜著。
對面繁華的街道，只有三三兩兩的人。
霓虹閃爍下，城市的夜景使何媛眼眸披上了一層朦朧。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何媛轉頭看他。
旁邊一家花店裏走出來一位女人，站在雨棚下，客氣笑著向顧客介紹花語，女孩眼神暗淡，末了，還是買走了一束。
孫立昆不再看那處，微微垂頭，說：“你先前說的在隆華商場這，附近也就這一家火鍋店。”
何媛點點頭，“嗯。”
兩人又沒什麽話說了。
他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系微妙又小心翼翼。
孫立昆望著對面店裏的幾個年輕人，笑容洋溢，隨意灑脫，又偏過頭註視著身側的姑娘。
頓時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
他問：“還進去嗎？”
何媛搖搖頭，相視他：“不了，回家吧。”
“好。”
細雨綿綿下著。
路過旁邊花店，棚子下盛放著許多品種的花。
只有一簇不同，單獨插在墨綠色瓶子裏，旁邊的白板上，明亮顯出一行字，有花語，也有祝語。
是白色雛菊。
……
進了門，何媛站在原地，只是看著男人匆匆忙忙身影，腳底卻沒動。
她忽然覺得把話說開了吧，說開了就都解脫了。
孫立昆把傘上的水甩掉，放到一旁晾著，折過身來，看她還在原地。
他走幾步，輕聲問：“怎麽了？”
何媛擡起眼，猛地向前一步，兩手抱住他腰，把臉貼在他胸口上。
“哥...”
客廳半昏半暗。
孫立昆閉了閉眼，身子僵硬，手半舉在她肩兩側。
該來的，總歸會是來了，只是這一刻，卻剩下無盡的沈默。
“何媛，你聽...”
“那天晚上，其實後來你醒了對嗎？”何媛先一步打斷他，不敢去聽，因為她知道結果。
孫立昆手落在她肩上，喉嚨滾動，半響，才狠心推掉。
見他不肯回答，何媛心中有了答案。
她退後一步，“為什麽拒絕我...”
孫立昆偏開視線，不再看她，聲音暗啞，又艱難開口：“我不能這樣。”
何媛伸手去拉他胳膊，忍住眼眶中夾雜的淚水。
“為什麽，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你知道的...”
孫立昆微微側過身子，躲開她。
“我們不是親兄妹，為什麽不能這樣...”
孫立昆喉嚨哽著，說不出口。
何媛逼問他：“為什麽，我們不是...”
“對我來說，你就是。”
何媛糊塗，但他不能，不能耽誤她。
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幾句話。
“我就問你一句，你如實回答我...”何媛眼淚糊在臉上，擡手一把抹掉，問：“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不會考慮我，會不會喜歡我...”
孫立昆絕望的癱在沙發上，不肯偏頭看她一眼，麻木，也疼。
何媛死死捂住他手，“這麽久了，你其實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但你忍住不說，你以為不說我們就可以逃避掉嗎？不可能的。”她察覺的孫立昆手上的顫抖，逼問他：“哥...你回答我。”
孫立昆閉上眼，喉嚨酸楚，哽著聲音開口：“可你總得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詞就是如果，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定了型，我不知道該怎樣去衡量我們的關系。”他有些語無倫次，千言萬語只能表達出一句話。
他睜開眼，看向何媛。
“我們之間，相差了太多...“
何媛不動，靜坐在沙發上，他能感到孫立昆的掙紮，這些天他也不好受，她不想逼他。
“你還小，往後你會遇見更多的人，走過更多的路，到那時你就會知道，我只是你人生中最渺茫的那一個，我能給你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生活。”
不止是身份，也不止是年齡，還有一種恒在心底的自卑感，拔不掉，因為已經生了根。
何媛哽咽出聲：“你總說我小，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妹妹以外的身份看待，你給我的定位就是這樣...你只把我當作成妹妹，為什麽你不能換種思想...”
