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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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開戰
屋內暖氣流竄。
可眾人之間的氣氛，卻變得微妙的沈悶。
太後瞧著曲嫣然與齊珩煜這神色，猶豫著還想要再勸，卻聽得一道爽朗的聲音闖進屋來：“昭陽一向都是個拿得定主意的，此時她竟已敲定了主意要和離，想必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母後便不必再多勸了！”
眾人擡眼望去，只見正德帝正負手從殿外走來。
眼見曲嫣然要起身行禮，他忙擺擺手嘆道：“你身子既然不適，便先躺著歇息罷！只是虛禮而已，不必太過在意！”
曲嫣然便稍稍頷首示意：“多謝舅舅體諒。”
正德帝聽得體諒二字，倒是莫名笑了起來：“體諒……自然是體諒你。想你當年一片赤誠，為了齊珩煜這小子幾番奔波，如今既下定了主意要和離，只怕是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了。”
說到這裏，正德帝也不無感慨的長嘆了一口氣：“也怪朕這些年忙於政務，太疏忽你了。”
曲嫣然只垂下眼，稍抿紅唇豁達道：“無論怎麽樣，如今已經要和離了。往昔的是是非非，都已經不重要了。”
人畢竟是要往前走的。
執著於當年那些是非，實在是太拖慢她的腳步了。
正德帝見得曲嫣然這副豁達又坦然地模樣，只略微欣賞地點了點頭，長嘆出一口氣後，轉頭看向齊珩煜：“齊珩煜啊齊珩煜，你當真是蠢鈍如豬，有這樣的好妻子不珍惜，將來真真失去了，朕真怕你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齊珩煜抿唇不語，袖袍下暗藏的手，只不自覺的又攥緊了幾分。
正德帝倒也無心在這事上多耗，只長嘆一口氣後說道：“齊珩煜，無論柳玉顏究竟是個身份，但你當年濫用職權，其罪該死！如今朕破例放你出來，你可知如今國難當頭，應當挺身而出將功補過？”
正德帝這話一落地，曲嫣然細眉一挑，登時意識到，西秦這回恐怕是當真要宣戰了。
大周太平了這些年，如今突然戰亂，要用人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齊珩煜倒是個能用的好手。
果不其然，待正德帝這話方說出口，就聽得砰啷一聲，齊珩煜竟直接抱拳跪地——
“承蒙聖上信任！臣願領兵出戰！不破西秦終不回！”
曲嫣然一挑眉，齊珩煜這人大概真是個武夫，腦子向來不太靈光，但有事倒還是真上啊。
眼珠子一轉，她又忽然想到，眼下兩國竟是要開戰了。也不知鄭雲朗那人，究竟有沒有逃回西秦。
許是快開春了，雖聽得外頭寒風呼嘯，可屋子裏卻熱烘烘的，並不覺得有多冷。
曲嫣然靜默地聽了一會，便意識到，原來這些年西秦一向夾著尾巴做人，而正德帝又一向傲慢自負，見西秦消停了，那麽他也放松下來，這些年既未招兵買馬，又未備下良將。
是以此時戰事突然來襲，正德帝是既無良將可用，國庫空虛不說，應對這戰事也是左支右絀。
正德帝長嘆了一口氣：“前些時日，還撥了一大筆款子，預備給太後建起一座新宮殿，如今看來，只得先行停工，將這一筆錢先挪用到這戰事上頭了。”
齊珩煜聽得皺眉，沈思了一陣子，忽然開口：“皇上，我京城的宅院可以暫且售賣出去，加之這些年我手頭的田地等等……我回去清算一番，可以將這筆錢都用在軍事之上。”
曲嫣然聽得不住地挑眉。
說來也真是奇怪，今天這對話若是換做旁人，那麽她估計會覺得，正德帝說這話，就是有意在敲打對方，搬出什麽家國天下，覆巢之下無完卵的理兒，要對方掏空身家來保衛家國。
而對方麽，都是千年的狐貍，在這兒又玩什麽聊齋？
聽得出來皇帝意思，自然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了。
