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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咒の一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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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咒の一周目

最喜歡他。

這種話從小聽到大。

沒有聽膩,依舊每一次都可以嘗到比糖果和點心更美味的甜。

她整個人也都散發著這種柔和馥郁的甜味,像是汙濁世界裏幹幹凈凈的一只毛球,冷不丁從成堆的咒靈雜魚裏鉆出來,毛茸茸軟乎乎一小團,蹦蹦跳跳鉆進掌心。

好想裝到口袋裏。

想抱著她、看著她、把她放在視線之內,每時每刻。

想吃一口吃掉。

想裝進肚子裏,聽她呼喚自己、想被她註視……每分每秒。

但這家夥好像不能體會他的心情。

連續半個月,一回宿舍就往書架前面跑,接著在書桌前一坐就是一晚上,直到想睡覺才會困呼呼打著哈欠往人懷裏鉆。

所以把他當成什麽了啊,陪.睡抱枕麽?

五條悟臭著臉調低游戲音量,又拿過毯子把她裹起來:“沒心沒肺的臭小鬼。”

倒是難得聽見悟說別人沒心沒肺。

夏油傑沒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少女被毯子裹得嚴實,只有一截纖細的手臂露出來,從前藏在和服裏不見天日的肌膚白得有些晃眼。

聽見她的神子大人這麽說,她困惑地思考了一會,估計沒有思考出什麽結果,沒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點倒是和悟很像。

——她的眼裏有一個屬於她的世界,那個世界是純白的無暇的,所以什麽事情都不值得她煩惱生氣太久。

她還有著一套獨屬於她自己的規則: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因為困了就是要先睡覺。

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沒心沒肺。但好可愛。

整天笑著的樣子好可愛,像是負責播撒陽光的小太陽;路過自動販賣機就走不動路的樣子好可愛,一只等待著主人投餵的小貓;皺著臉生氣的時候也還是好可愛,急得說話結結巴巴但還是舍不得伸爪子撓人一下……

“我說啊。”

旁邊的白毛瞪著眼睛看他:“傑多少也註意一點,老子還沒死吶?”

“抱歉抱歉。”

夏油傑收回目光:“悟多少也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吧,看見了很可愛的貓咪——別人家的。沒法叼回自己窩裏但多少還是能看一看?看一看總還是可以的吧。”

“嘁。”

五條悟扁扁嘴:“老子倒是沒什麽,但這家夥總問我啊。‘夏油大人一直盯著我看是為什麽?’、‘我是不是哪裏很奇怪’、‘我被夏油大人討厭了嗎?’……總是被問這種問題,老子也是會煩的啊?從她嘴裏一直一直聽見傑的名字。”

“原來她私底下是這麽認為的嗎。”夏油傑停下來思索,然後被摯友小聲吼了一句:“打游戲專心點啊!”

懷裏的女孩呼吸頻率改變,兩個少年下意識噤聲。

在摯友面前怎麽說都沒問題,因為是摯友,因為完全信賴著對方,因為誰都清楚那一條不可逾越的線。

但被她聽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熱……”

還好只是在掀毯子。

低頭看,毯子被他裹了一整圈,笨蛋家夥根本推不開,皺著眉像是糾結了好一會,然後就放棄了掙紮繼續睡覺。

半點迎難而上的恒心都沒有。

替她把毯子拿開,立刻就舒展了眉頭抱住他的腰,像是夢裏還知道要道謝一樣,用腦袋蹭蹭他。

“我說,傑別是變態吧。”

五條悟把目光重新放回電視屏幕:“喜歡盯著別人老婆看算怎麽回事,嘛,要不是老子是五條悟,你這家夥已經被抓進少管所了吧。”

“這種事誰知道呢。”

夏油傑笑了笑,像是在開玩笑:“如果不是悟的話,讓那個男人無聲無息地死掉,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吧。”

“嘔——”五條悟做了一個誇張的嘔吐表情:“道德敗壞的家夥,老子要向夜蛾舉報你!”

“夜蛾老師能理解的吧?”黑發少年溫溫和和笑著:“畢竟都是咒術師嘛。”

——咒術師都是瘋子。

一個月之前,繪梨從課堂上聽見了類似的話。

她完全沒辦法理解,也不喜歡這樣的言論——神子大人就是咒術師,所以咒術師怎麽可能都是瘋子呢?

