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簡單的禮物 世錦賽男單短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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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簡單的禮物 世錦賽男單短節目
《Simple gifts（美德的饋贈）》最初來源於美國緬因州的一首民歌，改編自聖戰教的一首詩。旋律簡單，鼓點活潑，豎琴輕盈，鐘聲叮叮當當的讓人想起聖誕的雪夜。靜謐、祥和、安寧，簡單而幸福，柚木相信花滑是這樣的一件事，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信的。
曾有人以為自己發現他對宗教音樂奇妙的偏好，而將話筒遞到他的面前，詢問他是否有天主教派的信仰。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柚木笑著，目光卻很堅定，他似乎能透過鏡頭的阻擋看見人心。那時易菁正在屏幕前，被這一眼瞧得虎軀一震，只聽男人一貫波瀾不驚的語調：“我信仰我自己。”
“我只會信仰自己。”柚木拓之說，“我相信付出會有回報，努力不會辜負自己，僅此而已。假如某一天我發現自己終於無能為力了。”他笑了一下，“我很難想象那一天，也希望它永遠不會到來。我們還是不做這一假設好了。”
對於他這般天才，適當的傲氣反而增添魅力。易菁真心覺得柚木拓之與長南一很像，骨子裏的倔強仿佛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不過礙於年齡，柚木拓之的驕傲更加內斂、隱而不發。
長南一不喜歡別人說他與師兄相像，甚至在日常交流中，他也刻意不去提起柚木拓之。因此易菁很遺憾地失去了探聽偶像秘密的機會……不，他沒有八卦的意思，任何被長南一知道對柚木的私生活好奇的人，恐怕都免不了遭他一頓嫌棄。
這算什麽？相愛相殺？
長南一面無表情地，光明正大地站在場邊看比賽。易菁看他表情透著三分無奈七分冷漠，隱隱還有一絲煩躁。柚木大約沒有看見他，十分自然地從他面前滑了過去，於是肉眼可見的，長南一的臉色更加糟糕了。
“這是一份簡單的禮物，一份的隨手可得的禮物，一份留傳在我們宿命當中的禮物。”那女聲唱道。
“當我們找到自己該去的地方時，她就會出現在充滿愛和歡樂的山谷裏；當我們找到真正的簡單時，我們轉身就能找到幸福。”
柚木拓之站在冰上，他的一舉一動便是“簡單的幸福”。易菁收回視線，柚木已經開始表演了，他正在進入一串長長的銜接，舞步展現情感，將樂曲填充得滿滿當當。
易菁看著場上的男人，心中難掩緊張，夾雜著一份小小的歡悅。哪怕已經成為運動員很久了，看表演的機會也多之又多，但偏偏柚木每一次的節目都能帶給人不同的體驗，就好像蝴蝶分明有同樣的磷翅，卻會在不同光線下閃出不同的色彩。
他的助滑很自然地融入編排，在滑行的某個瞬間卻忽的遲疑一瞬，而後猛地起跳了。他的跳躍慣常充滿了打磨到至臻完美後油然而生的優雅，這次也是，從用刃到落冰都很流暢，但易菁卻敏[gǎn]地從這個3A中窺見一絲不同。
冰刀撞擊冰面發出沈悶的一聲響，易菁泡在冰場裏日覆一日地聽見這個聲音，第一時間發現柚木異樣。他扯扯蓓蓓的袖口，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陶醉地沈浸其中。被打擾了她當然十分不爽，好歹是給了面子，伸過一邊耳朵。
