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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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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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回身，今日陽光有些刺眼，一轉身正好對上，逼得我微瞇了眼睛。
金鳳戴著一頂帷帽，帽下只露出一雙冷眼，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怎麽，公主這麽快便不記得我了”
不知為何，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離開秦府那日的乞巧節，她一早來見我時，開心地朝我眨眼，說: “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往日言笑晏晏，今日卻是兵戎相見。饒是知曉世事無常，也早就對此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澀。
我恍了恍神，兀自鎮定下來，故作驚訝: “姑娘認錯人了吧。”
“呵。”她冷笑兩聲，又走近幾步: “公主那日瀟灑離去，我卻領了軍法，足足三月才傷愈。您的音容笑貌，金鳳怎能認錯，怎敢認錯。”
足足三月才傷愈…。
我有些歉疚，捏緊了拳，心中輕嘆一聲，面上仍不急不躁: “姑娘莫非忘了，翎成公主已經死在雲國。莫要因為我而暴露了身份，誤了姑娘的大事。”
“這就不勞公主操心了。”她輕擡下巴， “公主是要自己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身旁兩個高大男子走上前來，我只好識趣地收了話頭，鎮定道: “我自己走。”
·
金鳳到底是沒有太過為難我，只綁住了我的手臂，同我一道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不知她們是何時盯上我的，也不知江登淮的人是不是還一直盯著她們。
想必此刻他已得了消息，正趕來尋我。
我沒有絲毫的恐慌，只細細在心中思索著，窗外的斜陽照了進來，馬車一路顛簸，此刻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我看了一眼金鳳，她穿著幹練男裝，坐得筆直，馬車雖顛簸，她卻不為所動。曾經爽朗大方的丫鬟，如今已經獨當一面，秦長璟確實調教的好。
可惜了。
我心中嘆息出聲，對面的金鳳忽然睜開眼睛，開口道: “公主還是認命吧，莫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我眨了眨眼: “你們將軍近來好麽”
她一下子握了拳，臉上神情也變得憤憤: “將軍待公主如此之好，公主卻把將軍當猴耍。難怪古話總說，紅顏禍水。你沒有資格問將軍好!”
紅顏禍水
這不正是秦府眾人編排我母妃的話嗎
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待我有多好騙我入京，令我假死，拿我做青雲梯的好嗎”
金鳳憤怒的神情變得疑惑。
許久沒有如此激動，我收回目光，暗自調整了下氣息，讓語調變得平靜，故意道: “對不住，剛剛問錯了話，應該問，你們將軍的婚事如何了沒有因我而耽擱了將軍的仕途吧若是如此，倒當真是我的過錯了。”
“沒有!”她神情松動了，一臉急切， “將軍沒有成婚!沒有騙公主!”
我何嘗不知他沒有成婚。
前幾日才得的消息，蘇國的亂黨已經攻入首都，蘇國皇帝自縊於宮中，陳瑾年稱帝。可惜剛坐上皇位，早已逃出都城的太子一黨便逃到了邊境，大開國門，接應了雲國軍隊，把秦長璟迎入了蘇國。
當日在蘇國時，鄭成梧憂心忡忡的事終於發生了。
一想到長年累月生活在災難與戰亂中的蘇國百姓，我心中不忍，沒有搭話。只是此刻的低頭卻恰到好處，讓眼前這個姑娘誤以為我是為情所困。
秦長璟的丫鬟跟秦長璟一樣，都如曾經在黃弗山的師母所言，是“心裏不妨人”的。
可惜了，可惜我們走到了敵對的位置。
金鳳的神情有些不忍: “公主，說到底，將軍也是個苦命人罷了，並非有意利用公主的。”
我嘆了口氣，緩緩道: “金鳳，你準備如何帶我回雲國”
她點了點頭: “將軍見到公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搖搖頭道: “若我回了雲國，才是真叫你家將軍為難。”