“我說啊。”

手裏的筆記本被抽走,大少爺冷著臉,看起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你到底在研究什麽?”

每天都是這樣,本來上學以後分配給他的時間就少之又少了,現在下課回宿舍也鉆進書堆裏,她到底在看些什麽?

“精確控制咒力的方式方法……”

他照著念了一行,然後撇撇嘴,語氣諷刺:“哈,你又沒有術式,研究這些有什麽用?”

“不是的。”她搖搖腦袋:“雖然我沒有術式,但是我還是想知道……”

“知道了又怎麽樣?”

五條悟打斷她的話:“生得術式是與生俱來的,沒法通過後天培養,這種事一開始不就知道了麽?”

“嘛,話說回來,你這笨蛋看得明白嗎?根本都不知道咒靈長什麽樣子,不知道咒力是什麽吧?”

把他晾在一邊也就算了,現在連飯都不肯好好吃,沒幾口就說吃飽了然後往書桌前跑,搞了半天就是在研究這種沒意義的狗屁東西。

“這種廢物寫的東西也就是給一些垃圾雜魚看的,老子擺在面前不知道來問,這種垃圾外行書你倒是廢寢忘食看得入神。”

“就為了這個不吃飯,你是瘋了麽你。”

繪梨抖了抖,雖然神子大人的語速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完全理解這一大通的長篇大論究竟是什麽意思,但語氣裏的情緒她是可以辨別的。

神子大人很生氣,在罵她……但為什麽?

自從來了學校以後,神子大人莫名其妙生氣,朝她發火的次數就變多了。

但仔細想想的話,明明之前也有預兆的。

在電話裏一直抱怨她太粘人,回去接她的時候說她好麻煩,連自己坐火車都不會,來了學校也說她膽子小,是沒法一個人睡覺,就連出任務也不得不帶在身邊的麻煩精。

……

神子大人是不是開始討厭她了?

繪梨想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所以長輩的每一句話都會好好刻在心裏。小時候女仆姐姐們對她說的那些話,擔心被神子大人厭棄、丟掉的恐懼,依舊還刻在她的腦海深處。

所以即使莫名其妙挨罵了也不敢反駁,努力忍著眼淚,踮起腳想要拿回自己的筆記本:“還給我好不好。”

“哈?”

少年擡手把本子舉高:“現在還不肯認錯,是和硝子學的還是學校裏的其他人?如果這樣的話,倒不如再也別出去了。”

……再也別出去了?

她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我、我知道了。”

少女低著頭哭,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像是大顆大顆的雨水,砸在他的腳邊。

“餵?”五條悟楞了一下,聽見她說:“對不起、我是一只笨蛋雜魚,一直以來都在給神子大人添麻煩,要神子大人費心照顧我……”

“所以回報就是和老子分宿舍,不和老子坐同桌,還整整27天把老子撂到一邊不理不睬?”

“我會回京都的,會努力一個人坐火車回去……”

完全沒在一個頻道。

“再說鬼話老子真的生氣了?”

“再也、再也不會纏著神子大人了……”

她被嚇得一抖,倉皇地說道:“再也不會像是鼻涕蟲一樣粘著您了,神子大人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

再也不會纏著他了?

她在說什麽?

少年瞪著眼睛,終於註意到老婆被他弄哭了傷心了現在要跑回京都把他丟掉了。

哪裏還顧得上生氣。

自從有了‘這家夥是自己未來的妻子’這種概念,五條悟就很少惹她傷心了,現在讓她哭成這樣,五條悟甚至有種自己是個混賬家夥的感覺。

“說你啊。”

他嘆氣,蹲下來,和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對視:“說什麽回京都這種話……你離得開老子?再說了,麻煩精什麽的,十幾年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她不說話,只是抽泣著哭,單線程小動物沈浸在傷心的世界,觸角焉嗒嗒的,根本不想探出來接觸外界。

怎麽辦,好可愛。

不肯搭理人的時候也好可愛……生氣了傷心了也不懂怎麽發脾氣,只是別過腦袋不肯看他,叫人心腸軟到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吵架的時候露出這副樣子未免也太犯規了。

氣到一半愛意就從喉嚨裏湧出來,甚至已經忘了之前在氣什麽了,腦子裏只剩下好可愛好可愛我老婆好可愛。

“你這家夥……小腦袋裏究竟裝著什麽啊。”

五條悟捧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討厭你?這種話從來沒說過吧。誰跟你說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沒有。”

她攪著手指,小聲極了:“是我自己發現的。”

“哈?發現?別搞得好像真有這麽回事一樣啊。”

五條悟撇撇嘴:“倒是說說看,我家的新晉偵探究竟是怎麽通過不存在的蛛絲馬跡,來‘發現’這種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就是……最近神子大人總是罵我,用可怕的眼神看著我,還說我是‘臭小鬼’,這個詞以前從來沒說過的。”

她有理有據,越說還越傷心,眼看著又要哭起來:“今天還這麽兇,您已經好久沒有這麽兇了。”

“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推理的才能?”

