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叫翎成，自小便是個不受寵的公主。

皇後來勸我時，嫌棄的看了一眼我的寢宮，她的侍女胭脂鋪上金閃閃繡著鳳凰的坐墊，她才肯一撩裙角，優雅地坐在我那唯一的上座。

隨後，一邊撫摸著她發髻上那價值連城的珍珠流蘇，一邊語重心長地喚我：“成兒。”

我低著頭應了，她佯怒：“快來母後身側坐下，別學著丫鬟樣，低眉順眼的。”

我坐在她的下首，她撫摸著我的頭發，語氣唏噓：“成兒啊，這些年母後實在瑣事纏身，實在冷落了你，但母後與你那過世的母妃是要好的姐妹，也一直把你記掛在心上。”

我無言以對，只好垂眉不語。

皇後的語氣愈發誠懇：“你呀，真是個傻孩子。那萬盛國的皇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心性善良，母後前兒才見過的，越看越歡喜，惦記著你沒有母妃為你籌謀，這才求著皇上把和親的機會給了你。”

我雖低著頭，餘光卻瞥見了我的貼身侍女馨兒悄悄握緊的拳頭，大驚，連忙瞪了她一眼，她才氣呼呼地低下了頭。

真不知道我這個自小深谙明哲保身的主子，是怎麽養出了個這麽不怕死的侍女的。

還好皇後一般不會註意奴才的動向，她仍沈浸在自己的言辭之中，語氣也由剛剛的和善慢慢帶了點敲打的意味：“成兒，你母妃走的早，你父皇政務繁忙，母後我也是瑣事纏身，也疏忽了對你的教導。這麽多年，你知道你的母妃是怎麽招惹了殺身大禍的嗎？”

我內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擡起眼天真地看著皇後：“成兒不知。”

皇後笑了笑，眼神裏卻是一片寒意：“她呀，不聽話，惹怒了你的父皇，母後當時怎麽為她求情都沒用。你一定聽說過冷宮是什麽樣的地方吧？在這深宮裏，女子有才學是錦上添花，無才學也無傷大雅，但若是不聽話，則是死路一條。知道嗎？”

我哆嗦了起來，語氣也越發惶恐：“母後，成兒不想進冷宮。”

她滿意地撫摸我的手：“放心，成兒，母後不會讓這種悲劇再次重演的。那這門親事，你還鬧不鬧別扭呀？”

我抓著她的手，委屈地說：“成兒不是鬧別扭，成兒是無意中聽到宮女們的議論，心裏不舒服。”

皇後一揚眉：“宮女說什麽了？誰在胡說八道？”

我搖了搖頭：“成兒那日在禦花園賞花，無意中聽見宮女們說閑話，本想離開，誰知聽到了成兒的名字，這才停下腳步，聽了些只言片語。”

“哦？她們說了什麽，惹得成兒反應如此之大？都跑到聖上面前要退婚了？”

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好容易擠出了些淚：“她們說成兒連民間的小姐都不如，左右只不過是個送給萬盛國的禮物。到時候成兒嫁過去只有被欺辱的份，連她們這些宮女都不如。”

皇後瞪了眼睛，拍了椅背的扶手，大怒：“哪個奴才吃了天大的膽子了，敢這樣妄議主子？”

底下的婢女們跪倒了一大片。

我也低下了頭，拿起帕子拭淚。

皇後從胭脂手中接過帕子，輕柔地為我擦淚：“傻孩子，父皇母後一共就兩個公主，都是我們掌心裏的明珠。若是讓我大方國的公主嫁上門去受委屈，我大方國顏面何存？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她去了手上一只金鐲為我戴上：“傻孩子，明面上的嫁妝，背地裏的嫁妝，母後早都給你備齊了，大內侍衛、教養嬤嬤都為你挑好了，跟你一起去萬盛國。你啊，只要乖乖地做好新娘子就行了，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有這句話便夠了。

我心下稍安，推脫了幾次才任由她為我戴上了鐲子，偎依在她的身側：“母後，成兒會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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