“為何”她的態度已然和緩， “公主，我前幾日在一家鋪子前看到了你，若不是因為此事，我早已上路回去。將軍心中記掛著公主，我知曉的。”
我心中一咯噔，難道她跟了我幾日，我都毫無察覺便問道: “那你為何不早現身”
金鳳皺起了眉頭: “這盛京裏巷弄太多，我們時常在裏面繞糊塗，我當日只是見到了公主的側影，想著再留幾日，在附近找找看，果真蒼天開眼，讓我今日又見到了您。”
早知如此，我今日便不出門了。
我只好道: “我既然已經‘死’在雲國，便想著既然已經毫無忌憚，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所在，就來了萬盛國。想來這裏無人認識我，也沒有災害戰亂，能活得舒心自在些。”
她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若我回了雲國，將軍婚事在即，留我在府上，到底惹人非議，於他不利。”我又繼續說道。
“這…。”金鳳猶豫了片刻，又斬釘截鐵道， “上次我把公主丟了，這次我便把公主帶回去。至於如何決斷，那是將軍的事。”
我原想著照她如此忠心，為了秦長璟考慮，也許會被我說服。
如今看來，要打動她似乎是不可能了，只能另辟蹊徑。
·
我居然在馬車上做了一個夢。
是雲國的乞巧節，我離開秦府的那日。
我坐在吃食攤上，小心翼翼地掀開面具，吃了一口冰粉。江登淮站在對面賣花的攤子前，帶著青龍的面具，舉起了一支白嫩的梔子花向我示意，只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我也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勺子，正欲起身，忽然手腕被一個人扣住，我擡眼一看，是秦長璟。
他沒戴面具，又是怎麽認出面具下的我的
我腦子裏閃過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就見他拉起我就跑。我拼命掙紮，可他手勁十分大，我怎麽都掙脫不開，急得汗流浹背，忙回過頭去找江登淮。
江登淮卻不見了影蹤，原地只留下了一支花。
我心中焦灼不安，卻被拉扯著往秦府的方向跑去，只聽見秦長璟不停在我耳邊重覆: “公主，不要走，不要走。”
四周突然喧鬧起來，我愈發著急，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馬車外吵吵嚷嚷，我仍沒有從夢中的焦灼情緒中走出來，迷茫地望向金鳳: “怎麽了”
萬盛國沒有宵禁，正適合連夜趕路的亡命徒。金鳳正扒著窗戶縫往外看，見我醒了，回頭安撫道: “正要進城，前面起了些沖突，無妨。”
進城這是到哪兒了
金鳳已經給我解了綁，我便湊到她身旁去看，外面已經深夜，只留城門處燈火通明，前面隊伍中有人在哭嚎叫嚷，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大半夜的，怎會有這麽多進城的人”我有些奇怪。
她解釋道: “這裏是交通要道，萬盛國的販夫走卒，買賣商人，都要經由這裏進行貨物運輸，所以白日黑夜裏，來往的人數都多。”
可惜我並沒有看過萬盛國的地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這裏是哪座城池，索性放棄，只閉上了眼，心中又開始盤算如何逃跑。
外面的喧鬧聲小了下來，馬車又開始走。晃晃悠悠走片刻，該是到了城門關卡處，有人在車前盤問起來。
“去哪裏”
“一共幾人”
“文書”
我聽駕車的人一一答了，士兵沈默下來，該是在翻看文書，竟突然說了句: “二皇子的人”
我心中一個激靈，立刻明白過來，金鳳一行應該已經與懷冀搭上了線，有了二皇子賜的信物，回程應該也會十分順利。
江登淮能趕得及嗎
想起了剛剛那個夢，我又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金鳳舒了口氣，外面的士兵卻突然喝道: “來人!把這馬車圍住!”
金鳳一驚，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迅速地抽出了劍，拉著我破門而出。
外面已經打了起來，城門這裏本就三步一個火把，再加上四周的士兵們都舉著火光沖了過來，更是亮得如同白晝。
隊伍裏的百姓都瑟縮著四散躲避，金鳳的手下護著她，她拽著我，硬是沖出一條路來，向著來時的方向奔去。
她抓著我，抓得我痛極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支箭就已經從我身旁經過，直直地射向了她。
我驚呼出聲: “金鳳—!”
