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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拳打南山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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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拳打南山敬老院!

當然, 在開始修史前,編修們決定給許煙杪做個特訓。

“來,許郎, 我問你, 你是史官,要記錄一件事:皇帝得了一匹烈馬, 三年過去馬仍桀驁,將軍為其馴馬, 短短百日即令馬服從,帝問其如何做到,他告知:使馬忍渴受訓,從人驅遣。”

許煙杪琢磨了一下,開始下筆。

——經過兩年的工作環境熏陶, 他已經可以相對熟練地使用文言文了。

“上得烈馬,三年不得乘。將軍獻言:百日可令其馴服。遂使之。果得, 上問其由。曰:使馬久渴則從人。”

編修看畢, 很是驚喜:“許郎初涉修史, 便已摸到精髓了!不錯, 記史便是越簡練越好,‘上得烈馬,三年不得乘’, 此句便足以超過九成史官!”

許煙杪眼神清亮:“謝編修!”

那編修一楞:“你謝我作甚?”

許煙杪不好意思地笑:“此前我聽編修言你們修前朝史已修了十年, 便怕我的到來給諸位添麻煩。”

那編修本來平靜的情緒, 又微妙起了望不見的波瀾。他深深看了許煙杪一眼,本來覺得這白澤過來當個吉祥物, 提供正史就可以了,至於史書, 編得大差不差就行,反正也不是指望他來做這個的。

但此刻,編修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你來看看。”

許煙杪探頭,就見他寫的文字下面,是板板正正的:上得烈馬,三年不得乘。將軍聞之,以渴服馬,解上愁。

許煙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明白了!



老皇帝進入椒房殿的時候,竇皇後都嚇了一跳:“怎這般狼狽!”

怎麽胡子亂糟糟的!衣服也有褶皺了!

老皇帝罵道:“匹夫!皆是匹夫!”

然後氣沖沖地向竇皇後訴說自己剛才的遭遇:“他們一個個鬧著要上吊不算,還言語圍攻朕!還捋朕的龍須!朕不想和他們計較,要走,還抓著不讓朕走!”

——氣到‘朕’字都冒出來了。

竇皇後:“……”

都把大臣們氣到上手抓著皇帝不讓他走了……尤其是她家五郎這種暴脾氣的皇帝……

“五郎,你和我說真話。”竇皇後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你不會是一氣之下,砸了大臣的祖墳吧?”

她本來是挑嚴重的說,沒想到對面的人詭異地沈默了。

“……你?”竇皇後的尾音不是很穩。

老皇帝咳嗽一聲:“也沒這麽嚴重,比這個輕一點……也不是,輕了一些……呃,總之就是輕了。”

要不是實在心虛,他也不會只是在老婆面前罵幾句這群粗鄙之人不要太過分。

——早就讓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竇皇後:“究竟是何事?”

老皇帝眼神一漂:“讓許煙杪去修周史。”

竇皇後:“……”

這和掘人家祖墳也沒差多少了。真的怨不得大臣一氣之下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但看看丈夫下巴上面被揪得亂糟糟的胡子,竇皇後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老皇帝:“妹子!你又不幫我!”

竇皇後樂不可支:“你啊,大臣也不是泥捏的,這匹夫一怒……還好只是揪揪胡子,拉著衣服不讓你走。”

老皇帝傲然:“就他們?還想血濺五步?一起上都不夠我打的。我這次是看他們哭得實在太傷眼,讓著他們——就那些老胳膊老腿,我稍微用些力氣,他們就要摔地上了。”

竇皇後哭笑不得。

你一個六十多歲的皇帝親自動手毆打一群六七十歲的大臣,傳出去很好聽嗎?

又想到修史的事情,略微有些擔憂。

“你說,你將許煙杪那孩子安排去修史?他太年輕了,那些編修雖不會欺辱他、孤立他,恐怕也不會多尊重他。現在讓他去修史,是否太快了?他都還未及冠。”

說到這個,老皇帝可就一瞬間容光煥發了:“妹子,這可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許煙杪這個人,就是懶,就是得逼著走,像裹足這事,誰能想到他竟然可以琢磨出來靠造謠,使諸生反擊及抨擊裹足呢。我讓他去修史,也是想讓他動一動,聽說他每次休沐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才十九歲就那麽懶散還了得!”

竇皇後:“……”

有的時候,她也想讓她這丈夫做個人吧。人家辛苦工作了九天,第十天想休息一下,太正常了。

老皇帝沒註意到自家妹子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接著說:“至於許煙杪能不能受得住壓力……”

他笑了笑:“這孩子雖然總是胡鬧,心聲又氣死人不償命,但他心有仁義,活得十分通透,打個賭吧妹子,那些編修不會為難他的,至於總裁官……”

話沒說完,有錦衣衛前來匯報:“陛下,宋總裁官暈過去了。”

老皇帝眨眨眼睛,沒說話。

俄頃,在竇皇後不讚同的目光下爆發出大笑:“這人也太脆弱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太醫用針灸救醒過來的宋總裁官並不知道某個罪魁禍首還嫌棄他脆弱,否則說不定要再暈過去一次。

但,就算不知道皇帝那邊的事……

【草稿好多啊,將相史先從誰開始看呢?】

【對了!剛才那好心的小哥說什麽……廣平宋氏?就從這個開始好了!】

“咚——”