“柚木受傷了。”易菁與她耳語，“剛才那個3A有點不對。”
花滑選手的直覺果真十分玄妙，易菁說不出具體的所以然來，然而蓓蓓卻能聽懂。她歪頭回憶了一下，反應過來了，驚疑不定地去扯天青的袖子，天青旁邊坐著
王瀟，王瀟旁邊坐著楊清嘉。很好，現在一排人都意識到了。
楊清嘉如炬的目光投了回來，他似是嘀咕了一句什麽，王瀟轉頭與天青耳語，天青傳達給蓓蓓，蓓蓓帶著自己的見解又轉達給他。
“楊老說今天看見山田老先生在後場面色不妙，也許柚木身上的確發生了什麽事。天青說長南一八成知道點什麽，我同意她，你看那小子現在的表情。”蓓蓓往場邊一指，日本少年抱著臂，臉色臭得像被人欠了七八百萬。
她接著說，“王瀟？王瀟覺得你不該置身事外一樣在這裏指指點點，嗤，不要理他。”
易菁看看蓓蓓，看看隔了兩個座位遠的王瀟，這兩人是什麽時候結下梁子的？他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就在這時，觀眾席四周忽然漫起一陣竊竊私語聲，易菁回過神，連忙往場上看。
柚木保持滑出的姿態，神色自若，行至一半時又一翻身，輕輕巧巧地跳了一個3T。
“4T 3T。”蓓蓓一臉嚴肅地解說，多少讓她顯得老氣橫秋，“怎麽改配置了？這難度不夠啊……”
易菁錯過了柚木的一個跳躍，正在懊惱，聽身邊人這麽一說，也嚴肅起來。“他受傷了。”易菁肯定地說。他是傷過的，吃止痛藥上場的感覺他至今仍然記憶猶新。當然柚木的情況肯定遠比他嚴重，那男人倔強地幾乎不該跳躍配置，要改也是往難了改。
約一小時前。世錦賽後場。
柚木拓之的教練是個老當益壯的先生，楊清嘉曾經邀請過他來國家隊做“技術交流”，被人以“年齡大了受不了折騰”一類的理由果斷拒了。即便如此，他仍然堅持陪著柚木飛世界各地的每場比賽，當然，先不急著感動，易菁很懷疑他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楊清嘉。
山田先生正在來回踱步，緊抿的唇角昭示他心情不好。
“去年你就該退役。“他停了下來，語調生硬，“那樣你至少不用在輪椅上度過後半生。“
隨隊醫生正在幫柚木檢查傷勢，封閉阻擋了腿部的所有知覺，包括疼痛，讓它摸上去仿佛一塊帶毛的肉。柚木拍拍自己的小腿，像拍著老朋友的肩，他揮揮手，醫生便離開了，只留這師徒兩人在房裏。
“您知道的，您勸不動我。”柚木拓之說。他的措辭很尊重，說出的內容卻十分霸道。
山田先生知道學生的脾氣，長嘆一口氣，甚至想就此甩手不幹了，這教練誰愛當誰當。卻聽柚木拓之善解人意地接上一句：“您知道，我不會讓您擔心的，山田教練。”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山田先生心中很想吐槽那全是你的自作多情，你什麽時候不讓我擔心過。轉頭看見柚木拓之赤誠的眼神，話到嘴邊猛然噎住，只好改口：“不要讓我在輪椅上看見你，先生。”
柚木微微頷首：“如您所願。“
山田先生本不想觀看這場令他糟心的比賽，他尊重學生的一切想法，卻不代表他願意目睹他因此吃苦頭。
在後場聽了許久，終於在觀眾席再一次陷入騷動時，他忍不住了。他不去場上看，而是十分別扭地開了直播，蹲在廁所隔間裏。
直播的信號稍有延遲，他找到網址時，柚木正在進行他的第二個連跳。4T 3T。柚木那孩子，不知多少次沒在正式比賽做這種難度的跳躍了，山田先生想，青年組就做膩的動作，虧他這時還能做得這樣熟練。
他知道他的學生心高氣傲，近幾年稍好些了，剛升組的時候，那家夥改個動作可是家常便飯。如今這臨場應變能力再次發揮作用，卻不知是喜是悲……
