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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舞會 冬奧會自由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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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舞會 冬奧會自由滑

據後世的粉絲們評價,這一屆的冬奧會就像被下了蠱似的。也不知上帝他老人家是懷著一種怎樣“游戲人生”的戲謔態度,才會如此惡意滿滿地擲出這樣一個不讓任何人滿意的結果的。

若要論責,首當其沖的必然是倫敦那惱人的冰,短節目當日高達七成的場均失誤率可不是玩笑,哪怕主辦方在第二天及時優化了冰的質感,但想要就此平息冰迷們的埋怨,恐怕還是很困難。

那冰引來最直接的結果是,全場唯一一位完全clean了節目的種子,長南一先生,借此拿到了冠軍。他也因此被眾冰迷評為“最不實的奧運冠軍”,當然啦,這樣說的人心中自然有一個“最切實”的人選,也許是邁爾斯,又或者是柚木,總之在她們眼裏,新生代們還上不了臺面呢!

“所以你看,我們就沒有這種煩惱。”

奧運村,中國隊所住宿舍的一樓,那裏被貼心地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客廳。

蓓蓓坐著沙發上,笑瞇瞇地撥開一只小橘子,將皮撕成花瓣的形狀,把那橙色的花瓣放到一旁,欣賞了一會,掰了一半果肉放進嘴裏。

“那是因為你們女單壓根沒有老將嘛……”通常滑不到兩年就退了。易菁咽下這句話,奪過她手裏的另一半,一瓣一瓣撕下來吃了,接著說,“其實我知道,粉絲們很容易戀舊,我們哪能與大前輩相比呢?”他嘆了口氣。

蓓蓓說:“但是分數不會戀舊。”

易菁擡頭掃她一眼,接著專心吃他的東西,慢吞吞地說:“你倒是偶爾能說出很有哲理的話。”

“餵!”蓓蓓踢他的小腿,“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說得對。”易菁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果然在敷衍她,蓓蓓拿來一張紙巾擦擦手,說:“看你心裏有事,我難得有當知心姐姐的興趣,這下我可要走了。”

易菁沈默一會,忽而擡頭沖她一笑:“謝謝你,蓓蓓。”

蓓蓓心下一喜,準備好了迎接新鮮八卦,卻聽見面前的人接著說:“但是,不是現在——你忘了你的比賽嗎,姑娘?我沒想到你今晚還有閑聊的興趣。”

蓓蓓鼓起腮幫子,易菁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背過身去偷笑,介於她本身就是圓臉,這樣就更像只河豚了——不要誤會,這是在誇她可愛。

河豚姑娘——不,蓓蓓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留下一句:“我走了。”

“再見。”易菁頭也沒擡。

“……我真的走了!”

“嗯、一路順風?”

“就上一層樓的事拿來的一路順風啊!”蓓蓓撲回來,報覆性地易菁把易菁手裏新剝完的橘子搶過,扔進自己嘴裏。

易菁無奈地看著女孩吃得吧唧嘴,等她消滅幹凈了,才說:“少吃點,明天上臺的。”

蓓蓓白他一眼:“說不說,不說拉倒。”

“好啦。”易菁被她逼問地只能幹笑,想摸摸耳朵,又意識到手上都是果汁,“是邁爾斯,他問我想不想跳舞。”

“跳舞?”

“嗯……這不是重點,但是他還邀請了柚木前輩……啊還有長南。”

“你的好朋友長南君會哭的。”

“那不是重點,但是——”

“我知道。”蓓蓓一個姑娘都被他整無語了,“你不就擔心社交尷尬嘛,說真的哪怕他們剛比了賽也不至於就是你死我活的吧。”

“可我覺得那天晚上弄的還挺難看的。”易菁指的是頒獎儀式上,三人之間的氛圍僵硬到觀眾都看出來了。

“嘖嘖。”蓓蓓一甩頭發——她今天綁著高馬尾,做起這個動作來即瀟灑又颯,“看不出來,小草,你有一塊姑娘一樣敏[gǎn]的內心。”

“所以……”易菁猶豫一會,似乎還有話想說。

“所以?”