許煙杪看過去,心頭有股說不出的古怪。

【誒?這是剛醒過來又暈過去了?】

太醫把了把脈,淡定地告訴其他人:“無事,怒極攻心,紮兩針就好了。”

再次醒來的宋總裁官對於太醫那優秀的醫術,十分深惡痛絕。

尤其是他聽到許煙杪的心聲:【不是吧……氣性這麽大的嗎?看到我又暈過去了?我要怎麽不尷尬地和他說一下,老皇帝只是讓我來修史,沒給我任命什麽總裁官啊。】搖搖晃晃時,太醫眼疾手快一針,他楞是暈不過去。

誰!誰誤導許煙杪,說他是因為害怕許煙杪搶他位置才暈的!

“我何時——”

話到嘴邊,總裁官想起那是心聲,咬牙切齒地轉了個彎:“暈過去的?”

便有人來扶他去坐下,仔細說了情況,宋總裁官聽得心不在焉,註意力全在許煙杪那邊。

【廣平宋氏……要從哪裏開始呢?】

【我看看,翻到哪裏算哪裏。】

【將相史……謔!一翻就翻到立起廣平宋氏的老祖宗啊!】

宋總裁官回憶了一下,頓時樂觀起來。

廣平宋氏的老祖宗乃回鶻可汗婿,當然,是徹頭徹尾的華夏人,在周世祖起兵撥亂反正時,勸說自己老丈人帶著回鶻部認周世祖為主,後續打天下時,功績居眾功臣之首!

如此身在回鶻卻心系華夏的英豪!就算做出什麽奇事,都會被誇不拘小節的吧!

【謔,這和掃把星也差不多了。】

【雖然也不是他故意的。】

宋總裁官本來想閉嘴的意志幾乎土崩瓦解。

許煙杪!你不要太過分!我家老祖宗哪裏晦氣了!

旁邊的人死死拉住人,捂住他嘴巴。

“冷靜冷靜!再聽聽!萬一有內情呢!”

宋總裁官不屑一顧。

能有什麽內……

【路過鉅鹿,探望被貶的好友,雙方很久沒見,暢飲一番,這位老祖宗什麽事都沒有,他好友因為空腹喝熱酒,猝死了。】

宋總裁官更加不屑一顧了。

那位好友自己不註意,與他老祖宗何幹!

【約大詩人孟白出行,爬山爬到高處,下起暴雨,兩人躲雨時閑著無聊,就互相接詩詞玩,接到興起,他把傘一扔,盡顯豪放,就那麽巧,閃電劈下來,把大詩人劈死了。】

【這也怪倒黴的,北方的山沒多少特別高的植被,還特意騷包地搞了把銅傘,還作死在風雨中高高舉起傘,張開手,能不被劈嗎?】

宋總裁官瘋狂點頭。

沒錯沒錯!是巧合!才不是他老祖宗晦氣!

【啊這,本來周世祖讓他當武舉主考官,他那兩天腹部不適,就推脫了。就那麽倒黴,接替他的人,被武舉考生一不小心一箭封喉了。後來調查了很多次,人家考生確實就是箭術特別爛。】

宋總裁官:“……”

這……

巧合!都是巧合!

好友那個是周朝開國後第五年出意外的!

詩人那個是周朝開國後第七年出現的,而t且還是臘月難得一遇的暴雨天,這能怪他祖宗嗎!還有主考官那個……那兩天肚子疼也不是他未蔔先知啊!而且那件事都發生在開國第二十二年,是“暴雨天”的十五年後了,隔了那麽多年,也能算的嗎?

其他官員:“……”

默默看向宋總裁官。

其實,這些如果放在“受害者”的個人傳裏,可能都不會讓人註意到,但許煙杪這麽一列出來,就很微妙了。

受害者每一次死亡,身邊要麽有那位老祖宗,要麽和老祖宗有關系。雖然好幾年才出現一次,雖然大概率是巧合,但,也太邪門了……

趕緊小心翼翼地後退幾步,遠離宋總裁官。

這……誰知道這玩意會不會跟著血脈走,是吧?

【哈!等會兒!廣平宋氏老祖宗這個野史,居然是真的?!】

其他官員:“!!!”

什麽野史!

你說的是他因為上朝前喝太多酒無法小解,導致膀胱破裂而死?

還是他之所以發家富貴,是因為其少時掉進楚太祖的墓穴裏,拿走了楚太祖的骷髏並且塗成紫金色天天抱著睡覺,吸收了楚太祖的紫氣,後來才位極人臣?

等等!難道那個離譜的傳言是真的?!

大夏之前是大周,大周之前是大楚,大楚之前是大梁。

梁太祖為人刻薄寡恩,猜忌忠臣,將他們下獄的下獄,處死的處死,梁太祖後來就轉世成了楚末帝,忠臣之一轉世成廣平宋氏的那位老祖宗,追隨周世祖把大楚給滅了,還和周世祖提議讓楚末帝成為楚庶人,一輩子被囚禁在狹小院落裏,然後每天被忠臣轉世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旁邊宋總裁官嘴唇微微顫抖,眼睛都翻出眼白了,楞是暈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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