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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策這個生日過得“熱鬧”極了。

他前兩年為了躲清靜, 每逢生日將至,都一個人跑到國外,今年家裏家外事務繁忙, 實在沒抽開身, 一眾發小可算是抓住個機會, 好好地在他生日這天整活兒拿他逗趣兒。

邊騁自知近來表現不好,不敢在邊策面前做顯眼包, 可大家夥不饒他,安排了各種精彩戲碼, 要他當托, 引著邊策去湊這份熱鬧。

這晚他硬著頭皮把邊策“騙”到一個半娛樂的私人場合, 七八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在,邊楚也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壽星邊策被一個今年人氣頗高的女團圍著跳了足足十分鐘的女團舞。

邊策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從不在人前掛臉, 哪怕這一出荒誕可笑,幾乎在他的雷點上蹦跶,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忍完全程。

可一旦忍完, 盡了眾人的興後,那便是他開始“清算”的時候了。

他早就覺著這幾年這幫人玩兒的愈發過了, 好像不沾幾個女明星,不牽涉幾樁娛樂新聞, 就顯不出他們的背景跟身價。

眼下他拿邊騁開刀, 明擡暗貶,一句話裏雖聽不出難聽的詞兒, 卻字字句句都是諷刺的刀。

熱鬧的場面就這樣冷卻。

邊楚見氣氛鬥轉直下,發消息給姜辭, 希望她能幫忙滅滅火。姜辭一問緣由,當場樂得不行,她實在難以想象曲高和寡的邊先生面帶微笑看女團跳舞的畫面,她腦中只有一個字——扯。

太扯了。

也太尷尬了。

隔著幾千公裏,她都能感受到邊先生內心的荒唐感。

她問邊楚:你大哥真氣著了?

邊楚:真氣著了,我二哥怕是連年都過不好了。

姜辭知道邊策生氣的點在哪裏。她可不傻,這種時候她要是跳出來滅火,他指不定以為她在抖機靈。

這時候她裝作什麽事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她跟邊楚說,她跟邊策沒熟到這個份上,讓邊騁忍著點,回頭躲著點兒邊策,年過不好便過不好吧,總該長點教訓,總之這事只能等邊策自己消氣。

邊楚覺得也只能這樣了。

邊先生沒了過生日的心情,姜辭準備了好幾天的禮物也就不急著送出。她得感謝邊楚的提醒,否則在這個當口把禮物送出,怕是效果欠佳。

那可是她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想出來的生日賀禮,必得在最合適最浪漫的時候送到邊先生手上,才算不辜負她耗費的腦細胞。

除夕這天,姜辭試探邊策是否消氣,發過去一張自己的自拍照。

邊策隔了很久才回:做作。

她又發過去一張不那麽做作的。

邊策:難看。

她心裏“嘿喲”一聲,發過去一張扮醜的,心想這下看你怎麽回。

邊策仍是不按牌理出牌:比我家那只鸚鵡順眼。

她又發過去一張誘惑的。

邊策:我們家鸚鵡倒是來不了這個。

她發過去一張兩人的合照,是她之前偷拍的。她是正臉,他是側臉。

邊策:你好看。

她發過去一張他的單人照,也是她偷拍的。

邊策:還是你好看。

她發過去一張她十八歲時穿高中校服的證件照。

邊策故意打趣:今兒拍的?

她發過去一張她p的他們倆的合照,照片上的她十七歲,他也十七歲,他們各自穿各自的校服,兩張笑臉緊緊挨在一起。

邊策:早戀了嘿。

姜辭被逗笑,發過去一段音頻,是她錄的她總結的邊先生經典語錄。

她模仿著他的語氣、他的聲調和他姿態裏那副翩然或漫不經心,說著他這半年多對她說過的一些比較難忘的話語。

有教導、有規訓、有調、有打趣,也有溫柔和耐心。

最後她說:“生日快樂,我的良師益友。瞧瞧,我可是把你說過的重要的話都記在心裏啦。生氣的時候多想想我乖巧的樣子,新的一年再多教我一點東西。愛你愛你。”

邊策經不住這種“肉麻”,一會兒覺得這是她的惡作劇,暗示自己千萬別吃她這一套,一會兒又覺得她這點小把戲像撓心撓肺的小貓爪子在他心坎上踩。過了好久,他才願意承認自己有那麽些動容。

他回了個“已閱,謝謝祝福”,發了句“新年快樂”,後來,補了一句“早點回來”。

姜辭有些失望:就這?真沒勁。

邊策能想象她打這幾個字時的神情,笑著回她:我這會兒是真想你。

他怎麽老是亂跳節奏?姜辭明明聽得心口一緊,卻要嘴硬:假得要命!