電光火石之間，她瘦削的身子被弩箭射中，如同大雁從空中掉落一般，撲通一聲，直直落下，帶著我一起撲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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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回身，今日陽光有些刺眼，一轉身正好對上，逼得我微瞇了眼睛。
金鳳戴著一頂帷帽，帽下只露出一雙冷眼，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怎麽，公主這麽快便不記得我了”
不知為何，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離開秦府那日的乞巧節，她一早來見我時，開心地朝我眨眼，說: “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往日言笑晏晏，今日卻是兵戎相見。饒是知曉世事無常，也早就對此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澀。
我恍了恍神，兀自鎮定下來，故作驚訝: “姑娘認錯人了吧。”
“呵。”她冷笑兩聲，又走近幾步: “公主那日瀟灑離去，我卻領了軍法，足足三月才傷愈。您的音容笑貌，金鳳怎能認錯，怎敢認錯。”
足足三月才傷愈…。
我有些歉疚，捏緊了拳，心中輕嘆一聲，面上仍不急不躁: “姑娘莫非忘了，翎成公主已經死在雲國。莫要因為我而暴露了身份，誤了姑娘的大事。”
“這就不勞公主操心了。”她輕擡下巴， “公主是要自己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身旁兩個高大男子走上前來，我只好識趣地收了話頭，鎮定道: “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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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到底是沒有太過為難我，只綁住了我的手臂，同我一道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不知她們是何時盯上我的，也不知江登淮的人是不是還一直盯著她們。
想必此刻他已得了消息，正趕來尋我。
我沒有絲毫的恐慌，只細細在心中思索著，窗外的斜陽照了進來，馬車一路顛簸，此刻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我看了一眼金鳳，她穿著幹練男裝，坐得筆直，馬車雖顛簸，她卻不為所動。曾經爽朗大方的丫鬟，如今已經獨當一面，秦長璟確實調教的好。
可惜了。
我心中嘆息出聲，對面的金鳳忽然睜開眼睛，開口道: “公主還是認命吧，莫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我眨了眨眼: “你們將軍近來好麽”
她一下子握了拳，臉上神情也變得憤憤: “將軍待公主如此之好，公主卻把將軍當猴耍。難怪古話總說，紅顏禍水。你沒有資格問將軍好!”
紅顏禍水
這不正是秦府眾人編排我母妃的話嗎
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待我有多好騙我入京，令我假死，拿我做青雲梯的好嗎”
金鳳憤怒的神情變得疑惑。
許久沒有如此激動，我收回目光，暗自調整了下氣息，讓語調變得平靜，故意道: “對不住，剛剛問錯了話，應該問，你們將軍的婚事如何了沒有因我而耽擱了將軍的仕途吧若是如此，倒當真是我的過錯了。”
“沒有!”她神情松動了，一臉急切， “將軍沒有成婚!沒有騙公主!”
我何嘗不知他沒有成婚。
前幾日才得的消息，蘇國的亂黨已經攻入首都，蘇國皇帝自縊於宮中，陳瑾年稱帝。可惜剛坐上皇位，早已逃出都城的太子一黨便逃到了邊境，大開國門，接應了雲國軍隊，把秦長璟迎入了蘇國。
當日在蘇國時，鄭成梧憂心忡忡的事終於發生了。
一想到長年累月生活在災難與戰亂中的蘇國百姓，我心中不忍，沒有搭話。只是此刻的低頭卻恰到好處，讓眼前這個姑娘誤以為我是為情所困。
秦長璟的丫鬟跟秦長璟一樣，都如曾經在黃弗山的師母所言，是“心裏不妨人”的。
可惜了，可惜我們走到了敵對的位置。
金鳳的神情有些不忍: “公主，說到底，將軍也是個苦命人罷了，並非有意利用公主的。”
我嘆了口氣，緩緩道: “金鳳，你準備如何帶我回雲國”
她點了點頭: “將軍見到公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搖搖頭道: “若我回了雲國，才是真叫你家將軍為難。”