孫立昆滾動著喉嚨，他從沒見過這副模樣的何媛，不忍，但又不得不這樣。
何媛心臟隱隱作痛，勉強彎下唇，問他：”我們真的...就只能到這了嗎？”
孫立昆弓下身子，臉埋在手心裏。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何媛的情感很迷茫，他不懂那是不是她所追問的喜歡，因為這種感覺早已枯竭了太久太久，他只是想讓她好，想把最好的留給她，哪怕他已寥寥無幾。
客廳內靜默了會兒。
兩人坐在沙發上，未語。
何媛倏忽出聲：“我沒考上廣州的學校，離第二志願也差了兩分，被重大錄取了。”她覺得這種話很矯情，眼淚滑落在唇角：“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可是現實往往不如人意。”
孫立昆垂下頭，背脊彎曲。
何媛擦掉滿臉的淚水，站起身，輕聲說著：“你知道嗎？橫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你的固步自封，而不是身份，是你先做了逃兵…”
她突然想到前幾天在醫院時，關思敏說的那句話。
原來，是這層意思。
孫立昆緩緩掀起眼皮，眼眸隱約透著紅，但他得承認，何媛說的是事實。
何媛說完這句話，沒在停留，轉身回了房間。
客廳內，只剩他一人。
孫立昆靜靜的註視著沙發上還凹下去的一點痕跡。
兩人看似這麽近，但事實上，人生軌跡早已偏差了太多。
他沒起身，也沒再聽到房間裏的任何動靜。
夜色黝黑。
蜷縮在沙發上的背影，微微顫動。
有時候。
清醒的麻木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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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仨兒可真慢！再不來我都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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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門口對視了眼，孟繪挑挑眉，圈住何媛胳膊往裏進。
何媛見小伍眉毛皺成幾層，笑著說：“這個點路上有些堵。”
“你閑人一個，多等會怎麽了？”
孟繪笑著從後面走出來，脫掉外面的開衫，隨手搭在椅子後面，她上身穿著白色吊帶，下面是一條黑色超短褲，配上一雙馬丁靴，整個人精神十足。
小伍搖頭笑笑，讓兩人趕緊坐下。
鴛鴦鍋裏紅白兩份湯，還沒下菜，正說著要不要等小茹一起，前頭就小跑來個身影。
“來了來了，你們還沒吃呢？”
小伍瞇了瞇眼，隨口開玩笑：“我說妹妹，你是坐烏龜來的？”
小茹眸光閃了幾分，對他訕訕笑著：“我回家換了身衣服，所以耽擱了會兒。”
何媛往裏面移了點，給她騰出個位子，“我們也剛到。”
七八點鐘，最熱鬧的時候，店裏烏泱泱一片。
鍋底熱騰騰地向上冒著氣，孟繪開口：“要不來兩瓶酒？都成年人了，算是對高中生活的揮手告別。”
小茹無所謂，她爸媽挺開放的，有時候在家吃飯時，也會給她來一小半杯。
小伍對何媛擡了下下巴，笑著聲：“你也來點，啤的？”
何媛也不矯情，畢竟是高興的日子，就隨他們一起點點頭應下了。
都說酒能消愁。
幾人吃吃喝喝著，到也挺快樂。
孟繪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問：“你倆考到哪了？”
孟繪很少和她們私底下聊天，有時候關系好，但並不代表時時刻刻都要聯系，她與小伍住鄰居，自然先得到了小伍的消息。
何媛彎著嘴角，回她：“我們都在重慶。”
孟繪表情帶著驚訝，“我還以為你們都在廣州呢。”
小伍喝了口酒，沒說話。
何媛垂下眼，低低一笑：“我沒考上，前兩個都沒有。”
概率這種事，誰都說不準。
孟繪默了片刻，安慰她：“其實重慶也不錯，到時候放假去找你們，帶我們旅旅游。”
就在這個話題快過去時，小茹倏地擡頭。
她百思不解，輕聲問：“繪繪，你呢？你成績挺穩的，怎麽沒上中大？”
孟繪手上一頓，轉頭不似自然地瞟了眼小伍。
良久，她才回：“我有一個朋友，他在財大。”
小茹瞟了眼對面的大男孩，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小伍點點頭，早就猜到了。
那個所謂的“朋友”他也認識，準確來說，三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他倆都大了兩歲，前年的時候一家人都搬去了上海。
小茹笑了聲：“原來是這樣...”