邊策看見這四個字,更清楚自己為什麽喜歡她了。她就像陰雨天氣裏的一塊透明海綿,總能輕易吸幹他心頭那點濕漉漉的潮意,讓他神清氣爽。

好像只有她有這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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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淳比承諾的時間晚了一周,把那筆錢代還給了姜辭。手續是經由徐太太之手辦的,過程很是順利。

姜辭為那間餐廳和那棟小樓變賣感到惋惜,她私底下查了那兒的底細,那不僅是當年邊策耗費心力親自設計的,那個設計還榮獲了那一年某個建築設計的金獎。

餐廳整體設計呈“L”型,是梁子淳姓氏的縮寫,暗示了邊策當年對梁子淳刻骨銘心的情誼。

為何拖了一周,姜辭也托人打聽了,說是因為手續不齊全拖慢了餐廳易主的進度。她不知道這個環節的問題究竟是出在梁子淳那兒,還是出在邊策那兒,還沒來得及細思,這邊又得到了消息,說餐廳的買家變更過。也就是說,梁子淳一直談的那位買家臨時變了卦,現在接盤的另有其人。

她稍稍打聽了下,對方將新買家的資料發了過來。要是資料上沒有照片,她還看不出門道,可這份資料上偏偏附上了這位買家的一張照片。

她記性很好,一眼看出來,這個人她曾見過,那天邊策帶她去那間隱於鬧市的餐廳吃午飯睡午覺,這個人親自為她帶過路。

這位新買家,是邊策的t人。

這就有意思了。從梁子淳婚禮,姜辭故意試探邊策開始,邊策每一個反應似乎都表明他心裏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可他暗地裏買回餐廳這個舉動實在令她琢磨不透。

她想不通,便不隨便下結論,只把這件事暗暗藏進心裏。但她忽然又想起另一樁事,立刻問索然《雪意》的買家是誰。

索然那兒有打款人的信息,查到後告知姜辭,說姓邊。

一件蹊蹺的事,本來身在迷霧裏,可因另一件關聯的事水落石出,這件蹊蹺的事就會變得有跡可循。

如果邊策的“無情人設”是建立在“痛失所愛”之上,那算不算是更符合人物邏輯呢?

姜辭心情有些覆雜。

她沒再往深了想,只是告誡自己,不管怎樣,都別太“入戲”,她必須得保留敢隨時抽離的清醒。

可她難免又想到他那句“到不了她要的程度”。起初她覺得這句話帶著預判的意味,現在,她又品出一些必然性。

她真是討厭這糟糕的宿命感,這是再深的玩心都稀釋不掉的一種悲哀。

-

孟景舟那邊的效率很高,很快就讓許穆陽吃到了“拳頭”,讓他在他父親那兒遭到無情斥責。

失意的許穆陽絲毫沈不住氣,瘋狗一般地跑到孟景舟面前叫囂,勢要狠狠扳回這一城。孟景舟厭惡極了這人,故意把他這幅幼稚的小孩兒面孔描述給想看熱鬧的人聽。傳出的版本被人添油加醋,把許穆陽形容成一個氣急敗壞的loser。

邊策無意間在孫之凈那兒聽了一耳朵,只覺得孟景舟這個人城府頗深,便問了一兩句孟景舟的底細。他心思細膩,聽得幾個要緊信息後,回憶姜辭近日來的動向,難免心生猜忌。

這晚他給姜辭打電話,提到許穆陽最近觸了黴頭,問姜辭作何感想。

姜辭總是不好好回答正經問題,嬉皮笑臉地說:“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還有這號人物。”

她不想在邊策面前流露出她對任何人的喜惡,好像一旦表露,她就落了俗似的。潛意識裏,她在學習他高深莫測的樣子。

邊策沒覺得她多高深,所以懶得浪費時間深究她的心理,直接問:“你認識孟景舟嗎?”

“不認識。”姜辭幾乎是下一秒就作答。

邊策捏了捏鼻骨,“不是總說喜歡大帥哥來著,這位可不比徐太太的侄子差。”

“那跟你比呢?”姜辭笑意虛浮,“你少在這裏打趣我。他再帥,跟我有什麽關系?眼下你才是我的人,我可不是那種吃著碗的裏想著鍋裏的。”

“是嘛。”邊策也笑,又道:“你最好時刻記住我是你的人。別到最後外頭的人用著不趁手了,你才想起我這個自己人來。”

話說到這兒,其實就算是挑明了。姜辭確認他猜到了。

她卻不屑要他襄助。

他從一開始就擺出高姿態,說她要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想讓他撐腰,他會出手,這話的意思是——你得先求,然後我才會幫你。

如此說法,無非是不能感受和體會她的委屈和痛苦罷了。又或者,他本就對許穆陽爆她“黑料”的事情持看客態度,根本無所謂“料”的真假,無所謂真相,無所謂她的心情。

姜辭早就看透人心,不奢望任何人能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更不期待有人因心疼她而替她報覆壞人。

反正她自己會動手,根本無需他人伸出虛偽或清高的援手。

她揣著明白裝糊塗,應聲道:“你這話怎麽說的,其實要是只談買賣不談交情的話,外人還是有外人的好,畢竟自己人也有用著不趁手的時候。自己人還得哄著,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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