“為何”她的態度已然和緩， “公主，我前幾日在一家鋪子前看到了你，若不是因為此事，我早已上路回去。將軍心中記掛著公主，我知曉的。”
我心中一咯噔，難道她跟了我幾日，我都毫無察覺便問道: “那你為何不早現身”
金鳳皺起了眉頭: “這盛京裏巷弄太多，我們時常在裏面繞糊塗，我當日只是見到了公主的側影，想著再留幾日，在附近找找看，果真蒼天開眼，讓我今日又見到了您。”
早知如此，我今日便不出門了。
我只好道: “我既然已經‘死’在雲國，便想著既然已經毫無忌憚，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所在，就來了萬盛國。想來這裏無人認識我，也沒有災害戰亂，能活得舒心自在些。”
她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若我回了雲國，將軍婚事在即，留我在府上，到底惹人非議，於他不利。”我又繼續說道。
“這…。”金鳳猶豫了片刻，又斬釘截鐵道， “上次我把公主丟了，這次我便把公主帶回去。至於如何決斷，那是將軍的事。”
我原想著照她如此忠心，為了秦長璟考慮，也許會被我說服。
如今看來，要打動她似乎是不可能了，只能另辟蹊徑。
·
我居然在馬車上做了一個夢。
是雲國的乞巧節，我離開秦府的那日。
我坐在吃食攤上，小心翼翼地掀開面具，吃了一口冰粉。江登淮站在對面賣花的攤子前，帶著青龍的面具，舉起了一支白嫩的梔子花向我示意，只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我也笑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勺子，正欲起身，忽然手腕被一個人扣住，我擡眼一看，是秦長璟。
他沒戴面具，又是怎麽認出面具下的我的
我腦子裏閃過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就見他拉起我就跑。我拼命掙紮，可他手勁十分大，我怎麽都掙脫不開，急得汗流浹背，忙回過頭去找江登淮。
江登淮卻不見了影蹤，原地只留下了一支花。
我心中焦灼不安，卻被拉扯著往秦府的方向跑去，只聽見秦長璟不停在我耳邊重覆: “公主，不要走，不要走。”
四周突然喧鬧起來，我愈發著急，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馬車外吵吵嚷嚷，我仍沒有從夢中的焦灼情緒中走出來，迷茫地望向金鳳: “怎麽了”
萬盛國沒有宵禁，正適合連夜趕路的亡命徒。金鳳正扒著窗戶縫往外看，見我醒了，回頭安撫道: “正要進城，前面起了些沖突，無妨。”
進城這是到哪兒了
金鳳已經給我解了綁，我便湊到她身旁去看，外面已經深夜，只留城門處燈火通明，前面隊伍中有人在哭嚎叫嚷，不知發生了何事。
“這大半夜的，怎會有這麽多進城的人”我有些奇怪。
她解釋道: “這裏是交通要道，萬盛國的販夫走卒，買賣商人，都要經由這裏進行貨物運輸，所以白日黑夜裏，來往的人數都多。”
可惜我並沒有看過萬盛國的地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這裏是哪座城池，索性放棄，只閉上了眼，心中又開始盤算如何逃跑。
外面的喧鬧聲小了下來，馬車又開始走。晃晃悠悠走片刻，該是到了城門關卡處，有人在車前盤問起來。
“去哪裏”
“一共幾人”
“文書”
我聽駕車的人一一答了，士兵沈默下來，該是在翻看文書，竟突然說了句: “二皇子的人”
我心中一個激靈，立刻明白過來，金鳳一行應該已經與懷冀搭上了線，有了二皇子賜的信物，回程應該也會十分順利。
江登淮能趕得及嗎
想起了剛剛那個夢，我又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金鳳舒了口氣，外面的士兵卻突然喝道: “來人!把這馬車圍住!”
金鳳一驚，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迅速地抽出了劍，拉著我破門而出。
外面已經打了起來，城門這裏本就三步一個火把，再加上四周的士兵們都舉著火光沖了過來，更是亮得如同白晝。
隊伍裏的百姓都瑟縮著四散躲避，金鳳的手下護著她，她拽著我，硬是沖出一條路來，向著來時的方向奔去。
她抓著我，抓得我痛極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支箭就已經從我身旁經過，直直地射向了她。
我驚呼出聲: “金鳳—!”
電光火石之間，她瘦削的身子被弩箭射中，如同大雁從空中掉落一般，撲通一聲，直直落下，帶著我一起撲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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