大約的確是年紀到了，柚木拓之的競技狀態開始每況愈下，原來他也是會老的。他花費所有精力才堪堪足以保持曾經的難度，顛覆時隨便做的跳躍也開始因力量的衰減變得困難，在這種情況下，常人簡直難以想象還要如何進步，但柚木拓之偏偏能做到。
所有人都見證了那個傳奇版般的4Lz 3T連跳，卻只知吹噓，唯山田知道他為此付出多少。日覆一日的加練，積累的疲憊，日漸嚴重的舊疾，它們堆疊在一起，終於在某一天，如他擔憂的那樣爆發了。
那一點也不公平，山田先生有些憤憤，神給了他近乎完美的一切，偏偏奪走他風光退場的結局。他知道假如上賽季柚木真的急流勇退了，迎接他的必然是永恒的讚譽，他能體面地離開這片冰場，成為如邁爾斯一般的傳奇……但他也知道柚木不會這樣做，如果他真能主動選擇離開冰場，那他就不是柚木拓之了。
所以，這就是結局了。山田先生看著屏幕內，他的學生於音樂的最後一秒定格，過了一會，掌聲才遲疑地響起來，稀稀落落的。又過了一會，似乎是又一部分人醒了，他們開始慢騰騰地往冰上丟禮物，數目比往常少了不少。
柚木卻仍是不悲不喜的樣子，安靜地滑至場中行四面禮，男人身著金色考斯特，行禮的樣子像某貴族家的風流王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王子，而是遲暮的國王。
山田先生關了手機。他花了很長時間學習如何使用這臺電子設備，有一部分甚至還是柚木拓之教的，學習直播也是。他很想感慨些什麽，寫下一些文字抒發美人遲暮英雄陌路的悲壯，用上俳句，或是其他。
但他終究想不起什麽，悠悠嘆了一口氣，推門出去。
洗手間裏。易菁正在洗水，猛然發現有人從隔間裏出來，怔了一下。一個老人握著手機，滿臉感傷，從隔間裏走出來。易菁沒有聽見沖水的聲音，他沒有幻聽，也沒在做夢，他見過山田先生，無數次，在電視上柚木拓之的身邊。
山田先生看見易菁，也楞了。兩人從鏡子裏認出對方的臉，齊齊呆在原地。
作者有話說：
關於《Simple gifts》：文中引用了部分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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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e gifts（美德的饋贈）》最初來源於美國緬因州的一首民歌，改編自聖戰教的一首詩。旋律簡單，鼓點活潑，豎琴輕盈，鐘聲叮叮當當的讓人想起聖誕的雪夜。靜謐、祥和、安寧，簡單而幸福，柚木相信花滑是這樣的一件事，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信的。
曾有人以為自己發現他對宗教音樂奇妙的偏好，而將話筒遞到他的面前，詢問他是否有天主教派的信仰。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柚木笑著，目光卻很堅定，他似乎能透過鏡頭的阻擋看見人心。那時易菁正在屏幕前，被這一眼瞧得虎軀一震，只聽男人一貫波瀾不驚的語調：“我信仰我自己。”
“我只會信仰自己。”柚木拓之說，“我相信付出會有回報，努力不會辜負自己，僅此而已。假如某一天我發現自己終於無能為力了。”他笑了一下，“我很難想象那一天，也希望它永遠不會到來。我們還是不做這一假設好了。”
對於他這般天才，適當的傲氣反而增添魅力。易菁真心覺得柚木拓之與長南一很像，骨子裏的倔強仿佛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不過礙於年齡，柚木拓之的驕傲更加內斂、隱而不發。
