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沾了胡奶奶的光，我們得到了一個攤位。

旁邊賣魚的大爺問：“小姑娘，你們是頭一次來吧？可知道怎麽賣呀？”

我和馨兒面面相覷：“我們姐妹二人剛進城，不知道規矩，都是自己種的菜，想著能給多少銅板就賣多少是了。”

大爺搖搖頭：“你們不知道行價瞎賣，可是要挨打的啊。這泉城的菜市管得緊，可不比鄉下集市，快去問問其他人。”

我趕緊謝過大爺，讓馨兒守著，拿著小蘿蔔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送，也沒人嫌我寒酸，都熱情地與我寒暄，誇獎我懂事，回贈我幾根青菜什麽的。

往回走的路上，不禁想起12歲那年的春宴，用僅有的月錢想著打點皇後身邊的一個小宮女，馨兒剛塞給她，她便嗤的一笑，揚手扔了，笑道：“還是給你家主子加點餐吧。”

當時馨兒被氣得哭了一整夜。

賣菜的一天並不累，只需要守著、收錢就行了，中午的飯食從對面的攤位買了蔥油餅，比昨天的大餅好吃太多。

我尋思著，裝樣子也要裝得像，賣個菜不能只賣一天，便向一位大姐打聽了販菜的來源，約好明早一同前去城門口，找販菜老農。

回家的路上，馨兒挑著空扁擔嘟囔著：“姐姐，我們可真成貧民了。”

我搖搖頭：“你想當貧民，還是想丟性命？”

“那明天一早我去吧，姐姐今天太累了，我都沒幫上忙。”

“我去。”我不太放心，“接觸的人多一些，多了解這個地方，才能更好地隱藏起來。現在先穩下來最重要。”

她點點頭：“等下我給你做陽春面吃，我在宮裏的時候跟楊嬤嬤學過的。”

“好。”

說著說著便走到了我們的小院前，開了門鎖，剛剛推開門走進去，前面的馨兒立刻轉過了頭，眼神驚恐：“姐姐。”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冰涼的劍已經抵上了我的喉嚨。

一個公主最慘的死法是什麽？

這個問題突然浮上了心頭，嚇得我一個寒顫。

宮裏人說我沒有膽識，毫無貴人氣度，說起來也有些道理，畢竟我是真的很怕死。

背後的院門吱呀一聲被關上，絢爛的彩霞已經褪去，小院裏站滿了黑衣人，藍黑色的天空裏星星忽明忽暗，像極了我此刻忐忑不安的心。

突然，有人低聲吟了一句詩：“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聞聲望去，一個年輕男子倚在我們昨天才擦洗好擺在廚房前的椅子上。

一身黑衣，眼神鋒利，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倒是把那破破爛爛的椅子倚出了龍椅的風範。

不對，詩不對。

此情此景，怎麽著都不該是這句詩。

我壓下了滿腹的疑問，沒有開口。

“放開她們吧。”他一聲令下，我和馨兒身邊的黑衣人收了劍，退到了黑暗中。

“聽聞公主年幼喪母，一個人被棄在深宮十載春秋，直至及笄，替姐和親。”男子站了起來，卻並未朝我走近，反而背著手看向了天空，“不知公主母妃，是哪一年離世的？

我與馨兒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

靜了靜神，我回答：“大歷十一年。”

他陷入了沈思。

我忍不住開了口：“不知閣下是？”

他轉過了身，夜空的光把他的面龐照的清晰了些，我仔細一看，倒稱得上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了。

朝我拱了拱手：“在下泉城守城將軍，秦長璟。”

“那你是來送我回去的？”

“不，我是來幫你的。”

“為何？”

“不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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