“你們應該也見過。”小伍忽然開口，他偏頭，帶著笑看了眼孟繪，又繼續道：“還記得升高中那會兒，你倆在巷子裏被狗追的那次，旁邊的那個男孩就是，我們仨是發小。”
孟繪嘴角抿起，不知是想起曾經第一次見面的糗事，還是想起了那個男孩。
何媛擡起頭看了看孟繪，印象裏確實有這麽一個人，當時是小伍背著她去的防疫站，而旁邊兩個，一個是孟繪，一個就是為了他，而一直拒絕小伍的那個。
隨著記憶蔓延，她又想到了那個男人，匆匆趕來防疫站的那張冷峻面孔。
原來，已經過了這麽多年。
……
外面不知何時落下了雨，順著桌子旁的玻璃窗緩緩留下。
街道兩旁的人紛紛退下，沒多久就空起了一片。
九點多一點，何媛往外望了眼。
驀地頓住。
窗外，街道對面的商店門口，立著一位撐著黑傘的男人。
男人沒看過來，似走神，又似目光空洞地盯著一處。
何媛順著看過去，目光落在一家花店前的雨棚下，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擺在最前頭的是什麽。
小茹也看到了，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刻。
她說：“要不，你先回去？”
何媛抿抿唇，輕輕搖了搖頭。
“他來了有一會了…”
孟繪也看過去，馬路那側站著的應該是何媛哥哥，她把視線移到何媛臉上，才後知後覺到她晚上的沈默。
孟繪沒說什麽，也只是問：“有事嗎？要是著急就先回去吧。”
何媛垂著頭，沒吭聲，夾著碗裏的菜一口一口往嘴裏塞。
末了。
小茹實在看不下去，主動說：“不早了，外面還下著雨，改天再聚吧！”
何媛驟然起身，語氣帶著歉意，笑著說：“你們繼續吧，我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孟繪看看立在不遠處的男人，高大，又有些頹然，“沒事，你快去吧，我們把剩下的解決完就走。”
何媛點點頭，拿起包沖了出去。
打開門，涼風灌了進來。
何媛朝著男人的方向一步步走過，一個人行道，似乎等了太久。
斜風夾雜著細雨，飄飄落落浸濕了頭頂。
何媛腳步停在男人身後，想張口，又盯著男人輪廓，一時啞口無言。
小店門前的照燈下，地面映出一道纖瘦的身影。
孫立昆忽地轉身，先是楞了幾秒，又隨即把傘朝她的方向移。
“怎麽出來了？”
何媛轉過身，同他一起站著，對面是火鍋店，玻璃上帶著水珠，依稀看見裏面三人的身影。
何媛沒回這句話，只是問：“你怎麽來了？”
孫立昆平靜地道：“外面下雨了，我在家也沒什麽事。”
何媛“嗯”了聲。
孫立昆把另只手上的傘拿出來，遞給她，“這還有一把。”
何媛靜了會兒，說：“用這個吧，雨不大。”
男人沈默，又收了回去，孫立昆站近了點兒，把傘向何媛的方向傾斜著。
對面繁華的街道，只有三三兩兩的人。
霓虹閃爍下，城市的夜景使何媛眼眸披上了一層朦朧。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何媛轉頭看他。
旁邊一家花店裏走出來一位女人，站在雨棚下，客氣笑著向顧客介紹花語，女孩眼神暗淡，末了，還是買走了一束。
孫立昆不再看那處，微微垂頭，說：“你先前說的在隆華商場這，附近也就這一家火鍋店。”
何媛點點頭，“嗯。”
兩人又沒什麽話說了。
他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系微妙又小心翼翼。
孫立昆望著對面店裏的幾個年輕人，笑容洋溢，隨意灑脫，又偏過頭註視著身側的姑娘。
頓時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
他問：“還進去嗎？”
何媛搖搖頭，相視他：“不了，回家吧。”
“好。”
細雨綿綿下著。
路過旁邊花店，棚子下盛放著許多品種的花。
只有一簇不同，單獨插在墨綠色瓶子裏，旁邊的白板上，明亮顯出一行字，有花語，也有祝語。
是白色雛菊。
……
進了門，何媛站在原地，只是看著男人匆匆忙忙身影，腳底卻沒動。
她忽然覺得把話說開了吧，說開了就都解脫了。
孫立昆把傘上的水甩掉，放到一旁晾著，折過身來，看她還在原地。
他走幾步，輕聲問：“怎麽了？”
何媛擡起眼，猛地向前一步，兩手抱住他腰，把臉貼在他胸口上。
“哥...”