只不過今天說這話的是齊珩煜。曲嫣然便覺得，這蠢東西恐怕是當真有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意思了。
這人永遠喜歡大包大攬一堆活兒下來，也不看看，自個兒究竟幾斤幾兩。
曲嫣然瞇起鳳眸掃了一眼齊珩煜，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嗤：“你一月俸祿多少？手上便是有田地，又能謀得多少稅收？這些你可曾算過？再者說宅院。”
“你自個兒便將這一切輕易許諾出去了，可曾想過，那宅子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宅子，而是你父親留下來的——留給你，更是留給你母親的住所。你私自就將這府宅變賣出去，可有想過，你母親將來住哪裏？這麽一大家子人又如何安頓？”
曲嫣然沒說出口的話是，這人永遠只顧著成全自己的英雄主義，卻全然不會顧及著身邊人的感受。
人都說沒有那金剛鉆，便別攬那瓷器活，但這話放在齊珩煜這裏，便是一口氣就是要吃成一個大胖子，吃不下把胃撐破了也得硬塞下去！
曲嫣然這話一出口，齊珩煜那臉色果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薄唇翕動，仿佛是要如同往常一般，訓斥一句“國難當頭，怎可有這些計較”。
可大概是這連日來發生的事，終究是狠狠挫了一挫他的銳氣。
於是他低垂下頭，終究是不再言語了。
正德帝看著齊珩煜沈默下去，再瞧了瞧曲嫣然，忽然意識到，他的侄女早就不是那個事事順從夫君的女人了。
正德帝有些欣慰，又有些唏噓。
“昭陽說得對。這個家也不是你齊珩煜一個人的家。你如今早就成家立業，做任何事或許都應該考慮考慮你的家庭。不應該如此任性了。”
正德帝長嘆一聲，手輕拍著大腿，仿佛正在思忖著，應該從哪裏再補上這筆軍需來。
卻聽得曲嫣然忽然開口：“舅舅所言甚是。不過如今我與齊珩煜和離，而我父母早逝，我身後並無什麽家人需要我考慮。此時國難當頭，臣女願施以援手，願與大周共渡難關！”
曲嫣然這話一出，不止齊珩煜，便是正德帝都齊齊一楞！
他們原以為，曲嫣然方才這話，是並不想用自個兒的錢來出這軍需，然而如今聽來，卻竟然是她打心底的鄙夷齊珩煜攏共便只有那仨瓜倆棗的。甚至還想用那仨瓜倆棗來充英雄，這的確是叫她看不上眼。
曲嫣然眸光微凜，看向正德帝便道：“皇上，臣女不才，如今名下有一處書肆，新近話本子賣得不錯，營收還算是可觀。而京城裏那間鼎鼎大名的尋芳閣，其中也有臣女的入資。”
“待臣女回去好好清算清算，應該能解一時燃眉之急。”
正德帝聽得這話簡直不可思議，畢竟那鴻恩書肆新近，隨著新出爐的好幾本話本子，如今早已風靡整個京城，其營收更是不可估量！
而尋芳閣原本在經歷了碧水雲天的動蕩後，生意日益消沈，卻不想前些日子不知怎麽，竟在一系列推陳翻新的操作，由原先的風月場所，直接變成了奢華的商宴酒樓後，奇跡般的起死回生，如今生意火爆得，說上一句京城第一家大酒樓都不為過！
想想看，彼時曲嫣然滿打滿算的，也不過二十四五歲。
尋常的婦人在這年紀，無非是只知操心家裏柴米油鹽，以及自己膝下的那一堆孩子，在這國難當頭之際，又有幾個有這氣度，竟願意將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拿出來，只為保家國平安？
而齊珩煜在聽完曲嫣然的決定後，心頭忽然一陣湧動，他不得不承認，他在起初聽完她訓責他的話後，的確是覺得，她大抵是不願意拿自個兒的錢，白白地拿去作為軍需了。
只是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在聽完她的話後，他忽然意識到，他原先的許多看法都是錯的。她一向都是個極度坦誠的人。
她的愛與恨都如此的濃烈而熱忱。
她是一個極好極好的女人。其實一直都是他配不上她。
而也便在這時，只聽得鄭公公在外頭通傳道：
“皇上，嘉和夫人進宮求見！”