“舞會,你想來嗎?”

“阿哈!”蓓蓓說,“合著你今晚磨磨嘰嘰地就想找我做你的女伴?”

易菁無力地反駁,說:“不是……”

“好嘛,我知道了,男孩。”蓓蓓裝沒聽見,左手強行擡起易菁的胳膊,把他扳成手心向上的姿勢。

然後她利落地解開頭發——像解開了層什麽封印似的,蓓蓓露出一個易菁從未見過的嬌羞表情,在易菁驚恐的眼神中,優雅,且矜持地,將她的右手輕柔地放上易菁攤平的掌心。

像在接受一個真正的邀請那樣。

女孩勾起一邊嘴角,溫和——其中帶著強硬意味地說,“Le plaisir de(我的榮幸).”

女單的比賽被安排至最後一天。這天的失誤率比男單那天更加感人。

——所以說倫敦的冰被下了蠱,真不是汙蔑。易菁在看臺上聽那一聲聲身體撞擊冰面的鈍響,心道不知摔碎了多少少女的夢。

蓓蓓在短節目的表現不錯,成功進入了自由滑。自由滑那天,易菁去觀眾席上看她,女孩看上去狀態不錯,神采奕奕的,在楊清嘉身邊說著話。當廣播叫到她的名字時,一順溜就滑到了冰場中間。

她的自由滑曲目是楊清嘉幫忙選的,約翰·埃曼努埃爾 ·約納森所作《杜鵑圓舞曲》。樂曲旋律輕快,節奏活潑,一聽就適合蓓蓓這樣漂亮姑娘。她今日的考斯滕也是粉嫩嫩的,將她襯托的更加像一只嬌艷欲滴的杜鵑花,當她在場上旋轉起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有鮮艷羽毛的鳥兒正在展翅高歌。

圓舞曲以杜鵑的啼鳴開始,亦以杜鵑的啼鳴結束。女孩穿梭在音符圍成的森林裏,就像杜鵑輕巧地在冰場上來回蹦跳,活潑、嬌小、惹人憐愛。

她發揮穩定,成績也還不錯——這對中國女單而言顯然就是勝利了。

但蓓蓓下了冰後卻悄悄嘆氣,她不想讓楊老看到,因為這分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每當這時她就會羨慕起易菁來。曾經男單與女單在中國花滑隊內稱得上難兄難弟,甚至通常女單的成績會好些——但易菁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

蓓蓓心知自己是無能無力覆刻易菁“重振單人滑榮光”的傳奇了,但那又能怎樣呢?不過是接著滑下去罷了。蓓蓓不知道自己能等幾年,也不知道自己還有無機會兌現她對天青的承諾:

她想和天青一起去往全世界比賽。這個願望其實很簡單,看上去卻遙不可及。◎

蓓蓓退回選手通道裏,又等了兩組,才看見安娜上場。

也不知道這兩個姑娘是什麽時候成為朋友的,但蓓蓓對於安娜,可說是相見恨晚。對“阿紮姐”的崇拜是一個原因,當她發現安娜平易近人的性格與熾烈如火的野心後,則更加生出一種英雄間的惺惺相惜。

安娜上場的時候,還在不停拍打自己的大腿與臀肌,為了適應發育後的跳躍,她的腿肌緊實又有力,手感很好,蓓蓓摸過。

咳。

安娜的自由滑曲目是《水邊的阿狄麗娜》,保羅·塞內維寫給她女兒的樂曲。

孤獨的藝術家皮格馬利翁傾盡所有雕刻出的美麗人偶,在他的愛意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在輕柔、和緩的鋼琴曲裏,安娜同樣睜大了她的雙眼。

小吊帶的考斯托很顯她修長的脖頸,少女容顏秀美、姿態優雅,絲質的短裙貼附在腿根,流暢的腿部線條讓她像一尊真正的完美雕塑那樣,但她純粹動人的眼神卻與無機質的冰冷截然不同。

不幸的是,在眾人——連安娜自己都沈浸於旋律營造的氛圍中時,她再一次在阿克塞爾上又出現了失誤。

3A,又是3A!此事一出,冰場內外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當中。安娜自然知道那是什麽,她在這個跳躍上失誤太多,乃至眾人都快習以為常了。

安娜下了冰,抿著唇,看不出心情。

蓓蓓擔心她,顛顛跑去關心。但到了安娜面前卻又不敢揭她傷疤,躊躇半晌,問:“你想來舞會嗎?”