長南一不喜歡別人說他與師兄相像，甚至在日常交流中，他也刻意不去提起柚木拓之。因此易菁很遺憾地失去了探聽偶像秘密的機會……不，他沒有八卦的意思，任何被長南一知道對柚木的私生活好奇的人，恐怕都免不了遭他一頓嫌棄。
這算什麽？相愛相殺？
長南一面無表情地，光明正大地站在場邊看比賽。易菁看他表情透著三分無奈七分冷漠，隱隱還有一絲煩躁。柚木大約沒有看見他，十分自然地從他面前滑了過去，於是肉眼可見的，長南一的臉色更加糟糕了。
“這是一份簡單的禮物，一份的隨手可得的禮物，一份留傳在我們宿命當中的禮物。”那女聲唱道。
“當我們找到自己該去的地方時，她就會出現在充滿愛和歡樂的山谷裏；當我們找到真正的簡單時，我們轉身就能找到幸福。”
柚木拓之站在冰上，他的一舉一動便是“簡單的幸福”。易菁收回視線，柚木已經開始表演了，他正在進入一串長長的銜接，舞步展現情感，將樂曲填充得滿滿當當。
易菁看著場上的男人，心中難掩緊張，夾雜著一份小小的歡悅。哪怕已經成為運動員很久了，看表演的機會也多之又多，但偏偏柚木每一次的節目都能帶給人不同的體驗，就好像蝴蝶分明有同樣的磷翅，卻會在不同光線下閃出不同的色彩。
他的助滑很自然地融入編排，在滑行的某個瞬間卻忽的遲疑一瞬，而後猛地起跳了。他的跳躍慣常充滿了打磨到至臻完美後油然而生的優雅，這次也是，從用刃到落冰都很流暢，但易菁卻敏[gǎn]地從這個3A中窺見一絲不同。
冰刀撞擊冰面發出沈悶的一聲響，易菁泡在冰場裏日覆一日地聽見這個聲音，第一時間發現柚木異樣。他扯扯蓓蓓的袖口，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陶醉地沈浸其中。被打擾了她當然十分不爽，好歹是給了面子，伸過一邊耳朵。
“柚木受傷了。”易菁與她耳語，“剛才那個3A有點不對。”
花滑選手的直覺果真十分玄妙，易菁說不出具體的所以然來，然而蓓蓓卻能聽懂。她歪頭回憶了一下，反應過來了，驚疑不定地去扯天青的袖子，天青旁邊坐著
王瀟，王瀟旁邊坐著楊清嘉。很好，現在一排人都意識到了。
楊清嘉如炬的目光投了回來，他似是嘀咕了一句什麽，王瀟轉頭與天青耳語，天青傳達給蓓蓓，蓓蓓帶著自己的見解又轉達給他。
“楊老說今天看見山田老先生在後場面色不妙，也許柚木身上的確發生了什麽事。天青說長南一八成知道點什麽，我同意她，你看那小子現在的表情。”蓓蓓往場邊一指，日本少年抱著臂，臉色臭得像被人欠了七八百萬。
她接著說，“王瀟？王瀟覺得你不該置身事外一樣在這裏指指點點，嗤，不要理他。”
易菁看看蓓蓓，看看隔了兩個座位遠的王瀟，這兩人是什麽時候結下梁子的？他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就在這時，觀眾席四周忽然漫起一陣竊竊私語聲，易菁回過神，連忙往場上看。
柚木保持滑出的姿態，神色自若，行至一半時又一翻身，輕輕巧巧地跳了一個3T。
“4T 3T。”蓓蓓一臉嚴肅地解說，多少讓她顯得老氣橫秋，“怎麽改配置了？這難度不夠啊……”
易菁錯過了柚木的一個跳躍，正在懊惱，聽身邊人這麽一說，也嚴肅起來。“他受傷了。”易菁肯定地說。他是傷過的，吃止痛藥上場的感覺他至今仍然記憶猶新。當然柚木的情況肯定遠比他嚴重，那男人倔強地幾乎不該跳躍配置，要改也是往難了改。
約一小時前。世錦賽後場。
柚木拓之的教練是個老當益壯的先生，楊清嘉曾經邀請過他來國家隊做“技術交流”，被人以“年齡大了受不了折騰”一類的理由果斷拒了。即便如此，他仍然堅持陪著柚木飛世界各地的每場比賽，當然，先不急著感動，易菁很懷疑他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楊清嘉。
山田先生正在來回踱步，緊抿的唇角昭示他心情不好。