嘉和夫人？曲嫣然與齊珩煜聞言眉頭一蹙，皆沒想到嘉和夫人此時為何會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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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暖氣流竄。
可眾人之間的氣氛，卻變得微妙的沈悶。
太後瞧著曲嫣然與齊珩煜這神色，猶豫著還想要再勸，卻聽得一道爽朗的聲音闖進屋來：“昭陽一向都是個拿得定主意的，此時她竟已敲定了主意要和離，想必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母後便不必再多勸了！”
眾人擡眼望去，只見正德帝正負手從殿外走來。
眼見曲嫣然要起身行禮，他忙擺擺手嘆道：“你身子既然不適，便先躺著歇息罷！只是虛禮而已，不必太過在意！”
曲嫣然便稍稍頷首示意：“多謝舅舅體諒。”
正德帝聽得體諒二字，倒是莫名笑了起來：“體諒……自然是體諒你。想你當年一片赤誠，為了齊珩煜這小子幾番奔波，如今既下定了主意要和離，只怕是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了。”
說到這裏，正德帝也不無感慨的長嘆了一口氣：“也怪朕這些年忙於政務，太疏忽你了。”
曲嫣然只垂下眼，稍抿紅唇豁達道：“無論怎麽樣，如今已經要和離了。往昔的是是非非，都已經不重要了。”
人畢竟是要往前走的。
執著於當年那些是非，實在是太拖慢她的腳步了。
正德帝見得曲嫣然這副豁達又坦然地模樣，只略微欣賞地點了點頭，長嘆出一口氣後，轉頭看向齊珩煜：“齊珩煜啊齊珩煜，你當真是蠢鈍如豬，有這樣的好妻子不珍惜，將來真真失去了，朕真怕你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齊珩煜抿唇不語，袖袍下暗藏的手，只不自覺的又攥緊了幾分。
正德帝倒也無心在這事上多耗，只長嘆一口氣後說道：“齊珩煜，無論柳玉顏究竟是個身份，但你當年濫用職權，其罪該死！如今朕破例放你出來，你可知如今國難當頭，應當挺身而出將功補過？”
正德帝這話一落地，曲嫣然細眉一挑，登時意識到，西秦這回恐怕是當真要宣戰了。
大周太平了這些年，如今突然戰亂，要用人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齊珩煜倒是個能用的好手。
果不其然，待正德帝這話方說出口，就聽得砰啷一聲，齊珩煜竟直接抱拳跪地——
“承蒙聖上信任！臣願領兵出戰！不破西秦終不回！”
曲嫣然一挑眉，齊珩煜這人大概真是個武夫，腦子向來不太靈光，但有事倒還是真上啊。
眼珠子一轉，她又忽然想到，眼下兩國竟是要開戰了。也不知鄭雲朗那人，究竟有沒有逃回西秦。
許是快開春了，雖聽得外頭寒風呼嘯，可屋子裏卻熱烘烘的，並不覺得有多冷。
曲嫣然靜默地聽了一會，便意識到，原來這些年西秦一向夾著尾巴做人，而正德帝又一向傲慢自負，見西秦消停了，那麽他也放松下來，這些年既未招兵買馬，又未備下良將。
是以此時戰事突然來襲，正德帝是既無良將可用，國庫空虛不說，應對這戰事也是左支右絀。
正德帝長嘆了一口氣：“前些時日，還撥了一大筆款子，預備給太後建起一座新宮殿，如今看來，只得先行停工，將這一筆錢先挪用到這戰事上頭了。”
齊珩煜聽得皺眉，沈思了一陣子，忽然開口：“皇上，我京城的宅院可以暫且售賣出去，加之這些年我手頭的田地等等……我回去清算一番，可以將這筆錢都用在軍事之上。”
曲嫣然聽得不住地挑眉。
說來也真是奇怪，今天這對話若是換做旁人，那麽她估計會覺得，正德帝說這話，就是有意在敲打對方，搬出什麽家國天下，覆巢之下無完卵的理兒，要對方掏空身家來保衛家國。
而對方麽，都是千年的狐貍，在這兒又玩什麽聊齋？
聽得出來皇帝意思，自然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了。
只不過今天說這話的是齊珩煜。曲嫣然便覺得，這蠢東西恐怕是當真有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意思了。