太陽西斜了。出了奧運村,才到了真的倫敦。

易菁與蓓蓓都沒來過這裏,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那有些吧臺、舞池,和幾張桌子。一位六十歲左右的先生在彈奏一架豎式鋼琴,一位年齡相仿的淑女拉著小提琴。他們演奏的大約是幾十年前的流行曲子,易菁辨認不出來,舞池裏有四五對舞伴在跳舞。

邁爾斯從善如流地環顧一周舞廳,說:“這兒的女伴可是稀缺品。”於是立即邀請蓓蓓跳舞。

易菁與長南一去一旁的空桌坐下,這時易菁才發覺自己之前的擔心真是無稽之談,因為顯然,柚木沒答應來。當然啦,易菁坐在酒吧裏,喝著一杯牛奶,柚木前輩的確看上去就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樣子。

“什麽意思?”長南一突然開口,把易菁嚇了一跳,“為什麽柚木不能來?我們看上去就是天生屬於這裏的嗎?”

“沒有沒有。”原來讓他聽見了,易菁尷尬地摸摸鼻子,心想的確,這裏出了邁爾斯都與此地格格不入。他看向舞池,蓓蓓在因為踩到邁爾斯的腳不停道歉,耳朵都紅了。邁爾斯低頭笑得一臉寵溺,在寬容地說些什麽,看口型是重覆的“That's alright”。

安娜等了一會,也沒看到這邊倆男孩有絲毫邀請她的意思,卷卷頭發,搭上某位酒保先生的手,轉進舞池裏去了。

蓓蓓與邁爾斯從人流中出來,長南一便也請她跳舞。而易菁得到了來自邁爾斯的邀請,但他堅決地拒絕跳女步。

跳舞時,邁爾斯對易菁說:“小草,我忘了和你說一聲恭喜。”

易菁低頭看兩人交錯的舞步,說:“沒什麽可高興的。”

邁爾斯嗤笑,過了一會才道:“你們被使命困住了,親愛的。”

易菁不說話,於是邁爾斯得以接著說下去:“使命?那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我沒有使命,任何人都沒有使命。當你發現自己沒有任何使命時,便是一種極大的解脫。”

聽他說話的語氣,易菁無法懷疑他的真誠。但易菁又想起自己在冰場上看到的那一幕:秋生看

著他,楊清嘉握住他的手,他知道觀眾席上必然有一些人正舉著紅旗望向自己,乃至電視機前,大陸的那一頭,同樣有千千萬萬的目光正註視著他。

邁爾斯摟著他,他們在舞池裏來來回回,合著鋼琴與小提琴聲邁著舞步,易菁感到奇特的憂慮,也感到奇特的幸福。這憂慮意味著,我已坐上單項通行的火車;這幸福意味著,我身後有那麽多人。

「使命」?不,那分明是一種「無可替代的不自由」。可惜他將這種不自由視若珍饈,而邁爾斯則將其棄若敝屣。

易菁閉上眼,沈默地笑了一下,不再說反駁邁爾斯的話,但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他們又回到桌旁,長南一與安娜跳了一曲,過後又來邀請易菁。看他女伴的舞步跳熟了,蓓蓓也跑了邀請他,說想過一會男伴的癮。

在他們的頭頂,男孩女孩們細碎的腳步聲裏,一只巨大的蝴蝶展開它寬闊的翅,飛離燈罩,在房間裏盤旋。在它之下,傳來鋼琴與小提琴合奏的叮咚樂曲。

【第二卷·卡農】

作者有話說:

冬奧副本正式結束!

不知大家看到了沒有……哈牛昨天宣布不再比賽了,搞得我有點小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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