客廳半昏半暗。
孫立昆閉了閉眼，身子僵硬，手半舉在她肩兩側。
該來的，總歸會是來了，只是這一刻，卻剩下無盡的沈默。
“何媛，你聽...”
“那天晚上，其實後來你醒了對嗎？”何媛先一步打斷他，不敢去聽，因為她知道結果。
孫立昆手落在她肩上，喉嚨滾動，半響，才狠心推掉。
見他不肯回答，何媛心中有了答案。
她退後一步，“為什麽拒絕我...”
孫立昆偏開視線，不再看她，聲音暗啞，又艱難開口：“我不能這樣。”
何媛伸手去拉他胳膊，忍住眼眶中夾雜的淚水。
“為什麽，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你知道的...”
孫立昆微微側過身子，躲開她。
“我們不是親兄妹，為什麽不能這樣...”
孫立昆喉嚨哽著，說不出口。
何媛逼問他：“為什麽，我們不是...”
“對我來說，你就是。”
何媛糊塗，但他不能，不能耽誤她。
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幾句話。
“我就問你一句，你如實回答我...”何媛眼淚糊在臉上，擡手一把抹掉，問：“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不會考慮我，會不會喜歡我...”
孫立昆絕望的癱在沙發上，不肯偏頭看她一眼，麻木，也疼。
何媛死死捂住他手，“這麽久了，你其實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但你忍住不說，你以為不說我們就可以逃避掉嗎？不可能的。”她察覺的孫立昆手上的顫抖，逼問他：“哥...你回答我。”
孫立昆閉上眼，喉嚨酸楚，哽著聲音開口：“可你總得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詞就是如果，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定了型，我不知道該怎樣去衡量我們的關系。”他有些語無倫次，千言萬語只能表達出一句話。
他睜開眼，看向何媛。
“我們之間，相差了太多...“
何媛不動，靜坐在沙發上，他能感到孫立昆的掙紮，這些天他也不好受，她不想逼他。
“你還小，往後你會遇見更多的人，走過更多的路，到那時你就會知道，我只是你人生中最渺茫的那一個，我能給你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生活。”
不止是身份，也不止是年齡，還有一種恒在心底的自卑感，拔不掉，因為已經生了根。
何媛哽咽出聲：“你總說我小，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妹妹以外的身份看待，你給我的定位就是這樣...你只把我當作成妹妹，為什麽你不能換種思想...”
孫立昆滾動著喉嚨，他從沒見過這副模樣的何媛，不忍，但又不得不這樣。
何媛心臟隱隱作痛，勉強彎下唇，問他：”我們真的...就只能到這了嗎？”
孫立昆弓下身子，臉埋在手心裏。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何媛的情感很迷茫，他不懂那是不是她所追問的喜歡，因為這種感覺早已枯竭了太久太久，他只是想讓她好，想把最好的留給她，哪怕他已寥寥無幾。
客廳內靜默了會兒。
兩人坐在沙發上，未語。
何媛倏忽出聲：“我沒考上廣州的學校，離第二志願也差了兩分，被重大錄取了。”她覺得這種話很矯情，眼淚滑落在唇角：“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可是現實往往不如人意。”
孫立昆垂下頭，背脊彎曲。
何媛擦掉滿臉的淚水，站起身，輕聲說著：“你知道嗎？橫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你的固步自封，而不是身份，是你先做了逃兵…”
她突然想到前幾天在醫院時，關思敏說的那句話。
原來，是這層意思。
孫立昆緩緩掀起眼皮，眼眸隱約透著紅，但他得承認，何媛說的是事實。
何媛說完這句話，沒在停留，轉身回了房間。
客廳內，只剩他一人。
孫立昆靜靜的註視著沙發上還凹下去的一點痕跡。
兩人看似這麽近，但事實上，人生軌跡早已偏差了太多。
他沒起身，也沒再聽到房間裏的任何動靜。
夜色黝黑。
蜷縮在沙發上的背影，微微顫動。
有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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