這人永遠喜歡大包大攬一堆活兒下來，也不看看，自個兒究竟幾斤幾兩。
曲嫣然瞇起鳳眸掃了一眼齊珩煜，忍不住勾起唇角冷嗤：“你一月俸祿多少？手上便是有田地，又能謀得多少稅收？這些你可曾算過？再者說宅院。”
“你自個兒便將這一切輕易許諾出去了，可曾想過，那宅子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宅子，而是你父親留下來的——留給你，更是留給你母親的住所。你私自就將這府宅變賣出去，可有想過，你母親將來住哪裏？這麽一大家子人又如何安頓？”
曲嫣然沒說出口的話是，這人永遠只顧著成全自己的英雄主義，卻全然不會顧及著身邊人的感受。
人都說沒有那金剛鉆，便別攬那瓷器活，但這話放在齊珩煜這裏，便是一口氣就是要吃成一個大胖子，吃不下把胃撐破了也得硬塞下去！
曲嫣然這話一出口，齊珩煜那臉色果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薄唇翕動，仿佛是要如同往常一般，訓斥一句“國難當頭，怎可有這些計較”。
可大概是這連日來發生的事，終究是狠狠挫了一挫他的銳氣。
於是他低垂下頭，終究是不再言語了。
正德帝看著齊珩煜沈默下去，再瞧了瞧曲嫣然，忽然意識到，他的侄女早就不是那個事事順從夫君的女人了。
正德帝有些欣慰，又有些唏噓。
“昭陽說得對。這個家也不是你齊珩煜一個人的家。你如今早就成家立業，做任何事或許都應該考慮考慮你的家庭。不應該如此任性了。”
正德帝長嘆一聲，手輕拍著大腿，仿佛正在思忖著，應該從哪裏再補上這筆軍需來。
卻聽得曲嫣然忽然開口：“舅舅所言甚是。不過如今我與齊珩煜和離，而我父母早逝，我身後並無什麽家人需要我考慮。此時國難當頭，臣女願施以援手，願與大周共渡難關！”
曲嫣然這話一出，不止齊珩煜，便是正德帝都齊齊一楞！
他們原以為，曲嫣然方才這話，是並不想用自個兒的錢來出這軍需，然而如今聽來，卻竟然是她打心底的鄙夷齊珩煜攏共便只有那仨瓜倆棗的。甚至還想用那仨瓜倆棗來充英雄，這的確是叫她看不上眼。
曲嫣然眸光微凜，看向正德帝便道：“皇上，臣女不才，如今名下有一處書肆，新近話本子賣得不錯，營收還算是可觀。而京城裏那間鼎鼎大名的尋芳閣，其中也有臣女的入資。”
“待臣女回去好好清算清算，應該能解一時燃眉之急。”
正德帝聽得這話簡直不可思議，畢竟那鴻恩書肆新近，隨著新出爐的好幾本話本子，如今早已風靡整個京城，其營收更是不可估量！
而尋芳閣原本在經歷了碧水雲天的動蕩後，生意日益消沈，卻不想前些日子不知怎麽，竟在一系列推陳翻新的操作，由原先的風月場所，直接變成了奢華的商宴酒樓後，奇跡般的起死回生，如今生意火爆得，說上一句京城第一家大酒樓都不為過！
想想看，彼時曲嫣然滿打滿算的，也不過二十四五歲。
尋常的婦人在這年紀，無非是只知操心家裏柴米油鹽，以及自己膝下的那一堆孩子，在這國難當頭之際，又有幾個有這氣度，竟願意將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拿出來，只為保家國平安？
而齊珩煜在聽完曲嫣然的決定後，心頭忽然一陣湧動，他不得不承認，他在起初聽完她訓責他的話後，的確是覺得，她大抵是不願意拿自個兒的錢，白白地拿去作為軍需了。
只是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在聽完她的話後，他忽然意識到，他原先的許多看法都是錯的。她一向都是個極度坦誠的人。
她的愛與恨都如此的濃烈而熱忱。
她是一個極好極好的女人。其實一直都是他配不上她。
而也便在這時，只聽得鄭公公在外頭通傳道：
“皇上，嘉和夫人進宮求見！”
嘉和夫人？曲嫣然與齊珩煜聞言眉頭一蹙，皆沒想到嘉和夫人此時為何會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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