五條悟簡直要被她弄笑了,見她頗有再哭一場的架勢,只好嘆氣擺正她的臉。

“聽好了。”

為了避免這笨蛋以後還胡思亂想,這一次得認認真真解釋,把隱患完全排除,才不會給其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從來沒有討厭你,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這種事絕無可能,就算你把老子殺了脖子切斷腦袋砍下來……”

“才不會……”她皺著眉反駁他:“繪梨才不會做那樣的事。”

“打個比方嘛。”

他彈彈她的額頭:“做了這種事也不會討厭你,聽明白了?”

“……真的嗎?”

“我騙過你?”

她抿抿唇,回憶了一下,神子大人好像真的沒有騙過她。

她猶豫了一會,又有點委屈地問他:“那神子大人為什麽越來越兇了?”

“還不是你一直研究這種破事。”

說到這個又來氣:“自己想想多久沒有好好和老子說話了?飯也不好好吃,臉都沒這麽圓了,也不是沒好好提醒過,但不兇一點,你這家夥根本不改啊?”

“才不是破事……”

在自己認定的事情上,繪梨有著近乎執拗的堅持,她翻開筆記本,給他看自己的記載:“上次……老師說咒術師都是瘋子,我不喜歡他這樣說。”

“哈。”

五條悟花了好一會才把事情串起來。

“所以……你這段時間這麽用功,就是為了收集資料,然後在課堂上反駁那家夥?”

“是的,繪梨不想他們這樣說您。”

她抱住他的脖子,聲音氣鼓鼓的:“神子大人明明是保護著所有人的神明,才不會是瘋子。”

少年眨著眼睛,把她揪出來,捧著她的臉看她。

好小一只。明明沒有咒力看不見咒靈,卻因為聽不得別人用不好的詞匯形容他,刻苦鉆研枯燥的咒術一個多月。

乖得過了頭。明明沒吵過架,和人說話大聲一點都會被嚇到,竟然要為了他去課堂上反駁老師。

怎麽辦

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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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吃掉一口吞進肚子裏藏起來塞進心臟再也不讓別人看見

“那家夥……沒說錯哦。”

“欸……?”

“咒術師都是瘋子,這句話沒說錯。”

繪梨楞住,看著少年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在他的手臂上游走。

“咒力,本身就是負面情緒的積累,越強大的咒術師,體內承載的負面情緒就越是濃郁。骨髓裏、血管裏、每一個細胞裏,都裝著無窮無盡的,人性的幽暗。”

手臂粗壯、肌肉線條十分漂亮,與此同時又透露著少年特有的,像是春季柳枝一般的青澀感。

“看起來還不錯吧?但底下每時每刻都湧動著漆黑的淤泥哦。”

少年看她:“所以今天兇你——也是因為體內的咒力在亂走啊,老子稍微有點……控制不住。”

“結果到頭來還要被你胡亂揣測,是真的會傷心欸?”

這句話說出來,倒顯得像是為了這點醋特地包了頓餃子。

“對不起。”

她果然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抱住他的手,一邊輕輕摸著上面的青筋,一邊問:“咒力在裏面亂走,會疼嗎?”

“會的哦?”

少女立即緊張起來:“那、那怎麽辦?”

“嘛……不知道欸。”問的太突然了還沒編好。

“少惹老子生點氣?”話還沒說完,她一口啾在手臂上面。

很輕,很軟,像是一片羽毛掉了上來,接著整只手臂都酥酥麻麻,像被箭矢擊中,血液停下來不再流動,在血管裏跳起興奮、躁動的舞蹈。

“這樣、”少女睫毛顫呀顫,語氣也顫呀顫,問他:“會不會好一點?”

“啊。”後悔拿手臂來做示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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