“去年你就該退役。“他停了下來，語調生硬，“那樣你至少不用在輪椅上度過後半生。“
隨隊醫生正在幫柚木檢查傷勢，封閉阻擋了腿部的所有知覺，包括疼痛，讓它摸上去仿佛一塊帶毛的肉。柚木拍拍自己的小腿，像拍著老朋友的肩，他揮揮手，醫生便離開了，只留這師徒兩人在房裏。
“您知道的，您勸不動我。”柚木拓之說。他的措辭很尊重，說出的內容卻十分霸道。
山田先生知道學生的脾氣，長嘆一口氣，甚至想就此甩手不幹了，這教練誰愛當誰當。卻聽柚木拓之善解人意地接上一句：“您知道，我不會讓您擔心的，山田教練。”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山田先生心中很想吐槽那全是你的自作多情，你什麽時候不讓我擔心過。轉頭看見柚木拓之赤誠的眼神，話到嘴邊猛然噎住，只好改口：“不要讓我在輪椅上看見你，先生。”
柚木微微頷首：“如您所願。“
山田先生本不想觀看這場令他糟心的比賽，他尊重學生的一切想法，卻不代表他願意目睹他因此吃苦頭。
在後場聽了許久，終於在觀眾席再一次陷入騷動時，他忍不住了。他不去場上看，而是十分別扭地開了直播，蹲在廁所隔間裏。
直播的信號稍有延遲，他找到網址時，柚木正在進行他的第二個連跳。4T 3T。柚木那孩子，不知多少次沒在正式比賽做這種難度的跳躍了，山田先生想，青年組就做膩的動作，虧他這時還能做得這樣熟練。
他知道他的學生心高氣傲，近幾年稍好些了，剛升組的時候，那家夥改個動作可是家常便飯。如今這臨場應變能力再次發揮作用，卻不知是喜是悲……
大約的確是年紀到了，柚木拓之的競技狀態開始每況愈下，原來他也是會老的。他花費所有精力才堪堪足以保持曾經的難度，顛覆時隨便做的跳躍也開始因力量的衰減變得困難，在這種情況下，常人簡直難以想象還要如何進步，但柚木拓之偏偏能做到。
所有人都見證了那個傳奇版般的4Lz 3T連跳，卻只知吹噓，唯山田知道他為此付出多少。日覆一日的加練，積累的疲憊，日漸嚴重的舊疾，它們堆疊在一起，終於在某一天，如他擔憂的那樣爆發了。
那一點也不公平，山田先生有些憤憤，神給了他近乎完美的一切，偏偏奪走他風光退場的結局。他知道假如上賽季柚木真的急流勇退了，迎接他的必然是永恒的讚譽，他能體面地離開這片冰場，成為如邁爾斯一般的傳奇……但他也知道柚木不會這樣做，如果他真能主動選擇離開冰場，那他就不是柚木拓之了。
所以，這就是結局了。山田先生看著屏幕內，他的學生於音樂的最後一秒定格，過了一會，掌聲才遲疑地響起來，稀稀落落的。又過了一會，似乎是又一部分人醒了，他們開始慢騰騰地往冰上丟禮物，數目比往常少了不少。
柚木卻仍是不悲不喜的樣子，安靜地滑至場中行四面禮，男人身著金色考斯特，行禮的樣子像某貴族家的風流王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王子，而是遲暮的國王。
山田先生關了手機。他花了很長時間學習如何使用這臺電子設備，有一部分甚至還是柚木拓之教的，學習直播也是。他很想感慨些什麽，寫下一些文字抒發美人遲暮英雄陌路的悲壯，用上俳句，或是其他。
但他終究想不起什麽，悠悠嘆了一口氣，推門出去。
洗手間裏。易菁正在洗水，猛然發現有人從隔間裏出來，怔了一下。一個老人握著手機，滿臉感傷，從隔間裏走出來。易菁沒有聽見沖水的聲音，他沒有幻聽，也沒在做夢，他見過山田先生，無數次，在電視上柚木拓之的身邊。
山田先生看見易菁，也楞了。兩人從鏡子裏認出對方的臉，齊齊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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